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手指間的動作不自禁的停下,就在那昏暗的地方滯住。
手指間的動作停下,一隻手還是那個動作,另一隻手緩緩地搭在了膝上,棱角分明的輪廓,漆黑的眼眸裡,滿滿的記憶。
打開門的那一刻她說:傅總你好!
明明很尷尬卻故作鎮靜。
那是她第一次來的場景。
眼眸漸漸地擡起,望着門口的方向,一顆心努力平靜着,彷彿一陣風吹過就能蕩起一陣漣漪。
有次她委婉的問他要這個房子,現在想來,大概也是因爲這個房子裡有他們最初的回憶。
那時候,酸酸的,卻又是溫馨甜蜜的。
那時候她小心翼翼,卻是與他一同吃飯,一同看節目,講一些事情。
而如今,他們分開了,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
甚至就算遇上了,她就那麼冷不丁的看他一眼便可以決絕的離開。
彷彿就是一個不熟悉的,還很討厭的人。
早上小幸爬起來便看到兩個小傢伙都圍在她的牀沿,不自禁的笑了一聲,誰讓她們正要伸手去摳她的眼睛呢,而且都那麼搞怪的表情。
好似是要尋找什麼秘密。
其實只是想讓媽媽睜開眼睛看他們
小幸稍稍往前:“姐姐弟弟都醒了呢,早上好啊親愛的們!”
一對大眼睛無害的望着她,然後使勁的往她牀上爬去。
小幸便稍稍傾身把他們倆抱到牀上。
看他們對她的牀好像很好奇的樣子東張西望,不由的就總是那麼溫暖的微笑着。
她起牀換衣服,一打開櫥門兩個小傢伙就站在旁邊望着他們爸爸的衣服,小小幸指了指爸爸的西裝:爸爸!
小小執也嘟着嘴一下下的,似乎也在想爸爸。
小幸抱着自己的衣服低頭,看着那兩雙可憐兮兮,望眼欲穿的大眼睛不由的就心疼,卻只是沉吟了一聲,把櫥子關上後蹲在他們面前輕聲道:“爸爸現在不跟我們住一起呢!”
何悅從外面走來:“他們還這麼小,不要跟他們說太多你們之間不好的事情。”
小幸緩緩起身:哦!
何悅看她一眼,眼裡帶着無奈:“你以爲他們聽了會理解?你沒見過很多孩子就是因爲從小知道爸媽分開心裡就會悄悄地留下陰影,表面上不說,心裡卻是難過的,覺得自己的家庭不健全。”
聽到家庭不健全這幾個字小幸的心尖也狠狠地一顫,她可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家庭是不健全的。
何悅說完領着姐弟倆離開了她的房間,她卻站在旁邊許久望着門口不知道該怎麼好。
她也不是一定要講給孩子們聽,畢竟他們還這麼小,也不懂吧。
她的心裡又是沒有遺憾?
可以人活着又豈是隻爲遺憾?
如果不往前看,那人就沒了精神,就完了。
還是低了頭,拿着衣服去換下,洗漱好後看着自己手指上光禿禿的,而那個三年沒摘下來的戒指呆過的地方卻是有一圈很深的印記。
手指輕輕地揉了一下,卻是想起了昨天買的那個戒指,出門前去茶几那裡取了又戴上。
她還不至於就這麼向大家宣佈了她要離婚的消息。
她會等他去說。
人一生能任性幾次?
吃完早飯後跟姐弟倆一人親了一口才去電視臺,而她一走他的車子便是停到了家裡。
何悅正在哄孩子玩耍,聽着腳步聲回頭看到自己兒子回來,也是稍顯激動,卻是立即壓抑住:“你回來了,她剛走。”
“我知道!”他淡淡的一聲,走到兒子跟前把兒子抱起來往沙發裡走去。
小小幸在沙發裡玩玩具,看到爸爸來更是趴到爸爸的腿上跟爸爸嘻嘻笑着。
他便是也笑了一聲。
而何悅卻是稍微吃驚的看着他,他說他知道小幸剛走,那麼,他是故意挑這個時間來的吧。
何悅在旁邊的單個沙發裡坐下,看着他們父子三個很親密的樣子卻是問出自己心裡的疑惑:“你們倆打算怎麼辦?要離婚嗎?”
幽深的黑眸掀起望着自己的母親,眼裡多的是質疑:“她這麼說?”
“她說等你做決定。”何悅坦言。
他垂眸望着自己的兒女,他做決定嗎?
她真要離婚?
