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很快便打開了房門,見到敲門的人竟是郝萌,她表現得有些驚訝。
“少奶奶,你怎麼……”
郝萌轉頭,往自己身後看了一眼,確保沒人經過後,才壓低了聲線,對沈姨說道:“沈姨,我有事情和你說,你先讓進來吧。”
說着,郝萌也不等沈姨反應過來,靈巧的身子,直接鑽入了沈姨的房間。
進了房間,郝萌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道:“沈姨,有件事情我想拜託你,我兒子的藥是不是由你負責在煮?”
沈姨輕蹙了眉頭,礙於少爺對這個少奶奶的寵溺,她不得不老老實實作答:“少奶奶,的確是這樣的。”
“那好,你幫我做件事情。”郝萌儘量把句子說得短促有力,增加自己的氣勢,“你將孩子藥裡的每一份藥都撿一點出來,偷偷帶出來給我。”
沈姨聞言,臉色微微一邊,有些爲難的說道:“少奶奶,您這不是讓小的難做嗎?”
郝萌早就知道沈姨絕不會輕易答應幫忙。
沈姨在陸家待了幾十年,絕非是她這個後來者三兩句話就能說服的。
好在她也早有準備。
郝萌取出了早就準備好了的錢,塞入了沈姨的手中。
沈姨的手微微感受了一下,剛開始她還有些不敢相信,待她打開了黑袋子,俯下頭往裡一看,才發現那是幾萬塊的現金。
沈姨一輩子都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的錢,眼睛都看直了。
她每年在陸家兢兢業業的工作,得到的一年收入,也許還沒有今日看到的多。
一時之間,她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郝萌壓低了聲音道:“沈姨,這些錢你先拿着,等你幫我把藥帶了出來,還會有的。”
沈姨一聽,愈發激動得無法言語了,除了把頭點得像撥浪鼓似的,她的眼裡只剩下錢了。
*
郝萌離開了沈姨的房間,長吁了一口氣。
一陣冷風吹來,吹亂了她肩上的長髮,她輕輕攏了攏身上單薄的針織衫。
有時候,男人能帶來的溫度,遠遠比不上一件針織衫。
心中正這麼想着的時候,身後卻忽然一緊,被人牢牢的攥進了懷裡。
“你去哪裡了?我到處找不到你。”
陸之謙清冷略帶急促的嗓音,從她頭頂飄落而下。
郝萌從他懷裡怔了怔身子,卻被他的手擰得愈緊。
“你先把我放開了。”郝萌微微蹙眉。
“不放。”陸之謙固執的說,語氣像是賭氣的孩子。
“讓你放開,你弄疼我了!”
郝萌咬住脣,仰頭,看着黑絲絨的夜空,一點星光都沒有。
陸之謙順着她的視線,也仰頭望向蒼穹。
半晌後,他才把目光收了回來,盯着她的側臉,有些低落的問道:“你到底在看什麼?”
郝萌暗哼一聲,嘆了口氣,若有似無的道:“你當然不知道我在看什麼,你的世界有太多需要你看的東西,你已經沒時間來看我到底看什麼了,其實……我也能理解的。”
郝萌的聲音輕飄飄的,就好像這話不是對陸之謙說的,只是自己的喃喃自語。
陸之謙反應慢了半拍。
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郝萌已經推開了他的禁錮,朝前走去。
他盯着她小小的背影,輕輕鬆鬆的走過那條撲在小溪之上的鵝卵石小道,身子漸漸湮沒在夜色之中。
英挺的劍眉倏爾蹙起——
他當真是離她越來越遠了,越來越不瞭解她了。
就好像,他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如今的郝萌,已經一點都不懼怕走那條溪流之上的鵝卵石小道,就連如此黑暗的夜裡,她也可以從容不迫的走在小溪上,健步如飛。
陸之謙在樓下抽了根菸,恰巧碰見了晚歸的莊落煙。
莊落煙與陸之謙住在同一棟樓裡,上樓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站在樓下花園處抽悶煙的陸之謙。
她巧笑倩兮,走到陸之謙身旁,朝他溫婉的一笑道:“之謙,你怎麼在這裡?”
陸之謙點頭,扔掉菸頭,用鞋子捻滅,輕鬆的說道:“沒什麼,就是下來走走。”
莊落煙恍然大悟的一笑,說道:“原來是這樣。”
說話的瞬間,她卻明顯捕捉到了陸之謙眼底難以掩飾的黯然。
莊落煙很聰明的轉了一個話題,溫婉的嗓音道:“之謙,這個週末的旅遊,所有公司的員工都期盼着呢,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和郝萌一起參加。”
陸之謙點點頭,神情卻略有些疲憊,他淡淡的說:“好。”
末了,他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給孩子看病的劉醫生上次是你去請過來的,他是怎麼告訴你孩子的病情的?”
莊落煙聞言,身子微微一震,垂在身側的手卻擰得很緊,嘴角有些僵硬的挑起,說:“啊?哦……劉醫生說孩子沒有什麼大礙,就是有些傷風,沒有得到及時治療,按照他開的藥,每天按時服用就好了。”
陸之謙眼眸微微眯起,嘆口氣,說:“原來這樣……那就好。”
說着,他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一樁心頭大事。
莊落煙卻被他剛纔的話,嚇得後背發涼。
她還以爲陸之謙是發現了什麼,現在看來,應該是自己多慮了。
她不敢再繼續與陸之謙多待下去,生怕被陸之謙看到了她臉色的不對勁。
於是便打了聲招呼後,迅速的轉身上樓。
陸之謙回到臥室的時候,郝萌已經躺在牀上睡覺了。
他用很輕的力度,輕輕的掀起被子,鑽了入去。
郝萌背對着他,明明已經睡着了,鼻尖卻忽然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陸之謙身上的味道,不是男性香水味的味道,而是非常特別的味道,只要你接近過他,聞過了,就會一直有記憶。
那種味道,是與生俱來的,乾淨的,凜冽的,有幾分清涼,如同清新的薄荷混合了沉靜的木香。
郝萌有些貪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鼻子動了動,身子竟有些不由自主的想朝他的方向靠近。
正想着,陸之謙卻已經從被窩裡摸到了她的腰,輕輕將她納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