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你是傭人?”慕北寒突然提高了聲音問道。
慕北寒的語氣中帶着不悅,他這句話是問丁曉禾的,但這時,丁曉禾卻不說話了。她唯唯諾諾的站在一邊,表情像是被嚇到了似的,很是驚恐。
一瞬間,餐廳的空氣中瀰漫着一種不可言喻的東西,讓每一個人都倍感壓抑。
韓真奇怪,丁曉禾自從來到慕家也沒有被當成傭人看待,一直都是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今天她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誰說了什麼?
突然,她想起傍晚時,丁曉禾曾經去過廚房,難道是張嫂在她面前說了什麼。她轉頭看向張嫂,張嫂此刻狠狠的瞪着丁曉禾,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便看了過來,正好與韓真的眸子相對。
韓真明白了,果真是張嫂說了什麼。她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向張嫂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趕緊給丁曉禾準備碗筷。
張嫂很不情願的轉身去了廚房,然後拿出一副碗筷重新擺在餐桌上。
“誤會,誤會。”韓真拉着丁曉禾走向餐桌,讓她坐在餐桌旁,對慕北寒說道:“曉禾是慕家的恩人,先前就一直照顧可兒,現在又一直照顧國主,怎麼會是傭人呢,這是一個誤會。”
餐桌是長方形的,能坐下八個人。兩頭兩個,兩邊六個。韓媽媽和慕紹軒坐在一邊,韓亮和馮筱翼坐在一邊,韓真把丁曉禾安排在媽媽和紹軒的身邊坐下,她又招呼慕北寒過來坐。
“我能跟曉禾坐在一起嗎?”慕北寒問道。
韓真愣了一下,忙說:“可以,當然可以。”說完,對着韓亮說:“小亮,你跟筱翼坐兩頭好了。”
韓亮看了看慕北寒一臉的不悅,但還是拉着馮筱翼起身。馮筱翼爲難的說:“我們倆坐不合適吧。”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合適的。”韓真說着又對丁曉禾說:“你跟國主坐小亮和筱翼的位置。”
都安排好了,韓真這才坐到兒子紹軒的旁邊。
小孩子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很單純的問道:“媽媽,爸爸爲什麼不跟我坐在一起?”以前,爸爸可是每次吃飯都要跟他坐一起的,現在爸爸這是怎麼了?回家到現在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下。
韓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兒子的問題,幸好媽媽在一旁說道:“紹軒,趕快吃飯吧,你跟心咪約定的聊天時間快到了。”
一提起心咪,果然把慕紹軒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外婆,現在幾點了?”
“七點多了,你們不是約在七點半嗎?”
慕紹軒點頭,說:“嗯,那我要快點吃了。”
一年前,慕北寒因爲慕紹軒喜歡心咪,爲了讓他在國外老實的呆着,所以就把心咪一家都移民到了美國,可是,一年後,他失憶了。慕紹軒是回來了,心咪一家卻留在了美國。兩個小傢伙就這樣被分開了,每天只能用網絡聊天了。
慕紹軒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什麼,擡起頭對慕北寒說:“爸爸,我還想去動物園看小動物。”
慕紹軒話一說出來,一桌子的人都擡起了頭看向慕北寒。
慕北寒只顧埋頭吃飯,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韓真連忙對兒子說:“改天爸爸媽媽帶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耶!”慕紹軒拍着手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
“那不要在說話了,趕快吃,不是跟心咪約好聊天的嗎?”
慕紹軒點着頭,又開始吃了起來。
韓真滿腹傷感的望向對面的慕北寒,就看見慕北寒夾着一道菜放進旁邊丁曉禾的碗裡。“這個不錯,你嚐嚐。”
“嘭”的一聲,韓亮站了起來,還把馮筱翼也拉了起來。
“媽,姐,我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韓亮說完,看了一眼慕北寒便拉着女朋友往門外走。
韓真立刻追了出去,拉着韓亮責問:“小亮,你幹什麼?”
韓亮不語,擺着一張臭臉。
馮筱翼說話了:“真姐,你別怪小亮。他是看到國主現在這樣,心裡替你委屈。”
韓真一聽,眼角就溼了,但她強忍着說:“小亮,我知道你心疼姐。但慕北寒現在是個病人,我們要包容……”
“姐……”韓亮想了許久,才說:“我覺的慕北寒告訴你說他死了是對的。他確實死了,以前的他死了,真的死了。他現在是另外一個人,姐,你不要在他身上……”
“小亮——”韓真打斷他:“我不許你這麼說。他只是暫時忘記我們了,他會恢復過來的……”
“姐,我已經打聽過了,他的主治醫生都說恢復記憶的可能性是零,他這輩子就這樣了。”韓亮突然握住他姐姐的肩膀,鄭重的問:“姐,你能忍的了一時能忍的了他這樣一輩子嗎?”
一輩子?一輩子都不知道她是誰嗎?