想起那晚她說的那些絕情跟失望的話,他突然也覺得有些累,但是正如父母親說的,他們傅家沒有離婚這一說。
他傅執,更是沒有這樣一說。
他的人生,他以前跟她結婚的時候覺得一切都順其自然,走下去就走,走不下去就離。
“我今天留在這裡午飯後再走,我上樓一趟。”他說完放下孩子在旁邊玩獨自上了樓,小小幸撅着嘴巴不太高興。
而他已經許久沒有踏進這個臥室,裡面一切都沒有變。
還是原來的樣子,乾淨整潔,也很溫暖。
至少,比他自己在的公寓要暖很多。
他現在覺得公寓就是一個冰窖,冷的很。
坐在牀沿上不自禁的擡手輕輕地撫着他們一起睡過的地方,深黑的眸子微微擡起看向旁邊的櫃子。
只是他們的合影竟然被翻了過去扣住。
她那是有多不想看到他?
只是看到會情緒不穩定,所以索性不看了,連自己也不看了。
伸手把擺臺拿起來放在眼前,修長的雙腿交疊起,手肘搭在膝蓋上,幽深的眸子望着上面擁着的兩個人。
光陰似箭,恍如隔世。
那些曾經很確定的,如今竟然變的不再確定。
當初,他非常確定自己想要什麼,想要她在他面前怎麼。
而如今——
他竟然把握不好這份感情。
不自禁的眼裡流露出一些遺憾跟失落,他們之間,真的到了離婚這一步?
彷彿已經看不見未來,但是離婚那兩個字還是在很遙遠的地方。
中午小幸跟戴嬌一起去外面吃飯,戴嬌問她:“你跟傅總怎麼樣了?”
“還是那樣!”小幸笑了一聲低低的道。
真是連藉口都不用找。
戴嬌望着她那不真誠的樣子不由的嘆息:“坦白說你們倆會走到今天其實我早有預料。”
小幸聽着這話吃驚的擡眸,戴嬌早就預料到?
“你們這些豪門裡的大小姐大少爺性子都太孤傲,又不屬於合羣的人,你們倆又是奉子結婚,不屬於自由戀愛,婚後種種問題慢慢的都展現出來的時候,兩個人性子的磨合要是磨合不好,肯定要到今天這一步的。”
戴嬌說着她早就分析過的話。
小幸卻是聽的很認真:“我們倆的性子很差?”
“你們倆都比較理性,又都比較愛較真。”戴嬌喝了一點果汁說道。
小幸靜靜地聽着,眼眸裡閃過些許的疑惑,最後卻只是淡淡的一笑,或許吧。
“其實傅執對你我倒是完全可以理解,他之所以對你那麼*,也不過是佔有慾太強,但是試想一下如果一個男人對你十分放縱,那他會是愛你的呢還是根本連在乎都不在乎你呢?”
她說的好有道理,但是小幸卻只是低着頭拿筷子戳着碗。
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他太*,而是他不信任她。
但是這些事情她不想說給別人聽了。
傅柔趕到哥哥的別墅去看到哥哥跟媽媽都在,不由的心情大好,拉着大夫到媽媽身邊,何悅卻也只是無奈的說:“坐吧!”
阮爲民在傅柔身邊坐下,卻是被傅執那奇怪的眼神看的有點發慌,卻也只是垂了眸。
傅柔心情頗好,手上戴着求婚戒指,傅執一眼便看到,真的很刺眼。
“你們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在哪裡結婚?”傅執直接了當的問。
“在國外,我爸媽在國外定居很多年,朋友關係都在那邊。”阮爲民說。
傅執望着傅柔,傅柔尷尬的低了頭,傅執不得不也垂了眸:“那婚後呢?”
“婚後當然回來啊,難道我會去國外住嗎?”傅柔笑着說。
阮爲民轉頭看她,他沒想到傅柔還這樣說,明知道他想回去。
傅柔卻低着頭不與未婚夫對視。
何悅看了女兒一眼,看着女兒那任性的樣子不由的嘴角微微上仰。
“我自然也希望你們婚後能留在豐榮,這樣我才能跟她常常見見面說說話,不過還是你們自己的意願最重要。”此時,何悅竟然已經放下了很多原本堅持的東西。
傅柔擡眼,吃驚的望着母親。
傅執便也不再說話,作爲哥哥,他也不知道他能管多少。
倒是想起小幸,以前小幸對傅柔還是很關心的。
“對了,小幸呢?晚上我們一起去老宅吃飯好不好?好久沒見爺爺跟爸爸了呢!”傅柔口直心快的說。
卻是這一句,讓母子倆都不自禁的擡了頭,傅執沒說話,只是眸子裡閃着些許陰霾,何悅笑了聲:“你自己給你爸爸打電話,他要是有空晚上我們就聚。”
傅柔突然感覺家裡氣氛怪怪的,不由的好奇的望着媽媽:“發生什麼事嗎?”
