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亮澄澄的黑眸，盛夫人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這一抹笑，夾雜着陽光，竟給人一種寒冬融化的感覺，一個時常高高在上的人，要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是不容易的吧？
她儀態閒閒道：“顧小西，我發現你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她就在一旁看着，看着顧小西是如何敗的，那時候，她若敗了，緋城就真真沒有任何一點容留她的地方了。
顧小西不知道盛夫人爲何會這麼說，就這樣看着她，等着她下一句話蹦出來。
可是，盛夫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她，便轉身往外面走去。
盛夫人走之後，顧小西依然在後花園裡站着，她的心也變得飄忽起來，難道，要向命運低頭嗎？
顧小西清楚的知道，她要想跟盛天凌在一起，首先面對的便是盛夫人的反對不說，前面似乎還有無數的阻礙在等着她。
她擡頭看着天空，心底幽幽一嘆。
盛天凌說了，回來的時候要第一眼看到她，想到這裡，她嘴角微微翹起，轉身進了房間，開始佈置起房間來。
她想着，盛天凌回來，她要給他一個不一樣的驚喜。
盛天凌在飛機上不吃不喝，心裡滿滿是顧小西的身影，他無法想象，顧小西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是不是很絕望？
她孤單的樣子，在他的腦海中來回盤旋，她巧笑的樣子，她生氣的樣子，她狡黠的樣子。
都無時無刻不在牽動着他的心。
他靠在飛機椅子上，玻璃窗外，是快速後退的雲彩，緋豔的雲彩掛在天上，染紅了半邊天。
一路歸心似箭。
洛楓上到飛機上還在抱怨：“江南，你說那兔子到底出了什麼事，老大就這麼急着回去？”
洛楓當然不知道盛天凌回去的原因，若是知道的話，也不會一直喋喋不休的跟着成江南說那麼多。
成江南本來閉目養神的，但是聽聞洛楓絡繹不絕的講着話，沒好氣道：“閉嘴。”
洛楓糾結：“江南，我說個話怎麼了，這一個多月不見，你不知道我都快悶壞了。”
成江南沒辦法，拿起手中的雜誌，對着洛楓拍了過去，隨即閉上眼睛：“睡你的大頭覺！”
洛楓不高興的撇撇，無聲的學着成江南的口型，“睡覺，睡覺，就知道睡覺，人家那麼久見不到你們，想跟你們好好說說話都不行。”
天知道，能夠再次說起中國話，心裡有多麼幸福。
該死的南非土著語，該死的英語，統統見鬼去吧。
到底是長途跋涉，飛機上又特別的無聊，他眯起眼睛靠在座椅上，很快便進入夢鄉。
但是，盛天凌是絕對睡不着的那一個。
得知顧小西出事，他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一精神萎靡的狀態，他不知道，那個小女人有沒有受到傷害，是不是那麼的絕望和無助。
他在那裡看着流動的人羣，看着周圍閃動的身影，他總是能在那些剪影之中，看到顧小西的影子。
是太過迷戀了嗎？
還是早已經將她融入到自己的血液中
？
Alice過來接機的時候，看到盛天凌格外疲憊的樣子，冷漠的臉上就好比結了一層冰霜。
不待盛天凌開口詢問，她主動說起顧小西的近況。
盛天凌目光清銳的看着前方，聲線淡漠道：“先回帝景。”
他走之前說了，他回來的時候，第一個要看到顧小西的。
盛天凌回來的時候，正好距離他離開是兩個星期，那一天正是星期天。
顧小西中午吃過飯，便拿着那本法語書，懶懶的窩在沙發裡，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她眯起眼睛打起盹來。
若說冬天是一個讓人貪睡的季節，那麼顧小西將瞌睡蟲的模樣，演繹的超常。
盛天凌進來的時候，便看到沙發上那一團毛茸茸的，縮成一團的人。
就像是一隻乖巧的聽話的貓咪一樣，惹人憐愛。
他的步子很輕，很怕吵醒正在沉睡中的顧小西。
他站在沙發邊看着他，眸光瀲灩，連續兩個星期來的疲憊，不抵看到她那一眼。
眸底升起的柔和，將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他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裡，貪婪的看着顧小西。
外面的藍玖跟Alice相視一眼，知趣的退在外面。
Alice對着藍玖說道：“南非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藍玖看了一眼裡面的盛天凌說道：“四少已經將那邊的生意處理了。”
Alice不明就裡道，順着藍玖的目光，落在沙發上的顧小西身上，她試探性問道：“因爲小西？”
