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宋雅怡並不懂什麼鑽石,對於鑽石礦更是一竅不通,這溫莎瑞德倒是敢想敢做,居然就這樣肯定她會幫他。宋雅怡垂眼低頭,望着手中的那份資料默默不語。
“宋小姐,明人不做暗事,溫莎堡的人做事厚道,這次開礦若能成事,我許宋小姐二成的利潤。”
見宋雅怡不吭聲,溫莎瑞德笑着環顧了一圈收藏館中的博古架,接着下重金誘惑道,“另外我這收藏館中的物件,宋小姐你任拿一件。”
“任拿一件?包括先生手中的這枚保合太和玉印嗎?”宋雅怡挑眉,溫莎瑞德這狡詐的狐狸,真以爲她聽不出這話裡有陷阱?
溫莎瑞德無奈聳肩:“密斯宋,你這個見面禮要得太重了。”
那枚保合太和印章是如何得來,宋雅怡不用問也清楚,只怕這過程不是那麼美妙。不過她對那枚印章勢在必得,態度強勢不肯妥協半分。
溫莎瑞德鬱悶地摸了摸鼻子,宋雅怡這個東方女人的精明他算是領教了,根本忽悠不了她,他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溫莎瑞德苦笑了一下,忍痛割愛,將印章送入了宋雅怡的手中。
“這個見面禮很不錯,多謝溫莎先生厚愛了。”宋雅怡將那盒子中的青玉印章掏了出來,果然溫潤充沛的紫氣順着宋雅怡的右手脈絡橫衝直撞地流了進來,宋雅怡低下頭掩飾眼中的那股滿足舒適之態,足足盯了三分鐘,這才慢慢地將印章放入沉香木盒中。
“先生既然誠信待我,又將宋某視作朋友,宋某也是厚道人,先生若信得過我,我就抽空陪先生去一趟墨西哥好了。”兩成的鑽石礦利潤這可是大把的錢,而且還都是外匯,這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要白不要啊。宋雅怡淡定地接受了。
“宋小姐果然是爽快人,阿卡,去將合同拿過來!”溫莎瑞德早就已經擬好了合同款項,就等着耍手段騙宋雅怡同意他的要求,只是事情的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溫莎瑞德沒有想到宋雅怡會這樣好說話,也沒有想到他還真因此交了一個往年好友。
看來這老頭還不放心她,非要簽了合同才踏實。宋雅怡心中腹誹着,暗地裡不知道翻了幾個白眼,不過真籤起合同來也不墨跡,三兩下籤好了名字,蓋好了私印,這麼一場巨大的生意談判就算是完成了,不過這場生意談成的場所有些古怪,談判的雙方都有些兒戲的感覺,全然沒有察覺到那合同裡面,藏着多大的利潤。
合同都簽了,總要問問老闆什麼時候起程吧?“溫莎先生,不知道您的這個採礦工程什麼時候動工?”你要是這幾天就走,那我豈不是還要回去臨時抱佛腳看幾本關於鑽石礦的書?
“這事不急,那山脈算是我妻子的私人財產,我妻子喜歡鑽石,我纔想着要找人開採出來。只要宋小姐簽了合約,我相信我隨時都能找到宋小姐的。等我妻子何時想動工了,我自然會聯繫宋小姐。”
宋雅怡點了點頭,對於溫莎瑞德的這個要求並不介意。
宋雅怡兩人在溫莎堡一直呆到下午,不肯吃虧的宋雅怡將溫莎老頭收藏館中的古董都摸了個遍,獲得了滿滿一手的靈氣,這才覺得自己賺了大便宜,露出狐狸般狡詐的笑容離開了溫莎堡。
“怎麼樣?”夜裡,宋雅怡的房間窗戶被敲響,昕諾穿着夜行衣如同一隻蝙蝠一般躥了進來,顧不上換裝備,就被宋雅怡一把抓住了胳膊,急切地問道。
昕諾從背後甩出來一個布袋,一打開布袋子,裡面一堆亂七八糟的紙頁就飄散了出來,看到地上散了一地的碎紙,宋雅怡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瞪了昕諾一眼,嗔道:“你幹什麼,這都是古物孤本,能這麼粗魯地對待嗎?若是讓餘老陸老那些人看到了,看不打斷你的腿!”
昕諾笑着撓了撓頭,費解不已:“我哪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你又沒告訴我。姐,這東西什麼來歷啊,一堆廢紙而已,哪裡像你說的寶貝了?”