何悅看了阮爲民一眼,沒再說話。
阮爲民立即說:“哦,我們剛回來我還沒去醫院報到,晚點在過來打擾。”
等阮爲民走後何悅才說:“我跟你爸爸要離婚。”
傅柔吃驚的望着媽媽:“要離婚是?”
“你爸爸都知道了,當年的事情被曝出來了。”何悅低了頭,在兒女面前說這些,當然是丟臉的很。
傅柔更是吃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天啊,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剛走沒多久。”何悅說。
傅柔上前抱住媽媽的肩膀:“對不起,媽媽,我不知道會這樣!”那種時候媽媽一定很需要自己。
何悅搖了搖頭:“你們也要過自己的生活,總不能每天圍着我轉,不過小幸一直陪着我。”
傅柔用力點了點頭:“還好有小幸在,——哥,這件事除了我們三個知道還有別的人知道?”
傅執冷眼看向妹妹:“你也懷疑她?”
傅柔立即低了頭:“你查出來是誰沒有?”小聲問。
傅柔只是想着會不會是小幸對媽媽懷恨在心,但是轉念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是她,她早知道了那件事要說出來早說了。
“應該是光纖以前的老闆,大概是對我懷恨在心。”他說。
“可是你哥哥懷疑是小幸做的,現在小幸已經把婚戒都退還給你哥,現在倆人分居着,還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何悅看女兒還在想別的事情吧現在傅執跟小幸的狀況說出來。
傅執低了頭,看了看時間就起了身:“晚上要是小幸去老宅就給我打個電話,她要是不過去,就不用叫我了。”
“啊?可是今晚可是爲我跟爲民的事。”你是我哥。
“我對你那個未婚夫一點都不敢興趣。”看到就討厭。
說着人已經離開了,留下傅柔在那裡失望的皺着眉:“媽,你看你的寶貝兒子。”
何悅卻是無奈嘆息,現在,倒是想給他們夫妻多製造一些在一起的機會。
傅執回到辦公大樓,立即有人來見他:“所有的地方都查了,包括飛機場火車站,還有附近幾個省市的出行通道,但是都沒有那個人。”
“那麼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有可能留在豐榮。”幽深的的鳳眸眯着望着桌上的筆記本,性感的手指輕輕地搭在桌沿。
“很有可能,那麼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繼續查,另外找人悄悄跟着我太太確保她的安全。”他說着微微擡眸看了那人一眼。
當辦公室裡又只剩下自己,他也在想,張合到底去哪裡了呢?
他是變幻身份出了城還是還留在城裡的某個小角落裡,只是很難尋找而已。
張合對他恨之入骨勢必會想法子讓他不痛快。
原本張合還在辦公大樓裡工作,只是高層的位子肯定要讓給他的屬下,張合在他家醜事被曝光之前就已經消失了。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張合再去找小幸的麻煩。
窗口他獨自站在那裡抽菸,高挺的身材在玻幕前傲立着卻是顯得孤獨。
秘書敲門:“總裁,范小姐到了。”
他望着窗外的眸光收回,落在自己手指間的菸蒂,轉眼:“請她進來。”
範麗是最近娛樂圈的紅人,她當然也是爲了廣告而來。
但是她沒想到傅執會見她。
因爲傅柔說要確定她跟大夫的關係,所以小幸晚上不得不下了班就前往老宅,何悅他們已經帶着孩子過來。
傅建國卻遲遲的沒有回家,只是老爺子坐在客廳裡呢。
小幸一大家人聚在一起不由的便露出了微笑:“爺爺好,媽!”沙發裡的人都打過招呼後她才坐下。
老爺子看着她纔算是開心點:“還好你來了,不然爺爺可要失望了。”
小幸淺莞,傅柔卻撅着嘴:“爺爺您現在愛小幸勝過愛我呢。”
老爺子淡笑:“你就要跟這小子跑了,我還怎麼愛你?”
小幸不說話,只是好奇傅執竟然沒有回來。
何悅說:“小執說只要小幸回來就回來的,你再打個電話給他,問他幾點到,是不是在路上了?”
在老爺子面前甚至不敢催促女兒給她丈夫傅建國打電話,也知道老人心裡記着她做錯的事情,卻敢催促女兒給沒回來的兒子打電話。
但是傅執的電話,直到傅建國都回到家的時候還是沒有人接。
小幸看傅柔鍥而不捨的樣子都忍不住說:“不要打了。難道他不回來我們就不吃飯了嗎?”
傅柔擡頭望着她:“可是——”
“算了,吃飯吧!”老爺子心情也有點沮喪,但是認爲孫媳婦說的有道理。
接下來的兩天她都很忙,忙着定妝,忙着跟搭檔套臺詞。
傅執更忙,有媒體拍到他陪娛樂圈新秀在外地逍遙,白天黑夜一起出入酒店。
當搭檔看着手機裡的八卦問她:“你不給你老公打個電話嗎?”
