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就算是涵養再好,心裡也會不舒服的。
畢竟周婉怡這舉動,實在是太讓人難堪了。她可是名正言順的談太太,周婉怡這舉動,哪有半點兒把她放在眼裡的意思?
而且不光是如此,自始至終,周婉怡都完全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當真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啊。
顧以安的眉頭皺了皺,心下不滿,卻也沒說什麼。
周婉怡可以不要教養,她卻不能不要自己的教養。
只不過讓顧以安覺得有些奇怪的卻是談晉承的態度。
談晉承對周婉怡好像是很縱容一樣,更讓顧以安覺得有些不太舒服的是,周婉怡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裡,談晉承卻也沒有覺得不合適?
她一點兒都不懷疑談晉承對她的心,但是眼前這一切,她卻弄不懂了。
顧以安不着痕跡地把自己的手退出來,原本她是在挽着談晉承的胳膊的,可是周婉怡在另外一邊親密地抱着談晉承的另一隻胳膊,她若是再在這一邊繼續挽着談晉承的胳膊的話,那看起來就好像是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綴在談晉承的兩邊,這樣看起來真是太過怪異了。
既然周婉怡抱着談晉承的胳膊,談晉承也沒有掙脫的話,那不如她先放開吧,總好過幾個人一起尷尬。
放開了談晉承之後,顧以安就平平靜靜地站在談晉承的身邊。
周圍很多人的目光都投過來了這裡,一方面是想要跟談晉承攀談,而另一方面則是想要看看她這位談太太。
顧以安覺得,自己至少不能失了風度,在這種場合下,也不必表現得太過善妒啊吃醋啊之類的,因爲那樣的話,只會讓她自己顯得太過沒有底氣!
是的,她應該要對談晉承有信心的,她也必須要對談晉承有信心。
吃醋什麼的,她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說真的,別說是這會兒周婉怡只是挽住了談晉承的胳膊了,甚至就算是有人拿出幾張周婉怡和談晉承上牀的照片,只要顧以安沒有親眼見到他們在牀上,也就是說只要她沒有捉姦在牀,她就絕對不會相信的。
跟談晉承在一起的時間好像並不長,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年多的樣子,可是顧以安卻覺得他們已經認識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更重要的是,談晉承做了那麼多,如果到現在她都還不能相信他的話,那她還能相信誰?還有必要相信誰?
所以,顧以安吃醋歸吃醋,卻還是相信談晉承的。
她相信談晉承這麼做必定有這麼做的理由,所以她就那麼安靜地站着,微笑地看着這一切。
談晉承還在跟周部長夫婦交談,周婉怡在一邊上抱着談晉承的胳膊,雙眼亮晶晶地看着談晉承,興奮地在說着什麼。
顧以安就站在談晉承身邊稍稍錯後一步的位置,神色很平靜,眼神也很平淡。
“你別生氣。”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低低地響起。
“嗯?”顧以安有些訝異,然後就偏了一下頭,果然,她看到了周清玄,也就是周婉怡的哥哥。
顧以安眨了一下眼睛,才輕輕地笑了一下,“你說什麼?”
周清玄深深滴看了顧以安一眼,才低聲說道:“我說,你別生氣。”
顧以安笑了,“我生什麼氣?爲什麼要生氣?”
周清玄又看了顧以安一眼,才嘆了口氣說道:“婉怡……她有些不太正常,精神狀態也是好是壞。”
這些話,好像是很艱難一樣,周清玄似乎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的這些話:“大概也就只有談少在的時候,她能稍微正常那麼一些。”
聽了周清玄的話,顧以安也愣住了。
她忍不住轉頭看了周婉怡一眼,此刻的周婉怡依舊在眉飛色舞地纏着談晉承說什麼,她的眼中就只有一個談晉承,似乎對於她來說,談晉承就是她的全部世界,是她唯一清醒的理由和活下去的理由。
顧以安真的是無法理解了。
說是在的,從進門到現在,周婉怡的所有表現她都看在眼裡,周婉怡完全忽視掉了顧以安,好像是眼中只能看到談晉承一個人。
原本這在顧以安看來,是周婉怡故意要忽略掉顧以安,故意要表現出自己跟談晉承的親密,故意排擠顧以安的。
可是這會兒,聽了周清玄的話,顧以安才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狐疑地盯着周婉怡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了周清玄,“周小姐……”
周清玄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婉怡這個樣子,已經很多年了。”
顧以安驚訝了。
說實話,她自認爲不算是才疏學淺了,可是她還真是看不出來周婉怡這會兒這算是什麼情況。
說她是人格分裂,不太可能。
但爲什麼她的精神如此不穩定?那是精神分裂嗎?
可如果說是精神分裂的話,她是根本無法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的,甭管是集中在事情上還是某個人的身上。而現在很明顯的,周婉怡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談晉承的身上……
這會兒,顧以安總算是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覺得怪異了。
因爲周婉怡不光是忽視掉了她,她也忽視掉了周清玄,忽視掉了自己的父母,也忽視掉了周圍其他所有的人!
周婉怡這會兒是真真正正地做到了“我的眼中只有你”,而這個你,當然就是談晉承了。
不得不說,顧以安非常驚訝,也非常疑惑,她弄不清楚周婉怡這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周清玄又低聲說道:“婉怡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她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所以,我替她跟您說一聲抱歉。談少也正是因爲知道這個,纔會縱容那丫頭的,請談太太勿怪。”
這話聽起來很不舒服,但是顧以安也沒那麼小肚雞腸。
尤其是她這會兒是真的被周婉怡的情況給吸引住了,的確沒辦法顧得上其他。
她低着頭凝眉深思,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忍不住轉頭看向周清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周小姐的記憶力也不行了?”
周清玄愣了一下,隨即就苦笑着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