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精靈一般的舞蹈着。?
夜半過後,再怎樣熱鬧的城市也變得沉寂,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慢慢沉睡一樣。?
路燈也跟着寂靜起來,明亮的照在身上,映着地上參差不齊的,來回搖擺的身影。?
她的心也如同這光影效果一般,搖晃着,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
路上打了車,然後不斷的催催着讓司機快一點,快一點吧沲。?
但是到了目的地的時候,仍舊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以後。?
她擡起手腕看錶,已經過了凌晨了。?
她下了車,忙給了車前,氣喘吁吁的跑到了炸醬麪店的門口鄒。?
很久沒有來這裡,這裡卻什麼都是當年模樣。?
丁玲一聲,推門的時候,門上的鈴鐺響了一下,裡面服務員模樣的少女露出半邊頭,“打烊了下班了哦!”?
宋衍心裡一涼,忙走進去,問,“已經,沒有人了嗎?”?
少女說,“怎麼了,找人嗎?沒有人了。”?
宋衍定在那裡,腳步半晌,也沒有動。?
他沒有來,還是,他終究沒有等得及,已經走了??
是啊,已經整整七個小時了,誰能等這麼久呢??
她說,“謝謝。”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霓虹漸漸退去的街道終究顯得有些淒涼,不復當時繁華,有些微涼的夜風,夾雜着海邊的溼氣,讓夏夜變得微涼,她穿着荷葉邊的白色短袖,剛剛跑的急,並沒有感覺,現在卻忽然覺得涼的透徹。?
吸了吸鼻子,她環住了自己,不再加快速度,只是那麼慢悠悠的,向回走。?
“以後我們也要像他們一樣,我切面,你煮麪,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
當年,那麼信誓旦旦的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最後,卻還是要擦身而過嗎??
想着安安不在家裡,她也沒那麼着急,就那麼慢吞吞的走着,遇到了車了,纔打了車,想着要不要回去黎米那裡,但是看他們的架勢,怕是要玩上一個晚上,還是算了,她覺得很累,只想回去休息,於是就說了住處的地址。?
公寓裡一個人也沒有,她走進電梯,看着裡面,光滑的電梯壁上,映着她的影子,驟然看去,婆娑的鏡面,一如她現在的心情,從一個巔峰,墜落到深淵的粉身碎骨。?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她拿出了鑰匙,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然而緩緩擡起頭時,卻猛然看見,自己的門前,正坐着一個人。?
走廊裡的聲控燈早就已經滅了,他靠在牆上,坐在地上,一隻腳彎起,手撐在膝蓋上,頗有些頹然的樣子。?
她呆在那裡,腳下一滑,正觸動了聲控燈。?
世界明亮起來,她於是看到了林暮沉,如同雕塑一樣,就那麼坐在那裡。?
手上,已經熄滅的半隻煙,寫盡了淒涼,他樣子有些頹然,臉頰上都泛着青色的胡茬,聽見聲音,微微擡起眼來,瀲灩的目光,帶着讓人心碎的疲憊,她突然覺得很心疼。?
看見她回來了,他翻身,扶着牆壁,站了起來。?
背對着光,他的臉頰黑白分明,越發的深刻起來。?
她呆呆的看着他,“你怎麼……”?
幽然的目光,深邃的望着她,他只是定定的站在那裡,卻讓人覺得,如同一霽彩虹,墜在陰沉的天際,一瞬間,讓所有的灰暗不復存在。?
全世界,彷彿都只剩下他那忙光四射的色彩。?
她脣瓣動了動,最終,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說,“你回來了。”略帶沙啞的聲音,惺忪的性感。?
沒有往常的西裝革履,今天他只穿了一件圓領的恤,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讓他高大的骨架,更顯得性感起來,棱角分明的上身,輪廓更加清晰。?
她說,“你……你怎麼在這裡呢。”?
“等你。”?
等你,兩個最簡單不過的字眼,卻有種讓人心裡發酸的奇異功能,她走上前去,還沒走近,卻驟然被他拉進了懷裡。?
他身上全是煙味,嗆的她鼻子發酸。?
