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國內玉石市場,翡翠價格飛漲,尤其是高端翡翠的價格,漲幅完全超乎你的想象。那些玉石商人不斷地煽動吹噓,加上女人對翡翠的難以抗拒,使得國內外無數人追捧。
正因爲如此,賭石纔會引來無數新人的喜歡,當然吸引他們的有很多方面,一方面是賭石帶來的新鮮刺激,一方面就是一日暴富的巨大誘惑,還有翡翠未來的漲價趨勢,這讓很多初嘗甜頭的人對這個行業產生了巨大的臆想,以爲這個行業有着巨大的利益可圖。
幾乎所有懂翡翠知道賭石的人都想從這個巨大的潛力市場分一杯羹,但是真正能夠得利的人少之又少。
這裡面貓膩衆多,有的人足夠理智,吃一塹長一智,切垮幾次就不敢再賭,有的人卻是被暴力衝昏了頭腦,不輸到家財散盡不肯罷休。
很顯然,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屬於後者,他並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那塊毛料上面佈滿了黴松花,只懂一點賭石皮毛的人都會非常自信,相信直覺,看那年輕人臉上的表情就知道,被周圍的人追捧,他已經有些飄飄然。
宋雅怡和陳強鬆幾人站在外圍,靜靜地觀望。
那年輕人給石頭畫了線,大概是覺得自己的石頭下面會出高綠,所以他畫線頗爲小心,搓了搓手,順着那莽帶直直地畫了一條線,又確定再三,這才把石頭交給解石師傅。
砂輪滾動,那解石師傅把石頭放到解石機上,砂輪片對準了畫線部位,一刀果斷地下去,刀口與線條完全吻合。
那年輕人大概是有些緊張,死死地盯着那解石師傅的手,等到那石塊掉落,老師傅把石頭一挪,切口處就暴露在了衆人的面前。
“哎,出綠了!”有眼尖的人看到那界面處露出了一絲綠霧,急忙喊道,“出綠了出綠了!”
那石頭切開的界面正是按着蟒帶切開的,只有巴掌大,但是裡面確實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綠意,宋雅怡感到有些意外,忍不住挑了挑眉看了陳強鬆一眼,陳強鬆笑道:“稍安勿躁。”
雖然見了綠,但是周圍圍觀的人卻沒有一個敢出手的,實在是那石頭上的黴松花太過駭人了,不過這話是沒有人開口說的,怕觸了黴頭。
“切漲了?”那年輕人並不知道這一點,以爲出了綠就是切漲,頓時心情大好,又是高興又是興奮,“師傅,這石頭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老師傅有些爲難了,事實上他並不看好這塊巨石,不過他受僱於這家店,也不好明着說這石頭不好,不然就要壞了老闆的生意,自己的飯碗都要泡湯,現在這年輕人問自己該怎麼解石,他就有些左右爲難了。
如果是他自己,這樣的一塊石頭,能夠在蟒帶處切出綠來,賣出去的話五十萬的老本肯定是能弄回來的,但是要是再切下去,裡面是什麼樣子就誰也說不準了。
可是大家都知道那石頭是黴松花,沒有人會傻到在這個時候買這麼一塊賭性不大的石頭,畢竟五十萬也不是個小數目,虧的可能性太大了。
“小夥子,你這石頭只是看到綠霧,還不能判斷能不能切漲。如果有人買的話,你現在出手可以保本,要是再切一刀下去,裡面是什麼就一目瞭然了,有可能切出高綠,也有可能會切垮。”老師傅善意地提醒道。
那年輕人是來賭石賺錢的,哪裡會這麼容易打退堂鼓?看也不看周圍的那些人,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那塊石頭裡是什麼種水地,於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纔剛下第一刀呢,不賣,繼續切!”
老師傅聽了這話,心中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依言在石頭上又畫了一條線,電動砂輪滋滋地滾動着,細密的齒輪刀口往下落,第二刀循着線快速地落下。
大約是覺得刺激,那年輕人興奮得滿面通紅,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整個人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只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砂輪,連飛濺的碎石都顧不得了。
切完的石塊一片片掉落在地上,白花花一片,看到這樣的情形,老師傅的心中不免感慨萬千,根本不需要再看砂輪後面那石頭的切面了,只看那些碎石就知道,這塊石頭的第二刀切垮了。
場上衆人都沉默不語,氣氛頓時怪異了起來,那年輕人也意識到第二刀切垮了,但是他還是不甘心,一把衝上去從老師傅手中搶過了那塊毛料,把石頭挪了出來。
光溜溜的平面一點綠也沒有了,之前的綠霧被一刀切斷,連蟒帶這種最有可能出綠的地方都不見綠,不說是吃綠,靠皮綠都算不上,這個年輕人也真是夠衰的。
衆人看了都忍不住搖頭,只有那年輕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臉色猙獰扭曲,顫抖地握着手中的毛料,滿臉都是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有蟒帶有松花,怎麼可能會切垮?”
那老師傅見他魂不守舍的,有些不忍,好心勸道:“年輕人,賭石可沒有這麼簡單,即便是蟒帶和松花也是有考究的,光靠這兩個東西賭石也靠不住。在賭石界,一刀窮一刀富是稀鬆平常的事,賭漲賭垮都不用太在意。趁着你這石頭還有五個面沒解,有人買的話就轉手吧。”
怎麼可能不在意?那可是他花光了五十萬的積蓄纔買下來的啊,就這麼賭垮了,他回去怎麼跟父母親人交代?
那年輕人根本停不進老師傅的勸誡,他一把推開了老師傅,打開了解石機,不甘心地把那石頭的另外幾個面都切開。
這一切之下,他整個人的精神都處在近乎奔潰的邊緣,臉色也變得越來越慘白,他一共切了五刀,前面三刀切到了柳棉,第四刀切出了白棉,最後一刀竟然切出了黑蘚。
那年輕人整個人跌坐了地上,雙目赤紅地看着那塊被他切開了六個面的石頭,除了棉就是蘚,一點綠都不見。那樣駭然的景象,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般,他的臉色刷白一片,嘴裡不住地念叨着:“完了……呵呵,五十萬就這樣打水漂了……”
衆人都知那石頭已經成了廢料,沒有什麼可看的了,雖然同情這個年輕人,但是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紛紛搖頭走開了。賭石就是這樣,切漲切垮,除了當事人,沒有人會在乎。
場上只剩下幾個看熱鬧的人,都想知道這年輕人會不會找店主的麻煩,畢竟是那店主一個勁兒地忽悠,他纔會買下那塊料子,這樣子賠了實在是有些冤。
不過那年輕人雖然才接觸賭石,卻也知道賭石行的規矩,銀貨兩訖,賭漲賭垮概不負責。雖然他心中已經意識到不對勁,卻也只能大落牙齒和血吞。
“小夥子,迷途知返吧,賭石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進這一行,先去找個行家拜師,學個三五十年再來,這裡頭的文章大着呢。趁着現在你這石頭出了黑蘚,有賭蘚的人要買你這塊廢料的話,你就賣了吧。雖然拿不回本錢,但是賣個三五萬的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老師傅是真的不忍心,看到這年輕人如此頹廢,不免想起他年輕時候也是如此年輕氣盛,不懂收斂,好言相勸道。
那年輕人遭受了這樣重的打擊,特別是切出黑蘚之後,已經沒有了賭的勇氣,一雙眼睛也不復之前的神采,擡起頭看着場上剩下的寥寥無幾的幾個人,有氣無力地道:“你們誰想要我那塊石頭的,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