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走上二樓,並沒有進入木槿花的房間,而是徑直推開了莫筱竹的房門,隨後緊緊的觀賞,她不禁氣的緊緊握拳,望着大廳門外濃重的月色,她小臉猙獰而又恐怖的自言自語說:“莫筱竹,好不容易纔能除掉你跟那個野種,你以爲你現在死了,我就能給你佔據安勳心的機會嗎?別做夢了!一個死人是無論如何都鬥不過我這個大活人的!知道嗎!”
二樓,進到莫筱竹房間的顏安勳,慢慢的沿着她曾經的生活軌跡走了一圈,這才發現,她的房間裡面除了一張牀,一張桌子,跟一個沙發之外,好像什麼擺設都沒有,就算是唯一盛着她幾件衣服的衣櫃,都是好幾年前老掉牙的款式。
然而這個房間,卻還是他認爲大發慈悲,賞賜給她的,曾經,他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她根本就不配擁有這個房間的使用權,可是現在,他是慶幸的,慶幸她之前在這裡生活過,慶幸她過世之後,還能留下這樣一個地方讓他回憶。
房間的枕頭跟被子上,還殘留着她的體香,她從來都不擦什麼名貴的香水,可是天生淡淡的自然體香,卻早已經比任何香水還要更加誘惑力,躺在牀上,他輕輕閉上眼睛,幻想着她也在,他可以抱着她,任由他在懷裡撒嬌,寵溺的答應,而不是每次都是一頓冷嘲熱諷的攻擊,最後還要加上不耐煩的愛答不理。
如果,上天能夠再給他一次重新開過的機會,他寧願沒有那次催眠,寧願就算達不到想要振興顏氏集團的目的,也絕對不會去碰觸這個倔強小女人一絲一毫的美好,可是現在,再祈禱是不是也太晚了?她已經離開他了,永永遠遠的離開!
醫院病房裡,韓俊凌迷迷糊糊的昏迷了一陣,拖着虛弱沉重的身體,他又來到那間手術室,只可惜現在手術室的大門已經被人鎖上,他進不去,只能透過朦朧的月光,看到手術室裡面早已經被清潔工打掃乾淨,那些觸目驚心的一灘灘血跡,也已經被擦得乾乾淨淨,看不出一丁點痕跡,手術檯上的她,據說在傍晚的時候已經被蕭塵帶走了,現在空空蕩蕩的,只是不斷散發出的一陣陣寒風,好像還在警告着他,亡魂的存在般。
然而,他卻沒有覺得害怕,只是感覺能夠被這種風包圍着,很舒適,他乾脆坐在手術室門外,頭依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幻想着莫筱竹就在身邊,他苦笑着喃喃:“十年前,救下你並非是偶然,如果說是我策劃已久的一場計劃,你相信嗎?”
垃圾堆前,她被嚇的渾身發抖,清秀的小臉也煞白一片,一雙讓人無法忽視的澄澈大眼睛,也滿是淚水的侵蝕,第一眼看到她,他就被深深吸引,即便在商討顏安勳幫忙無果的情況下,他仍舊覺得拼盡全力試一試,再跟那幫小乞丐打架的時候,他心裡面滿滿想的都是這個小女孩長大的模樣,想着,萬一她把自己當成救命恩人,一輩子不棄不離呢?
“筱竹啊,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喜歡你,催眠你,讓你記憶裡的救命恩人變成安勳,其實並非是我的本意,而是無奈之舉,當年,顏氏集團眼看着就要被別的幾家勢力比較龐大的公司所吞併,安勳在電視新聞介紹上看到了你,莫家企業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眼淚,順着他俊美的臉頰流下,可是他卻連擦拭的力氣都沒有,帶着滿腹的遺憾跟心疼,他繼續講述着那些無可奈何:
“十年來,我一直都在默默關注着你,當知道你也在尋找我的時候,我簡直興奮的幾天幾夜都睡不着覺,終於有一天,安勳的父母找到我,跪在我面前求我幫忙,他們去請教了熟識的心理醫生,知道催眠這種方法,能夠讓病人產生一定的錯覺,再加上有人在身邊故意的指引,那些懷疑也就變成了真實。”
天知道,當韓俊凌聽到安勳父母的請求之後,有多麼的震驚與反對?但是面對兩個不斷苦苦懇求的長輩,再加上多年好友的哀求,他還是很沒有志氣的妥協了,再次見面時,她那麼的高興,而他,卻帶着要害她的念頭,久久的嘆息着。
那次的催眠很成功,他的技術本就在世界頂尖,能夠擁有這樣的效果也是在預料之中,那天之後,安勳的父母就遺憾過世,可是計劃,卻還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顏安勳“巧合”的遇見她,併成功的邂逅,之後看着他們步入婚姻的殿堂,看着她被折磨的體無完膚,每天傷痕累累。
“筱竹,你不會猜到,每天我會有幾百次萌生出想帶你逃走的念頭,可是這些計劃終究是沒有實現,我承認自己膽小懦弱,我怕這樣會傷害到安勳,傷害到他好不容易保住的顏氏集團的安危,同樣的,我也擔心你不會再原諒我。”
坐在手術室的外面,也不知道他這樣喃喃了到底有多久?身體早已經被冷風侵蝕的凍僵了,但是他卻毫不在乎,因爲相比之下,他更加不能想象的,是不知道終於弄丟她之後,他的生活到底會變的有多黯然失色?
