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太直,溫母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這裡只有兩個人,溫母決定實話實說,“那個姓夏的不要說我不喜歡,老溫也不喜歡,只要有我們在一天,她不可能進我們的家門,這輩子都別想!唐珈葉你給我記住了,當我們溫家的兒媳婦不是這麼好當的,你有本事就把你丈夫的心收回來,扣在褲腰帶上,把那女人遠遠地踢走,越遠越好。”
這婆婆還真是與衆不同啊,她苦笑,“萬一我沒本事呢?”
溫母聲音開始盛氣凌人,“這話我不愛聽,你以後不要說,你只要記住一點,有我和老溫給你撐着腰,賢寧他做不了這個主,你會一輩子坐在這溫太太的位置上,一輩子當我們溫家的兒媳婦。”
可是問題是我不希罕這溫太太的位置啊,唐珈葉咬住脣,猶疑着問,“媽,謝謝你這麼挺我,我不明白,爲什麼是我?你又不喜歡我,我處處惹您生氣……”
“這是兩碼事。”溫母神情凝重,“我對你嚴格是要你配得上我們兒子,我培養你的氣勢,培養你的修養,培養你怎麼做溫家的兒媳婦,將來我百年後,這整個溫家就是你的,賢寧在外面不管做什麼,這裡纔是他真正的家,他一輩子也動不了你。”
這一次唐珈葉感覺自己快接近問題核心了,可隱隱又好象沒有接近多少,溫母的話很厲害,也很明確,就是認定了她是溫家的兒媳婦,沒有誰能撼動她的身份,溫賢寧也不可以。
那麼“賢寧在外面不管做什麼,這裡纔是他真正的家”這句是什麼意思?
唐珈葉反覆咀嚼,總感覺婆婆的意思是說,不管溫賢寧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這裡纔是他真正的家。
是嗎?是這個意思嗎?應該是的。
唐珈葉忍不住想笑,這對母子還真是可以啊,都是這種想法。
難道她唐珈葉的臉上就只寫着貪婪兩個字嗎?難道她當初嫁給他,就是因爲她貪圖溫太太這個位置?
呵呵……
忍了幾次,纔沒在婆婆面前笑出聲來。
她明白了,溫母給她報瑜伽班的另外一層意思是,有意把她和夏嫣然推在一起。
溫母想看看,或者應該說溫母想拿她來正面對抗夏嫣然,正式拉響戰爭。
這中間誰輸誰贏,她不感興趣,也不想做棋子。
只是她更好奇,溫賢寧萬一知道溫母這麼安排,暗中要對付他的心肝寶貝,會是怎麼樣的應對之策?
下樓溫賢寧還沒回來,簡君易倒是回來了,陪着溫若嫺坐在沙發上,兩個人有說有笑,甜蜜全寫在臉上。
唐珈葉朝簡君易笑笑,坐在沙發上木然地盯着電視。
溫父聽說去省裡出差還沒有回來,一家人就等溫賢寧,唐珈葉倒是好奇溫修潔在樓上幹什麼,是不是還在玩《春秋五霸》。她是想玩着看看設計得如何,可惜一直沒時間。
溫若嫺吃着簡君易親手剝的龍眼,抿着小嘴朝簡君易甜甜一笑,隨即看到落寞地坐在沙發那頭的唐珈葉,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忙說,“大嫂,你好安靜,不如給我們講個笑話吧,我覺得你上次給我講的幾個笑話好好笑。”
不提笑話還好,一提笑話唐珈葉馬上想起早上出的糗,含含糊糊起來。
這時候溫母恰好也下來了,“講什麼好笑話,也聽給我聽聽。就你們週末都過來陪陪我,你爸去開會不在家,我一個人也怪無聊的,修潔在家等於沒在,一回家就打遊戲,一回家就打遊戲,我跟他說話,他哼哼兩聲,一轉眼又溜到遊戲裡去了。”
靠在簡君易懷裡,溫若嫺笑得小女人極了,“媽,這不有大嫂和大哥嘛,我總回來不好,寶寶一天天長大,易的爸媽對我好的沒話說,天天對我噓寒問暖,我今天說要回來住兩天,他們還捨不得呢,要我早點回去。”
唐珈葉聽了一陣觸動,怎麼溫若嫺這麼好運啊,公公婆婆這麼好,反觀她遇到了什麼婆婆,唉,人跟人不能比,人家婆婆拿兒媳婦當寶,她婆婆雖說對她不錯,可拿她當棋子、當劍去對付外面的小三。
最悲哀的是,她還不知道這婆婆和小三之間有什麼過節,是什麼樣的心結催促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不能同處在一個屋檐下?
