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從牀上下來,走到桌前,直接將桌上的碗推到地上,噼裡啪啦一地的碎響。
江天晴道:“既然我是小姐,就是這個家的主子,主子說不吃飯,你是不長耳朵,還是長了耳朵聽不見啊!把這裡收拾好了,給我滾!”
方姨纔來三天而已,本以爲江天晴這種落魄小姐,只有受欺負的份兒。而她可是受了江天朗的指派,監督她吃飯的。
方姨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沒想到這個江天晴脾氣這麼大,父親和母親,自殺的自殺、犯罪的犯罪,她還有什麼可傲的?
方姨忍氣將江天晴砸了一地的碗碟收拾好,下樓後,就立刻給江天朗告狀,她一邊委屈的哭博取同情,一邊說:“江先生,小姐不吃早餐,還把碗碟摔了一地。我跟她說了是您的吩咐,她也不聽。”
原以爲江天朗會把天晴教訓一頓,沒想到,電話那邊傳來江天朗薄怒的聲音,“要你是幹什麼吃的?小姐不吃飯,你就想辦法讓她吃下去!什麼事都問我,你是白癡麼?”
方姨被江天朗罵的一肚子氣,開始琢磨着,江天朗這是什麼意思呢?得想什麼辦法讓江天晴吃下去飯呢?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方姨聽到後,趕去開門。
視屏中,一個陌生年輕女子站在門口,方姨問:“您是哪位?”
“我是天晴的朋友,我叫寧惜。”
寧惜自報了家門,又問道:“請問天晴在家嗎?”
方姨想到江天朗交代的,不準江天晴出家門一步,更不準放任何人進來看江天晴,所以她說:“不好意思啊,我們小姐現在不在家,外出了。”
寧惜有點兒失望,雖然心裡覺得怪怪的,卻也實在說不上哪裡不對。她點點頭,“那好吧,我下次再來。”
臥室裡的江天晴本來是想到陽臺上見見太陽的,這些日子連續陰雨,家裡發生了那麼多禍事,就連自己,也被最心愛的男人軟禁折辱。
這些天發生的一切,讓曾經備受寵愛的她掉入了萬丈深淵,這還是她最愛的男人親手推下去的。好不容易今天天氣放晴了,她需要看看那刺眼的陽光,驅散心裡的陰霾。
可沒想到樓下遠遠的一個背影,雖然已經剪了短髮,雖然已經換了職業的小西裝,雖然連走路的步子都變得自信而驕傲。但天晴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寧惜!
“小惜!”
她朝着她的背影喊,用盡全力的喊,“小惜!”
只可惜距離太遠,寧惜已經坐進車裡,驅車離開了。
天晴頹然的坐回椅子,突然,她站起身來,走下樓問:“剛纔有人來找我麼?”
方姨早晨捱了江天晴的教訓,心裡本就不高興,所以冷冷回答,“是的。不過江先生說,不允許外人進來,我就讓她走了。”
“是麼?”
江天晴笑笑,眼中的寒光若隱若現。江天朗,你欺人太甚,如果讓江家家破人亡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
她轉身走回房間,方姨望着她的背影,只覺得哪裡不對
勁兒。尤其是江天晴剛纔的眼神兒,讓方姨渾身涼嗖嗖的。
她也追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江天晴居然正坐在窗戶上,雙腿已經在屋外了。現在,只要她縱身一跳,三層樓,總共十幾米的高度,應該會摔死吧?
方姨嚇得腿都軟了,拔腿就向樓下跑,給江天朗打電話。
江天朗火速趕回家時,江天晴已經站在窗臺邊上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裙襬在風的吹拂下,隨着窗簾捲起,美的讓人心碎。
只不過,現在,江天朗無心欣賞這樣的‘美景’,他怒聲道:“天晴,你幹什麼?”
江天晴輕輕轉過身,就算是家破人亡,她依然像一個高傲的小公主,微微昂着下巴,目光中是不服輸的光芒。她看着他,笑眯眯的說:“二哥,還記得五年前,我爲了你自殺的事情麼?”
江天朗不理會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只聽江天晴音調一揚,道:“你不要過來,二哥!不然,我現在就跳下去。”
江天朗的步子頓在原地,眼中跳動着憤怒與恐懼。
江天晴呵呵一笑,清脆的嗓音宛如銀鈴,“假如當初我不這麼傻,假如當初你和高欣雅真的在一起了,說不定,現在這些災難就都不會發生了吧?”
江天朗眼眶發紅,朝她怒吼,“江天晴,不要逼我,快點下來,快點!”
