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俊凌緊緊皺眉,看她的心情並沒有改善,眼淚也依然不斷從她眼眶裡流下來,他帶着一絲醋意,最終是忍不住問:“那個蕭總,在你心裡所佔據的位置就那麼重要嗎?”
“是的!”莫筱竹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回答,看着韓俊凌臉上微微變色,她抽泣着,接着說:“如果換做是你,你的家人在你心裡會不重要嗎?”
家人?她看起來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竟然能夠讓原本臉色大變的他,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笑的就像是個終於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伸手捏住她的肩膀,他繼續問:“你真的只當他是親人?真的嗎?你能夠確定嗎?”
“這種事情我爲什麼會不確定啊?”莫筱竹忽然覺得眼前的韓俊凌簡直就跟個瘋子一樣奇怪,她不免開始懷疑,這個人真的是世界最頂級的精神疾病治癒專家,而不是自己本身就是個神經病?
緊緊擰眉,她伸手一把將他的手打落,不滿的質問道:“你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掐我,讓我覺得很痛?”
“痛嗎?對不起,是我太用力了。”
說話的時候,莫筱竹清楚的感覺到,韓俊凌的臉色有些蒼白的不對勁,再加上那隻不斷被他試圖藏在背後,只被她輕輕一打,就不尋常顫抖的胳膊,她驚訝的問:“韓醫生,你受傷了嗎?”
“你的轉移力終於從蕭總身上離開了嗎?那我這傷受的也算值了。”韓俊凌忍痛笑笑,看她不斷緊緊皺眉,他有些不忍心的安慰道:“只是輕傷,說起來也挺丟人的,當時看你哭的那麼慘,甚至不惜身體想衝上前去擋刀,我哪裡還敢耽擱?奪過王楠手裡刀的時候,被輕輕劃了一下。”
說起輕輕,莫筱竹朝他胳膊看去,黑色的西裝早已經被鮮血浸泡着,擡頭,含着眼淚看着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她抽泣着質問:“你是傻瓜嗎?難道連受傷都不知道說出來啊?”
不是不說,只是想知道你需要用多少時間,才能看到我?韓俊凌這樣想着,看她急的不斷握拳,他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長髮,柔聲說:“是啊,原來我真的很傻,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竟然能夠傻到這種程度。”
莫筱竹以一種疑惑的眼神看着身邊俊美無匹的男人,從他那雙爍着輕柔光芒的眼神裡,她似乎察覺到另外一種情感的存在,小臉不禁被染上一層不自然的紅暈,她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去看他。
幸虧韓俊凌也不強求,他嘴角揚起一抹扣人心絃的壞笑,如果有可能,他多想擁有控制時光的能力?這樣他就能夠將時間定格在這一秒鐘,守着她,看着她臉紅,害羞,誰能體會這是一種多麼特別的心動?
蕭塵的手術順利結束,當護士過來通知他們結果的時候,莫筱竹的臉色卻沒有這個好消息而緩和,她輕聲說:“護士小姐,這位先生的胳膊也受傷了,你能幫忙包紮一下嗎?”
“受傷怎麼不早說?”忽視的眼中似乎有些不耐煩,但是當順着莫筱竹的目光,看到韓俊凌那張英俊的很難不讓人心痛的臉時,卻忽然小臉一紅,害羞的重新說:“這位先生你的傷勢不輕,快點跟我去護士站,我可以幫你包紮。”
“嗯。”
韓俊凌回答的很簡單,彷彿在這個世界上除
了莫筱竹之外,他對所有女人的回答就都變成了最簡單而直接的,轉頭繼續看着倔強的她,他不放心的再三詢問道:“你確定你一個人應付得來?”
“我可以,蕭塵哥哥看着我長大,這次受傷也是因爲我,我想等到他清醒過來。”她的回答很堅定,堅定到完全不給人一絲毫的勸說機會。
護士也在不斷的催促,韓俊凌雖然真的很不情願離開,但他作爲醫生的天性感覺到,如果胳膊上的傷口再不緊急處理,任憑鮮血這樣流着的話,他恐怕在不長的時間之內就會喪失意志。
“我會盡快趕回來,在此之前你乖乖留在病房就好,出了病房哪裡都別去,知道了嗎?”看看手錶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推算着大概需要多久傷口會處理完,他很擔心這個倔強的小女人會不聽話。
看着韓俊凌被護士攙走,莫筱竹望着那抹修長的背影,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微笑,推開病房的門,蕭塵還在麻醉中沒醒,只是那緊緊皺起的額頭,儒雅臉上冒出的汗珠,卻好像是在暗示着他正在做一個很恐怖的噩夢。
難道是夢到先前在客房休息區裡,所遇到的那一系列危險嗎?
