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宇軒聽到他女人這泣不成聲的隻言片語,也能把整件事兒都拼湊個大概。
他朝會議桌那一圈兒人做了個手勢示意,快步往外走去,一邊低聲安慰:“寶兒,你們這是去哪個醫院?我這就過去,你別急啊!”
隔着電話,靳宇軒也不知道小姑娘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只聽到黎清雅驚慌失措的聲音,他也不淡定了。
要知道他女人可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出來工作都幾年了,也經歷過一些人和事兒。
可她這完全嚇壞了的樣子,能不讓人擔心麼??
知道靳宇軒要來,黎清雅就平靜多了,她忙不迭地點頭:“我們去最近的一附院,你快來吧!”
“好,我馬上到,乖,別哭了啊!”
這哭得靳少爺心亂如麻,光是這哽咽的聲音都能把他逼瘋,要是再見到黎清雅梨花帶雨的模樣,他還不心疼死?
也沒叫司機小陳,靳宇軒自己開着車就往醫院趕。
他也沒敢給林伊伊打電話,就怕她在國外忙着時裝展還要擔心女兒的病情,先看看什麼情況再說吧!
樊灝不愧是飛揚集團的總經理,他能和靳宇軒做了那麼多年的兄弟,得到靳宇軒全心全意的信任,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一路都在安撫車裡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的情緒,還沒到醫院就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剛在醫院的急診大樓前面停好車,立刻就有醫護人員迎了上來,樊灝抱着喬喬在他們的引導下衝進了搶救室。
醫生在給小姑娘做詳細的檢查,樊灝和黎清雅都被攔在了外面。
等待的過程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的慢,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黎清雅坐在急診室對面的長椅上,兩眼緊盯着對面牆上的指示燈,樊灝站在旁邊,倚着牆。
靳宇軒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光景。
黎清雅循聲望去,一片淺藍色的醫院牆中,光亮整潔的地磚,空氣中飄散着消毒水的味道,那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及膝呢子大衣,步子跨得很大。
那一頭碎髮因爲極速奔跑而隨風擺動,那深刻的五官還是那麼的吸引人,只是俊臉上的神色很是焦急。
黎清雅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因了靳少爺的出現,又再度奪眶而出。
“你怎麼纔來啊……嗚嗚嗚……”她撲到來人的懷裡,像個受到了巨大驚嚇的孩子,只雙臂緊緊抱住男人的腰,哭得撕心裂肺。
靳宇軒簡短的錯愕之後,立刻更緊地回抱她:“好了好了,沒事兒了,我在這兒呢。醫生都沒說是什麼事兒,我們不要自亂陣腳。”
剛纔樊灝已經抽空打電話向靳宇軒說明了情況,估摸着也就是吃壞了肚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孩子嘛,難免有時候會貪吃一些,及時就醫就不會有問題了。
瞧黎清雅那六神無主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喬喬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呢。
靳少爺低頭看懷裡的人兒,無奈又好笑。
用指腹揩去她臉上的淚水,颳了她的鼻子一下:“怎麼突然就這麼愛哭了呢?把眼睛都哭腫了,跟花鳥市場裡的兔子似的。”
這比喻,也是醉了。
黎清雅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眼淚倒是止住了,嬌嗔地照着男人的胸口捶下去
:“討厭!”
嬌滴滴的兩個字,聽在靳少爺的耳中足以媲美天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就有了這樣的“受虐”傾向,每當黎清雅說他討厭的時候,這人還笑得眉眼都彎了。
比起最初認識那會兒,現在的黎清雅多了幾分嬌柔,彷彿骨子裡那種媚散發出來了,魅惑人心,讓靳宇軒上了癮。
他順勢抓住黎清雅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兩邊,包着她的小手,撫着臉:“乖乖的,你別再給我添亂,喬喬不會有事兒的,你別自己嚇自己。”
黎清雅懂事兒地點點頭,不再說話,更沒有跟他頂嘴。
人來人往的醫院裡,這麼一對璧人站在一塊兒,實在太扎眼,回頭率絕對是百分之百。
蘭芸從四樓的婦科下來,就看到這個畫面,只覺得格外的刺眼。
可惡,這一對狗男女怎麼還沒分手呢!?
轉念一想,八卦心理作祟,蘭芸又很想知道這兩人爲什麼會在醫院裡,於是便跑到旁邊的護士站去打聽。
因爲蘭芸自稱是靳宇軒的朋友,又能準確說出那邊站着的幾個人的名字,小護士也就信了。
要知道喬喬能有兒科的主任醫師親自給看病,全靠樊灝事先在電話裡都打過招呼了,所以那孩子大概什麼來頭,當班的醫護人員也知道一些。
無心的提了幾句,卻讓蘭芸瞅準了一個好機會。
她禮貌地對護士道謝後,挺着胸搖着臀就走了,那春風得意的模樣,哪裡像剛看完病的人?
坐進車裡,從手機裡翻出孫苗苗女士的號碼,蘭芸難得有耐心地聽着電話裡那“嘟嘟嘟”的響聲。
半晌,才聽到一個溫婉的聲音:“你好,我是孫苗苗,請問哪位?”
