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
顧以安揉着眼睛走了過去。
容湛卻是連頭都沒擡，依舊在認真地看着自己受傷的東西。
“孕期指南？”
看到文檔的標題，顧以安差點兒沒笑出來。
容湛卻是不以爲意地說道，“笑什麼？”
“沒什麼，我以爲這些東西你都知道呢。”顧以安輕咳一聲，忍笑說道。
容湛卻是無奈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在婦產科輪值過，我可沒有。”
“好吧好吧，反正你這準爸爸多學點總是沒有壞處的。”顧以安笑眯眯地說道。
走去廚房泡了一壺茶拿出來，給容湛和自己都倒上。
她這才又問道：“小湖姐呢？”
容湛把手裡的文檔做了一個標記，就放下了ipad，“知道她懷孕了，我岳母立刻就趕過來了，現在她正被逼着灌輸各種懷孕時的注意事項，嗯，當然，還有各種營養的食物。”
顧以安無語了，“你這聽起來怎麼是有點兒幸災樂禍啊。”
“誰說的。”容湛不假思索地否認，“我纔沒有幸災樂禍，我是在高興。”
“高興？”
顧以安撇了容湛一眼，也沒拆穿他，“懷孕的女人最是敏感，你還是早點回去爲好。”
容湛點頭，“嗯，我也想早點回去，但是這需要你的配合。”
聞言，顧以安就忍不住皺眉了。
容湛輕輕地笑了笑，“很簡單啊，在治療的時候你要是能夠毫無顧忌地對我敞開心扉的話，那麼咱們就都能節約對方的時間了。其實安安，我知道，建立信任是一個非常艱難非常緩慢的過程，但是我並不覺得，信任我對於你來說很難。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再努力一點，再努力更信任我一點。”
聽了容湛的話，顧以安緩緩地吐出口氣，輕輕地點頭，“我在努力。”
“嗯，但是你的努力還不夠。”容湛道。
顧以安苦笑了一聲，“很多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我自己都無法理解那到底是什麼，又怎麼跟你說？”
“不要緊啊，你想跟我說什麼都可以的。”
容湛的聲音很舒緩，帶着一種讓人不得不去信任的魔力，然而這些，對於顧以安來說，根本就沒什麼用。
她的信任，跟周圍的環境跟人是誰，都沒有關係，她的信任，只跟自己有關。
見顧以安不說話了，容湛沉默了片刻，打算換個話題。
“那好了，現在我們來說說關於成癮的這件事情。”
容湛輕聲說道，“潘多拉之淚，阿承送了一部分去做化驗，但是因爲那部分的量太少了，所以我們得到的結論並不完善，但是總體上來說，這是一種能夠刺激人的大腦垂體分泌更多的多巴胺的一種藥物，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神奇的一種藥物。舉個簡單的例子，目前來說最主要的一種糖尿病病人是因爲胰島素分泌不足而造成的糖尿病，所以很多醫生都致力於開發出來一種藥物，能夠促使人的胰島多分泌一些胰島素。但實際上，目前的藥物都無法長效地達到這個效果。吃藥的時候，會短暫地有效，但是一旦停藥，就又會恢復如前。”
“嗯。”這些東西，都是顧以安知道的。
容湛有繼續說道，“而潘多拉之淚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它可以長效地作用於大腦，促使大腦一直處在大量分泌多巴胺的狀態之下！當然，這只是初步的實驗結果，因爲樣品的數量太少，樣品獲得也很難，所以後續的實驗和研究正在進一步開發之中。但是現在，我覺得從你身上，已經能夠看出來很多東西了。”
顧以安忍不住輕聲嘆氣。
“嗯。”她點點頭，“是的，我現在最大的問題並非是像吸食了毒d品之後，在毒癮發作時的痛苦感，我現在需要戒掉的事那種不斷侵襲而來的興奮感。”
“對，應該就是這樣的。”容湛點頭，“所以我不想讓你再去找別的醫生。的確是有很多心理醫生專門幫助病人戒除各種藥物成癮的，但是那些跟你的狀態都不一樣。別人要戒除的癮，只需要熬過去藥癮發作時的痛苦，就行了，可你在藥癮發作時不是痛苦，而是興奮。這樣，誰都不能確保傳統方法戒除，是否有效。”
“嗯。”
顧以安嘆了口氣，“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安安，你有沒有覺得潘多拉之淚給你帶來的興奮感，對你的生活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容湛問道。
顧以安苦笑了一聲，“你知道自發性g高-潮吧，我現在就跟那種患者是一樣的，我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興奮感。如果是我真的高興的話，這種興奮感能夠讓我更高興更開心，但如果我是處在悲哀的狀態下，儘管我的心情很悲哀，很低落很難受，可是大腦和身體卻不斷地對我發出興奮的信號……”
“我瞭解。”容湛點頭。
是啊，在高興的時候興奮，在不開心的時候也會興奮，這的確是如同噩夢一樣的感覺。
想了一會兒，容湛才又說道：“畢竟之前沒有過先例，所以誰也不知道什麼樣子的戒除方法，纔是戒除潘多拉之淚的最好方法……”
“那你的意思是？”
“摸索。”容湛認真地說道，“目前來說，也就只有這樣了。畢竟，誰都不知道正確的戒斷方法是什麼。安安，我相信你也已經在摸索之中了，我這麼說，只是想告訴你，你可以把自己摸索到的東西說給我聽，我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是我能站在一個清醒的旁觀者立場，給你提一些意見，或許會有一些你看不到的盲區，我能看到也不一定。當然，前提是，你信任我。”
容湛的話，讓顧以安陷入了沉思。
幾分鐘之後，她緩緩地擡頭，看着容湛，“我的確試過很多種方法。首先，在從方少白那個地下室離開的時候，我拿到了方少白的一些解藥。量很少，但卻是有效的解藥。我起初就是把潘多拉之淚的藥癮當做是毒d癮來治療的，戒毒的時候，不是有安慰劑和替代品嗎，這就相當於是潘多拉之淚的解藥。我的打算是一點點地減少解藥的藥量，剩下的藥物反應就自己扛，然後，一直到不用解藥，我也能扛過所有的藥物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