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真的來問自己了,難怪慕容馨會特意囑咐自己。
林洛然點點頭,“是的。”
陸奕晴的眼瞳在聽到這兩個字之後,像熄滅了的燭光一樣,瞬間失去神采。
陸子康沉着臉,聲音嚴厲,“奕晴,你在胡說什麼!?越來越沒規矩了。”
陸家的確存了讓她嫁給慕容熙的念頭,但這種事能放在這種場合說嗎?簡直丟人。
寧子云一把拉過垂頭喪氣的陸奕晴,將她藏在身後,笑着說:“小孩子胡亂說的,天翊、洛然你們別介意哈,”她轉過身去摸了摸女兒的頭髮,“追我們奕晴的人可多了,我們挑還來不及,怎麼會主動去追別人呢。”
這當然是做母親的私心,要顧全女兒的面子,不能讓別人輕視了她。
“是啊,奕晴妹妹這麼漂亮可愛,舅媽是該多費心替她把把關。”賀天翊說着客套話,這種事心知肚明,承認與否並不重要。
“呵呵,那是,能像洛然一樣挑到你這樣的好老公,那就是福氣了。”
寧子云的話毫無疑問是恭維,賀天翊爲陸氏帶來這麼大的利潤,總該客氣客氣。
黑眸神情的望着林洛然精緻的臉龐,聲音溫柔,“能娶到洛然,是我的福氣。”
陸子康突然想到些什麼,問道,“怎麼lynn沒來參加婚禮?”
畢竟他是賀天翊的親弟弟,即便顧及賀文柏,只要隱藏住他的真實身份,還是沒問題的。
賀天翊神色如常,“他最近忙着準備顏氏比賽的事情,很忙。”他頓了一下,目光深深的望向陸子康的眼睛,“lynn身份特殊,所以我希望舅舅您對外保密。”
陸子康點點頭,他也不希望lynn的真實身份被外界知道,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外公一早跟他們說好,lynn進入陸家,是以他的幹外孫的身份,其他詳情一律不許對外提起。
其實,自己也很想讓他參加婚禮,畢竟他是自己的親弟弟,但讓他來這種場合的確危險,一來賀文柏根本不知道母親已經去世的事,二來,也不想讓顏家人太過接觸他。
雖然此刻他在顏氏工作,但一個設計師是根本接觸不到總裁的,即便他獲得比賽勝利,出任總設計師,那他也是慕容馨的人,一切由慕容馨與顏育良交流。
這個小丫頭最近在搞些什麼,自己早就派人查清楚了,也真是難得,她爲了喜歡的人,費這麼多心思。
很多權貴都想結識林洛然,但賀天翊把她保護的很好,只是和陸家打了個招呼,就帶着她去了酒店的一個包間,張家一家人都在裡面用餐。
把她送進包廂,賀天翊就自己去往會場,場面上的應酬是必要的,但他不想讓洛然跟着一起應付,她不喜歡也不習慣,自己不會讓她爲難半分。
整個包間富麗堂皇,奢華至極,桌上的菜都是酒店裡最貴的。
李梅感慨萬分,希希結婚時的婚禮那是相當簡陋,哪有洛然這福氣,這婚禮的陣仗毫無疑問是t市第一啊。
她站起身來,熱情的爲洛然佈菜,“洛然啊,快吃點,忙活了一上午,累壞了吧。”
笑意勉強的掛在脣角,她勉強笑了笑,“不累,姥爺、舅舅、舅媽,還有希希和建斌,你們多吃點,我去下洗手間。”
包間裡配有單獨的洗手間,看着女兒臉色有些不好,張麗娟跟了過去,拉住她,小聲說道:“洛然,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進來說吧,媽。”洛然有些有氣無力,剛剛林軍突然出現的事,實在讓她內心難安。
洗手間裡,她整理了下頭髮還有衣服,又洗了洗手。
張麗娟問道:“女兒啊,賀太太怎麼沒來參加婚禮?”
“是天翊不讓她來的,具體原因我也沒問。”她的聲音蔫蔫的。
張麗娟轉了下眼球,也難怪女婿不讓她來,上次雙方家長見面的時候,她就一副眼睛長在頭頂的樣子,看得出來,她不喜歡洛然,女婿這麼疼女兒,當然不會讓她來參加婚禮給女兒添堵了。
“洛然啊,今天的婚禮實在是漂亮,說明小賀很重視你,你可要好好珍惜他,婚後呢好好對人家,他工作忙碌,你就做一些滋補的菜給他。”
張麗娟口中的“滋補”其實另有含義,女兒結了婚,那麼下一步就是盼着她趕緊生孩子了,最好生一個兒子一個閨女,這樣才順心。
林洛然可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撇了撇嘴,“媽,我做飯很難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張麗娟揚手,幫她攏了攏額頭的碎髮,“做飯難吃不要緊,媽教你,而且做飯就是個心意,小賀他什麼美味佳餚沒吃過?你就算做的再好吃,他也不稀罕,他真正在意的是你的心意啊。要知道,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他的心。”
洛然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不想跟媽媽爭論,在這個外賣滿天飛的時代,怎麼可能還存在那樣的事。
她抿脣思索了兩秒,還是開口問道:“媽,賓客裡有沒有你認識的人?”
