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的,送我家吧,有牀給他們睡,這大晚上的,住你家也不方便。”
吳天宇這麼一說,圍觀的衆人都點頭贊同,特別是物業的大媽,似乎跟吳天宇很熟的樣子,見到他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跟剛剛對待駱蕁的態度完全不同。
見事情解決了,衆人也都打着呵欠回家睡覺。
保安跟吳天宇兩個人先扶着林子徹上了樓。
物業大媽人雖然嘮叨嘴碎了一些,但是也是樂於助人的,先幫着駱蕁把許妍扶了上樓,下樓的時候只有安習之一個人,靠在牆邊,駱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醉了。
駱蕁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安…….”
不等駱蕁說完,安習之直接從牆上倒在了駱蕁身上,駱蕁被他壓得猝不及防,整個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好在摔下去之前,駱蕁伸手扶住了旁邊的登記臺桌角,這才勉強緩衝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她倒抽冷氣。
物業管理驚呼了一聲,趕忙伸手把駱蕁扶起來,“沒事兒吧,駱小姐?”
“沒事。”駱蕁一隻手被管理攙着,另一隻手揉着屁股,臉上皺成了一團,苦笑道,“還要麻煩大叔幫我把他弄上去,我好像弄不動。”
保安大叔跟吳天宇兩個人剛下樓,在旁邊皺眉道,“喝醉的人最重,你個小姑娘怎麼弄得動,剛剛就說了我來,你非不信,這下好了,自己也給摔了。”
吳天宇也是一臉的着急,一直在問駱蕁有沒有什麼事,有沒有哪兒摔傷。
駱蕁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保安大叔一邊唸叨小姑娘要小心,一邊跟吳天宇兩個人把安習之往樓上搬,駱蕁則自己扶着牆上了樓。
上樓的時候,物業管理似乎是在別的人講話說道:“我還以爲駱小姐跟他對面的小吳是一對呢?“”
聽到物業的話,駱蕁後背一僵,幾秒鐘才恢復過來,什麼也沒說慢慢上了樓。
看着駱蕁的背影,幾個跟物業管理說話的人眼神都十分複雜。
駱蕁也不願意解釋什麼,經過今晚上這麼一鬧騰,整個樓棟裡,她是別想有什麼好名聲了,好在她每天都上班,跟樓棟的人也沒什麼交集,這樣減少了很多能聽得到閒話的機率。
謝過了保安大哥之後,駱蕁跟吳天宇兩個人站在樓道里面面面相覷。
“那個,你先把你閨蜜安置好吧,我這兒兩個人你交給我就行了。”吳天宇撓了撓頭,剛剛把安習之攙回家的時候,他猛然發現自己的打扮,有些不好意思。
他原本沖涼後就裹着毛毯在看電視,聽見樓下吵鬧,就隨便穿了個拖鞋就下樓看看情況的,也沒注意穿着,沒想到是因爲駱蕁。
駱蕁只能強顏歡笑道,“好,那就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不麻煩。”
吳天宇跟駱蕁兩個人各自關上門,擼起袖子對着各自屋裡的醉鬼扯出無奈的神情。
駱蕁費勁地把一身酒氣,還帶着嘔吐物的許妍拽進了洗手間,非給她扒光了,把衣服全扔在了旁邊,洗了澡裹着浴巾,才肯把她弄到自己牀上去睡覺。
“你是喝了多少酒,就隨便讓人這麼把你的衣服脫了,也不反抗的啊?”