藍玖沉吟一下說道：“近期內，我們不再需要南非市場。”
“那洛總呢？”Alice問道，其實她知道，之所以當初選南非，主要是洛楓想要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南非的生意，說白就是盛天凌拿錢給洛楓做的，卻不曾想，洛楓那個大腦袋瓜子，居然被人給算計。
不然，盛天凌也不會親自去那裡。
藍玖也不明白盛天凌爲什麼這麼做，但是他知道，他從不做無把握的事情，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至於什麼原因，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藍玖看着Alice說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Alice笑：“怎麼，你是想着怎麼補償我嗎？”
藍玖面癱一樣的臉上，難得浮現出笑意：“我知道，這些日子你爲了小西的事情，忙個不停，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呢。”
“嫌棄我是個女人？”Alice挑眉。
藍玖汗顏：“不敢。”他們兩人一起跟在盛天凌身邊，Alice是什麼樣子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獨身一人，能在緋城闖蕩出這樣的位置，可不是鬧着玩的。
同是作爲盛天凌的左膀右臂，藍玖對Alice則是滿滿的欣賞之意。
房間內的盛天凌依然靜靜的看着顧小西，她精緻的容顏上，還殘留着點點紅暈，他蓋了下她披着的毛毯，將她散落在一旁的書撿了起來。
打開書的扉頁，上面寫着一行清雋的字跡：
我想要跟你站在同一個高度，那樣，我們眼中的風景是不是，就是相同的呢？
盛天凌看到這行字的時候，幽深的眼眸更加深沉起來。
他凝視着顧小西，心中的某根弦繃得更緊了。
他的小女人啊，怎麼能這麼的可愛呢。
從來他不知道，原來她這麼努力，就是爲了要跟自己並肩站在一起，仰望同一片天空。
你怎麼能那麼傻？
做他盛天凌的女人，笨一點，再笨一點，都沒有關係。
他想擡手撫摸一下她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下，他怕自己的一個舉動，驚醒了他睡夢中的女孩。
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回來了。
那些傷害她的人，自然是要他們付出代價的，不急於這一時。
正在想着，顧小西瞪了一下腳，翻了一下身子，盛天凌嘴角翹起，眸底充滿溫柔。
顧小西的口中嘟囔着什麼，伸了一個懶，眼神微微睜開，映入眼簾的便是盛天凌那張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臉。
顧小西倏然了無睡意，她騰地坐了起來，眨了兩下眼睛，發現並不是錯覺，隨即綻放出一朵清冽笑容，如同山水徐徐展開。
她眉眼如畫，撲倒在盛天凌的懷中，她緊緊的擁抱着他，“哥哥，你看，我沒騙你吧，我答應你回來第一眼就讓你看到我，你看我是不是很聽話。”
盛天凌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頰，一如記憶裡那麼細滑。
他嗯了一聲，幽深的眸底閃過的則是滿滿的憐惜。
顧小西從盛天凌的懷中擡起頭，上下看了一眼說：“你瘦了，我就知道，你在那邊肯定沒有好好吃飯。”
聽到她略帶責備的聲音，盛天凌擡手揉了揉她的髮絲，聲音很輕很柔：“寶寶，我回來了。”
能夠回來第一眼看見你真好。
不知道爲什麼，顧小西聽到他這麼一句話，眼眶立馬紅了起來，她一頭紮在他的懷裡，笑出了眼淚：“盛媽媽，你個壞蛋，我想死你的糖醋排骨了。”
發生再大的事情，也抵不過盛天凌那一句：寶寶，我回來了，要來的感動。
有時候，情人之間的話語，不是要多麼動聽，多麼柔情，多麼蜜意，而是那種不自覺流露出來的自然。
即便多年以後，顧小西也記得，那日黃昏薄暮，盛天凌的一句，寶寶，我回來了，讓她每每想起，都覺得那樣美好，恍若時光就定格在那裡。
某次，她專門提出來打趣盛天凌，她說：“難道除了這句話之外，就不能說點別的？”
盛天凌笑而不語，因爲當時他的腦子中，滿滿的都是這句話。
除卻這話之外，他根本想不出來，當時還能說些什麼。
顧小西對那天的事情只口不提，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她不說，盛天凌也不問。
晚飯，傭人準備的很豐盛，顧小西撿那些養胃的菜夾給盛天凌吃，一直監督着他把碗裡的飯吃完。
盛天凌好笑的看着她的舉動，只覺得內心深處，某個地方再次被融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