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她話音剛落,就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本來就沒有抓穩的談晉承,再度被甩飛,在艙室內不斷翻滾。
“砰!”
艙體旋轉猛然停止,談晉承的身體卻因爲慣性收勢不及直接撞上了她的座位。
她彷彿已經聽到了骨骼折斷破裂的聲音,簡直讓人頭皮發炸。
可他卻只是皺着眉頭慘白着臉,完全不爲所動,反倒是趁着這次機會,固執地抓住了她座位下方的支柱,穩住身形。
“你——”
她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
這人真是有些奇怪。
他這麼拼命地靠近她,要做什麼?
然而她的記憶實在是太短暫了,只是片刻功夫,她就已經不記得他之前是在做什麼了,更不知道他在這種危險的狀況之下,竟然會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從原本安穩的座位上掉出來,被因爲外界爆炸而引發的艙體不斷翻動給甩得整個人不斷地翻滾墜落……
她甚至都懷疑,他的傷勢會不會比她更重。
不過很快,她就沒心思去顧及別人了。
她的傷勢很重,斷掉的肋骨刺破了腹中的臟器,剛纔已經吐了一口夾雜着碎肉組織的血,這會兒胃裡又是一陣翻涌,喉嚨腥甜。
“嘔——”
又是一口夾雜着無數碎塊的血。
她雖然沒有關於自己關於人的記憶,但大腦之中分類儲存着醫學知識的部分,還很清晰,並未被清理掉,所以她同樣能準確地判斷出來自己的傷勢。
何止是不容樂觀,簡直就是窮途末路。
如果是換一個地方,或許她還有救,但這裡,這麼一個陌生且極度危險的地方,她就只能等死。這不斷反轉的艙體,在不斷地加重她的傷勢,擴散她的傷勢,她根本無能爲力。
若她像是他一樣解開自己的安全帶,試圖給自己療傷,那隻能讓她死得更快,更何況,醫者不自醫,尤其是她這等必須要動手術還是大手術的傷勢,她就更加無能爲力了。
悲哀的情緒蔓延上來,分分鐘就淹沒了她。
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受此重傷,更不知道自己能否從這個該死的地方逃脫出去……
無數的未知,讓她很是恐懼。
“安安,你怎麼樣?”
在剛纔的翻滾碰撞之中,談晉承身上多處受傷,看起來最恐怖的還是眉骨的傷勢。
眉骨出血的話,出血量一般都很大,看起來非常恐怖。談晉承這會兒正是如此。眉骨撞破流出來了大量的鮮血,鮮血順流而下,迷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對那傷口根本不在意,但這血卻是阻擋了他的視線。
談晉承伸手,隨便用袖子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擦掉那些阻礙他視線的血,一臉關切地看着顧以安。
他自己受傷沒什麼要緊的,可是在剛纔不斷翻滾的過程中,安安的傷勢必定又加重了。
怎麼辦?
誰都不知道,外面的爆炸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停止,也沒人知道,艙體的翻滾又要在什麼時候纔會停止。
安安的情況,實在是無法拖下去了。
“安安?”她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奇怪,“你是在叫我嗎?”
談晉承的臉色瞬間一變,看向她的雙眸之中,帶着不敢確信的震驚,還帶着迷茫。
他頂着她看了兩秒鐘,眸色越來越深邃。
片刻之後,他立刻轉頭看向了薄弈,眼神凌厲無比:“怎麼回事?”
薄弈這會兒的狀態也很狼狽。
在爆炸開始之前,他倉促地把陌雲袖那支離破碎的遺體抱在懷裡,和他自己一起被安全帶給固定住。
可是這會兒,艙體反轉了無數次,陌雲袖那原本就已經支離破碎的遺體,變得更加不堪入目,掉的掉碎的碎……
薄弈的身上也很狼狽,血污之類的,到處都是。
見談晉承看過來,薄弈抿了抿脣,低聲說道:“她的記憶被清除了。”
瞬間,談晉承的臉色就難看到了極點,眼神之中的怒意,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胸腔之中彷彿要爆炸一般。
“你說什麼?”談晉承咬牙切齒地看着薄弈,“誰幹的!這怎麼可能!”
薄弈看了他一眼,眼神古井無波,“想做到並不難,我以爲你已經知道了,別忘了,這裡是天使島。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誰幹的!”
談晉承簡直要瘋了,雙眼已然猩紅。
薄弈淡淡地道:“淡暮生。”
“嘭!”
談晉承一拳砸在腳下的特製地板上,怒意沖天地道:“他是不是有病?清楚記憶,這要怎麼做到?若是傷到了人怎麼辦?她的大腦會因此受損,他這比殺了她更狠!”
顧以安也是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清楚記憶?
她被人清楚掉了記憶?
可是……這怎麼可能?又是怎麼做到的?還有,這清楚記憶,意味着她的記憶會不斷消失嗎?還是一次性的?
薄弈抿了抿脣,聲音依舊古井無波,似乎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完全不存在什麼問題。
“M國飛劍行動,你聽過嗎?”薄弈淡淡地問道。
談晉承愣了一下,隨即就沉默了。
這個……他還真聽過。而且坊間也有很多傳聞,只不過坊間的傳聞,都比不上各國安全部門收集到的情報。只是那些情報證據不足,很多都是推論,很多謎題尚未解答。
而現在薄弈的話,讓談晉承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飛劍行動,跟記憶清除有關!
“其實原理說起來是很簡單的,首先在實驗者的腦中記憶皮層的某個位置進行記憶標記,在實驗者完成任務之後,就通過特殊手段,定向銷燬從記憶標記處之後產生的記憶細胞……這是定向消除某一個時間段的記憶,不光如此,還有消除某一種類的記憶某一記憶區間的記憶……我不太清楚首領對她做了多少,不過她關於你、我以及他的記憶,應該都沒有了。而且現在她處在一個記憶不穩定的時間段,新產生的記憶也會被不斷消除……這個不穩定的時間段可能是一天,可能是兩天,也可能是一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之後……她將宛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