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末進了更衣室,外面仍舊是一片沉默,所有人看着剛剛的一切,只是眼睛顧盼着,互相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宋衍吸了一口氣,默默的拿起了本子,整齊的擺列好了,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出了辦公室,林暮沉突然問,“秦末的節目是幾期?”懶
張琳說,“有三期。”
他沉默了片刻,拐過彎,正看見一邊的林蔭路。
“嗨,我叫林暮沉,你呢。”
“嗯?我叫宋衍……”
當年時光不在,他們卻還在……
他揉了揉眉心,回過頭,說,“會議是幾點鐘?”
“三點,林總。”
“好,你們先去。”
張琳瞧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林總,要不要推遲?”
他搖了搖頭,只是望着窗外,揮了揮手。
幾個主管退了下去。
他想着那一天監獄長說過的那些話。
那些清晰的圖片,似乎歷歷在目,是不是一切真的已經該結束了,他們再繼續糾纏下去,也已經沒有結果,趁着一切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現在結束,是讓一切麻煩終止的最好時機。
至於那個孩子……
“林總。”
“林總……”
林暮沉走過的地方,兩邊的人紛紛停下了手裡的事情,恭敬的行禮。蟲
他微微點頭示意,脣角帶着得體的笑容,“做自己的,不用顧忌我。”
他漫無目的一般的四下走着,卻慢慢的,走向了製作組辦公室。
“林總。”一邊的小職員閃爍着目光,忙側過身去讓路。
“嗯。”他點點頭,問,“在忙?”
小職員被他突然的關心,驚喜的不知所措,凌亂的組織着語言,“啊,是啊,哦,沒有,雅蘭姐讓我們去攝影棚,林總需要什麼?”
“哦……都去了?”
“嗯是啊。”
“去吧。”他帶着和煦的笑容,樣子大方得體,看起來真讓人着迷。
小職員歡喜的跑開了。
他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看向空無一人的製作組。
他記得她的位子。
慢慢的撫過了她的桌子,她的東西整齊有序的排放着,一如從前,她對待任何東西,都是極其認真的,不喜歡凌亂,一切有條不紊,才能讓她安心。
就好像在生活中,她也一樣,需要的東西,一定要馬上能找到,不論多小的東西,她都能馬上報出,是擺在了家裡的哪個位置。
若非因爲他,她現在必定也是個生活平定的成功女性。
畢竟,當年雖然也在特權階級,她卻不驕不躁,依靠自己的能力,高分考入了北大。
他還記得她那時徜徉的理想。
她說,“我要用無形的文字,來創造有型的價值。”
但是那時,他只是笑她天真。
理想?對於他來說,理想是個奢侈品。
回憶總是多情的讓人心悸,又無情的讓人心慌。
睖睜的片刻,卻不想,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宋衍看到他的瞬間,還以爲自己是看錯了人。
但是那就是林暮沉。
他在這裡幹什麼?
“林總。”她叫了聲。
他轉過頭來,褐色的眼瞳,悠遠的望着她。
原本以留戀的姿態,輕輕的撫在桌子上的手,突然一縮,不小心的,就碰到了她立在一邊的手提袋。
啪的一聲,手提袋掉在了地上。
他隔着幾個格子,望了她一眼,低頭去看那手提袋。
粗糙破舊的手提袋裡,掉出了一個紅色的長條盒子。
這盒子驀的有些眼熟。
她也瞧見了,心裡一突,疑惑的想,這是什麼?
忙跑過去要撿,然而剛蹲下,他已經伸出上臂,輕手捏起了那盒子,修長的手指,扯開了上面的蝴蝶結,打開了盒子,裡面是一顆枚紅色的吊墜。
跟他當時送給她的,是同一個款式。
只不過,那時他送給她的,早已經被踩壞。
這一個,又是哪裡來的?
