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杭州不熟,但是好在許師傅的名氣不小,隨便找一個人詢問了一下,立即就有人帶着宋雅怡幾人穿過深深的巷子,到了一處比較古老的弄堂。
一路上,魏紅和帶路的人嘮嗑,也知道了不少信息,讓宋雅怡感到驚訝的是,這個許師傅的木雕在杭州非常有名,但是他卻並非以此爲生,他真正的主業是藥材店,據說那是許家祖上傳下來的店鋪,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
雕刻師和醫藥師,兩者實在是很難想象到一塊兒來,宋雅怡不得不承認,這個許師傅確實是一個怪人。
不久,就到了一處古宅前,門楣上只有簡單的兩個字,許宅。門欄兩旁的對聯也非常簡潔怪異,上聯爲“妖墮魔道”,下聯爲“仙入凡塵”。看到這樣的對聯,宋雅怡心中非常不解,尋常人家的對聯,無一不是寓意着紫氣東來吉祥如意,但是這許家的對聯,看起來倒像是暗語一般,類似醒世箴言。
不過宋雅怡看了一眼也就過了,沒怎麼在意。在她看來,這個許師傅本事就是一個怪異的人,貼這樣奇怪的對聯也屬正常行爲。
領路的那個人拉住鐵門環開始敲門,這一片弄堂都非常安靜,隨着叩叩叩的敲門聲,能傳出很遠。院子裡開始的時候非常幽靜,隨着敲門聲響起,裡面似乎有狗叫聲傳來,很快就有腳步聲急急忙忙地傳了出來。
“來了來了,雷獅你給我老實點,聽到沒有?我警告你,你要再不聽話,我把你丟到錢塘江去!”屋裡傳來一個非常低沉好聽的男人的聲音,即便是發狠的話語,聽起來仍然如同天籟一般悅耳。話音一落,就聽到院子裡有狗的低吼聲。
沒過多久,院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個人伸出了頭,看到敲門的人,笑道:“柳叔,您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話說完才注意到柳叔身後站着的宋雅怡幾人,他頓時愣住了。
“不是我,是後面這幾位小姐找你,我就把她們領到你這兒來了。”柳叔解釋完,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你得空吧?”
許師傅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點了點頭,打開門讓開路,淡淡地道:“那就進來吧。”
柳叔完成了任務,和許師傅閒聊了幾句就離開了,宋雅怡幾人這纔跟着許師傅進了門。
院子裡種着不少的香樟樹和赤木,花和草都非名貴品種,但是整個院子料理得非常別緻,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走進院子之後,整顆心都感覺幽靜下來。
在一旁的石亭裡,擺放着不少木頭,看到石臺上的手工刻鑿刀具,看來這人剛剛是在雕刻,卻被她們這幾個不速之客給打擾了。
宋雅怡正要開口,忽然從一側衝出來一個大型犬類,宋雅怡並不怕狗,但是在看到那隻狗之後,臉色驟然大變,拉着昕諾慌亂地退後幾步。
魏紅在看到那狗之後,也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只有蔣星雲一臉的興奮:“哇,紅姐快看,好大一隻狗,看起來好像獅子,這麼大的狗怎麼養出來的啊?”
魏紅僵硬着臉色,老半天才從嘴裡吐出幾個字:“那—是—藏—獒!”
那隻藏獒沒有見過宋雅怡幾人,臉上露出兇相,許師傅見幾位女客似乎被嚇着了,急忙喝道:“雷獅,給我回去!”
雷獅被主人呵斥,有些不高興,朝着宋雅怡四人低吼了幾聲,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跑回去,窩在院子裡的一片陰涼地趴下來,只是一雙眼眸子還是死死地盯着宋雅怡幾個人。
蔣星雲雖然沒有見過藏獒,但也聽說過藏獒有多兇猛,陡然得知那可以和野狼羣搏鬥的傢伙就站在自己面前,也嚇得面如土色。
“嚇到幾位了,真是對不住。因爲雷獅不認識你們,所以纔會跑出來。”許師傅寬慰道,“不過你們不用怕,沒有我的命令,雷獅是不會咬人的。”
昕諾大概是不知道藏獒有多可怕,望着那隻狗一臉的新奇:“大哥哥,雷獅是那隻大獅子的名字嗎?我可以摸它嗎?”