韓真擡起頭,堅定的看着自己的弟弟,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如果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也不要緊,我會讓他重新愛上我。以前的事情,對他來說太痛苦了,忘記了也好。我們重新開始。”
馮筱翼眼角帶淚,慕北寒能攤上韓真這樣的女人真的是他的福氣,她拉着韓真的手說:“姐,我支持你。我相信,你對國主的愛,一定能夠讓他重新愛上你。”
“謝謝你,筱翼。”
“兩個傻女人。”韓亮丟下一句就走開了。
回到餐廳,慕北寒已經吃飽了,和丁曉禾上樓去了。
“真真,你在吃點,我帶紹軒回房間。”韓媽媽對女兒說完,就拉着紹軒也上樓回了房間。
餐廳裡只剩下韓真一個人了。她坐下來,重重的嘆了口氣。剛纔,她說的雖然信心滿滿,可是心裡面卻是一點底都沒有。
失憶的慕北寒只信任丁曉禾,對她都敬而遠之,她要怎麼才能讓他重新愛上自己呢。
張嫂端着托盤走過來收拾餐桌。看到韓真一個人坐在這裡,她的心裡也替她難過。
“少夫人……”張嫂一邊收拾餐桌一邊說:“你可要提防着丁曉禾。這個丫頭可不簡單。以前倒沒看出來,今天我算見識了,居然是個心機婊。”
“怎麼回事?”韓真想起餐前的那一幕,便問道:“對了,你是不是說丁曉禾是傭人之類的話?”
張嫂想起那一幕就生氣,憤怒的說:“少夫人,你給評評理。明明是她自己要求撤了她的碗筷的,搞到後來好像變成我的不是。”
看到張嫂如此生氣,韓真也不想在追究了,於是說:“算了,張嫂,別爲這個生氣了。也許她也是無心的。”
“只有你說她無心。她肯定是有心的。看到國主現在只信任她,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行了,張嫂。”韓真適時說道:“以前也沒見你對她有這麼大意見。現在怎麼……”
“誰叫她以前傷害過你。誰叫國主現在這麼信任她,我就是看不慣。”
韓真笑笑,起身離開了餐桌。
晚上九點鐘剛過,韓真端着一杯牛奶來到慕北寒的門前。
“嘣嘣嘣”她敲了敲門。
“來了……”
屋裡傳來丁曉禾的聲音,接着房門打開,丁曉禾出現在她面前。
“真姐,進來。”丁曉禾很熱情的說道,反倒像個女主人一樣把韓真請了進去。
韓真在門口愣了一下,端着牛奶走了進去。
“我來給國主送杯牛奶,睡前喝杯牛奶有助於睡眠。”
“是的呢!放茶几上吧,國主現在洗澡,待會他出來我告訴他,這是你送來的。”丁曉禾一邊說一邊收拾慕北寒脫下來的換洗衣服,準備要去洗。她擡起頭看到韓真還站在那裡看着自己,她笑着解釋說:“真姐,你別誤會。我和國主沒什麼的,先前我們一直住酒店,也是住兩間的,我只是過來把他的換洗下來的衣服拿出去洗。”
聽了丁曉禾的解釋,韓真堵在心裡的那一口氣終於疏通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走過去說:“那我來洗吧!”
“不用了,真姐,還是讓我這個傭人洗吧。”丁曉禾說着退後了幾步。
“曉禾。”韓真解釋說:“是不是張嫂對你說了什麼?曉禾,你是通情達理的姑娘,張嫂年紀大了,說了什麼可能自己都不記得了,你也別往心裡去。而且,我剛纔在餐桌上也說了,你從來就不是這個家裡的傭人。我想,以後不會有人再說這種話了。”
“真姐,還是你對我好。”丁曉禾眼中帶淚的說。“不過,這衣服還是我洗吧!國主失憶後,皮膚也變得敏感的很,洗衣液放多少,我知道量。”
韓真忙說:“那你告訴我放多少?”
兩人正說話,浴室的門開了。慕北寒裹着一條浴巾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韓真神色慌了一下,轉身又進了浴室。
“曉禾,把我牀上的睡衣遞給我。”浴室裡傳來慕北寒的聲音。
丁曉禾笑笑說:“國主害羞了。”然後放下衣服筐,走到牀邊去拿慕北寒的睡衣,走到浴室門口,打開一條縫,把睡衣塞進去。
此時此刻,韓真覺的自己好像闖進了一對新婚夫婦的房間。
她應該趕快離開纔對,但她的腳彷佛安了釘子一樣緊緊的釘在了地板上,讓她無法動彈。
丁曉禾剛纔解釋說,她跟國主沒什麼。
可是一年多來,他們都是這樣親密相處的。
她和慕北寒真的會沒什麼嗎?有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們就這樣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個房間裡。大家都是成年人,怎麼可能會沒什麼。
韓真,你不要傻了!既然你決定讓他重新愛上你,就不要在乎他跟別的女人的關係。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他從丁曉禾的手裡搶過來,讓他依賴你、離開不你纔對。
不要吃醋、不要在乎、不要……
韓真在心裡催眠着自己。
慕北寒穿着睡衣從浴室裡走出來,看到韓真,清了清嗓子道:“這麼晚了,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韓真剛想說話,丁曉禾就在旁邊解釋說:“少夫人是來給你送牛奶的。”
慕北寒皺了皺眉頭,走到韓真面前,眸子裡透着一股質疑:
“我們不是還沒有結婚嗎?他們……爲什麼都要叫你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