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謙俯下頭,看着蹲在地上的郝萌。
他朝她伸出手,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郝萌全身發抖,說什麼也不願意把手交給他。
她以爲,自己剛纔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明白了。
但是,陸之謙似乎一點覺悟也沒有。
“你說夠了?說夠了就回去。”
陸之謙聲音淡漠,說完伸手去將郝萌拉起來。
郝萌一邊躲避着他的手,一邊氣惱的說:
“沒有!沒有!我沒有說夠!”
陸之謙只好重新將手收了回來,從褲兜裡摸出一包煙,放在手裡。
看了郝萌一眼,又心事重重的別開眼。
終究也沒有抽成煙,只好重新把煙盒收回了褲兜裡。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陸之謙皺着眉頭,語氣開始有些不耐煩。
郝萌一怔,眼底的淚光閃動,努力哽着喉嚨,才繼續開口:
“……我以爲我說得夠清楚直白的了。沒想到你真的這麼蠢,偏要我把話說得更難聽才肯罷休。陸之謙,你聽好了,我不喜歡你了,我也不想待在你身邊了。你讓我走,現在就讓我走,我會把你的錢都還給你的……”
陸之謙冷笑兩聲,“萌萌,你該不會傻到以爲,你欠我的只有錢吧?老子的第一次都給了你,你現在和我談錢?你他-媽是想嫖了我,給點錢一走了之?”
郝萌聽着陸之謙的話,頓時被雷得裡焦外嫩,動彈不得。
陸之謙見她發愣,一個用力,直接將她從地上拽起來,橫腰一抱,大步朝前走去。
郝萌反應過來,用力的踢蹬着,陸之謙俯低了頭,壓低了嗓音威脅:
“你不怕把你肚子裡的孩子活活踢死,你就繼續。”
郝萌狠狠白他一眼。
心想:我要踢死也是把你踢死,管我肚子裡孩子什麼事。
陸之謙似乎對郝萌剛纔說的話,完全無動於衷。
一路之上,他抱着郝萌,緊繃着俊臉,半個字不說。
一直回到了病房,才輕輕將郝萌放下,摁在了沙發上。
而後,他置身在她雙腿之間,緩緩的蹲下了身子,手摁在她瘦小的雙肩上。
郝萌下意識的掙扎起來。
陸之謙深眸看着她,認真的說:“別動,求你了。”
郝萌看到他眼底一掃而過的受傷神色。
心頓時疼得就要爆裂。
慌亂的別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陸之謙蹲着身子,仰頭盯緊了她的臉。
察覺到郝萌正在逃避他的目光,他也漸漸的垂下了眼眸,俯下頭,看着她的腳發呆。
許久後,他纔開口說話,很鄭重的語氣:
“醫生說你以後很難懷孕。”
郝萌怔了怔,剛剛醫生說了很多話,難道陸之謙就只聽見這一句麼?
陸之謙繼續說:“醫生還說,就算以後懷孕了,流產的機率會很大。”
郝萌咬住脣,低低的“嗯”了一聲。
“萌萌,如果我讓你打了孩子,你以後也許會恨我吧?會恨我吧?”
郝萌搖頭,很堅定:“不會。”
陸之謙苦澀的笑了笑,“你現在就說不會,以後怨我一輩子。不行,我不能讓自己冒這樣的風險。”
郝萌喉嚨哽了哽,“說了我不會就不會。”
陸之謙又笑。
這一回,他笑了很久,笑得高深莫測。
“可是我要你把孩子生下來。相信我,我會待他像親兒子一樣。”
郝萌看他,質問的語氣:“陸之謙,你安的是什麼心?”
陸之謙撇撇嘴,說:“隨便你怎麼想。你也可以認爲我不安好心。可能我也有私心吧,我想讓你把孩子生下來,給他最好的一切,我要讓你一看到孩子,就想起你曾經愧對於我,時時刻刻提醒你,以後要怎麼做我的女人。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郝萌無法接受。
拼命搖着頭,眼淚又搖了出來。
陸之謙覺得對付郝萌就該軟硬兼施。
太軟了,她就會和你抗。
太硬了,她會奮起搏擊。
不要小看郝萌這隻烏龜的力量,她反擊起來,常常讓人無法招架。
就好比武俠小說裡,殺人於無形的暴雨梨花針。看似綿軟無力,實則針針見血。
陸之謙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夠一針見血了。
事實上,他想讓她生下孩子,主要是因爲醫生剛剛說過的話。
有人說,一個女人生命中,最大的缺憾就是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郝萌是他愛的女人,他不能眼睜睜讓她去承擔這種風險。
陸之謙伸手,一點一點的拭掉她眼角的淚,說: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只是說讓你把孩子生下來,可是我不知道以後是怎麼樣的。如果他長得太醜,比如像你這樣醜,那我也許只能做到讓他吃飽喝暖,沒有辦法愛他。如果他不要長得像你這麼醜,而是像我這麼帥,我也許會考慮對他好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郝萌聽着他胡亂瞎扯的話,不由地“噗嗤”一笑:“胡說八道。”
陸之謙伸手揉亂她的發頂,嘆了口氣,由衷的說:“如果她是個女孩,我或許會對她好一點。”
郝萌看着他,笑中有淚:“那如果,是個男孩呢?”
陸之謙劍眉立即皺起,很痛苦的說:“那我會對他完全提不起興趣。”
郝萌努努嘴,說:“可是我希望他是個男孩。”
陸之謙撇撇嘴,“爲什麼?”
郝萌笑了笑說:“阿謙,你想想,要是我生個男孩,以後等他長大了,就會帶個像我這麼賢惠的女人回來,這樣我們就等於有兩個孩子啦。”
陸之謙戳她腦袋:“就會胡扯。”
郝萌白了他一眼,不滿的腹誹:我有預感,這就是個男孩。
陸之謙蹲在地上許久,直到發覺腳都麻了。
郝萌看着心疼,想拉他起來。
他卻搖頭,依舊固執的蹲着,目光亮亮的看着她。
郝萌俯下頭,恰好看到他白色的衣領,弄不齊整。
手下意識的落到他衣領的位置上,輕輕爲他撫平領口。
郝萌一邊給他整衣領,一邊笑話他:
“阿謙,你都幾歲了,衣服也不會整。平時我只能看到你胸口,都看不到你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