許師傅一愣,笑道:“雷獅不喜歡別人摸它,不過你要是喜歡的話,大哥哥給你破一次例。”
昕諾高興不已,急忙從宋雅怡的手裡掙脫出來,隨着許師傅就到了那隻藏獒身邊,許師傅一邊和雷獅商量,一邊拉着昕諾的手去摸藏獒身上的毛。
昕諾一接近雷獅,它就急急地要站起來,許師傅喊道:“雷獅,躺着!”那隻藏獒聽話地躺下,只是眼神不善地盯着昕諾,似乎隨時會朝着他撲過來一般。
宋雅怡心中緊張不已,她沒有想到昕諾這孩子膽子居然這麼大,生怕那隻藏獒一個不樂意咬傷昕諾,不過好在那隻藏獒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兇相,在昕諾摸了它之後,它似乎還有些享受地眯了眯眼睛,看到這宋雅怡纔算放下心來。
“姐姐,大獅子好可愛,它的毛毛也好舒服,咱們家京巴太小了,比不夠它。要是咱們家也養一隻大獅子就好了。”昕諾在回來之後,一臉的興致盎然,顯然對這隻藏獒很感興趣。
宋雅怡一陣無語,這孩子只看到藏獒溫順的一面,以爲藏獒和家養的寵物一樣呢。若是他看到藏獒和野狼搏鬥的兇殘場面,絕對會離藏獒要多遠有多遠。
宋雅怡幾人隨着許師傅到了石亭裡坐下,見許師傅不搭理三人,只顧忙自己的事,有些尷尬,不夠想到鍾子樊所說的,她的臉色緩和下來,怪人總是有脾性,如果她因爲許師傅的這點臉色就打退堂鼓,豈不是要白跑一趟?
“許先生,我們不請自來,多有冒犯,不知道能不能和您談談?”
許師傅握着鑿刀的手停住,擡起頭來看着宋雅怡:“你也是來請我出山的吧?如果是的話,我想你應該知道我這裡的規矩,我只問一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對這個問題,我就隨你出去。”
宋雅怡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點頭道:“您問吧。”
許師傅看着宋雅怡,淡淡地問道:“小姐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爲什麼我不願意離開杭州?”
沒了?宋雅怡愣住,和魏紅幾人面面相覷,這算什麼問題?她哪裡知道他爲什麼不願意離開杭州?這樣刁鑽的問題怎麼可能有標準答案,就算是宋雅怡答對了,他也可以矢口否認,他這不是耍人玩嗎?難怪那麼多人來請他出山也沒有一個成功的,實在是這樣的問題,根本不可能回答出來啊。
“是因爲先生的祖業在杭州?”宋雅怡考慮再三,才試探性地回答道,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夠讓這個人長久地逗留在一處地方執着地不肯離開,許家看樣子也是世家,祖業在此,自然是不願意離開的,這是人之常情。
可惜,宋雅怡在答完之後,許師傅的臉上並無欣喜或失望之色,只是淡淡地搖搖頭,漫不經心地回道:“抱歉,小姐,您答錯了,請回吧。”說完他就不再理會宋雅怡幾人,埋頭開始擺弄他手中未完成的木雕工作。
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宋雅怡心中還是有些失落,不過前面已經有那麼多人鎩羽而歸,她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宋雅怡站起來笑了笑,禮貌地告辭,準備帶着魏紅幾人就要離開。
不想她不經意間地一瞥,卻看到許師傅袖管下那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赫然印着一個青色的刺青,那熟悉的蛇形圖案,讓宋雅怡臉色驟變,整個人都僵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