他嗅着她的髮際,淡淡道,“去哪了,纔回來。”?
“黎米……黎米今天離婚了,我去陪她。”她如實說。?
他手上緊了緊。?
她忙說,“剛剛……剛剛我去了炸醬麪店,但是……”?
他頓了頓,沉默半晌,終於還是鬆弛下來,拉着她。?
她擡起頭,看着他的臉,“吃飯了嗎?”?
他搖頭。?
她說,“等了很久嗎?”?
他點頭,樣子好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無辜。?
她說,“但是,怎麼會等在這裡呢?”?
他說,“等了很久,你也沒去,所以我來找你。”?
她心裡一動,拉着他,“等了那麼久,也沒吃什麼東西嗎?”?
他說,“做了炸醬麪,可是你沒去。”?
她低頭,喃喃道,“對不起……”?
他輕聲的哧了聲,拍拍她的腦袋。?
她說,“安安去外婆家了……我,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好不好?”?
他卻邪邪的一笑,靠近了她的耳廓,悠悠道,“吃你。”?
她臉上一紅,忙拉着鑰匙去開鎖,卻注意到,地上滿滿的菸蒂,手上頓了頓,他到底等了多久……?
拉他進去,她看見他手上還有半截煙,拉他進了裡面,她說,“如果我不回來,你還會一直等嗎?真是傻瓜。”?
他卻微眯着邪魅的雙眼,性感的勾着她,“不,我沒有那麼傻,我給自己定了期限,如果我身上所有的煙都吸光了,你還沒回來,我就走。”?
她心裡一顫,看着他。?
所以,老天總歸還不是那麼絕情,她終於還是來得及了是嗎??
抿了抿脣,她說,“我給你做東西吃。”?
看着她的背影,他將手上的半截煙扔掉。?
是啊,在心裡,給自己設了個期限,一直等到,所有的煙都吸光了,她還是不出現的話,他就會離開。?
然而最後的半根菸,就始終在手裡,慢慢的熄滅掉,怎麼,也沒有燃盡。?
簡單的做了西紅柿炒飯,放到他面前,她看着他,“什麼時候……從英國回來的?”?
他微微擡起頭,“今天。”?
她想,真的是去英國……?
似乎瞧見了她低下頭,他脣角卻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卻不說話。?
她坐在餐桌對面,看着他一口一口,慢條斯理的吃着桌上的飯,心裡打着鼓,想要問,你去英國做什麼?但是卻怎麼也問不出來的樣子。?
最後只能把頭低的更低。?
半晌,一雙大手忽然伸過來,擡起了她的面頰,“在看什麼?”?
她眨了眨眼睛,“啊,沒看什麼啊?”?
他輕聲道,“沒什麼要問的嗎?”?
她搖頭,“沒有。”?
心情卻再也好不起來了一樣。?
在心裡嘆了聲,她起身,說,“我去收拾廚房。”?
然而剛走過兩步,就忽然再次被他一把拉了回來,他起身,傾身壓下來,深邃的眼瞳,映着頭頂上日光燈強烈的光,顯得越發的明亮,如同明珠一樣,相映生輝。?
他說,“容雅去年搬去了澳洲了。”?
她微微一愣,氣息都跟着滯了一下。?
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放開了她。?
她愣愣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向廚房走去,心卻好像遺落在了哪裡一樣,恍恍惚惚。?
容雅去年搬去了澳洲……?
所以他去英國不是去看容雅嗎??
吃過了飯,她站在客廳,看着他,“那……那現在……”?
他眼角浮起笑容,拉住她,“很晚了,該休息了。”?
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話,怎麼聽在她的耳朵裡,卻是無限的曖昧,到底是他不純潔,還是她想太多??
她磕磕巴巴的說,“啊是啊,該睡覺了,啊對哦,很晚了。”?
語無倫次的越來越嚴重,瞥見他戲謔的目光,她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他高大的身子靠過來,溫暖的軀幹,貼着她的身體,軟軟的說,“一起睡。”?
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夾雜着香菸的味道,讓她瞬間覺得自己被擁擠在了一個狹小的天地裡。?
“不,不行,一會兒,一會兒黎米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