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淡暮生神色再度一變。
小夜笑了。
說不清楚是自嘲還是譏諷。
她眼神冷漠地看着淡暮生：“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可以清楚地確定，你根本沒有動過她。不是因爲我看到了，就算是我當時失去意識，醒來的時候我也能確定，你沒有動過她！”
淡暮生的拳頭攥緊了，面部也緊繃着。
小夜哼了一聲，才緩緩地說道：“她的血對於你來說，不光是美味，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還有，因爲你的體質問題，或者應該說是你這一類天使的體質問題，她的血對你有催情的作用。所以當時你即便是不顧自己的生命給她治癒傷口，可同時你也不可避免地吸食到她的血液。當時很難受的吧……很想就那麼要了她的，是嗎？”
淡暮生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線，整個人都冷硬極了。
“你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畢竟那種本能太過可怕，你徹底失去任何意識之後，你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不過按照當時的時間來算，她過去的那會兒，是你已經幾乎發作結束的時候了。所以，在你被她的血液催情過後並沒有過多久，你的神智就已經恢復清醒了，但是你的神智恢復清醒，並不代表她血液對你的催情作用就消失了……”
小夜勾了勾脣，“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你當時是處在什麼樣子的一種狀態之下！”
淡暮生緩緩地擡頭，看向小夜，他的眼眸很是平靜，無悲無喜。
只是這樣的眼神，對於很多人來說，卻是相當震懾的，也並沒有多少人敢直視他這般眼神。
可小夜卻並不畏懼。
她很平靜地對上了淡暮生這古井無波的眼神。
“你當時****焚身，而她也一樣。因爲你的唾液不光是有治癒效果，對於她來說也同樣有催情效果。而且她當時的意識已經模糊了，她的身體已經全部被情q欲給支配了，你也同樣有着無法熄滅的欲~望，熊熊燃燒的欲~望，只唯一的區別是，你從混沌之中清醒過來了……當時最好的做法就是，放縱情~欲，要了她。可是你沒有。”
小夜脣邊的諷刺之意更甚，“我真的很好奇，你爲什麼不趁機要了她呢？那不是你已經想了很久很久的嗎？不是你內心最深沉的渴望嗎？爲什麼要逃避？爲什麼要放棄那唯一的一次機會？”
“……跟你無關。”淡暮生的聲音很是沉悶。
小夜卻是笑了起來，“終於還是生氣了啊。”
“我沒生氣。”淡暮生的聲音一如既往得平靜。
小夜哼了一聲，“不必狡辯，我瞭解你，這就是你生氣的態度，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了。我就好像是你的一面鏡子，你的一切在我的面前都無所遁形。”
聞言，淡暮生抿了抿脣，卻是終究沒再多說什麼。
倒是小夜，又冷然道：“你把她丟在浴缸之中，用冰水消解掉她身體裡的欲~望之火，但是她的身體很差勁，等到她平靜下來之後，你又用熱水給她泡澡，祛除體內的寒氣。只是你在神志不清的時候差一點侵犯她而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跡，被你故意保留了下來！等她清醒了之後，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印跡，同時她的身體又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所以她以爲，你真的侵犯了她！”
小夜一字一句，說得非常清楚。
淡暮生沉默了一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看着小夜，“是，所以呢？”
“淡暮生，你真可悲！”
小夜的聲音很輕很輕。
可是淡暮生卻聽得一清二楚，他的身體也隨之僵硬，須臾之後才緩緩放鬆。
他可悲嗎？
“你真的很可悲。你在不知不覺之中，面對她的時候，已經把自己放低到了塵埃裡，可即便如此，你還是不肯承認你自己愛她。你說，你是不是很可悲？”
小夜輕聲笑道，“看着你現在的樣子，我真的很想笑，心中終於是感覺到了一絲慰藉。”
“你——”淡暮生皺眉，目光閃爍地看着小夜。
小夜淡然一笑，“怎麼，很奇怪嗎？”
淡暮生緩緩地搖頭。
“你故意讓她誤會你已經侵犯了她，以此來滿足你內心那得不到的渴望。可是你又不敢真得侵犯她，所以你就是一個可憐蟲。你從來都不敢面對自己的心，你一直都是這樣。所以你註定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你註定了孤獨一生永失所愛！”
小夜的聲音很平靜，“你看，你連親口告訴她你愛她都做不到，也根本沒有機會再告訴她，永遠都沒有機會，你說你是不是很可悲？”
“……告訴不告訴，又能如何？”淡暮生抿着脣，“愛她，是我自己的事，跟她無關。”
“嘴硬！”小夜冷笑，“如果真跟你所說的這樣的話，你又何必在乎她是否消失？”
淡暮生不說話了，因爲真的已經無話可說了。
小夜說的都對，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就是他的一面鏡子，她對他的瞭解，甚至比他自己對自己的瞭解還要深刻得多，他的一切都瞞不住她……那又何必再急於否認？
他遲疑了一下，目光認真地看向小夜，“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也是我自己一直都不太明白的。”
小夜的眼神微微一閃，點頭，“你問。”
淡暮生抿了抿脣，遲疑了一下才皺着眉頭低聲說道：“當時那種情況，明明我已經非常非常想要得到她，而且也是最好的時機，爲什麼……爲什麼我會放棄？放棄那唯一的機會？”
小夜一怔，接着就垂下了眼。
淡暮生看着她，“你不知道？”
小夜不吭聲。
淡暮生明白了，“你知道。但是你不想告訴我，爲什麼？”
他的確不懂。
然而下一秒，小夜擡起頭來了，只是她的眼神，卻是那般蒼涼死寂，她的聲音更是冷硬如冰，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是因爲你知道，你的計劃完成了之後，天使島毀滅了之後，她是有可能生還的，但如果你真的侵犯了她，即便是事成之後給她這個生還的機會，她也不會要！而你，捨不得她死，所以，你不得不放棄那唯一一個可能得到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