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韓真已經被推出了搶救室,因爲發現了病因,所以,高燒得到了很快的遏止。她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手背上打着點滴,但一直沒有醒過來。
“她怎麼樣?”慕北寒握着她的手問。
眼前的國主讓那個喬治不敢把真話講出來,他已經聽說了林可兒的事,臨死都沒有原諒國主,而且還……喬治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韓真,無奈的嘆了口氣。人心啊!真是難測。在國主面前說謊是不可能的,只能實話實說:“少夫人中毒時間太長,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但,可能會有後遺症……”
目光從韓真臉上移向喬治,眼眸中是無法掩飾的哀傷。“什麼樣的後遺症?”
短短几日,國主的髮際線就已經發白,臉色難看,神情憔悴,喬治真的不忍心說出來。
“說。”
“也不一定。”喬治立刻說道:“可能會……會智力減退,也可能會……會失憶……”
“呵呵呵……”慕北寒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透着無盡的淒涼。“失憶嗎?”
“也不一定,如果少夫人本身體質好的話,能扛得住,等她醒過來也會什麼事都沒有。所以……”
“你們出去吧。”
喬治和湯森互相看了看,心情都沉到了谷底,兩人默契的一前一後走出了病房。
“喬治,得想想辦法,國主這樣下去早晚會垮掉的。”
“這我知道,可是現在少夫人這樣,他是不會聽……”
“算了,乾脆我進去直接打暈他……”說着湯森就捋起了袖子。
喬治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斥聲道:“你真是瘋了。”
湯森也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懊惱的說:“我真是瘋了,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喬治,你說怎麼辦?”
喬治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等我一下。”喬治說完就走開了,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根針管。
湯森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兩人悄悄的推開病房門。
慕北寒背對着門坐在牀邊,他把韓真的手放進被子裡,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真真,這是老天在考驗我們?你不要怕,就算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也沒關係,只要我記得你就行了。”慕北寒說着,用小手指甲狠狠在掌心中劃出一道血痕。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已經有過一條長長的痕跡了,那是那天他們在船上的時候,他用指甲劃出來的,而剛纔這一道血痕正好與上一道形成一個十字。
“國主。”
慕北寒立刻握住手心,側過頭道:“什麼事?”一根針管直直的刺進了他頸間的皮膚裡,“喬治,你……”
“國主,我也不得已,你好好休息吧!”
慕北寒望着韓真的臉,眼前開始慢慢模糊起來,最後便趴在牀邊不動了。
這時,從外面走進來幾個醫生,慕北寒被擡上病牀推了出去。
經過一番檢查,喬治的臉色十分不好。
“怎麼樣?”湯森一直等在外面,看到喬治從CT室走出來立刻走過去問道。
“情況不好。”
湯森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如果現在手術還有幾成把握?”
“還是五成。”
“那如果不手術就這樣任其發展下去呢?”
“……”
“你說話呀?”見喬治突然沉默不語,湯森氣的想去抓他的衣領。
“……半年。”
“你說什麼?”湯森直接衝過去揪住他的衣領:“你說多久?”
“半年。”
“你他媽的不是醫生嗎?”湯森突然咆哮起來:“你想想辦法啊?”
喬治一動不動,任由湯森在衆多醫生和護士面前揪着自己的衣領。“他是國主,如果他不配合,我也沒有任何辦法。”
湯森終於放開他,氣的一拳砸在旁邊的牆上。
慕北寒被推進了病房,僅僅睡了兩個小時便醒了過來。喬治和湯森都垂首站在牀邊,他揉揉那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閉着眼睛說道:“你們剛纔對我做了什麼?”
“對不起,國主。”湯森回答說:“我們只是想讓你好好睡一覺,所以給你打了一針。”
慕北寒睜開眼睛,看着他倆道:“我睡了多久?”
喬治看了看手錶,回答:“三個小時。”
“感覺睡了好久……”慕北寒做起來伸了伸腰。“真真醒了嗎?”
“國主……”湯森欲言又止,想了想,做了一個豁出去的表情:“國主,我們動手術吧?”
慕北寒的身子一震,抓着被單的手慢慢的握在一起。“以後,不許在我面前提這件事。”
“可是……”
慕北寒擡起頭,盯着湯森道:“沒有可是。”而後目光又轉向湯森旁邊的喬治:“真真醒了沒有?”