要不然無所不能的溫賢寧早把心愛的女人娶回家了,哪還用得着在家裡擺一個傀儡妻子。
眼見婆婆和小姑子全在看自己,唐珈葉知道自己不講個笑話這關過不了,仔細想了想,有主意了,於是她開始講起來。
溫賢寧到溫宅時已經晚上八點了,他面無表情地下了車,讓司機把車開回去,徑自走進屋子。
大概因爲他腳步輕,一屋子的人全沒有聽到動靜,保姆要去彙報,他擺了擺手,輕輕在玄處換好鞋,聽見一陣陣笑聲傳到耳朵裡。
“咯咯咯……這……這……太搞笑了……怎、怎麼會……”
是若若清甜的笑聲,溫賢寧面部表情放柔,再過幾個月他就要做舅舅了,聽到妹妹笑得這麼開心,他也高興。
“哈哈哈哈……這人……這人太好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下面是母親的聲音,笑得有些沒形象,在他的印象中母親從來不會這樣笑,不知道母親聽到什麼好笑的了。
再有是簡君易的聲音,他也很少聽到這個妹夫笑得這麼愉悅,這麼肆無忌憚過。
滿屋子全是笑聲,與他想象的一樣,從玄關處走進客廳,一眼見到製造笑話者——唐珈葉。
家裡很少有這樣的氣氛了,熱鬧、處處飛騰着歡快的笑聲。
他見到母親眼淚都笑出來了,若若也是,小臉上因爲長時間笑而浮出淡淡的紅暈,再有是摟着若若的簡君易也掛着一臉的笑。
然而,當他把目光轉向唐珈葉時,他清醒地感覺到她整個人一激靈,還在講笑話的聲音霎時就沒有了,飛快地低下頭,咬着小嘴脣一路小跑着過來,輕手輕腳地要幫他脫外套。
“賢寧回來了。”溫母一看唐珈葉跑開了,這纔看到兒子。
在家人的眼睛裡,此刻唐珈葉正在做一個妻子應該做的事,溫賢寧配合着任她把西裝外套脫下來,然後見她小心翼翼去把他的外套掛在衣架上,整個動作很輕,又顯得特別謹慎。
溫母看了自然滿意,以爲自己之前的話對唐珈葉起了作用,做溫家媳婦就該這樣,把丈夫的心從那小三手裡搶回來。
“大哥,你看大嫂多好,不過大嫂剛剛講的笑話好好笑……”說了一半,若若忍不住埋臉躲進懷裡大笑,笑得喘不過氣來。
溫母也是憋不住了,捂住嘴還是笑得前仰後合,簡君易嘴脣上挑着也笑起來。
溫賢寧不禁好奇唐珈葉剛剛到底講了什麼笑話,轉頭看她,哪裡還肯說話,坐在他身邊只顧低着頭。
結果整個晚飯幾乎都是在笑中度過的,這一家的人全是因爲她的笑話而笑。
他霎時感覺自己成了外人,說實話,這感覺不好受。象在心口塞了無數只石頭,噎得慌。
終於,等到晚飯結束,大家各自回房,他突然惡作劇地拽起唐珈葉的手,戲謔地在她耳邊吹氣,“老婆,去幫我放洗水澡。”
被拽在他手心裡的小手一顫,唐珈葉縮了縮脖子,好在婆婆正走出餐廳,餐桌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抿緊小嘴點點頭,想要掙開,偏偏他攥得緊,她耳根子一紅,不敢再有動作,站在那裡不說話。
溫賢寧憋屈一整晚的氣在瞬間好象得到釋放,他心裡覺得挺美,原來好久不用的招數對這蠢丫頭還這麼管用,她這反應可比最近溫順到讓人挑不毛病,又使人想要抓狂的模樣要好多了,有味道。
剎那間好象曾經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又回來了。
唐珈葉忐忑不安,儘管她覺得自己裝得不錯,但她剛剛被他那句‘老婆’給嚇得不輕。
好久了,這個稱呼,好象最近他用得極少極少,頂多在人前故意裝恩愛,私底下他從來不會這麼叫的。
難道說他又有什麼陰謀?唐珈葉暗暗握拳,一定是的,絕不能上當!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萬一他改變手段,她也要適時改變方法,以不變應萬變!
