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穆帆的臉上依舊掛着笑意,銷售部經理還膽戰心驚的等着他的訓斥,沒想到唐穆帆卻道:“這次好好總結經驗,下個季度不要讓我失望。就這樣吧,散會。”
銷售部經理微微一驚,總裁這算是饒了他了?
況且,這個會議纔開始沒多久,還有很多問題都沒有討論,總裁就來一句散會了。就在這些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唐穆帆已經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會議室。
他走之後,幾個公司裡年資比較高的董事會成員在下面紛紛議論起來。
其中一個股東說:“現在老董事長得了重病,我看也快不行了。咱們總裁以前把公司管的也是不錯的,可現呢?連公司的例會都不在乎了。”
另一個股東搖搖頭,嘆氣道:“我看啊,唐氏只能指望美國總部的那位嘍。”
“你說唐修節啊?”這個股東似乎很同意,說道:“前不久,唐修節特意給我發過郵件,說起董事長換屆的事情呢,當時我還在猶豫,畢竟咱們董事長對我們不薄啊。現在看來,要是我們再搖擺不定的,這個唐氏都要毀在董事長的寶貝兒子手裡了。”
幾個股東的議論被小何聽在耳裡,他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爲唐穆帆感到委屈。
這段日子以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能像總裁這樣堅持到現在,已經算不錯了。
想想唐氏可能就要易主了,小何不禁感到一陣悲哀。
到了醫院,唐穆帆也沒見到寧惜,只有母親嚴麗在病房裡陪護。
唐修禮看到兒子來,表情淡淡的,但能看得出,他的精神狀態相較於前幾天已經有了很大改善。
唐穆帆走過去,關心的問:“爸,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沒等唐修禮回答,嚴麗就眉開眼笑的拉着他走到病房的客廳,激動的說:“兒子,你先別問你爸,他不好意思說他改變主意了。”
唐穆帆疑惑的說:“我正想問呢,我爸怎麼突然同意手術了?”
“好像是寧惜。”嚴麗回憶了一下,說:“剛纔我就回去拿了個毛毯,不知道寧惜跟你爸說了什麼,你爸就改變了主意。說起來,真要感謝寧惜呢,要不是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聽嚴麗這麼說,唐穆帆的心猛的一顫,想到父親這麼討厭寧惜,怎麼會被寧惜說服呢?
他對嚴麗道:“媽,你現在這陪我爸,我去找找小惜,問問情況。”
說着,他擡腿就往醫生辦公室走去,可到了辦公室,並沒有發現寧惜的身影。
就在這時,寧惜回來了。她一邊走,一邊摘下帽子和口罩,表情顯得有些疲憊。剛把那一牀的病人從生死線上搶救回來,現在她真的有點累。
唐穆帆一看到她,目光中便閃過一抹光芒,向她走過去,溫柔的喚着她的名字,“小惜。”
“穆帆?”寧惜擡手看了眼手錶,道:“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就下班了?”
唐穆帆的脣角微微揚起,望着寧惜的眸子波光流轉,“聽說你勸服了我爸。”
寧惜也笑了笑,算是承認了。
唐穆帆心裡太高
興,這就意味着父親有救了,這讓他看見了莫大的希望。所以,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喃喃道:“小惜,謝謝你,謝謝你不計前嫌,沒有跟我爸計較。”
寧惜深深呼了口氣,說:“你怎麼突然跟我這麼客氣了?你爸他是我的病人,我怎麼可能跟他計較呢?”
後來,唐修禮的手術定在三天後。
手術前,寧惜跟唐穆帆和嚴麗說清楚了風險,唐修禮也在場。本來是不該讓病人聽到這些的,以免增加他們的壓力。可唐修禮執意要聽,他們也沒辦法。
後來聽到寧惜說的各種風險時,嚴麗拿筆的手一直在發抖,猶豫了半天,也沒有簽下去字。
唐穆帆也是一臉凝重,這就好像一場賭博。
可這時,唐修禮卻說:“你們都怎麼了,還不趕快籤?”
“老公,我……”嚴麗爲難的看着他,說:“我怕……”
唐修禮哼了聲,堅定的說:“是生還是死,這都是命!”
寧惜感到現在的唐修禮只能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視死如歸。
她說:“伯父,你只要相信我,就夠了。”
唐修禮凝神望着她,對唐穆帆和嚴麗道:“如果到時候我沒從手術室出來,你們不要怪任何人,尤其是寧醫生。”
他說完,寧惜完全驚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唐修禮。
這次給唐修禮做手術,她真的是壓力太大,幾乎每晚都沒有睡好過。可今天唐修禮的話,卻讓她莫名的感動。
然後,唐修禮又說道:“穆帆,不管怎樣,我會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守住唐氏,聽明白了沒有?”
