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的四大名石中,昌化石因爲其色彩豔麗明亮而備受推崇,自古以來就有印石之後的美譽。
雞血石以珍貴程度來論,自然要以紅爲珍,其中著名的品種要數大紅袍爲最,極品大紅袍雞血石的含“血”量可以高達九成,石頭通體爲紅色,就像是披了一身紅袍一般,故稱之爲大紅袍。這樣的雞血石非常罕見,也十分稀少。
但是,就像翡翠之中除了帝王綠之外還有紫眼睛、福祿壽這些珍品一樣,不同底色的雞血石,產出來的雞血石品種也有不同,像劉關張就是異於大紅袍之外的另外一種極品雞血石。它的顏色以黑色爲底,紅白相間,三種顏色分佈均勻,只許稍加雕琢,就可以將劉關張三個人物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來,配合上雞血石的顏色,使得三個人物栩栩如生。
宋雅怡見識過不少奇特的翡翠原石,在看到這樣三色合一的雞血石之後,還是有些驚訝,不過她很快就將情緒控制了下來,將手中的石頭翻看了一遍,就將石頭放在了石臺上。
“梅嬸,我和齊叔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在你們村收貨這麼些年,想來您也知道我的脾氣,我也不玩那些虛的東西,這石頭的表象並不算好,您想要賣的話,我也不蒙您,我最多出十萬。”鍾子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別的神情來,一副在商言商的樣子。
梅嬸聽了這話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她很清楚鍾子樊說的是實話,這枚石頭當年從丈夫的屍體上拿下來之後,就被很多專家看過,沒有一個人看好。
正是因爲這塊石頭如此不起眼,纔沒有被那傢俬人礦主收回。早些年梅嬸也打過賣石頭的主意,可是那些前來看石的人,價格都壓得非常低。
梅嬸一方面不甘心丈夫用命換來的石頭就這樣賤賣了,一方面又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事實,這塊雞血石就是個狗屎地,尋常買家能出個一兩萬就不錯了,現在鍾子樊出價十萬,其實是看在她和齊叔的面子上賣給她的人情。
梅嬸還沒有開口,旁邊的梅德凱聽到鍾子樊開價十萬塊,眼眸中貪婪的光芒一閃,正待開口,忽然眼珠一轉,伸出了五根手指:“十萬塊?你這個奸商,這石頭說不定能切出大紅袍,你十萬塊買下來,等切出極品,一轉手就能賣個百萬千萬,你豈不是賺翻了?五十萬不二價,你要就買,不要就趕緊滾!”
五十萬?鍾子樊的嘴角勾起一絲清冷的笑意:“梅先生您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如果這塊石頭能切出極品雞血石,梅先生何必把這樣穩賺不賠的機會讓給我?乾脆我也不買了,梅先生您留着石頭自己切吧!”
說着他轉身就要走,梅德凱見鍾子樊連價也不還直接轉身就走,頓時急了,心中暗惱,又捨不得這到手的肥鴨就這麼飛了,急道:“四十萬!四十萬!”
梅嬸見生意談不成,對兒子這樣瞎搗亂的行爲也有些生氣,這石頭什麼價錢她很清楚,那麼多人都不看好這塊石頭,鍾子樊能夠買她的東西,並不是不懂這石頭的價值。偏偏兒子還這樣不懂看人臉色,一個勁地想着怎麼樣敲詐人家一筆,難怪人家會惱。
“梅德凱,這兒沒你的事!你別給老孃瞎摻和!”梅嬸見鍾子樊腳步連頓都不頓一下,急忙拉住了他的手,“鍾先生,您先別走,這事我說了算,您別聽我兒子胡說八道。他不會說話,您別生氣。”
鍾子樊聽了這話,停下腳步,等着梅嬸的下文。梅嬸也知道鍾子樊的意思,知道他在等着自己開價,心中剩下的一絲猶豫也不得不丟開,暗自咬了咬牙,眼一閉心一橫喊道:“二十萬!鍾先生您要是真的誠心想買,這塊石頭二十萬我賣給您!”
