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澤誘惑與造型別致的美食擺滿一桌子,香氣繚繞於嗅覺神經,引得衆女子盡折腰。看擺在衆人面前的份量,盤子相疊,不分伯仲。
“別小看了我們這間主題酒吧,除了酒水是來自於法國之外,美食料理也是由純正的法國大廚親自烹飪。”服務小姐在一邊自豪地作此介紹,“所以,你們來我們店,就如同在國外就餐一樣。”
“是嗎?那價格呢?是不是很貴?”賀子非到這時纔想起問價格。
嶽高飛心裡咯噔一下,這些孩子,居然在點菜之時都不曾看看價格,成心是要把我宰得血肉模糊。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缺乏同情心,我也不過是一個靠拿工資的老師,唉。
“品質與價格是成等比的,而且菜單與酒水單上都有明碼標價的。”服務小姐彬彬有禮地笑着說。
“賀子非,你居然要了三份牛排,你當是喂狗呢?”
“郭菁,你好,生猛海鮮你都點了四份,你打算吃到肚子裡養細菌呢。”
……
“餓死鬼投胎了,你們打嘴仗吧,我可開吃了,等我吃完眼前的,幫你們消化一些。”
“你敢,於美鳳,別太貪婪了,看看你的水桶腰,還吃呢。”
油膩膩的指尖在盤子裡捉起食物塞進小嘴裡,衆人的吃相全無端雅可言。教育沒讓人拿着筷子與刀叉進食嗎?衆人象肢解昆蟲屍體的一羣螞蟻,貪婪地將各自面前的美食消滅得不留一點殘渣。原來在美食麪前,帥哥也要暫時靠邊站。嚼聲響成一片。
這場景看在嶽高飛的眼裡可謂觸目驚心,每一口下肚的食物與酒水都將由他嶽高飛用自己的私房錢去墊付,而他的經濟其實很不寬裕呀。
嶽高飛兩指夾着紅酒杯,內裡陣痛,外在卻故作幽閒地轉着坐椅,不時有歪斜的杯子主動伸過來與他手的杯子磕出一聲脆響。嶽高飛輕輕地抿一小口酒,這種不失優雅的作派可以幫助他少飲一些。紅酒雖不比拉非昂貴,但也是來自法國,何況消費場合不同,肯定要價不菲。這樣的酒嶽高飛遊入胃腸之後,帶來一陣痛楚,他幾時捨得這樣犒勞過自己。遠在陝北高原的爹孃也只靠着泥地裡的那點莊稼收成來養活。他作爲大學老師的收入在一張工資卡上,工資卡被林蓉佔有,他的一片純孝之心,只能化作一片對父母的歉疚之意。想到這層,眉宇間多了凝重。一杯酒可能能讓父母快活地吃一天好飯,甚至抵得上一隻羊。
心裡祈禱着希望天使不要食言。否則,他今天的遭遇一定不是一頓老拳可善罷的。
一旦肚子裡有了食,再經酒精的催化作用,血液裡的能量加劇。衆女子們開始拼酒,開始亂舞,開始吼歌。
嶽高飛被硬灌實實在在的幾杯酒下肚。紅酒的甜醇伴着不忍下吞的心痛,生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苦苦的,澀澀的,想流淚。從黃土地上一路走來嶽高飛,經受所有的苦與辱,在放鬆壓制後一齊涌上心頭。接着,他不再用人強制,而是自己主動給自己倒酒,灑脫地喝下。
有人搶過滄桑男歌首手中的麥,震耳欲聾,伴着突如其來的一聲聲尖叫,那邊廂又有男人對這邊唱着“妹妹你坐船頭的。”
高亢的聲響讓嶽高飛的心臟忍受着一次次劇烈的撞擊與脅迫。狂熱不屬於他,落魄與粘附的悲涼纔是他此刻的心情。
酒氣彌散在每個角落,光影裡搖晃一張張酡顏迷醉的孩子氣的臉。
終於在一陣自嘲式的笑到快落淚之時,不得不想到酒錢幾何。
姬小丹親見嶽高飛痛飲幾杯後悽苦如晦的表情,這樣的表情也不該是爲今晚的消費擔憂那麼簡單,那是一個男人深埋在心裡的故事沉痾翻起時的風雨悽迷,是他站在漫長的雪舞蒼茫的冬天裡遠眺縹緲而遙遠的春天。姬小丹默默地將杯中的酒飲盡,她認爲她正在讀懂這個男人的全部。
酒喝下去,姬小丹水嫩柔滑的臉上透出脆生生的紅暈。她有意無意間,仗酒壯膽,投望一眼神情微沮的嶽高飛。姬小丹醞釀一下膽量,現在只差那麼一點點的勇氣,她設想走到嶽高飛的身側,暢明瞭對他說那句一直埋在心裡的三個字後會讓嶽高飛產生怎樣的驚震,可否將他外在的冰涼全部給震碎,而坦然示她一顆苦不堪言的心。老師對於師生戀的態度會是怎樣的呢?
不管了,姬小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一水天涯數年,該是一個了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