宋雅怡沒有解釋,而是尋了工具將那滿地的紙張連帶着一點點細小的殘破碎片都認真地拾起來,仔細地裝進一個專門的袋子中。
白日裡宋雅怡見到溫莎堡的傭人從溫莎瑞德的收藏館處理了一箱子碎紙,看出那箱子裡的東西有些古怪,宋雅怡就朝着昕諾使了個眼色。昕諾見慣了宋雅怡使那樣的眼神,趁着溫莎瑞德不注意,偷偷地走出了收藏館,跟蹤那名傭人到了溫莎堡的垃圾處理場,看到那傭人將那箱子扔在了垃圾堆中,爲了不被人察覺,昕諾沒有將那箱子帶出來,而是轉身回了溫莎堡,一直等到夜裡才悄悄地潛回去,取了箱子裡的東西回了凱撒宮。
“你取這東西的時候沒有人發現吧?”感覺到手中的紫氣一點點地漫入掌心,宋雅怡的眼底驚喜不已,有些不放心地詢問道。
昕諾頓時不樂意了:“姐,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就算你不放心我,有北落師門在,你總該相信北落師門不會把事辦砸吧?”
宋雅怡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那邊昕諾卻是心有不甘:“姐,這東西可是我弄回來的,你總該告訴我這東西什麼來歷吧,不然我這工白做了啊!”
“讓你多看點書你不看,現在倒是來問我了,你好意思嗎?”宋雅怡沒好氣地白了昕諾一眼,“你可知道1860年發生在帝都的歷史大事件?”
“姐,你又開始翻古歷了。”一聽到宋雅怡開始道古,昕諾就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他什麼都好,唯獨歷史是學得最爛的,“1860年?那是清朝吧,那會兒有什麼大事件,難道是慈禧太后駕崩?”
宋雅怡聽得瞠目結舌,又好氣又好笑地看着昕諾:“什麼慈禧太后駕崩,是火燒圓明園!”
“火燒圓明園?咦,這我知道,語文課本上有這篇課文,英法聯軍侵華的時候乾的,燒殺搶掠,把很多國寶都搶走了。”昕諾說完眼神就落在了宋雅怡手中的那些廢紙上不動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宋雅怡手中的那些殘頁,吶吶地問道,“我說老姐,你該不會是想說,這些廢紙,是英國佬從圓明園裡搜刮來的吧?”
宋雅怡挑眉:“怎麼,這很難想象嗎?”
昕諾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這東西很貴重?”
“貴重?”宋雅怡先是點頭又搖頭。
“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宋雅怡看昕諾跳腳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是一低頭看到手中的那一大摞資料,她又不由自主地沉下了臉色。
wWW_ tt kan_ C 〇
“這麼跟你說吧,這個東西彙集了古今圖書七八千種,曾經被稱爲世界有史以來最大的百科全書,你說它貴重不貴重?”宋雅怡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永樂大典是華夏國集大成的曠世大典,彙集了華夏古國漢族文化最爲輝煌的成績,如果不是那場戰火,如今它的地位一定無可撼動。”
“你只知火燒圓明園,卻不知火燒圓明園燒的不只是圓明園,而是火燒京西皇家三山五圓,焚燬的範圍遠遠比圓明園大得多。萬壽山、玉泉山、香山三山,清漪園、圓明園、暢春園、靜明園、靜宜園五園,都被付之一炬。”
“那些強盜洗劫了大半個華夏古國文明,《永樂大典》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曾經我看過一篇英文報道,一個參與過侵華的法國老戰士回憶,說當年的那場侵略戰事中,那些士兵將古董珍寶大肆損毀隨意丟棄,甚至將玉石和古籍用於修建工事之用。”
“那篇報道我記憶極爲深刻,卻一直不願意相信,如今看到手中的這份冊子居然毀成了這番模樣,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信。國人奉爲珍寶存在心尖尖上的東西,到了這裡卻被人填了垃圾池,這是不是一種悲哀?”
宋雅怡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並沒有將這種事怪罪在溫莎瑞德的身上,戰爭帶給國人的傷害也並非是溫莎瑞德的責任。只是看到手中的這些殘頁,宋雅怡卻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慶幸。如果不是溫莎瑞德不識貨,也許這些殘頁根本不會落到她的手中,但是如此珍貴的古典孤籍被這樣粗魯地對待,宋雅怡又怎麼都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
外人也許無法懂得那種心情,只有玩古董愛古玩的人才會有強烈的憤慨,對於那場浩劫,對於侵略者的野蠻行爲,對於那座被焚燬的藝術寶庫,都飽含着複雜的情緒。
宋雅怡甚至可以想象那些文物考古工作者手拿相機跑到世界各地博物館去拍攝自己國家的文物古典圖片再拿回來偷偷研究時是怎麼樣的心情,一定是滴着血卻倔強地不肯低頭屈服。
想到這裡,宋雅怡忽然就想給國內的幾位老人打個電話,拿到《永樂大典》殘頁實屬意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這些殘頁能不能拼湊出完整的一冊書卷,但是這對於那些整日裡研究古典的老人們來說,已經是一個天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