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真的是一個島。
一出來,她就看到了一大片的綠色,她也聞到了海洋的味道。
剛纔在屋子裡的時候,倒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今天陽光明媚,風也有點兒大。
往前走了不遠,就聽到了海浪的聲音,大概是因爲距離有點兒遠,所以聽不太真切。
一路走出來,羣山環抱,綠樹成蔭。
這裡就好像是一個美麗的世外桃源!
遠遠地看去,前方隱沒於樹林綠色之中的,有很多純白色的建築。
看起來就很遠,實際上的距離肯定更遠。
淡暮生低聲說道:“那裡是實驗基地,各個實驗室,基本都在那邊。”
他說的很直白。
顧以安卻是忍不住偏過頭去,看向他,“那你什麼時候送我過去?還是說我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合適?”
她說的也很直接。
是的,既然那邊是實驗室,既然她是被他千方百計用盡手段才弄來的試驗品,那麼她應該要過去纔對吧,實驗室纔是她這個試驗品應該待的地方,不是嗎?
淡暮生沒有開口說話。
而grace的臉色就先一步白了。
她緊緊地攥着顧以安的手,仰頭看着顧以安,一雙大眼睛,可憐極了,“mommy,求你不要過去實驗室,求你了……”
grace的話,讓顧以安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是她要不要過去實驗室,而是她被帶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被送去實驗室,不是嗎?
她看向了淡暮生。
淡暮生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平淡極了。
他看着她,“你可以留在這裡,如果你不願意,沒人能帶你去實驗室。”
“呵。”顧以安輕笑了一聲,卻是淡淡地說道,“爲什麼不去呢,我來這裡的目的,也就是實驗室。說實話,我也很想看看實驗室是什麼樣子,我更想看看他們做的到底是什麼實驗。”
一個人,當她徹底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時候,就真的什麼都不懼了。
無欲則剛,就是這個道理。
顧以安就那麼淡然地看着淡暮生,眼神很是平靜,可是其中卻蘊含了極致的的堅定。
淡暮生的嘴脣緊抿,因爲太過用力,甚至隱隱發白。
他看着顧以安,緩緩地搖了搖頭,卻終究是什麼都沒再多說。
顧以安的心裡,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她現在這樣子,算是要去找死嗎?
差不多吧,不過如此這般活着,也的確沒什麼意思,倒不如在死之前,把一切都給弄明白了,這樣死也是個明白鬼!
三個人都不說話了,就那麼一步步地朝前走。
這裡的環境真的很漂亮,前面是一個綠蔭小道,道路並不是很寬,道路的兩邊種着樹,那些樹長高了之後,微微彎曲,兩邊樹的樹冠都朝着中間彎曲,最後交錯在一起,遮蔽了天日,一擡頭,不是藍天不是白雲,也不是太陽,而是遮天蔽日的枝椏和樹葉。
滿眼的綠色很是漂亮。
顧以安猜測這裡大概是某個亞熱帶的小道,不是很熱,卻又不冷,至少說不像是s市早春時那麼冷。
走進林蔭道間,風頓時就小了很多。
三人一路往前走,就好像是一家三口出來散步一樣。
看着眼前的景色,顧以安的心中很平靜,什麼都不想,完全放空自己的感覺,還是挺好的。事到如今,她也的確沒什麼可想的了……
走到這條路的盡頭,那裡有一架鞦韆,鞦韆架上爬滿了粉色的薔薇,很是漂亮。
grace快步跑過去,爬上了鞦韆,坐在上面盪悠悠得,又衝着顧以安大叫:“mommy過來推我呀!過來推我呀!”
她笑得很是開心。
顧以安緩緩地朝着她走過去,一步一步走到鞦韆架的後面,一次次地推着鞦韆,讓grace蕩得越來越高。
淡暮生就站在她的跟前,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顧以安完全不像理會他,也一點兒都不想跟他說話,所以她就只是一次次機械地推着grace,卻是什麼話都不肯說。
grace的笑聲如銀鈴一般在空氣中飄蕩,聽得出來,她是真的真的很開心。
這樣的笑容,的確是很有感染力,也會讓人覺得心情舒暢了。
顧以安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放鬆了暢快了不少。
淡暮生伸手摘下了一朵嬌嫩的粉色薔薇,拿在手裡,薔薇的花瓣好像是絲絨一般,摸起來很是舒服。
他拿着薔薇花,隨意地擺弄着,看她一次次地推動grace。
他忽然伸手,把這支薔薇花,別在了她的帽沿上,低聲說道:“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不好嗎?”
顧以安緩緩地轉頭,看向他。
淡暮生的眼眸之中是說不出的情緒,而她的眼中只有一片荒蕪的冷意。
她的脣邊浮現出了一抹微笑,她盯着淡暮生,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和他決裂,讓他從心中徹底把我剔除出去,爲的是跟你在這裡過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她的聲音很平靜,甚至連諷刺都沒有。
可淡暮生的臉色卻是一下子就變了:“爲什麼不能?你和他註定不可能……”
“那我和你有可能?”顧以安輕笑,“真是抱歉啊,就算是我跟你有可能,但我不願意呢。我寧願繼續成爲試驗品,寧願去死,也不願意跟你在一起,怎麼辦?要不你把我綁起來吧,關起來,這樣你想怎麼樣都可以的。”
顧以安的語氣很是平淡,她的眼神更加平淡。
淡暮生緊抿着脣,就那麼看着她。
一分一秒……
最終,淡暮生還是微微地嘆息了一聲,“我知道了。”
顧以安的眼皮微微一動,卻是連看都不肯再看他一眼了。
淡暮生慢慢地低下頭,收斂了眼眸之中那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情緒。
回去的路上,顧以安牽grace走在前面,他走在後面。
grace拉着顧以安,低聲說道:“mommy,daddy不是壞人。”
顧以安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沒說什麼。
壞人這兩個字,從來都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對於grace來說,淡暮生當然不可能是壞人,但是對於她來說,就不一定了。這些事,也沒有必要再計較。
重新回到了那座好想是城堡和宮殿一般的房子裡,顧以安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人。
陌雲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