就這樣,各懷鬼胎,唐珈葉去給他放洗澡水,又給他找來要穿的乾淨浴袍,溫賢寧進去後甩下一句,“一會幫我擦頭髮,然後就進去了。”
他還真當自己是君王啊,唐珈葉直翻白眼,扁着小嘴在外面等,這麼幹等又無聊,拿了本書來看,最近這段時間她啃書啃得厲害,軒轅爵上次教過她算法後沒再教,她也沒問,想着先把他借她的書啃完,然後再繼續學下面的。
五本書啃了大半,現在這手中是最後一本,馬上就要接近目標了,她計劃着這個週末一定要看完。
溫賢寧洗得倒挺快,她看了一頁便聽到他開門的聲音,馬上把書往旁邊一放,拿起乾毛巾低頭迎上去。
她的動作輕柔,按在他頭皮上軟軟的,直到擦乾,他還猶自閉着眼睛,唐珈葉以爲他睡着了,轉而想進去洗澡。
可肩膀一緊,整個人突然天旋地轉,下一秒她已經被他壓在身下,她一下子不能動彈,忙小聲說,“我這兩天不方便。”
“我知道。”溫賢寧語速不急不躁,湊近她的臉,他只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長了什麼五頭六臂,撩撥得他這幾天心神不安,總是會莫名想到她。
照道理來說,他因爲她而和那個男人大打出手,他應該會牽怒於她纔對,可是這一次他卻惱怒不起來,莫名的他選擇相信她和那個男人沒什麼。
這幾天他也曾想過回別墅的,卻最終一個人窩在郊外別墅,哪裡也不曾去,連嫣然數個電話都沒接,最後接的時候只說自己在外地開會。因爲他怕這女人又以一副挑不到毛病的面孔對他,他簡直對這樣的唐珈葉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什麼狀況?唐珈葉眨眨眼,她以爲他把她撲倒又是在想那檔子事。
哪想到他只一味地盯着她猛瞧,這目光象刀,一點點從她皮膚切開,好象要伸到她骨髓裡去。
靜了半晌,他在她臉頰上吹氣,“你用什麼牌子的香水?”
什麼?唐珈葉眨眨眼,隨即搖頭。
“你沒用香水?”他皺眉,嫣然一直喜歡用昂貴的名牌香水,而且每天噴的都不一樣,有些能讓人怡神,有些適合晚上噴,以增加兩個人的情-趣。
唐珈葉說她沒噴,爲什麼他總是覺得她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香氣。
唐珈葉搖頭,她在想這人不會是精神有問題吧,什麼時候他對女人的香水感興趣?莫非是他聞慣了夏嫣然身上的香水味?
這麼一想,更加覺得噁心,好在她這兩天生理期,他碰不了她,要不然她非得被他傳染得病不可。
真髒!