駱蕁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把許妍扔進了被子裡面。
許妍倒好,翻了個身,嘴裡咕噥了一句,“駱蕁,我幫你問出來了……秘密……”
“什麼秘密?”駱蕁湊近了去聽,誰知道許妍打了個響亮的酒嗝,一股子酒氣竄了出來,把駱蕁噁心的差點吐出來。
居然忘記給她刷牙了。
駱蕁捂着嘴站在牀邊憤憤的看着許妍,又沒有力氣再把她拽去刷牙,索性,拿着自己的香水,對着許妍狠狠地噴了幾下,這才解氣。
吳天宇那邊收拾的快,只不過是給兩個男人把身上沾了嘔吐物的衣服全換成了睡衣睡褲,他自己都是個懶得洗澡的宅男,更別提幫他們洗澡了,拿了毛巾正給他們胡亂擦着臉呢門鈴響了起來。
開門是駱蕁,臉上還是有一絲尷尬,“我來看看他們倆怎麼樣了。”
吳天宇讓開身子讓駱蕁進了門,順手給她到了杯水。
“沒事兒,他們倆酒品還不錯,也沒鬧騰。”
駱蕁站在客廳,看着歪在沙發上面的林子徹和安習之,有些哭笑不得。
這三個人到底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吳天宇家裡的沙發是摺疊的,放下來之後就是牀,儘管對於這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來說是憋屈了一點兒,但是總比睡在地上好。
吳天宇把餐桌的椅子拉開,讓駱蕁坐下喝水。
“麻煩你了。”駱蕁笑了笑。
“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前我也經常這麼幫我那羣朋友收拾爛攤子。”
“你有朋友麼?”駱蕁打趣道。
好像除了出去幫她查案,吳天宇就一直在家裡待着。
聽駱蕁這麼打趣,吳天宇倒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這話說得,我朋友挺多的,有機會給你介紹認識認識,他們都挺有意思的,就是脾氣有點怪。”
“好啊,有機會的話。”
駱蕁說完這句話之後,房間裡面就陷入了沉默,只聽得到兩個醉倒在沙發上面的人均勻的呼吸聲,而駱蕁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那兩個人身上,看起來似乎是一種懷念的神情,帶着幾分悲傷。
吳天宇猶豫了一會兒,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你跟他們倆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麼當初沒跟林子徹在一起呢?”
駱蕁微微一愣,轉念想到吳天宇的職業,之前他調查林子徹,所以肯定連着他小時候家庭背景各方面都一起查過了,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小時候跟林子徹關係更好些。
“又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能在一起。”
這句話說的不只是她和林子徹,也說了她和安習之。
“我父母一直把安習之當成親兒子一樣對待,甚至比對我都好。”而且因爲她小時候對安習之說要結婚的童言,駱蕁父母一直也是把安習之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女婿,自然更看好安習之。
而林子徹,駱蕁的爸爸向來覺得他不學無術,一天到晚流裡流氣的沒個正行,根本沒有把他當做自己的女婿人選過。
可是就算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甚至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優秀人才,也沒能達到駱蕁爸媽的期望,兩個人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你父母應該是很看重安習之的。”吳天宇認真道。
從他蒐集的那些資料來看,當時駱家面臨破產的時候,公司的很多事物都已經是安習之在一手管理了,儘管他並不佔駱氏集團的任何股份,但是從當時談合作籤合同各個方面,可以看出來,駱蕁的父親十分看重安習之。
“是很看重。”
駱蕁說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有些沙啞,就算這麼看重,可是也耐不住這個人覺得駱家養他另有所圖,一想到下午的事情,駱蕁的心裡就涼了幾分。
她站起身,跟吳天宇說了一句已經晚了,她要回去,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吳天宇被她忽然的反應弄得有些慌神,自己又一次戳中了她的傷心事。
駱蕁走後,吳天宇看着桌上她一口沒喝的那杯水,眼神有些惆悵。
偏偏自己做的這個職業就是幫人查案,查案查案,這個過程就像是一個給駱蕁撕開傷疤的過程,而且要逼着她一直去看那個傷疤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讓她回憶起來當年受傷的整個過程。
不管最後查出來的結局如何,他是那個親手撕開血淋淋的傷疤的人,以後駱蕁看到他就會想起七年前的真相,想起這些接近真相的日子,和痛苦的心情。
吳天宇忽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煩躁起來,突然生出一種厭惡這個職業的想法。
駱蕁回到家裡,把之前吳天宇給她的那些檔案又拿出來看了一遍,種種證據,目前除了邁克那邊之外,其他的都是指向安習之,他當年跟邁克集團到底做了什麼樣的交易,能拿到那麼多的錢。
駱蕁翻開電腦,打開自己的文件庫,這是寰球內部的文件檔案,並不是什麼絕密的檔案,但是也只有內部人員才能看到,她之前整理文件的時候,在公司下載了一份在自己電腦上,一直還沒細看,她翻翻找找,找出了寰球這幾年的發展歷程,這一看,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寰球的註冊日期居然是六年前,八年前,她剛跟安習之結婚,當時身爲妻子的她居然連安習之揹着他註冊自己的公司這件事都不知道。
註冊資金兩千萬,六年前,安習之從哪裡來的兩千萬?
