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俯下頭看着自己依舊平凡無奇的裝扮,摸摸自己那張素面朝天的臉。
忽然才發覺,原來這麼久以來,最沒有改變的是她自己。
因爲陸之謙說他喜歡她這樣打扮,她就總是這樣打扮。
可是,陸之謙喜歡的,未必就是她喜歡的。
她也喜歡穿漂亮的衣服,喜歡畫漂亮的妝容,她也偶爾會想要吸引別人的目光。
郝萌聽着江美美嫺熟的與酒吧男侍者打趣調侃聊天,倆人很快便互換了聯繫方式。
那個男侍者也沒有再叫出什麼奇怪的名字,郝萌便也沒有把他剛纔的“sue”放在心裡。
只是,郝萌發現了舞臺中央那個戴面具的唱歌女孩徹底消失了。
她忍不住左顧右盼,想見見那女孩除下面具的樣子。
站在一旁的男侍者看着郝萌的臉,不由自主的說了句:“像,真是太像了。”
江美美笑眯眯的看着他,說道:“小帥哥,你還是這樣對我朋友感興趣啊?可惜了,她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你啊,還是省點心思吧。”
那個男侍者被江美美這樣一打趣,愈發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再對郝萌說什麼了。
倒是郝萌主動的問起了他:“請問,剛剛在舞臺唱歌的那個女孩呢?”
男侍者笑笑說;“她啊,一天就唱三場,今天已經唱完了最後一場,早就下班了,她可是我們這裡的頭牌,有許多男人都慕名而來看她,可是啊,她神秘得很,唱歌都必須帶面具。就連我,也只見過她的臉幾次。”
“長得怎麼樣?漂亮嗎?”江美美眼睛亮亮的,追問着那個男侍者。
那個男侍者彷彿猶豫了一下,目光幽幽然落在了郝萌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長得也挺漂亮的,和這位小姐長得倒有幾分相似。”
說着,那個男侍者的目光又再度落在郝萌的臉上,不停打量着,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郝萌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江美美嗤笑一聲,愈發覺得這個男侍者是想吃郝萌豆腐,身爲郝萌的朋友,她可不能看着萌萌這樣被男人白吃豆腐。
她用力的咳嗽了兩聲,調侃打趣的聲音傳入男侍者的耳膜裡:“我說,小弟弟啊,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你這搭訕的方式太拙劣了,你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的朋友,小心她的男人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那個男侍者聞言,當即一震,趕緊收回了停留在郝萌臉上的目光。
他當然知道江美美只是在故意恐嚇他,但是他這樣看人也的確是他不對,他一邊道歉,一邊緊張的解釋着,“沒有,我是說真的,真的和我們這裡的頭牌有點像,也許……也許真的是我認錯了吧,我眼睛不怎麼好使……”
“我看也是!”江美美冷哼一聲,也沒了興致再調侃他,直接將他打發走。
郝萌卻把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一種異樣的感覺,開始在她心裡蔓延滋生。
窗外的雨勢依舊沒有減弱,夏季的雨,一旦開始,就很難結束。
大顆大顆的雨,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彷彿玻璃也在掉眼淚。
酒吧裡,流淌着柔軟的音樂。
那如水的調子,很適合調情。
江美美此刻已經與一個剛剛在酒吧認識的男人打得火熱,兩人表面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腳卻在桌子底下,勾來踢去,活生生將郝萌這個大活人當成了隱形人。
郝萌覺得自己這顆電燈泡,似乎有些太亮的嫌疑。
於是自告奮勇的去了趟洗手間,其實只是想給江美美和酒吧男創造一個更“好”的聊天機會。
郝萌來到了洗手間,洗了手,又隨意的走動了一下,走出洗手間的剎那,卻看見江美美被剛纔那個剛剛結實的男人,拉拽着進入了男洗手間裡。
郝萌有些擔心江美美,還特意站在門口聽了一小會。
但很快,就聽到江美美隱忍剋制的俄吟從洗手間裡傳來。
過往的酒吧侍者似乎也見怪不怪,權當沒有聽到。
郝萌聽着江美美舒服的哼吟,想着看樣子她也不是被強迫的,於是便也放心的走開了。
她走到了洗手間的走廊盡頭,剛想要轉身下樓梯,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從樓梯下方經過。
雖然那章熟悉的臉孔,戴着鴨舌帽,然而郝萌依舊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同。
這張臉太過熟悉,郝萌即便想認錯,也不可能認錯。
郝萌急急忙忙的下了樓,想要去追上那女孩。
可是因爲走得急,郝萌差點滾下樓梯。
好在有個路過的侍者,穩穩的扶了她一把。
因着這一個小插曲,郝萌再擡眼時,已經不見了那女孩的蹤影。
郝萌心裡有太多太多的疑問,迫切想要追上那個女孩看個清楚。
她謝過了侍者後,再度朝女孩剛纔離開的門口處走去。
郝萌走到門口,才發覺門外雨勢滔天,來來往往的人都撐着雨傘。
郝萌迅速的搜索着來往的人羣,終於,她看到了一抹有些像剛纔女孩的背影。
那女孩打着一把紅色的雨傘,揹着一個單肩包,似乎正在朝距離酒吧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走去。
郝萌顧不得這傾盆而下的大雨,迅速的衝入雨簾,朝女孩的方向跑去。
大雨瞬間就打溼了她身上單薄的衣衫,涼到了骨子裡。
那雨實在大得驚人,連打傘的人都飄搖欲墜,何況她根本就沒有打傘。
大顆大顆的雨水從她發頂處滴落,流入她的眼睛裡,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
她不得不用手,一遍一遍的抹掉滴落入眼底的雨水,可是那雨何其大,不到片刻,又將她的視線模糊。
滂沱的大雨中,她隱約看見了,那個打着紅傘的女孩,迅速的上了一輛公交車。
郝萌這才覺得不對勁,趕緊加快了腳步,想要追上那輛公車。
可是待她終於好不容易跑到距離公交車不遠的地方,公交車卻“嗤”一聲,朝前駛去。
郝萌早已淋溼的衣服,瞬間被公交車激起的水火,濺得滿身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