她低頭看着,感到頭頂上的男人,平靜無波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抹冷冽。
隨即,她也看見了那石頭。
他一哼,“是誰這麼體貼。”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昨天跟夏佑一起去看安安之前,夏佑就笑嘻嘻的對她說,要給她一個驚喜,後來,驚喜一直沒來,她也只當做了是他的玩笑。
大概,是後來趁着她不注意,將這東西放進了她的手提袋。
一時忙碌,她竟然沒注意裡面多了這麼一個東西。
“我……”擡起頭來,她剛想說什麼,就見他放下了她的東西,看了眼身後。
“去我辦公室。”丟下一句話,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宋衍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在沉默着,被人毫不掩飾的盯着的感覺。
林暮沉就那麼看着她,看着她在他面前的波瀾不興,彷彿一條怎麼也擰不出水的毛巾,用再大的力氣,也不過是扭傷了自己的手,它卻始終如一。
她是決定,這輩子,就用這一種態度來面對她嗎?
他抽出一支菸點燃了,將打火機啪的扔在桌子上,吐着雲霧,輕輕的問了句,“昨天都幹什麼了。”
她抿了抿脣,淡淡的說,“回家去了。”
“嗯,還有呢。”
“去了福利院。”
“還有呢。”
“出去吃了東西。”
他冷笑,銳利的雙眸盯着她,“你好像還沒說是跟誰一起!”
她平靜無波的眼中,微微一閃,隨即,抿脣低聲說,“你監視我。”
那聲音裡仍舊沒有半分的怒氣,更不是質問,好像在說“我吃過飯了”這樣平常的事,平靜的讓人惱怒。
他不置可否,只是夾着細長的香菸,撣了撣,菸灰散落在菸灰缸裡,看起來慘白的一片。
“至少在我們的契約還沒結束的時候,你給我收斂一些!”
“我們只契約了我是你的女人,沒有規定你的女人不能做什麼!”
“你……”他手上一緊,香菸被他掐的彎了一片。
他用力的將香菸扔在了菸灰缸裡,驀的擡起冷然的眸子,看着她,“好啊,還記得你是我的女人就行!”然後抓起了她,將她推到了辦公桌上。
“你……幹什麼。”宋衍感到一陣慌亂,看着他眼底彷彿看不見底的深湖,映着她失措的雙眼。
“你提醒了我,既然如此,我們也要抓緊時間,我該好好行使一下我爲數不多的權力。”說着,就蠻力的要去撕扯她的衣服。
“林暮沉,這裡是……”
“這裡是我的地方!”他蠻橫的打斷了她。
“林暮沉!”她狠狠的喝住了他,紅着臉,咬着牙,死死的盯着他。
“你不要太過分。”她說。
他俊顏貼近,“說吧,你要多少錢。”
她說,“我不是來賣身的。”
“呵,那你要什麼,我給你的,你不要,他給的,你就要?你實在是打擊了我的自尊心,說吧,你到底要什麼,還是你以爲,他真心對你,你以爲,你可以去當夏家的女主人?”他攥緊了她的手腕,“胃口別太大,小心你咽不下去!”
“這些,好像跟你無關!”她不想跟他解釋,只是用力掰着他的手。
卻不想,他忽然就鬆開了手。
她得以逃脫,便立即向外走去。
“宋衍,你走出這個房間一步,我保證,你馬上會後悔。”他的聲音,在背後陰沉的響起。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見他正靠在辦公桌上,一片的凌亂中,他仍舊有條不紊,優雅淡定的環着胸,望着她,眼中自有一份從容的驕傲。
她簡直恨死他這個模樣。
沉默在這個不大的房間裡蔓延。
他只等在那裡,不動聲色。
這應該是談判桌上的技巧吧,不說出自己的籌碼,讓對方在一片迷霧中掙扎,用沉默淡淡的將對方擊垮。
他最會玩弄的,就是這種手段。
而她,在這方面,還只是一個稚嫩的,從沒有過任何經驗的傻瓜。
所以,她認輸,她承認自己從來沒他那份聰明,否則,怎麼就上了他的當,做了他幾年的工具?
回過頭,她直接撕扯掉了自己的衣服,走過去,一把壓住了他。
眼中,是一片深沉的決絕,她冷笑,“好,我知道了,不就是做一次嗎,你喜歡在這裡是吧,那我們就在這裡,反正不是第一次,我無所謂!”
林暮沉棱角分明的臉頰,就那麼僵在那裡,看着她一把撕扯開了他的衣服,手指劃過了他的胸膛,留下一片的辛辣。
他一手抓住了她的手,將她纖細的手指,併攏在了手心。
“宋衍……”
她笑,漫煙一般,通透清澈。
“別玩火!”他靜靜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