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她的動作,沈廷焯的表情也越來越陰沉,他緊迫得盯着她再次端起酒杯,手中的酒杯卻是不詳的噼啪一聲,嫣然恍然看過去,鮮紅的酒液從他修長的指縫間滴滴答答的落下,猶如啼血。
“你……”她忙起身四下尋找着紙巾類的東西。
“沒什麼,酒杯質量太差!”沈廷焯似是不耐煩的阻止她的動作,隨手把酒杯扔進垃圾桶,找來紙巾擦拭乾淨手,手心只有輕微的劃傷並不嚴重,嫣然也就鬆了口氣,繼續在她原來的地方坐下。
經過這麼一出,嫣然的頭腦倒是清醒了幾分。
“沈總,我想我們應該做筆對雙方都有好處的生意。”她擡眸,直視着那雙深不見底的幽潭。曾經她這樣看他的時候,都是在等待着他給她一個準確的回答,愛與不愛,或者是,是否深愛。
可是現在,她面對他,同樣認真的小臉兒,只是經過歲月和坎坷的洗禮增添了成熟的韻味,卻問着冷冰冰的話題。沈廷焯差點,就把剛剛握在手心裡的酒杯再次捏爛,他放下酒杯靠向沙發背,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閒逸得雙腿交疊十指相扣,低沉冷靜得詢問。
“顧總說來聽聽。”
“很簡單,沈總放了顧氏那批貨,我就開放系統專利的市場。”沈廷焯微微一笑,毫無表情的臉上尋不出丁點端倪,他緩緩合上眼皮,似是在思考着嫣然的建議。
因爲嫣然的眼光獨到,早些年與國外兩家手機系統開發集團簽訂專利代理協議,也就是說如果他們的專利在國內手機系統中使用,則必須經過顧氏集團的代理。而如今,白氏希望涉及手機開發,自然會對專利特別在意。但是如今國內市場已經被兩大手機系統佔領,用同樣的系統自然沒有優勢。而另外兩家都和嫣然簽訂了合同,從她這
裡拿系統,放在平常嫣然自然是不會給的,但,顧氏被逼到這種程度,不給也不行了。
兩套系統的總價值自然遠遠超過了顧氏那批貨,但當初系統開發時嫣然花的價格不高,她無心涉及已經飽和的手機市場,顧氏暫且也拿不出足夠的資金來做,拿來換顧氏的貨,就是以物換物,對彼此都有好處。
其實白氏還有其他產業被嫣然阻礙着,吳妙可的意思是拿那些比他們讓步。但嫣然不想,她是本能的不想和沈廷焯作對,也是願意聽從伊歲寒他們的安排,在保證顧氏利益的前提下做出的最大讓步。
“顧嫣然。”他突然喚她的名字,嫣然早已全副武裝進入備戰狀態,卻怎麼也料不到他睜開眼,就這樣喚她,從前,他是生氣了纔會如此。可是現在,他聲音裡明顯的疲憊就像是在她包裝結實的心臟上強行劃開一道口子,疼,裡面的柔軟也露出來。
她挑眉,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被威脅。”沈廷焯俯身,幾乎貼近嫣然的側臉,勾着冷笑“別告訴我,你這個不算威脅!”
“算不算威脅,就看沈總裁的態度。”嫣然擡起頭,恰恰避開沈廷焯過於迫近的呼吸,他的話,再次封凍了傷口。很好,她本以爲自己會再次軟弱。
“我的態度嗎?”沈廷焯起身,嫣然只覺下頜微微一痛,竟被他捏在手指間,他強迫她擡起頭直視他的目光,冷厲的氣息迅速包裹了嫣然面前的空氣,他俯身,離她近到她可以聞到他口中淡淡的酒香,沈廷焯依然是笑着的,是她熟悉的那種令人害怕的笑容,從前,他只給過別人,從來不捨得讓她感覺到他本質中的恐懼氣息,他手上的力道驟然加重,嫣然就痛得忍不住蹙了眉端,好野蠻的動作。
“就是,完全無所
謂那些所謂的系統專利!”
“沈總裁一點都不在乎嗎?白氏現在之所以在手機開發領域停滯不前,就是因爲那兩套系統!”掙扎出他的手心,嫣然別開臉冷聲道。
“呵!”沈廷焯沙啞的發出一聲諷刺的笑,無辜得道“關我什麼事,白氏又不姓沈!”那是什麼意思,嫣然猛回頭不可思議得望着沈廷焯,脫口而出“那你爲什麼要和顧氏作對,難道就是因爲看我不順眼?”不是因爲白氏跟顧氏作對,是因爲想要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要妨礙他們兩個結合嗎?
“嘖嘖嘖!”沈廷焯嘖嘖的拍手,起身再次握住嫣然的下頜強迫她與他對視,陰冷的邪笑着“難怪是顧氏的總裁,S市商會最年輕的會長,原來顧總還是很聰明啊!”
“沈廷焯!”嫣然擡手便是一巴掌甩過去,正中沈廷焯的左臉。她氣喘吁吁的脫離他的束縛起身抓起沙發上的挎包,大大的眼睛裡泛着悲憤的紅色,脣片被潔白的牙齒咬的泛青,憤怒的盯着那個捱了巴掌卻還在笑着的瘋男人。
他不是沈廷焯,不是她曾經的丈夫,更不是她的愛人!他是個瘋子,神經病!
“既然如此,也別怪我不留情面!”嫣然大步走到門口,扣上門把手的瞬間,她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然然,千萬別留情面。”她目光豁得一緊轉身望着他,沒有觸碰到他的目光,因爲他已經轉身,自酒櫃中取了第三隻酒杯出來,不是高腳,而是那種最普通的水晶玻璃杯子,然後她眼看着威士忌倒滿了整整一杯,就像是在亞特蘭大的那些日子裡,他完全無所謂自己性命般的把酒當做水,當做澆滅痛苦的冰塊來喝。鮮紅的酒,和鮮血一樣的顏色,他喝醉了喝的半死躺在沙發上的時候,酒順着桌子流在地毯上,像是從他心口溢出的鮮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