張麗娟看着她的眼神向看外星人,手捂着嘴哈哈哈的笑了幾聲,“洛然啊,你可逗死媽媽了,這外面的賓客都是有錢人,我上哪認識去啊?”
看來,她沒有看到林軍。洛然稍稍放了心,挽上她的胳膊,“媽,咱們出去吧。”
席上,別人都高興的吃着菜,只有王建斌有些沉悶,阿通給他安排的送水的工作實在辛苦,賀氏集團足足有108層樓,每層樓又有無數個辦公室,一天要送上百桶水,實在是吃不消,工資倒是和當公務員的時候一樣,但辛苦的程度可是加多了幾千幾百倍。
他心裡這個後悔啊,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和周倩倩鬼混在一起,弄得現在工作也丟了,老婆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數。
求賀總找工作的事是自己開口了,他自然不會上心,如果是洛然開口,那一定不一樣。
王建斌現在微信上編輯了一段話,大概意思就是讓洛然看在親戚的面子上,看在自己是希希肚子裡孩子父親的面子上,幫忙求求賀總給自己換一份輕鬆點的工作,自己一定會好好做,並且加倍對希希和孩子少。
發送完這一段話,估摸着林洛然看完了,他才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她面前,舉着杯子,“姐,我敬你一杯,祝你和賀總白頭偕老。”
洛然剛剛看完他的話,才知道他私底下找了天翊,而且天翊也幫他安排了工作。這個人,真的太貪心了,安排了工作還不行,還要輕鬆的工作,當賀氏是他開的嗎?
何況,以他的檔案,哪家公司敢錄用他?敢錄用他的地方,工資肯定低的很。像現在一樣發之前同樣的工資給他,已經是對他仁至義盡了,竟然還慾求不滿,想要的更多。
王建斌實在令她噁心,但當着全家人的面,她不能表現出來,只得不情願的站起來,跟他碰了杯,“謝謝。”
王建斌壓低聲音,“姐,微信上的事……”
洛然假裝沒有聽見,放下杯子,提起裙襬朝着希希走了過去,笑意盈盈的開口,“希希啊,孩子幾個月了?”
張希希臉上泛着聖潔的光芒,手捂着小腹,“已經四個多月了。”
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洛然感覺十分的神奇,那裡面有一個小生命,它的媽媽很愛它,它的爸爸卻在它成長的時候婚外出軌。帶希希生下孩子,情況穩定之後,自己就要告訴她實情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經受住這樣的打擊。
但是瞞着她,讓她毫不知情的繼續和王建斌這個人渣生活下去,對她實在是不公平。
雖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但她的男人做出如此無恥的事情,她有權利知道,並自己做出選擇。
她按了按希希的肩膀,“希希啊,多吃點,如果不和胃口,我再叫服務員去做新的。”
“不不,姐,很合口,”張希希連忙搖頭,孕吐的時期已經過去了,這些菜用料講究,味道鮮美很是美味。
李梅擺了擺手,“洛然啊,你不用擔心希希啦,建斌會照顧她的,倒是你啊,怎麼沒和賀總出去跟賓客應酬呢?多接觸這些人對你有好處。”
張麗娟輕笑了一聲,聲音裡滿是炫耀,“哎,我們家洛然啊,不習慣應酬,女婿知道她不喜歡,所以也不勉強她,一個人去應酬了,說到底還是寵着她唄。”
李梅是真心羨慕啊,若有所思的看向洛然的小腹,“洛然啊,你聽舅媽的,嫁過去就先生兩個孩子穩固地位,之後再看情況嘛,生的越多越好。”
她之前看新聞,那些富豪不都如此嗎?生一個孩子獎勵多少錢,生兩個獎勵多少錢,生的越多錢越多啊。
張希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媽,你快別丟人了,你當姐是母豬啊。”
李梅拍了下她的手,“哪個豪門不是用孩子穩固地位啊,洛然,這件事你可得聽舅媽的,舅媽都是爲你好。”
林洛然尷尬的扯了扯脣角,這間包間她是待不下去了,本來就是假結婚,哪裡能弄出個孩子來。
不過,這件事的確應該考慮下,無論是賀家還是媽媽肯定都盼着自己和天翊趕緊生個孩子出來,天翊是同性戀嘛,肯定生不了孩子,也許兩人可以考慮一下,過兩年,去美國住一年,回來的時候直接帶個孩子,就說是在那邊生的,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但……她咬着脣瓣,外一哪兩人因爲某種原因要離婚,對那個孩子也是一件極爲不負責任的事。
還真是麻煩得很……
賀天翊在會場隨意應付了一下,就找到了賀文柏,父子兩人去了賓館裡的會客室。
“天翊,怎麼了?”關上門,賀文柏就着急的開口,剛剛在臺上,他已經敏銳的察覺到洛然有些異常,有些發愣,而且,這種異常還是從那個端盤子的服務員上臺之後纔出現的。
說起來,那個服務員還真是有些奇怪,酒店裡聘請的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那個服務員看起來起碼四十歲左右的,而且,下臺前,他似乎隱蔽的跟洛然說了句什麼,雖然他能騙過其他人,但根本騙不過自己這對觀察力很強的眼睛。
賀天翊神色嚴肅,從西裝內側口袋裡取出一張紙,遞給他,“爸,你認得出是誰的字跡嗎?”