“少夫人……她還沒有醒。”喬治回答:“不過,起色已經好多了,應該很快……很快就會醒過來。”
慕北寒作勢要下牀,喬治和湯森立刻按住了他。
“國主,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不然,少夫人如果醒過來你卻倒下了,我想,這也不是您想看到的。”
聽了喬治的話,慕北寒也猶豫了,喬治說的對,自己垮了,那真真醒過來了誰照顧,萬一她真的失憶了又或者智力減退了,他還要喚起她對他的記憶和好好照顧她呢。不能倒下,現在絕對不能倒下。慕北寒想到這兒,重新又躺了下來。但隨即他好像又想到什麼事,擡起頭想說話。湯森卻搶過來說道:“國主,您放心。可兒小姐的後事我和喬治會妥善處理的。你就好好休息吧。”
慕北寒這才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當窗外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慕北寒緩緩睜開了眼睛。由於藥物的原因,他一夜睡的很沉,醒來時,精神和身體都感到異常輕鬆了一些。他在牀頭找到手機,撥通了湯森的電話。掛斷電話,他下了牀直接進了浴室。出來時,病房裡一下子多出幾個人來,房間中央還放着一個長衣架,掛滿了各式衣服,下面還擺放着十幾雙各種款式、各種材質的鞋子。
湯森看到慕北寒從浴室出來,拍了拍手,“開始吧!”
國主的品味向來很高,他選好了衣服和鞋子之後,髮型師根據衣服和鞋子可是給他做造型,一個小時之後。原本因爲精神不振、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國主不見了,鏡子裡站着的,是一個氣場十足、成熟穩重、桀驁不羈的萬國集團國主——慕北寒。
這時,喬治突然從外面衝了進來。
“國主,少夫人醒了。”
慕北寒猛地轉過身,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喬治,同時心裡也開始隱隱擔憂,萬一她……
“她……”慕北寒剛說出一個她字,就猛然打住。“你別說,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說完,他大步走出了病房。
手放在門把上,慕北寒深吸一口氣,猛地旋轉了一下打開了門。
韓真坐在牀上,慕紹軒趴在她的懷裡。“媽媽,這兩天我好想你啊!”
韓真親暱的摟着兒子,把臉緊緊的貼着他的小臉。“媽媽也很想紹軒,紹軒,媽媽生病的時候,你有沒有聽外婆的話?有沒有聽爸爸的話啊?”
“北寒,你來了。”韓媽媽看到站在門口的慕北寒,說了一句。
韓真從兒子身上擡起頭,看向門口。
一開始看到慕北寒時,她驚訝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今天……是要去相親嗎?怎麼打扮的這麼帥?
太好了,她還記得紹軒,慕北寒心裡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可是……當她擡起頭看到自己時,臉上怎麼……怎麼一點表情都沒有?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忘記了他?
好不容易落地的大石頭再次浮起,堵住了他的心口。
“你幹嘛?”韓真怔怔的望着他,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爸爸……”慕紹軒叫了一聲,然後嚮慕北寒伸出手。
可是慕北寒根本不敢進來了。她萬一誰都沒有忘記,偏偏忘記了他怎麼辦?
緊跟上來的湯森和喬治站在慕北寒的身後,也不知道他們的國主怎麼突然之間堵在門口不走了。
“國主……”
“國主——”
“哎,慕北寒,你今天是怎麼了……”韓真看着他問:“看到我……就像看到……看到陌生人一樣?你怎麼……”她話音未落,慕北寒就衝過來把她和兒子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爸爸,我快不能呼吸了。”被夾在慕北寒和韓真中間的慕紹軒像個三明治一樣,好不容易把小手從中間擠出來,揮舞着說:“爸爸,你抱的太緊……”話沒說完,就“哎喲”一聲被慕北寒從中間拎了出來扔到牀的那一頭。
“老婆,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我以爲你……”
“以爲我怎麼了?”韓真被他緊緊的擁在懷裡,想動一下身子都動不了。
慕北寒沒有說下去,只是緊緊的抱着她。過了好久才道:“以爲你醒不過來了……”
韓真笑着說:“我又沒有生什麼大病,只是發燒而已。”說完,韓真不由的皺起眉頭:“不過,這一次發燒我自己怎麼都沒有感覺呢?”
慕北寒身子一僵,好久才說:“可兒死了……”
韓真一愣,慢慢的推開他:“你說什麼?怎麼會呢?她雖然精神不好,可身體一直……”
“她自殺了。”
韓真震驚的張着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發燒……是因爲……她在你睡着的時候,給你注射了一種*,雖然量不多,但每天注射一點,這才導致你……”
“她……她怎麼……”
慕北寒再次抱住了她,抱歉的說:“對不起,對不起,真真,是我太大意了,我不該讓可兒回來住的……”
韓真搖着頭,心裡卻在心疼他。她抱住他,輕撫着他僵硬的背。“我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相擁着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兩人都感到周圍太安靜了,才慢慢的放開彼此。這才發現,病房裡已經只剩下他們倆個人了。
“老公,我想出院回家。”
“不行,還要觀察一段時間呢。”慕北寒斷然拒絕。
“我只是發燒,現在燒已經退了,還觀察什麼呀?”韓真是一刻都不想在醫院裡面呆着。
“不許違抗我的命令。”慕北寒把她放倒在牀上,替她蓋好毯子。
韓真不滿的掀開毯子:“房間裡暖氣太足,熱。”
慕北寒把毯子對摺一半,然後蓋在她的肚子上:“那也蓋上肚子。免得凍着肚子了。”
韓真心裡突然感到一陣滿足和幸福,慕北寒居然把她當成紹軒一樣的照顧,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愛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