唐穆帆眼眶紅了,他重重的點了點頭,“爸,我明白了。”
唐修禮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很是平靜。而嚴麗和唐穆帆卻是無比緊張,也許,這一進去,他們和唐修禮就天人永隔了。
寧惜進手術室之前,嚴麗緊緊握着寧惜的手,含着眼淚,說:“寧惜,穆帆他爸就拜託你了。”
寧惜淡淡的說了兩個字,“放心。”
小樂和唐恬恬聽說唐修禮在這天手術,兩個人也來到了醫院。
看着嚴麗一直在手術室外面哭,唐恬恬坐在她身邊,安慰道:“大伯母,吉人自有天相,大伯一定會沒事的。”
小樂也說:“我姐姐很厲害的,這個手術她肯定能成功。”
在這一刻,嚴麗才突然發現什麼才叫做一家人。想想曾經的蘇怡,表面上裝的那麼好,嘴上說的也好,可到了真正出事的時候,就立刻置身事外了。
而寧惜不一樣,過去他們那樣對待她,可她沒有記仇。在唐家有難的時候,是寧惜站了出來,給了他們希望。
十二個小時的煎熬,晚上十一點,這個手術終於結束了。
一整天,手術室外的四個人都滴水未進,爲唐修禮擔心。
當手術室的門打開的那一刻,他們全都撲了上去,一個小護士走了出來,說:“你們是唐修禮的家屬嗎?寧醫生讓我告訴你們,手術成功了。”
先是五秒鐘的沉寂,然後唐恬恬首先
叫了出來,“耶!我說的吧,肯定沒事的!”
嚴麗一下子攤坐在椅子上,雙手合十,喜極而泣的說:“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唐穆帆還在跟那個小護士說話,他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看到病人?”
小護士說:“24小時後。”
他又問:“那寧惜呢?她怎麼還不出來?”
護士說:“寧醫生連續做了十二個小時的手術,剛做完,就累的躺在手術室地上休息了。”
寧惜的神經緊繃了十二個小時,在手術成功結束的那一刻,所有的神經都鬆懈了下來。這時,她才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疲憊襲來。
“大家辛苦了。”
跟一起手術的同事說了聲,寧惜雙腿一軟,直接就地躺在了手術室的地上。
唐修禮被推入了重症監護室,24小時之後,如果各項指標都穩定,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手術室外的唐穆帆和嚴麗他們聽見手術成功的消息,都鬆了口氣。
唐穆帆對嚴麗說道:“媽,你們先回去病房等着吧,反正現在也見不到爸。”
“那你呢?”嚴麗問。
唐穆帆的目光深深的望着手術室的大門,說:“我在這裡等小惜。”
唐恬恬道:“堂哥,我和Levi先去跟大伯母吃點飯,然後再給你和姐姐帶點兒回來。”
“好。”
唐穆帆點點頭。
他們一走,他就靜靜的坐在手術室外面等着寧惜出來。
是的,她成功了,救了唐修禮的命。要知道,她救的那個人,是曾經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害得她遠赴它國五年的人。
她的寬容與善良,讓他覺得自己當初是那樣的卑劣,那樣強硬的將她留在身邊,卻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了傷。
今天,是唐穆帆感到最累的一天,父親命懸一線,手術室外的他更加焦灼。
他一個大男人都是那樣的疲憊,何況是寧惜呢?她需要保持十二個小時的清醒與緊張,怪不得剛纔那個護士說,寧惜做完手術就躺地上休息了。
唐穆帆皺眉,他真的心疼她,真的!
終於在休息了兩個小時之後,寧惜從手術室的地上爬了起來,換了身衣服,緩緩走了出去。
夜深的很安靜,手術室的走廊亮着昏暗的燈光,她一個人走着。她的心情直到現在也沒能平復過來,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她不明白,自己被人誤解的那麼深,又爲什麼還要拼盡權利的救人。
也許,是因爲這就是她的責任吧。
長長的走廊走到了盡頭,寧惜一打開手術室的門,竟然發現靠在手術室外的長凳上睡着的唐穆帆。
一絲訝異從寧惜淡然的小臉上一閃而過,她清澈的聲音在靜悄悄的空氣中劃過,“唐穆帆。”
她一邊叫他,一邊走上前推了推他。
唐穆帆也不知道怎麼的,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可他一睜眼,就看見了她好看的容顏。
他心頭一顫,突然將她擁入懷中,好像是怕一件珍惜的寶貝會溜走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