賀文柏接過紙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打開,紙上的字十分娟秀,很像是……
“你沈阿姨?”他下意識的問道。
賀天翊點點頭。
賀文柏臉色一沉,將紙揉成一團,緊緊捏在手裡,“天翊,這是怎麼回事?”
賀天翊的眸光越發深邃,“守門保鏢發現一個男人跟着沈明月進入了婚禮現場,覺得他很可疑,所以將他抓了起來,才發現他換上了服務員的衣服,拷問之下,他說出實情,是沈阿姨派他來的,準備在臺上對洛然說出紙上的那番話。”
“他是洛然的父親?”賀文柏覺得頭疼得很,只不過是不讓她參加婚禮,她竟然背後搗鬼,幸好被兒子攔住了,否則,今天賀家的臉面就要丟光了。
“是的父親,沈阿姨這樣做非常不合適,我不知道她對洛然爲什麼有這樣大的敵意,但是父親,我希望您能給洛然一個交代。”賀天翊的濃眉皺着,護妻之情很是急切。
爲什麼?爲了沈明月?還是怕洛然搶走她的地位?還是她不滿洛然的出身?
無論是哪一個理由,她今天企圖傷害的不只是洛然,而是整個賀家,看來,自己對這個女人太過縱容了,她以爲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得到懲罰,故而肆無忌憚了。
賀文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天翊,我回去會好好教訓她,給你一個交代。”
之前,自己總是顧慮,她已經失去女兒了,所以無論大小事都會多讓着她一些,但這不是她隨意傷害別人的理由。
賀天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爸,有一件事,我瞞了您很多年,也許,我該告訴您了。”
“什麼事?”賀文柏下意識的搓着手,直覺告訴他,兒子將要告訴他一件很重大的事。
賀天翊拉着賀文柏坐在沙發上,乾咳了一聲,“當年,我和明珠並非情投意合,而是沈阿姨故意撮合我們,她對外放出我和明珠要訂婚的消息,爲了顧及明珠的名聲,我不能取消訂婚,只能試圖說服明珠,讓她自己取消訂婚。但她在沈阿姨的授意下使出各種手段,企圖逼我與她結婚,我堅決不肯,明珠一氣之下去了x國度假,這纔出了事。”
賀文柏聽完之後,臉都黑了,事實的真相竟然如此?!這麼多年來,他都憐惜她失去了女兒,更因爲她是兒子深愛的人的母親而對她多加疼愛,沒想到,事實的真相是她在背後逼迫兒子。
兒子多年來獨身一身,自己還以爲他放不下沈明珠,現在看來,不過是因爲拒絕了她,間接導致她出事而心存愧疚。
但這一切都不怪兒子,怪只怪那對母女太過貪婪,一點都不顧慮別人的感受,只想達成她們的企圖。
他緊緊的攥着拳頭,額頭的青筋的爆了出來,這些年來,一直擔心兒子的終身大事,日夜不得安眠,兒子本可以很早就擁有自己的幸福,卻被沈清寒害得背上了枷鎖,這麼多年!
俗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痛失愛女何嘗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這麼多年,兒子一定是顧念她失去女兒,所以一直幫她隱瞞實情,已經對她是仁至義盡了。
現在,兒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竟然還想破壞,這種女人這是太惡毒了!
賀文柏的臉如同烏雲密佈一樣,他站起,快速走出酒店,坐車直奔賀宅。
沈清寒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不安的來回走動,林軍的事不知道是哪裡出了紕漏,不知道是他自己不敢說,還是被賀天翊發現了,所以阻攔住了他。
可是,如果是被賀天翊發現了,他又怎麼可能接近林洛然?肯定是他到了關頭,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個該死的林軍,拿了自己十萬塊錢,竟然不能好好的完成自己交代的事,看來自己明天必須叫他出來,要他把十萬塊錢還給自己。
她想的太過入神,根本沒發現賀文柏已經站在了她身後,一臉憤怒。
她轉身,突然看到身後的賀文柏,驚呼一聲,嚇得連退了好幾步,撫着胸口連聲道:“文柏,你嚇死我了,哎呦,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賀文柏陰着臉不說話,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直盯得她背後發涼,額頭直冒冷汗,她輕顫的動了動脣,“文柏……”
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將口袋裡那張紙團狠狠的扔在她臉上,聲音如同撒旦一般恐怖,“你看看這是什麼?!”
沈清寒看着他駭人的神色,狐疑的打開紙團,只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慘白起來,這張紙竟然是她寫給林軍的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