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弦俯身,盯着身下的妻子,箭在弦上之時,電話卻驟然響起。
溫子弦伸手去牀頭抓手機,放入耳邊,低沉的“喂”了一聲後,臉色開始急劇變化。
他翻身下牀,沒有再顧得及多看還躺在牀上的妻子一眼,便直接走出了房間。
這一晚,溫子弦一直留在書房裡。
他盯着靜靜躺在郵箱裡的那封郵件,還有跟蹤人發來的圖片,一根一根的抽着煙,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第二日
郝萌像往日一樣起牀梳洗後,換好了衣服便下樓吃早餐。
林若彤與林家辰已經坐在了餐桌上等她。
郝萌覺得今日的餐桌與往日相比,好像少了點什麼,可是她又想不起是什麼。
一直到吃完了早餐,與林若彤準備出門上班時。
郝萌才恍然大悟想起,原來少的是林家辰手裡的報紙。
往日吃早餐的時候,林家辰總是要先翻看一下報紙的。
可是今日卻沒有,而且林若彤也表現得小心翼翼,難得的沒有再挖苦她。
郝萌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想太多。
一路與林若彤一起到了公司上班。
搭乘公司電梯的時候,郝萌明顯察覺到身後傳來異樣。
一羣女人聚在她和林若彤的身後,嘰嘰喳喳的低聲說着什麼。
郝萌被人議論慣了,倒也沒有怎麼在意,只有林若彤偶爾回頭瞪幾眼身後的女員工。
來到38樓辦公樓時,郝萌打開電腦,才總算感覺到耳根清淨了許多。
沈言琛早上很少來公司,一般都是去工地。
郝萌所在的辦公區域,人手並不多,除了她與崔雲,還有一個助理和前臺。
人少的地方總會比較安靜,一個早上就在這種平靜的狀態下度過了。
郝萌的文件翻譯只差最後幾個難搞的專業詞彙就可以全部搞定了。
中午吃飯的時間,郝萌正打算去飯堂打飯,表妹李冰兒卻忽然出現了。
她手裡拿着一份報紙,敲開了她的辦公隔間玻璃。
郝萌已經有半年沒有見到李冰兒了。
再次見到時,郝萌笑臉相迎,她是真的打心眼裡高興,表妹以前可是很少會主動找她的。
可是李冰兒盯着郝萌嘴角的笑,黛眉卻是越蹙越緊,臉色陰暗,沒有半絲笑容。
郝萌知道表妹向來對誰都沒有好臉色,於是也沒有放在心上,笑着說:
“冰兒,你吃午飯了麼?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一起去吃吧。”
話一出口,李冰兒臉色陰暗得愈發徹底,狠狠將手中的報紙往郝萌辦公桌上一砸,怒氣衝衝的說:
“吃飯吃飯!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去吃午飯!!”
郝萌不知道表妹爲何忽然發這麼大的脾氣,但還是下意識的攤開了李冰兒帶來的報紙。
眼睛剛一觸碰到報紙的版面,映入眼簾的是幾個醒目的紅字標誌語:
“陸氏大公子海邊夜會美女,陸莊好事將近!”
郝萌再往下看,竟看到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英俊臉孔。
不,正確來說是兩張熟悉的臉。
一張是陸之謙的臉,一張是莊落煙的臉。
他們站在海邊的憑欄上,海水被五顏六色的燈光影射出一圈圈美麗的波紋。
女人的手就那樣緊緊的纏繞在男人的腰上,男人的側臉雖然有些緊繃,但是畫面看起來,畢竟也是和諧的。
郝萌盯着照片裡的陸之謙,他站在那裡,看起來很高,很遠,天與海都只是遼闊的背景。
郝萌竟忽然覺得這樣的陸之謙,看起來很是孤獨。
郝萌不願意去看陸之謙身後的女子,哪怕再多看一眼,她都怕自己不小心就會掉下眼淚。
郝萌總是這樣,在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總是杞人憂天擔心天會塌下來。
可是真到了天要塌下來的時候,她卻總能說服自己,天還好好的掛着,永遠不會塌下來。
她不僅說服自己,還會試圖去說服旁人,哪怕連她自己也一點都不信:
“呵呵,表妹,你拿這個給我看什麼呢?都是記者故意炒出來的新聞,你拿回去吧,我要去吃午飯了……”
郝萌說完,開始在辦公桌櫃子裡翻找出自己的餐盒,卻發現手止不住的顫抖着。
李冰兒在心裡冷哼一聲,她剛纔明明看見郝萌瞬間泛紅的眼眶。
可是現在,郝萌竟然可以裝作無事人一樣的準備去飯堂吃飯。
李冰兒咬牙切齒的衝着郝萌吼:
“你還有臉去飯堂吃飯?你知不知道,現在全公司上下都在等着看你笑話,他們都說你不要臉,沒有結婚就與陸之謙同居。你連個名分都沒有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個男人都管不了。莊落煙那個死賤貨才和他一起出一次差,就直接把你的牆角撬走了,你還有臉去吃飯……”
郝萌一個字也不想聽下去了,死死的咬着脣瓣,放下了手中的餐盒。
是啊,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話。
可是難道因爲被人看笑話,她就可以不吃飯了嗎?
以前媽媽就說,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未必都是真的,最重要的是用心感受的。
郝萌很想聽媽媽的話,可是這一次,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行動不受意識支配。
這幾日陸之謙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有,哪怕他有給過她一個短信,只要有一條,她都會有勇氣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陸之謙沒有,他彷彿真的在一夕之間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郝萌吸了吸鼻子,淚水在眼眶裡沸騰翻涌。
哪怕她現在很想用個烏龜殼把自己埋起來,可是她沒有忘記自己還有工作沒有做完。
她是個做事負責的人,這是她日後生活的唯一保障。
被陸之謙疼愛是運氣,失去陸之謙的疼愛也只是運氣不好。
她的運氣向來都不好,從來也沒有奢望過上天會眷顧她。
李冰兒還在郝萌耳邊絮絮叨叨的抱怨:
“表姐,我們家現在託你的福,終於過上了好日子,可是你不要這樣半途而廢啊,男人犯錯偷腥誰都會有,你要給姐夫一個機會,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綁住他啊……”
李冰兒這麼說的時候,郝萌只覺得想笑。
她和姑媽由頭到尾只是把她當成一顆搖錢樹。
她在這世上永遠只是孤零零的一個。
還有比她更可悲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