“孫姨,我是蘭芸,好久不見了,您近來還好吧??”這甜的膩死人的聲音,蘭芸自己也不嫌惡心。
孫女士微微一怔,隨即反問:“哪位蘭芸?不好意思,我好像沒什麼印象呢。”
說這話的時候,孫女士保養得當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促狹,眼裡的精光就像是惡作劇整人成功的孩子,得意又囂張。
其實蘭芸一開口的時候,她就聽出來了。
那膈應人的聲音,還有驕縱的語氣,除了蘭芸還能有誰?只是想起她上回對黎清雅的惡言中傷,孫女士就一點兒好感都沒有,纔想捉弄一下蘭芸。
要是換了別人,被人這麼一說,估計臉皮薄得都不好意思再聊下去了吧?
可蘭芸就不。
她本來就是打算給孫女士“通風報信”的,如果連重點內容都沒有傳達到位,那她這個電話不就白打了嗎?
蘭芸在心裡咒罵了孫女士幾句,好脾氣地又說:“孫姨,我們家藍天集團您一定有聽說過吧??上回咱們還聊過幾句來着,就是商會活動那次啊!”
人家都說得那麼明顯了,孫女士也不好再裝作不記得,不然人家還不得諷刺她老年癡呆啊?
“哦,是蘭小姐啊!你好!今兒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兒嗎?”
不能繼續裝傻了,孫女士只能打起精神應付這個無關緊要的人。
要不是她修煉多年的涵養和素質還在,她真想直接掛掉電話然後關機算了,因爲和蘭芸這樣的女人實在不會有共同
語言。
蘭芸不再廢話,切入主題:“孫姨,剛剛我在一附院見到你們家靳少爺了,還有小雅,好像是你們家那小姑娘生病了呢!聽說是吃壞了肚子在搶救,唉,你說這小雅今兒是怎麼回事兒呢?我看她平時做事挺靠譜的啊,連個小孩兒都照顧不好……”
不等她數落完,孫女士便笑道:“原來是這麼個事兒啊?他們已經來電話告訴我了,孩子嘛,難免會有這個那個小毛病,也沒什麼大事。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關心。”
如果靳少爺聽到這番話,一準兒會爲他老媽鼓掌喝彩。
老太太這反應太機智了,不管內部存在怎樣的矛盾,咱必須槍口一致對外啊!
特地跑來挑撥離間,蘭芸卻沒撈到半點兒好處,還在孫女士這兒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除了自認倒黴,也沒別的法子。
這邊兒孫女士剛掛電話,立馬就撥通了靳宇軒的號碼。
才接起,孫女士就用極其嚴厲的口吻興師問罪:“喬喬怎麼了?你們在哪家醫院?”
靳宇軒看了看躺在病牀上緊閉着雙眼的小人兒,又對上黎清雅清澈的眸子,便轉身走出病房。
在走廊上壓低聲音說:“就是急性腸胃炎,沒什麼大礙,掛幾瓶水,明天就能回家了。”
輕描淡寫的樣子,好像也沒什麼大事兒。
但孫女士是誰?那是懷胎十月生下了靳少爺,又把他拉扯大的親媽,自個兒兒子什麼德性她能不清楚麼?
越是這麼雲淡風輕,就越是不簡單。
不管靳宇軒怎麼保證怎麼承諾,孫女士都覺得不放心,非得親自到醫院去一趟。
大晚上八點多鐘,孫女士在家裡司機的陪同下,火急火燎地趕到了一附院,一進門就直衝進來。
“我的寶貝兒啊,快讓姥姥看看你怎麼樣了?肚子還疼不疼?餓不餓?現在還覺得有哪兒不舒服?”
喬喬已經醒過來,腹部的絞痛慢慢減弱了,小姑娘被折騰得夠嗆,臉色還是死灰死灰的。
別說小孩兒,就是大人生病的時候都會格外脆弱,總想找個人撒撒嬌,想讓人照顧自己。
所以喬喬一看到孫女士來了,小臉立馬就耷拉下來了,那金豆子也跟斷了線似的從大眼睛裡滑落。
張開雙臂撲進孫女士的懷裡:“姥姥!可疼死我了!”
這丫頭算是在靳家長大的,孫女士對她的感情可不一般,聽到小傢伙喊疼,孫女士心疼得也要掉下淚來。
抱着喬喬心肝寶貝兒地哄了一會兒,孫女士才嗔怒地教訓道:“誰讓你貪嘴呢?你舅舅又給你往冰箱裡塞滿了零食是不是?我說了多少遍了,那些東西不能吃不能吃,你們就是不聽!”
這指責說得黎清雅一陣兒心虛,她慚愧地低着頭,乖乖站在靳宇軒的身旁,連大氣都不敢出。
喬喬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她看着姥姥冤枉舅舅了,連忙澄清:“不是舅舅。今天舅媽和我去遊樂場玩兒,是我自己不聽話,亂吃了好多東西,纔會肚子疼的。”
靳宇軒暗道不妙。
這小祖宗還真是越幫越忙啊!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不就是把火往黎清雅的身上引麼?
果不其然,孫女士看着黎清雅的目光都泛着寒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