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十一點多一點,想來他還沒有吃午飯。
輸液時程揚可能有點累,很快就躺在座椅上睡着了,許晚晴對着他發呆。
差不多有一個月未見,程揚看起來瘦了很多,雙頰深陷,顯得顴骨更高,人老了就是不能瘦,稍瘦一點就會形銷骨立,想到這麼一個近風燭殘年的老人,卻是孑然一身,許晚晴心裡有點同情。
忽爾又想到他剛纔衝出來救自己,竟然是奮不顧身,心裡又是震動不已/
雖然自己曾以血救過他的命,但是,那天就算沒有她的血,血庫裡應該也會很快調過來,再者,自己給他獻血,沒有任何危險,可是,在自己那種危急的情形下,這麼衝了出去,那幾乎就是生死的考驗,這個與自己萍水相逢並無深交的老人,爲什麼要這麼做?
只是因爲要報答自己獻血之恩嗎?
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她心裡隱約覺得不安,一擡眼看見程揚的打點滴的那隻手滑了下來,便輕輕的拿了上去,程揚睡得很淺,這麼一動,就醒了過來。
說是醒,其實也只是在睡眼惺忪中,他歪着頭看着她,突然喃喃的吐出兩個字,渾濁的雙眸中藏着一絲難以言說的痛楚,說完他又閉上了眼,許晚晴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在說什麼?青英?
她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錯,青英是她母親的名字。
轉瞬間,程揚的很多古怪的舉動突然全在眼前,去祭祀時那還在燃燒的紙錢,雨中的巧遇,她說自己找到了他的女兒,一再的問她,他的女兒有沒有可能原諒他,每次見到她時的那種眼神……
許晚晴越想越覺得如坐鍼氈。
但這時餐館的人已將飯菜帶了過來,程揚聽到動靜馬上又睜開了眼。
許晚晴拿開餐盒送他喝湯,他倒也不拒絕,一口一口有滋有味的吞嚥着,邊喝邊說:“這湯的味道真是不錯,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湯。”
許晚晴只得勉強笑着。
吃了飯,還有兩瓶水要輸,程揚突然說:“晴晴,這麼閒坐着也無聊,我說說我年輕時的事給你聽吧!”
許晚晴“呃”了一聲,他就自顧自說了起來。
“我年輕時人很倔,那時喜歡上了一個人,就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沒有她好,後來,她被別的男人搶走了,我就覺得,我的天就跟蹋下來一樣。”
程揚開始說着。
就是他年輕的事。
年輕時他有一個非常相愛的戀人,最後,卻沒能在一起。那女子轉嫁他人,是一個富家的子弟,而他一身落魄,沒錢沒勢。而他一氣之下,也答應了家裡又給說了一門親事,娶了一個妻子。但他當時心裡的怨氣很重,怨懟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發誓要成爲有錢人,便鋌而走險,決定偷渡到國外去淘金,丟下了原來的妻子……等他有錢回來找時,找了很久,卻聽說,妻子已經改嫁了。
“改嫁了?”許晚晴有點意外。
聽他說的,他的妻子貌似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