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爵會所的樓上下來,顧以安和談晉承一直都沒說話。
他們纔剛出來,裴翠湖和容湛就迎了上來。
裴翠湖一把抱住了顧以安,她不斷地說着:“對不起安安,對不起,我讓你們身陷險境,對不起……”
顧以安輕輕地嘆了口氣,拍了拍裴翠湖的後背。
一向堅強的女強人裴翠湖,在哭起來的時候,真的是很讓人驚心動魄啊。
任何人都是這樣,平日裡不怎麼樣,忽然改變風格,都會讓人-大吃一驚的。
“安安,這輩子我從未像今年這麼後悔過,我以前總是告訴自己,我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後悔,因爲那些都是我的決定,是我自己的決定,既然做出了決定,就沒有後悔的理由和必要,因爲後悔也無濟於事。而今天,我終於體會到了這種後悔,這種最最深刻的後悔,後悔得……無以復加。”
裴翠湖的語速很快,吐字也不清楚,看得出來,她的情緒非常非常激動,這倒是也很能理解,畢竟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嚇人了。
很多人都是這樣,自己受傷或者是瀕臨死亡,還並不覺得很可怕,但是人以因爲自己,而牽涉到了別人,讓別人受傷或者是瀕臨死亡,那種感覺簡直是難受得要命。
裴翠湖這會兒,肯定也是這種感覺。
因爲她,讓顧以安和談晉承陷入了險境之中,她必然非常非常難受,很痛苦也很後悔,這種感覺會一直侵蝕着她,讓她無法自拔……
所以,顧以安也很清楚,此時此刻的裴翠湖,需要的只是一個宣泄心中痛苦的渠道,一個讓她發泄的渠道……
因此呢,這會兒裴翠湖要哭就讓她哭,她要說就讓她說,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情緒慢慢地變得好起來,只有讓她心中的難受宣泄出來才行!
正是因爲非常清楚裴翠湖這會兒的心理,顧以安才什麼都沒做,任由裴翠湖抱着她不斷地哭泣,不斷地說着自己的懊悔和愧疚……
最後,還是容湛看不下去了。
因爲裴翠湖已經抱着顧以安哭了好久了,那眼淚好像是一出來就再也收不回去了一樣。
這讓容湛很是無奈,果然裴翠湖也還是女人麼?只不過是一個平日裡把眼淚都給隱藏起來了的女人,在關鍵時刻,那眼淚簡直就如同是決堤的洪水,能沖垮一切!
“小湖,安安也要休息,你也需要休息,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容湛低聲說道,慢慢地把裴翠湖從顧以安的身上給扒拉下來。
裴翠湖卻是還在抽泣,哭得完全停不下來。
“安安,對不起。”她鬆開顧以安的時候,又說了一句。
顧以安笑了起來,“小湖姐,你已經說了幾十個對不起了,夠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哭得讓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死了呢。”
“不許說死!”裴翠湖瞬間瞪向了顧以安。
顧以安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小湖姐,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迷信了?”
裴翠湖卻只是瞪着她,一言不發。只是她的臉色卻相當相當得蒼白。
“小湖姐?”
顧以安忽然覺得裴翠湖這會兒的樣子,好像是很不對勁。
果然,她才叫了一聲,裴翠湖竟然直接朝着她倒了過來!
顧以安連忙伸手接住了裴翠湖,而此時,裴翠湖已經雙眼緊閉,整個人完全暈過去了!
顧以安的心裡大驚。
談晉承也很驚訝,至於說容湛,整個人已經完全被嚇傻了。
談晉承幫着顧以安把裴翠湖平放在地上,顧以安在給她做檢查。
而此時,容湛才終於清醒過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大滴大滴的汗,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他的眼中,全是驚恐。
他不斷地說着:“小湖怎麼了?她怎麼了?剛纔她下來的時候,我看了她沒受傷啊,還是她受了其他的傷我沒看到?我怎麼這麼笨,我應該好好給她檢查一番的,我……”
“容湛!”
顧以安猛然擡頭,瞪着容湛。
“啊?”容湛的臉上全都是驚慌失措。
顧以安有些無奈地看着他,“你可以安靜一下嗎?我給她做個檢查,她應該就是太過緊張,並且大概是長時間沒吃東西沒喝水,所以就低血糖暈倒了,應該沒什麼大礙的。”
“怎麼會!”容湛幾乎要跳起來,“小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的,她也從來沒犯過低血糖啊。
顧以安簡直要被容湛給煩死了。甭管是什麼人,只要是角色變成了患者家屬,那一個個全部都沒了理智。
當然,這也不能怪容湛,因爲換做是她,也是這樣的。
給裴翠湖做了一個基本的檢查,心率有點兒快,其他也真的沒有不對的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低血糖暈過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顧以安伸手摸向了裴翠湖手腕的脈搏。
兩分鐘後,她臉色古怪地擡頭,看向了容湛。
“容湛,你說小湖姐把孩子打掉了?你沒陪着她去醫院嗎?”顧以安眼神怪異地看着容湛問道。
容湛皺眉,“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懷孕的!就是那天回家,我在書房整理她的文件時,從文件裡掉出來了一張b超單,我才知道她懷孕了。時間是半個月前,懷孕四周,我欣喜若狂地問她,她卻說,已經把孩子打掉了。因爲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我當時又只顧着生氣,就摔門離開了……怎麼了?不會是她打掉孩子之後沒有休息好,所以身體虛弱纔會暈倒的吧!對對,一定是這樣!都是我不好,我當時實在是太生氣了……我真是!我應該讓她多休息一段時間的,女人流產據說是小月子,至少也要休養半個月的……”
容湛已經語無倫次了,各種懊悔的情緒瞬間蔓延開來,幾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看着這樣的容湛,顧以安真是無奈了。
她嘆了口氣,纔打斷了喋喋不休地自責的容湛,很是無奈地說道:“容湛,你彆着急,你先聽我說行嗎?雖然我學的是西醫,但是我也學過診脈,嗯,水平不太好,不過……小湖姐的脈象太明顯了,我想診錯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