她暗罵了一句,卻見他開始在她身上仔細嗅,象狗一樣,弄得她全身瞬間緊張起來,躺着一動不敢動。
最後他終於從她頭髮裡擡起來,喃喃自語了什麼,然後起身。
她逃荒似的慌忙起身,飛快地拿了睡衣去洗澡。衣櫥裡亂七八糟的睡衣她是不會再穿的,這睡衣是她以前的舊衣服,因爲時間太長,背後的布料被磨出一個個小洞,這才降格爲睡衣。
唐珈葉躺在超大的按摩浴缸裡隱隱覺得不對勁,溫賢寧這幾天好象轉性了,脾氣變本加厲地陰晴不定,一會陰一會晴。
今天她說不方便,他也沒怎麼發脾氣,以前他纔不管她什麼方不方便,照他以前的殘忍,他只要自己快活,哪裡管她好不好受。
對,一定象剛纔想的一樣,有陰謀!
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唐珈葉從浴室裡出來,他正靠在*上翻雜誌,見她拿了揹包往外走,沉穩的聲音響起,“去哪兒?”
“不打擾你睡覺,我去外面看書。”
他眼皮沒擡,拍了拍身邊的*鋪,“你去外面纔打擾我,就在這看。”
躺着看?唐珈葉沒這習慣,但又爲了扮好畏懼他的角色,咬了脣抱了書慢慢爬到*上,拉開被子縮進去,小心翼翼靠在最*沿。
努力定了定神,翻看之前看到的那一頁,開始看起來。
有些地方她需要做筆記,所以拿了筆和筆記本在手裡,才寫一個知識點,倏然感覺到有道灼亮的目光研究似的盯着她看,她情不自禁咬起下脣,專注於書本上。
又過了一會兒,她根本看不下去,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唐珈葉輕輕舔了舔脣,又不好問出口,只能這樣強迫自己別分神,趕緊多看一些內容。
漸漸的,她進入狀態,一直把四個章節看完,才覺得困了。
可她實在不想睡在*/上,一轉頭髮現他保持着面朝她的姿勢睡着了,手裡的書幾乎快掉到地上。
她輕手輕腳把書合上,才一掀被子下去,腰後馬上有如蛇一樣手臂纏上來,一把將她攬進被子裡。
唐珈葉下意識蹬腿,“幹、幹什麼?”
他的腿卻往她雙腿上一橫,一下把她制住,那臉也湊了上來,埋在她頸窩間,說得理直氣壯,“不幹什麼,抱老婆睡覺。”
身體一陣戰慄,唐珈葉承認這聲音,這口氣,這稱呼是那麼熟悉,儼然幾個月前溫柔體貼的溫賢寧。
可惜,這不過是他的假面具,她現在已經看清了,只要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會用這一招。幾個月前騙她結婚如此,現在也同樣如此。
好,他要演是吧,她陪他演!
她沒再有所動靜,溫順地被他抱着,但她不敢閉眼,怕那種生不如死的夢魘,所以直挺挺地躺着,在黑暗中睜大雙眼。
溫賢寧呼吸平穩,好象睡了,她預備等他完全熟睡後再起身,去書房趴着睡覺。
好久之後,她全身肌肉僵到痠痛,擡腿去輕輕推他壓在身上的腿,哪想到他根本沒睡,一下出聲,帶着濃濃的鼻音,“唐珈葉,給我講個笑話。”
這人腦子壞了嗎?半天聽什麼笑話。唐珈葉直想翻白眼,沒出聲,她在想他是不是在做夢說的夢話。
然而,他卻又開口說話了,“你不講,我給你講一個。”
不想聽!唐珈葉撇了下脣,他自顧自地講着,“小紅帽爲什麼沒有胸-部?”
聽了一會沒聽他往下說,這就完了?這哪是什麼笑話,爲了敷衍他,唐珈葉努力笑了一聲,聽他在問,“問你呢,小紅帽爲什麼沒有胸-部?”
沒完沒了了!唐珈葉心裡煩着呢,語氣倒是沒忘,柔聲柔氣地說,“我猜不出來。”
“因爲她的奶奶被狼吃掉了……”下面是他哧哧哧的笑聲。
暈,這哪算笑話,根本就是黃-段子,冷笑話,唐珈葉只感覺被這人的所謂幽默弄得全身雞皮疙瘩。
於是配合着笑了幾聲,他嘴裡嘟噥了句什麼,手還在她腰上,姿勢還沒變,她小心翼翼地說,“我去下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