顧以深默不作聲地盯着地面,這樣的問題應該可以說是很敏感的吧?而且該給什麼樣的答案呢?他現在就連自己的真實心意都摸不清楚,他又能給出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呢?倒不如保持沉默來得好。
尹慕妍伸出手去然後捧住了顧以深的臉,她的雙目直勾勾地看着顧以深,然後踮起腳尖在顧以深的脣上落下一個吻,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很快她就鬆開了顧以深:“我可以喜歡你嗎?”
“尹慕妍,你……”顧以深竟有點不知所措了,他從未見過這樣主動的女人,難道她真的有那麼喜歡自己嗎?
“我不怕被你傷,我只是怕你連讓我喜歡你的機會都不給。”尹慕妍說着說着便要掉下淚來,但是她還是極力忍住了,這些話怎麼會說的那麼自然?這好像是她最入戲的一次,居然可以把所有的臺詞都這樣完美地演繹出來。
“我想你是真的醉得不輕。”顧以深說道。
“我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清醒。”尹慕妍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你分明也知道,我到底是因爲誰,纔會醉成這樣。”
“但是愛情這種事情從來都無法控制。”顧以深說道。
“你也努力喜歡我,不就好了?”尹慕妍立刻說道,眼中滿是心痛。
顧以深別過臉去:“別再說這種不着邊際的話了。”
“那你討厭我嗎?”尹慕妍問道。
顧以深沒有回答,討厭嗎?好像並不會,不討厭那就是喜歡了嗎?好像也不該給出這樣隨便的定論啊。
尹慕妍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一樣:“難道是因爲藍箬嗎?”
“別提這個名字。”顧以深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沉。
“果然。”尹慕妍點了點頭然後擡起頭看着顧以深:“謝謝你在我醉酒的時候沒有把我丟下,那我先回家了。”
“今晚……你可以留在這裡。”在尹慕妍要提腳離開的那一剎那,顧以深突然開口說道,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去挽
留她,這其間的緣由,他真的不想去細細探究,那樣實在過於麻煩。
這是他第一次挽留她,但是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爲什麼要留我?”
“總之不是因爲喜歡。”顧以深不想跟任何人糾纏不清。
“那就沒有必要了。”尹慕妍看了他一眼然後就離開了。
顧以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好像想要追出去,但是最後卻還是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就請原諒有時候談笑怯弱的他吧?人,總是有徘徊而無法做出決斷的時候的。
樑筱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她在門口躊躇了半天,最後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她走進去之後發現他正坐在沙發上抽菸,記憶中,他是不怎麼抽菸的,只有心中特別苦悶的時候纔會抽的,所以他是又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嗎?
有時候,她真的會心疼這個眼神深邃目光冷漠的男人,他和那些只貪圖美色的男人不一樣,相信他看上她,並不是爲了她的貌而已。
所以不知不覺之間,她竟然也沒辦法那樣瀟灑地離開他了,總覺得他早已經成爲了自己生活中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就好像你所貪戀的陽光一樣,你怎麼可以忍受自己明媚的生命中失去陽光呢?那樣的話,你的生命該變成什麼樣呢?
“你看你,都是因爲你,我才學會了抽菸。”樑筱這樣開玩笑般地抱怨道。
男人看到樑筱回來了,便趕緊將菸頭扔進了面前的菸灰缸裡:“你抽菸了?”
“偶爾抽一下。”樑筱走到他的旁邊坐下:“你找我什麼事情?好像挺着急的。”
“前幾天我去醫院檢查了。”男人說道,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說完之後他便垂下了頭,有點皺紋的眼角帶着很多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無奈。
是不是再怎麼有權有勢的人,都會在某些事情上無能爲力?
樑筱的心中頓時產生了不安的感覺:“嗯,沒事吧?”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難過嗎?”男人這樣問道,嘴角慢慢勾起,他在逼着自己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但是那眼中的悲傷卻出賣了他的不安和痛苦。
樑筱幾度張嘴,但是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片刻之後她纔開口道:“什麼意思啊?難道是檢查出什麼問題了嗎?”
“嗯,胃癌。”男人說道,對於這個事實,他花了整整兩天他纔可以象這樣面無表情地說出,當他看到自己的檢查報告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一整個下午。
“我們可以治啊!現在的醫療條件那麼發達!我們一定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的,對吧!”樑筱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男人將樑筱擁入懷中:“能不能治好,你我心裡都有數。”
“我什麼都不要了……那些房子車子……我都不要了……我現在只要你好起來……求你……不要……不要出事……好不好?”樑筱緊緊地抱住這個男人,直到此刻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這樣依賴他了,如果告訴別人,她有可能愛上這個大自己二十多歲的男人,別人會不會都覺得可笑?大家可能都覺得她貪圖的不過是這個男人的權勢和財力罷了,誰會相信她是真心的呢?
男人深深地嘆了口氣:“我也想啊,可是怎麼辦?在生命這件事情面前,我們都無能爲力,所以說啊,人是多麼渺小的生物啊,總是要被命運這東西牽着鼻子走,卻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樑筱搖着頭,還是不願意卻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別說了……”
“三個月,還有三個月。”男人說道。
樑筱從男人的懷中出來,然後眼含淚花地看着他:“這三個月,你是不是要陪着你的家人?”
“你也是我的家人之一啊。”男人說道,然後伸出手去擦掉了樑筱臉上的淚水,滿眼的心疼。
“家人?”樑筱有點難以置信地看着男人,總覺得孤身一人的她早已經跟這個詞沒有多大關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