“是你在逼我!”江天晴喊破了嗓子,她說:“我看出來了,你恨我們江家,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這麼恨我們。你的目的不就是讓我家破人亡麼?我成全你,二哥!”
她又轉過身了,迎着風,張開雙臂!
江天朗只覺得這一瞬間,他的心臟都要跳了出來,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她死了,他會怎樣!
“天晴!”
江天朗像一頭咆哮的獅子,朝她怒吼,“要是你敢跳,我保證你爸爸和你哥哥在監獄裡生不如死!你可以跳跳試試看,我敢不敢讓他們一起給你陪葬!”
終究,他還是一語戳中了她的軟肋。
在她遲疑之時,江天朗看準了時機,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往懷裡一拽。
她從窗臺跌下來,江天朗的腳一斜,兩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還好,屋內鋪的是羊絨地毯,摔下去纔沒那麼疼。
想想剛纔的景象,江天朗心有餘悸,一把推開她,沒忍住爆了粗口,“江天晴,你他媽瘋了麼!”
江天晴抱頭痛哭,她一邊哭,一邊說:“江天朗,我恨你!你記着,我江天晴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你了!”
他聽完之後,臉色微變,冷着聲音道:“你給我聽着,要是再敢做剛纔那種事,你就想想你那個階下囚爸爸和哥哥。”
江天晴對他失望萬分,曾經,那也是他的爸爸和哥哥。他也喊了他們二十多年的爸和大哥。
曾經,他們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啊,現在,江天朗爲什麼要一手將這樣的幸福打碎?
經過這次江天晴自殺的事情,江天朗收斂了很多,不再每天晚上都要她、欺負她
了。她依然睡在自己的臥室,每天都心驚膽戰的,生怕他心血來潮,又過來,什麼話都不說,就欺身而上。
夜裡,她翻來覆去睡不着,開了小夜燈,她打開抽屜,那裡藏着一張天晴十七歲時的全家福。
江父和江母坐在中央,後面站着他們三兄妹,天晴站在中間,兩邊站着江天佑和江天朗。那時的他們,笑的那樣開心。
看着看着,眼眶裡打轉了幾回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江天晴一點一點將照片從江天朗的那一邊撕裂,毀了她家庭的人,沒有資格站在這裡。
第二天早晨,江天晴起的很早,準確的說是一夜沒睡。一到晚上,她就睡不着。只要一閉眼,就會看見滿身是血的母親。
終於熬到了天亮,江天晴走到江天朗臥室門口,輕輕叩響了門。
江天朗剛洗漱好,開了門,微微訝異,她穿着睡衣站在他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怎麼了?”他問。
她說:“你打算把我軟禁到什麼時候?”
江天朗目光微微變暗,他說:“什麼時候你聽話了,我就讓你出去透透風。”
江天晴忍無可忍,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千萬不要發飆,一定要冷靜。然後,她道:“那我能見見小惜麼?她昨天過來,你請的那個老媽子沒讓她進來。”
江天朗雙眼一眯,散發着銳利的光,“你不會還指望着寧惜能來救你吧?”
江天晴諷刺的笑了笑,“二哥,我有這麼傻麼?小惜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首先,我不會把她牽扯進來這件事;其次,就算我能脫得了身,我爸爸和哥哥他們也在你手裡。我想見她,只是因爲我想她了。”
江天朗的眸子閃過一絲異動,卻在下一秒恢復正常,“好。”
他允許了之後,江天晴纔敢給寧惜打電話,聽到她的聲音,寧惜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晴朗起來,她連忙問:“天晴,你現在還好麼?”
天晴說:“昨天聽我家傭人說你來過了,可我那時不在家。小惜,你今天能來麼?”
寧惜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江天晴,終於能見到她了,寧惜立刻答應了下來。
到了江家,兩個五年未見面的女孩兒,一見到對方,便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天晴說:“小惜,你真厲害!其實前年我就聽說了你的消息。”
寧惜驚訝的問:“你在哪兒聽到的?是霍然告訴你的嗎?”
天晴搖搖頭,說:“是在一本國外的醫學雜誌上看到的,有一篇報道,說的就是你做成功的那臺腦外科手術。一開始我都沒想到那真的是你,還以爲是同名同姓的,可後來看到照片,纔敢確認。”
寧惜笑了笑,的確,自從那臺手術她成爲唯一一個做成功的醫生之後,便在醫學界變得小有名氣了。很多醫學雜誌都報導了她這臺手術,甚至在今年,她的這臺手術還作爲範例登上了教科書。
江天晴一肚子的疑惑,她問道:“當年,你怎麼突然就走了,連招呼都不打。你知道我傷心了好久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