或許當初,如果他沒有耳根子軟,答應顏安勳父母的懇求,那麼現在這樣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如果他沒有爲了保護友情,而選擇在她身邊默默的守護,而不是主動去追,那麼她可能還活着,帶着那樣澄澈善良的眼神,以及嘴角邊習慣帶着的淡淡微笑。
可是目前看來,他無疑是最罪無可恕的那一個,是沒有資格被原諒的幕後真兇,爲什麼?爲什麼死亡的道路上沒有他這個真正的壞人,而是一個那麼善良溫暖的小女人?
他覺得眼睛很沉重,好像每眨一下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常年醫生的驚訝告訴他,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虛脫了,但這好像就是他要的結果,閉上眼睛的剎那,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語說:
“筱竹,我來陪你了,在這個世界沒能給你解釋的一切誤會,重新找到你之後我都會一一的解釋給你聽,彆着急,等等我好嗎?再見面,我絕對不會放手,不管要失去再多,我的身邊,有你就足夠了!”
他終於沉沉的睡去,就連呼吸都變得越來越虛弱,也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有多久?就在他徹底迷失前,值班的小護士發現了他,趕緊尖叫着呼喊着:“醫生!醫生你快來啊!這裡有位身體狀況很虛弱的病人!”
翌日。
林菀槿一夜沒睡,心裡徘徊思考着顏安勳叫她去書房的目的,想着顏安勳肯定也是一晚上沒閤眼,她精緻的臉上揚起一抹殘忍的微笑,在梳妝鏡前仔細的打扮過後,故意換了一身較爲樸素的白色裙子,來到書房門前。
“咚咚咚。”
隔着一道門,不知道顏安勳此時有沒有在裡面?但就在林菀槿猜測的時候,門的那邊卻忽然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進來!”
順從的進
到書房,裡面沒開燈,甚至還拉着厚厚的窗簾,此時整個房間顯得格外昏暗,正對面的書桌前,正背對坐着一個男人,他似乎是在假寐,可整個人渾身都散發着濃郁的陰冷氣息。
努力控制著身體不要發抖,林菀槿上前幾步之後,便再也不敢靠近,她輕輕擰眉,顯得有些委屈的問:“昨夜覺得安勳你的情緒有些低落,擔心你會生病,所以害的我一夜都沒睡,安勳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喝了那麼多的酒,我去吩咐王姨幫你準備解酒湯吧?”
“不用,你既然進來了,就在書房裡多陪我待一會兒吧。”好半響,顏安勳才疲憊的將眼睛從窗戶上移開,當看到林菀槿精心妝扮的那身素樸裙裝的時候,他一愣,下意識問道:“你怎麼會有這麼素淨的裙子?”
“這個嘛?”林菀槿精緻的小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她嬌羞的呢喃:“安勳你真壞,難道你忘記這是你當年送給我的禮物了嗎?我一直都捨不得穿,可是看你現在的心情不太好,希望我穿上這條裙子之後,能夠讓你的心情變好些。”
然而,她的如意算盤似乎是打錯了,顏安勳看到這條裙子之後的確有些愣住了,但是隨後的情緒,卻並不是喜悅,而是有些不耐煩,他帶着命令的口吻,訓斥說:“這條裙子如果打從一開始就掛在衣櫥裡的話,那就直到它腐爛發黴爲止,都放在裡面好了!如果你沒有別的衣服穿,我可以讓你將今年的最新款式都給你送過來,供你挑選,唯有這種素淨的衣裝,我不想再看見!”
“可是,這是爲什麼?難道我穿着不好看嗎?當時你誇讚過我,說我是最美的仙子,你忘記了嗎?”林菀槿使勁咬緊嘴脣,站在原地,好像都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現在這種時候的顏安勳,是他們像是這麼多年來,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難道莫筱竹的去世給他帶來的打擊竟然如此巨大,讓他對她的態度也開始出現反常了嗎?
面對林菀槿委屈的哭訴,顏安勳只感覺心煩意亂,他忽然間發現那個一向安安靜靜,總是很能夠猜透他的心思,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該打擾他的小女人,似乎更爲珍貴。
“好了好了,我不是說過會讓人重新買衣服給你送來的嗎?”顏安勳不耐煩的敷衍着,眉頭卻早已經緊緊皺起。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林菀槿也不願意爲了這一點小事就在他面前失寵,她點點頭,雖然仍舊有些委屈,卻答應着:“既然是安勳的吩咐,那我照做就是,安勳你知道我對你的愛情有多深,希望你不要忘記曾經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爲了你,我做什麼都無所謂。”
聽到她的話,顏安勳嘆口氣,看着面前這個笑容顯得有些勉強的女人,他伸手揉着太陽穴,面無表情的說:“剛纔是我的態度太差了,筱竹剛剛過世,我不該對你也這副模樣,畢竟當初爲了跟你在一起,我對她做了那麼多殘忍的事。”
可能這會是他一輩子的痛,那就是因爲之前的不懂得珍惜,而白白錯過那麼善良的女人。
“不,我知道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林菀槿低着頭,眼淚順着臉頰流下,“當年我不該認識你,更不該愛上你,這樣你跟莫小姐就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安勳,如果你現在看着我真的會覺得心裡不舒服的話,那我會選擇離開,絕對不會讓你爲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