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北盯着她蒼白的臉,劍眉一擰,似乎帶着不敢相信:
“你懷孕了?”
幾乎是在一瞬間,易向北原本束縛在她身上的手腳,盡數鬆懈了下來。
就連郝萌自己也不清楚,易向北爲何會在聽到她懷孕的時候,忽然放過了她。
一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明白。
郝萌幾乎是一整夜都未曾閤眼,陸之謙在凌晨三點的時候,醉眼熏熏的回到了房間。
郝萌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倒了杯開水喂他喝,又沾了熱毛巾,輕輕給他擦洗了一遍身子。
陸之謙嘴角由始至終淡淡的笑着,郝萌喜歡看他笑着的樣子,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陸之謙一隻手下意識的摁住,將郝萌直接帶到了懷裡,安心的睡着。
郝萌聽到他胸腔裡傳來的均勻呼吸聲,纖長的手指一圈一圈的畫着他胸口。
剛纔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她甚至不敢深入去想易向北爲什麼要那麼做。
只要一想到易向北這三個字,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她總是隱隱約約的感覺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依舊平坦,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也會住入一個小生命呢?
如果可以,她希望會是個男孩,長得像陸之謙。
以前宿舍的女生聚在一起無聊的談話時,總會談起以後要生幾個小孩的問題。
那個時候,郝萌總是說,希望生兩個小孩,一男一女最好了。
可是現在,郝萌看着陸之謙安靜的側臉,忽然有些貪心的想着。
最好還是生兩個男孩比較好,而且長得都要像陸之謙這麼好看,還要像陸之謙這樣聰明。
第二天郝萌睜開眼,大片大片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疼。
她慌里慌張的從牀上爬起來,陸之謙已經換好了得體合適的衣服,好整以暇的站在衣櫃前給她找衣服。
郝萌看着他挺拔清俊的背影。
他今日穿着格子襯衫搭配黑色毛衣,簡單的休閒長褲。
很普通的搭配,卻被他穿出萬種風情,一舉手一投足都有種魅力。
她與他之間,中斷了十年的聯繫。
原本覺得再平凡不過的時間,卻有着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一轉眼,陸之謙已經變得成熟沉穩,在商場上運籌帷幄,殺伐決斷。
而她似乎還是當日那個什麼都不懂,跟在她後面說“阿謙,你腿長,別走太快,我追不上”的毛頭小丫頭。
歲月有種不動聲色的力量,像一條急速湍流的河,硬生生將他們阻斷開來。
可是郝萌並不覺得這樣的阻礙是不可逾越的。
爲了陸之謙,她希望讓自己變得更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
時至今日,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如果不再做出一些改變,遲早有一天,自己也會跟不上陸之謙的步伐。
哪怕陸之謙對她滿滿的愛意,但是愛情畢竟不是一切,一切都不是愛情。
易向北昨晚的舉動是一個導火線,讓郝萌清楚意識到她與陸之謙關係的薄弱。
哪怕出一丁點差錯,她都有可能會失去陸之謙。
可是她不能,不願,不想再忍氣吞聲,受人擺佈。
這些年來,她在姑媽家裡一直忍氣吞聲。
以前她總覺得有些事情只要忍一忍就過了,只要忍過最艱難的時刻,以後就會有好日子了。
可是一忍再忍似乎並不會博得任何人的同情,只會讓日子越過越艱難。
這些年在姑媽家中過的日子,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麼?
好在陸之謙,他終於出現了。
他依舊像小時候一樣,無論自己遇到了什麼困難,他總是像一尊天神般從天而降,解救她於水火之中。
過去的十年裡,她覺得哪怕陸之謙不出現,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但是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離不開陸之謙了。
如果現世安穩,那麼她只祈求留在他身邊,歲月靜好。
可是事情一件一件的來,不管是圍在陸之謙身邊的人和事,還是圍在她身邊的人和事,似乎都在想方設法的想要將他們分開。
郝萌忽然很害怕,心裡卻越發的堅定自己一定要捍衛他們的愛情。
她盯着陸之謙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害怕他會在一瞬間消失。
她跳下牀,光着腳丫,三兩步就跑到他身後,雙手從後面環住了他精壯的腰身,溫柔的喊他:
“阿謙……”
陸之謙手裡正拿着一件黑色的粗線毛衣,仔仔細細的剪着毛衣的線頭,怕郝萌待會穿上後會挑剔,於是拿起了小剪刀,一個線頭一個線頭的剪開。
正剪得入神,忽然被郝萌從身後突如其來的一抱,顯得有些吃驚。
印象之中,郝萌是很少主動與他親近的。
陸之謙勾了勾脣角,就安靜的站在原地,讓她抱着,臉上是止不住的愉悅之色。
一直到林凡來敲門,通知陸之謙早餐做好了的時候,郝萌才慢慢的鬆開了陸之謙的腰。
開始在陸之謙的指導下換衣服。
吃飯的時候,郝萌讓林凡過來,一邊喝着碗裡的粥,一邊取出自己上次從陸之謙車廂裡找到的的手鍊,說:
“林凡,這是你的手鍊。”
郝萌說出來的句子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林凡掃一眼放在餐桌上的手鍊,身子猛地一顫,眼神惶恐不安的在郝萌臉上穿梭着。
可是郝萌的臉色依舊入場,像以往那般天真,無害,純潔。
林凡有一瞬間的恍惚,這一點都不像是郝萌的作風。
女人與女人之間的較量,往往只有女人自己心裡最清楚。
林凡忽然很不安,她掃了陸之謙一眼,發現他正在看着手裡的財經報紙。
似乎連眼睛都沒有擡一下,但是林凡知道他都聽到了,只是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林凡雙手在圍裙之下不停的揉戳着,心不安的劇烈跳動着,卻強制鎮定道:
“小姐,你認錯了,這並不是我的手鍊。”
郝萌美麗的大眼睛用力眨了眨,重新抓起了那條手鍊,湊在眼前,仔細的看了又看,有些懊惱的開口:
“真的不是你的麼?可是我記得你以前手上就戴了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