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是什麼花嗎?”安聖基突然指着書的某一頁問。
藍心湄把腦袋湊過去看:“曇花啊,上面不是寫了嘛,我又不是瞎子。咦,好象還附了一首詩,寫了什麼?”
“你不是說自己不是瞎子嘛,這麼大的字還看不見啊?”安聖基好笑的反問她。
“看是看得見,不過看不懂,那是繁體字,而且好象還是行書字體。”藍心湄皺起眉頭,犯難着。
安聖基嘆了口氣,只得認命地讀給她聽:
“傳師送到曇枝鮮,花意人情兩躍然。
每憾累看看不足,今宵再驗未開前。
徘徊窗下覘花開,徐徐香飛浮碧苔。
笑似黃梅傳法日,會心獨解夜中來。
夜半正明洞上風,玄關金鎖若爲通。
誰知百尺竿頭事,別有曇花下語同。
千金一刻爲人留,共勉因緣大事秋。
坐對優曇憶懸記,花開唸佛到花收。”
安聖基唸的很慢,好像懷着心事,手指在畫上輕撫,勾勒着花的線條,藍心湄覺得今天的安聖基有些不一樣,也不打斷他,靜靜的陪在一旁坐着。
“這是我媽媽最喜歡的花,媽媽說曇花生命雖短,卻能綻放不朽的光彩,她愛極了那個優曇鉢花的故事。”提及母親,安聖基的眼中似乎閃動着某種光亮。
“優曇鉢花?”藍心湄納悶不解。
“曇花又名優曇鉢花,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位花神,美麗而盈弱,四季開着小小的、潔白的花,香味幽幽而綿長。一個年輕憐花的小夥子韋陀每天精心照顧着花神,施肥、捉蟲、澆水。兩個人日久生情,相愛了。佛祖知道了,很生氣,要拆散兩人。小夥子被送到普陀山上習佛,並賜明韋陀,意思就是要他忘卻前塵。而花神被貶做一年只能開一次的曇花。
多年過去了,韋陀果如其名忘了花神,潛心習佛,漸有所成。而花神卻怎麼也忘不了那個曾經照顧她的小夥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時分,韋陀總要下山來爲佛祖採集朝露煎茶。所以曇花就選擇在那個時候開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氣綻放在那一瞬間。她希望韋陀能回頭看她一眼,能記起她。
可是千百年過去了,韋陀一年年的下山來採集朝露。曇花一年年的默默綻放。韋陀始終沒有記起她。
或許還要過了很多很多年,韋陀無意間的回頭,或許會看見那無怨無悔爲他盛開了幾千年的小小的曇花,或許會記起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如此的愛過的那朵美麗的花。”
藍心湄很喜歡聽故事,以前經常做惡夢睡不着,江格希就抱着她給她將故事。
不過她也誠實地承認,安聖基說故事的確有些水平,聲音低緩深沉,吐字清晰,極富情感,每一個字都能敲動她的心房。
“你媽媽一定是個很美麗的人吧,就像曇花那樣美?”藍心湄猜想着。
“嗯,她很美,很美。她的一生就像曇花那樣,苦苦追尋着愛情,以爲得到了卻又消失了,終於學會了等待卻至死卻沒能實現夢想,曇花還有在開的時候,而媽媽卻再也沒有綻放的機會了。”安聖基眼裡涌動出一抹複雜,似神傷,似悲痛,憂鬱黯然。
“她……?”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