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雅被男人那駭人的表情嚇到,光顧着躲他,卻忘了自己正坐在牀邊,一下重心不穩就滾到了地上。
靳宇軒也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連忙傾過身子去看她的情況。
所幸牀邊鋪着厚厚的波斯長毛地毯,纔沒有讓黎清雅受傷,可是一扭頭對上靳少爺陰沉的臉龐,她只覺得喉頭裡苦澀不堪。
確定她沒事兒,靳宇軒鬆了一口氣,卻也沒有把人拉起來,就這麼由着她躺在那裡。
“什麼時候開始吃這藥的?爲什麼事先沒有跟我商量?你知不知道吃這藥會傷身??”
靳少爺的語氣依舊飽含着濃濃的怒火,平日裡溫柔如水的深眸也不復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寒潭般刺骨的冰冷。
他是真的氣壞了,甚至用了極大的自制力,纔沒有失控地把這女人的脖子掐斷。
居然不要他的種!?
難道他們倆在一塊兒不是奔着結婚生子的目的去的嗎?她怎麼能連一個到這世上走一遭的機會都不給那小生命??
難怪他們倆都那啥這麼多次了,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呢,原來是她一直在偷偷服用避孕藥!
靳宇軒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哪怕是在男女的情事上,他都會先讓黎清雅得到享受,其次纔是自己的宣泄和歡愉。
連生活瑣事,他都依着黎清雅,照着她的喜好來。
不成想他一味的寵溺,卻把這女人慣得無法無天了,連生孩子這麼大的事兒都敢自作主張,罔顧他的感受!
黎清雅還從沒見過靳宇軒用這麼惡劣的態度對自己,這會兒當真覺得委屈極了。
她不過是覺得他們倆目前的狀態不適合有孩子做牽絆,她的情況也暫時不適合生孩子,用這樣的措施來保護自己,有什麼不對嗎??
避孕藥傷身,黎清雅當然知道,可某人不是都不喜歡用套子麼?她都委曲求全至此了,到頭來還要被他怪罪。
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傷心加委屈,把黎清雅骨子裡的倔強都給激出來了,她強忍着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句解釋都沒有,在靳宇軒怔愣的目光下,一絲不掛地昂首挺胸走向浴室,仿若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哼,讓你衝我大小聲,我就不跟你說話,氣死你氣死你!!
靳宇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完美的背影,這玲瓏有致的身子幾個小時前還躺在他身下婉轉嬌、吟,小女人的柔媚和嬌滴滴的模樣讓他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
可是這會兒,她就用那沉默來和他對抗,甚至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
作爲高幹家庭的獨生子,靳少爺打小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雖不至於眼睛瞧到天上去,但那口氣憋在胸口,他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拉開衣櫃隨手拿了衣服套上,靳宇軒連一聲招呼都沒打,抓起車鑰匙氣沖沖地就出去了。
他是很生氣,但也不想在氣頭上和黎清雅爭吵,這點兒殘存的理智他還是有的。
出了門,靳少爺覺得自個兒現在這狀態也不適合去公司,還是找個地方瀉火比較重要,不然難保不被那女人氣得折壽十年。
大白天被叫出來喝酒,
這對廖永鍇來說絕對不是頭一回體驗,可對方是靳宇軒,那就嚇人了。
廖大boss把早上的重要會議推遲,連司機都沒帶,火急火燎地去赴約。
才進包廂,就看到那位主角自己已經喝上了,那瓶伏特加還少了五分之一。
乖乖,這是誓要把自己灌醉的節奏啊!
廖永鍇坐下後,飛快地給老婆大人發了一條信息報備,今兒他要是不捨命陪君子,估計靳少爺也不會放他走。
沒辦法,哥兒幾個目前就只有廖永鍇在B市,人家程子懿上校待在部隊裡好好的,一年到頭回家的日子也沒幾天,連媳婦兒都做隨軍家屬去了。徐佳楓那傢伙最近改邪歸正,認真打理家裡的生意,不再一天到晚的插科打諢,這不,跟着他老爹到南洋談生意學習去了。
發完信息,廖永鍇的心裡也踏實了。
拿過杯子自覺地倒了一杯,他看着坐在對面臉色冷峻的人:“什麼事兒能讓你愁成這樣?大早上的就灌了那麼多,真把伏特加當開水喝呢?”
靳宇軒又喝了一口,雙眸晦暗不明地掃了廖永鍇一眼:“你說女人怎麼都這麼不識好歹?”
想起廖大boss似乎也曾經有過相同的經歷,靳少爺忽而眯起眸子打量好哥們兒。
廖永鍇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下意識地靠到沙發背上:“你這麼瞧着我是幾個意思?受什麼刺激了?”
“你老婆當初偷偷跑到醫院說要打掉孩子,你是不是特想殺人??”
“肯定啊!老子的種,她憑什麼處理掉??多少人還想……”廖永鍇一時沒在意,順着靳宇軒的話就往下說。
然後就發覺有哪兒不對勁兒了,他一個箭步衝到靳少爺的面前:“你是說……你女人懷孕了??”