莫筱竹覺得愧疚心疼,她捏起幾張紙巾,仔細將他臉上的汗水擦掉,就在準備要將紙巾丟進垃圾桶的時候,她的手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緊接着,虛弱而又玩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如果能夠得到你每天都這樣細緻入微的照顧,那我寧願這一輩子都寸步不離的躺在病牀上,這樣也挺好的。”
“蕭塵哥哥你別亂講話,呸呸呸,烏鴉嘴。”她知道,他現在的玩笑話,只不過是想逗她開心罷了,但是眼睜睜看着他爲了自己而被王楠捅傷,她怎麼還有勇氣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蕭塵淡淡的微笑着,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夠輕而易舉的牽扯着傷口,但是他卻全然不在乎。
“對了,這件事的趕緊打電話通知姐姐纔可以。”說着,莫筱竹就拿起正放在桌上,蕭塵的手機準備撥打電話,手機密碼她是知道的,因爲他總會設置自己的生日。
可是,號碼還沒來得及撥通,便被蕭塵掛掉,他眼神隱隱有些晃動的看着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隱忍着不肯說出口。
莫筱竹覺得有些不對勁,再聯想到姐姐平時就虛弱的身體,她忽然緊張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姐姐生病了?”
“是。”蕭塵儒雅的眼神被染上一抹哀愁,淡淡的飄向病房門口的位置,好像是很擔心會被她察覺到異樣,他的神態只是一瞬間便消失,輕聲說:“你姐姐只是普通的感冒,這也是她今天沒能去參加顏氏集團晚宴的原因,而且醫生不是也說我的傷口並沒有什麼危險嗎?我不想你姐姐爲了我擔心,你懂嗎?”
“真的,只是感冒?”莫筱竹覺得蕭塵的語氣有些奇怪,但又是在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他點點頭,忽然看到正站在病房門外,卻似乎並沒準備進來的韓俊凌,心裡有些落寞的傷感,但他還是伸手揉了揉她還穿着晚禮服,在這個冰涼的夜裡浸泡着,此時猶如冰塊一樣的胳膊,擔憂的提醒道:“趕緊請你的朋友送你回別墅去吧,不要因爲我而生病,這樣我會心疼的,知道
嗎?”
她沒說話,只是將嘴脣抿得很緊,纔剛走出去沒幾步,便忽然跑了回來,她一把拉住蕭塵的手,帶着哀求口吻的說:
“我知道蕭塵哥哥的心意,但是我現在畢竟已經嫁給安勳了,或許有這種請求實在是太厚顏無恥,但是請蕭塵哥哥看在姐姐平日對你好的份上,幫我好好照顧她可以嗎?當日賭氣說要跟莫家企業劃清界限,但她畢竟是我的姐姐,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想她不理我。”
蕭塵感覺心臟好像伴隨着她的話,而慢慢碎裂成一片一片似的,可臉上卻依舊帶着那儒雅到骨子裡的微笑,不忍心看到她流淚,他示意她將外套裡的首飾盒拿出來。
“這個是?”在得到蕭塵眼神的准許後,莫筱竹這才慢慢將正方形的首飾盒打開,裡面正安安靜靜的躺着一枚漂亮的鑽石戒指,沒有過多華麗的點綴,簡單而又唯美的設計,是最奪目的亮點。
“這是我打算送給茜歌的戒指,想請你幫忙提個意見,不知道你姐姐會不會喜歡?”
在她看不見的被窩裡,蕭塵的手使勁握成拳頭,剛剛纔動完手術的傷口再次慢慢印出血來,可他卻好像完全忘記了疼痛,現在唯一能夠讓他有痛感的,也只有她在看到這個戒指之後,嘴角浮現出的興奮笑意。
將戒指從首飾盒裡拿出來仔細端詳着,莫筱竹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她笑的就像是終於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只要是蕭塵哥哥挑選的,我想姐姐都一定會喜歡的,姐姐喜歡了你這麼多年,終於能夠感動蕭塵哥哥,這真是太好了!”
“是,只要我們結婚,你應該就會放心不少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沒人知道蕭塵嘴裡的苦澀感覺有多讓人心疼?看着她那樣小心翼翼額戒指放回到首飾盒裡,他忽然很想問,如果你知道這個戒指原本是打算買給你的話,你會不會還會這樣滿心的歡喜?
輕輕迷上眼睛,他強忍着酸澀的淚水,不再看她,說:“你先走吧,顏安勳的性格我多少也瞭解些,不要在顏氏別墅地位尷尬,你以後就不要再過來了。”
“我明天還回來看蕭塵哥哥你的,不,好像就快要改口叫你姐夫了對不對?”將蓋着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莫筱竹心情不錯的離開。
天知道,蕭塵是使出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想要抱緊她的那隻手?
待他們離開後,他拖着虛弱的身體下牀,沿着醫院冰冷的牆壁,他熟悉的找到那條通往腦部觀察室病房的門,打開門,莫茜歌靜靜的躺在病牀上,平穩的呼吸着,如果現在的環境不是醫院,如果她身上不是有那麼多治療的儀器設備,那他一定會以爲她只是躺在家裡的牀上熟睡着。
設備旁邊的桌子上,清楚的擺着醫生最新的治療結果,上面填寫的腦死亡,那麼清楚的三個字,卻在他看來那樣的模糊,或許他知道現在還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輕輕幫她梳着她平時最愛的長髮,他喃喃自語的說:“你看見剛纔筱竹也來到這間醫院了嗎?我做的很正確是不是?我想如果你現在還清醒着的話,也肯定不願意我將你的病情告訴她的吧?你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她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最親愛的妹妹,看她擔憂的模樣,你會比自己死掉都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