而且當時安習之手上還有一個已經公開過的公司,也就是說,現在的寰球資源其實是安習之當時放在暗地裡的公司。
爲什麼要將一個公司放在暗裡?
駱蕁心裡忽然有個可怕的念頭。
六年前不就是駱氏在濱城郊區那個項目公開招標的時候,那個重要的項目後來出現嚴重的質量問題,幾乎是五年前壓死駱氏的最後一根稻草,那個項目,是駱蕁的爸爸交給安習之去負責的。
駱氏當年的合作細則都在老房子裡面沒有動過,但是駱蕁走的時候把房子交給中介賣掉了,當時賣房子的合同裡面註明了書房的東西不能動,所以她提出的價格並不高。
書房裡面封存着駱蕁爸爸的東西,還有她走的匆忙沒有來得及收拾的一些重要東西,全放在了書房裡面。
大概是駱蕁道國外的第二年,中介聯繫她把賣房子的錢打給她了,她當時也不知道那房子最後怎麼樣了,賣給了誰,一直到回國發現竟然有輾轉到了安習之的手裡。
想要知道安習之當年有沒有在濱城郊區的項目裡面做什麼手腳,只能從當年的合同入手了,當時競標成功的公司到底是哪一家,駱蕁要先弄清楚這件事。
駱蕁一整夜都沒睡,在電腦前坐着查看了寰球歷年的發展概況,檔案中有寰球每年的主要項目成果,還有從各年開始入股寰球的董事們的情況。
次日一早,許妍揉着腦袋從駱蕁的臥室裡面走了出來,赤着腳,一頭短髮炸的像個小瘋子一樣,“我怎麼在這兒?”
駱蕁不着痕跡地關了電腦,轉身瞪着許妍,“你說你怎麼在這兒。”
說完這句話,她起身到廚房去燒水準備早餐,正好上次安習之來的時候買的雞蛋吐司什麼的一些簡單材料都還在,能做個三明治。
許妍揉着腦袋在餐桌上坐下了,趴在餐桌上死活想不起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我只記得我昨晚跟林子徹那個飛機頭瘟神去找安習之喝酒了啊!”
一定是喝得太多了,到現在徹底斷片了了。
“你找安習之幹什麼?”駱蕁正在切番茄的手忽然停住動作,揹着身子悶聲問許妍。
許妍一隻胳膊撐着臉頰,雙眼無神地盯着駱蕁的背影,“還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要幫你出氣的,結果誰知道他酒量那麼好,害得我都斷片了!”
駱蕁皺了皺眉,握緊了菜刀繼續切番茄,輕聲說着,“你以後別找去找他。”
語氣帶着幾分冷漠,讓許妍微微一愣。
這不是以前駱蕁聽她提到安習之的態度,是發生什麼了麼?
以前她也會在駱蕁面前提到安習之,大多數時候是難受愧疚或者委屈無奈,而不是現在這種冷漠的語氣,還帶着幾分厭惡。
“爲什麼?他又怎麼你了麼?”
儘管不記得前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過了這一晚,許妍心裡居然覺得安習之其實是個不錯的人,這種想法出來的時候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明明以前剛認識駱蕁的時候,她就不喜歡安習之,現在駱蕁回來,她知道安習之做了那麼多傷害的駱蕁的事情之後,更加討厭他,跟文淵對比起來,安習之在她心裡就是個冷麪渣男。
“沒什麼,他這個人城府太深,我尚且不能應對,你就算了。”
許妍露出一絲詫異的神情,駱蕁前後對安習之的態度變化太快了,她一時還沒辦法接受。
昨晚,昨晚自己不是爲了駱蕁去質問安習之的麼?到底問出什麼了?
許妍猛地搖了搖頭,不想再去想前一晚的事情,越想越心煩。
水燒開了,駱蕁放下手裡的東西,給許妍倒了杯白開水,推到她面前,“還記得自己怎麼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