鍾子樊看了梅嬸一眼,臉上並未露出不悅之色,梅嬸見他神情淡然,心中微喜,急急地說道:“旁的話我也不多說了,這石頭是我這一輩子唯一牽掛的東西,二十萬賣給你,也算爲我先生的事劃一個終結。”
這話說完,見鍾子樊久久不語,梅嬸也不再多話,靜靜地等待着結果。鍾子樊又將那塊雞血石放在手中翻看了起來,似乎是在思索這個價格究竟值還是不值,宋雅怡也不打擾他,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無意間就注意到了面前的這個石臺。
剛進來的時候宋雅怡並未注意,現在仔細看才發現,這塊石臺並非水泥鑄造而成,石臺呈灰白色,從上到下足兩米見方,石頭上紋理清晰,整個石臺其實就是用一塊巨大的岩石做成,在石臺的最上面一層,鑿出了一個深深的棋盤,棋盤光滑一片,很顯然這塊棋盤石歷時已久,風吹日曬雨打才磨成這個樣子。
讓宋雅怡感到奇怪的並不是這個棋盤,而是這一整塊岩石。自從她和石頭打交道開始,不知道爲什麼,她對石頭似乎非常敏感,看到面前的這塊巨大的岩石,她就有些異樣的感覺。
宋雅怡心中微微一動,右手已經先一步探了出來,直接按在了棋盤之上,頓時整塊石頭的內部情況清晰地印在眼簾,一目瞭然。
“梅嬸,二十萬太高,這塊石頭切出來,恐怕我就沒什麼賺頭了,我還要人工費,二十萬拿您這塊石頭,我還得貼錢。咱們各退一步,十五萬您看如何?”鍾子樊在看完石頭之後,臉上凝重之色並未消減,和梅嬸預期的並不一樣,鍾子樊並不打算花冤枉錢買一塊不值錢的石頭,他在仔細看過石頭的表象之後,估算這塊石頭切開之後能夠獲得的利潤,把價錢拉到了最高,十五萬,是他能出的最高價。
梅嬸知道鍾子樊說的是實情,可是她怎麼也不甘心,一條人命,怎麼能二十萬就算了?
就在兩人僵持着的過程中,宋雅怡忽然開口了:“二十萬就二十萬吧,不過梅嬸,我們要跟您討個添頭,您這個石臺不錯,二十萬,您把這個棋盤石做添頭送給我如何?”
梅嬸聽了這話愣住了,鍾子樊和齊大明也有些意外,要知道宋雅怡求的那個添頭實在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那塊棋盤石並不是高嶺石,而是花崗岩,這樣的石頭不只是玉巖山上有,在任何地方的山中都應有盡有,宋雅怡開口要把這個棋盤石當作添頭,也不知道是何意。
梅德凱在一旁站着,看宋雅怡開口要這個棋盤石,心中覺得怪異,這個城裡女人自進來之後就不吭聲,剛剛也沒見她有什麼奇怪的動作,怎麼好端端地會看上這個石臺?莫非這石頭有什麼古怪不成?
宋雅怡大概看出那幾個人的疑慮,遂笑道:“怪我沒有說清楚,我父親最愛下棋,我替他收集過各式各樣的棋盤,用石頭雕的棋盤也見過不少,不過這塊石頭應該有些年頭了。不瞞嬸子你說,我剛剛見到這個石臺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買石頭講究緣分,既然看對了眼,嬸子您賣我個面子,把這個石臺割愛讓給我如何?”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既沒有什麼破綻,也不顯得刻意。宋雅怡是在心中小心斟酌了一番才說出口的。
果然這番解釋一出口,在場的其他四人,除去鍾子樊以外都深信不疑。城裡人都愛獵奇,也講究眼緣,玉巖山這一帶見過很多城裡人來這邊買石頭,尤其是那些不懂雞血石的人,看石買石就講究緣分,喜歡就買下來,並不在乎它究竟值多少錢。
只有鍾子樊知道,宋雅怡這話有問題,他雖然沒有見過宋雅怡的父親,卻也知道宋雅怡的父親是個農民,愛下棋也許沒錯,但是要一個農民附庸風雅,絕對是胡謅。
不過鍾子樊沒有插嘴,他知道宋雅怡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