提起那女人,靳宇軒又來氣了:“哼!比那還慘!”
還慘?有多慘??
廖永鍇又開始各種腦補了,總不會是懷上了別人的孩子吧……這個猜測在他腦子裡竄出來,但他就是跟老天爺借了膽子也不敢說出來啊!
“那是……怎麼個慘法?”廖永鍇小心翼翼地問,一雙眼睛還一瞬不瞬地盯着靳宇軒,生怕錯過了這位祖宗的細微表情變化。
靳少爺的脣齒間盡是伏特加的辣味兒,他咬牙切齒道:“那女人竟然自作主張去買避孕藥吃!我的種就這麼讓她丟人嗎?迫不及待要滅掉!?”
“噗……”廖永鍇沒忍住,一口酒噴了出來,有一些濺到了靳宇軒的身上。
他很是嫌棄地把外套脫掉,扔到一邊,還衝廖永鍇擺擺手:“你離我遠一點兒!髒死了!”
廖永鍇還惦記着剛纔那句話,笑得前合後仰的:“哈哈哈,原來你是在爲這個生氣啊?”
哎喲我去,你說人家一個大姑娘家,還沒結婚的,買點兒事後的藥保護自己有什麼不對?犯得着爲了這個跟人家生氣嗎?
再說了,憑什麼他們男人爽完了以後,要女人去受罪?
是吧??
靳宇軒白了好兄弟一眼,沒好氣地踢了廖永鍇一腳:“笑什麼?你到底是哪一邊兒的?幫着誰說話呢??”
知道這祖宗是真的很不爽,廖永鍇也不去觸他
的逆鱗,只得賠着笑臉:“我當然是你這邊兒的啊,地球人都知道啊!不過我說你平時那英明的腦袋怎麼就不好使了呢??這事兒絕對不能怪她,根本就是你的錯嘛!”
靳少爺挑眉,微眯起的鷹眸顯示他的胸口正有熊熊怒火在燃起:“你再說一遍!我錯哪兒了?”
“錯在不該毫無措施就碰了人家,錯在和人家滾了那麼多次牀單,都沒想過要給人家一個名分。”廖永鍇直言不諱。
他知道靳宇軒不是個吃了不認賬的人,也不是始亂終棄的主兒。
靳宇軒對黎清雅絕對不是隨便玩玩兒的態度,否則也不會從A市追到B市來,更不會想方設法地拐了她和自己一塊兒生活。
光是看靳少爺如今那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生活,就知道他爲了黎清雅改變了多少。
對黎清雅千依百順不說,做什麼事兒都是以黎清雅的喜好爲首要條件,就算和他們這些好兄弟一塊兒出來,也還是時刻記掛着黎清雅,生怕她一個人就不好好照顧自己。
這樣的男人,又怎能說他不真心,怎能說他沒打算許給黎清雅一個未來??
可精明的靳少爺卻忽略了一點,他忘了要將兩人的關係落實到一個全新的階段。
男女關係,但凡突破了那檔子事兒,女人對男人絕對是死心塌地就認定對方了,男人卻不盡然。
能把自己完整地交給對方,黎清雅也是打定主意和靳宇軒過下去了,但她也有她小女人的矜持,不想讓自己走入未婚先孕的尷尬階段。
經過廖永鍇這麼一提點,靳宇軒就恍然大悟了。
他琢磨了半天,有點兒委屈:“孩子要真有了,那就肯定立馬結婚啊!”
反正他認定的結婚對象就只有黎清雅一個,有了孩子不就更是水到渠成了嗎?這有什麼好糾結啊?
廖永鍇難得有機會可以教訓靳宇軒,他恨鐵不成鋼地瞪着靳宇軒:“你說你那情商被狗吃了??有哪個女人願意挺着個大肚子走進教堂?你以爲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地議論她未婚先孕很光榮?奉子成婚那是多少女人的噩夢!”
沒錯,不少女人藉着孩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可以嫁給自己想嫁的男人。
可是很多女人卻會鑽牛角尖,覺得男人娶自己只是因爲有了孩子,和愛情無關。甚至會想,如果沒有孩子,男人還不一定會和自己結婚……
毫無疑問,在這件事兒上,天下間的女人大抵都會這麼糾結。
黎清雅也不能免俗,她更不想讓靳宇軒或者靳家的長輩覺得,她是用孩子在做籌碼。
靳少爺的心裡又抽抽了。
他是有多粗心,纔會忽略了黎清雅的感受??他怎麼就沒冷靜地多想想呢?
早上一見到那避孕藥,靳宇軒就氣昏了頭,哪兒還想得起這麼多?現在腦子清醒了,又開始心疼那女人了。
她被哄來和自己一塊兒住,要承受他家裡人的異樣目光,和他一塊兒滾牀單,卻從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纔能有一個踏實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做着這些事兒……
靳宇軒懊惱地揪了一把自己的頭髮,他怎麼就這麼渾呢??他女人得有多傷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