小幸卻只是對他笑了笑:“他那都是逢場作戲罷了,他有他的用意,我對他工作上的事情呢,向來不過問太多。”
然而就連明星也愛八卦的,排練之餘竟然還在講傅老闆明目張膽立新歡的事情。
於是耳邊一直難以清靜,不自禁的自己到了角落裡去呆着。
明明穿着華服戴着鑽石,卻怎麼都難以開心起來。
只是想到主持的節目,才難得的露出笑顏。
夜晚。
偌大的沙發裡只有一人獨坐。
桌上一杯紅酒,一盒煙,一個打火機,再無其他。
電視屏幕裡是她的節目,一節節的關於她的片段。
幽暗的眸子微微垂着,沉默又平靜。
小幸笑着講述那個關於貧困山區兒童堅強的故事,脣角微微上揚着,眼裡卻在流淚。
那一刻,沙發裡的人只是靜靜地望着。
明明只是一場秀,也不知道她到底哭個什麼勁。
記憶裡她哭的最兇的那一次,已經忘記了是什麼時候,但是她哭着趴在他懷裡的樣子卻是很清晰地。
胸腔內壓抑着一口氣,傾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卻是停在脣間,已經多久沒見她?
竟然漫長的好像不是星期一到星期五。
那晚上小幸下了班回到家感覺身後有人在跟着自己,不自禁的把車子開的慢了一些,從後視鏡裡看到那輛車子也是慢吞吞的,過了一會兒似是發現她已經起疑就超過了她。
車子到了家裡,她從裡面挎着包出來,不由的心裡一重,眸子微微垂下下一刻卻是又往外走去。
肯定是有人跟蹤她,但是現在,她還是誰的眼中釘啊?
她悄悄地走到門口藏在旁邊看着外面,附近倒是沒看到有什麼車子在。
但是——
竟然聞到很濃重的煙味。
不過這煙的味道很陌生,她最熟悉的煙味是傅執抽的那個牌子。
也只知道那一個。
“傅總讓咱們這樣天天盯着,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妥。”
“是啊,這大熱天的還要在他家門口守着,哎!”
兩個男人的聲音,卻是關於她老公。
小幸一滯,隨後回過神怕打草驚蛇就輕步往回走。
傅執讓人跟蹤她?
自己在外面逍遙快活還有空管她?
他到底還有什麼資格找人跟蹤她,監視她。
話說回來,她身邊的男人都因爲他而離開了,他到底爲什麼還找人跟着她?
難道還是擔心她會跟別的男人好?
小幸回去的時候何悅還在等她:“你怎麼才進來?”
“哦,接了個電話!”小幸擡頭看到何悅站在那裡才釋然一笑。
“明天週末,小執有沒有說來接孩子去遊樂園?”
小幸聽着他的名字吃驚的擡頭,後來卻問:“您去過我的房間嗎?”
“沒有啊,怎麼了?”何悅好奇的反問。
小幸笑了一聲,然後無奈嘆息:“他要帶他們去便帶他們去,我明天要去出差,那我先上樓了,媽媽晚安。”
小幸說着上了樓,何悅站在樓下奇怪的望着她的背影,怎麼覺得有點前言不搭後語。
今天照片又被擺放好了,她坐在牀沿望着他們倆的合影不自禁的垂了眸,其實,他明明經常來看小傢伙們。
他應該是今天回來的,所以擺臺纔會又被翻開。
但是早上小幸並沒有急着走,像是上次一樣在這裡吃早飯,只是何悅吃了幾口便是帶着孩子們出去了。
似是故意留給他們倆相處的機會。
小幸想着昨晚的事情便望着他,他一直很安靜,似只是認真吃早餐。
黑眸突然掀起:“怎麼了?”射向她毫無防備的安靜眼眸。
小幸便是直勾勾的望着他,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半晌卻只是說:“你最近過的還不錯,我們同事都議論你最近過的那麼好我們是不是就要——”
那兩個字終於還是硬生生的嚥了回去,在他那冷鷙的目光像是要殺死她的時候。
他望着碗裡的粥:“只是做戲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就如她跟同事們的解釋,他也是這樣敷衍她。
心裡有點難過,不自禁的哽咽,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臉:“那麼找人跟着我也是做戲?”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坦白。
聽到這話,他才又擡眼,望着她那剔透的杏眸。
許久!
“不是!”認真負責的兩個字,他放下了勺子,沉吟了一聲,望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樣。
小幸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着他。
“你說我不信任你,甚至把戒指退還給我,可是你又是否信任我呢?”他無比冷靜地。
那樣漆黑幽深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她,似是下一刻就要闖進她的心裡攪個天翻地覆。
冰涼的飯廳裡一下子也不再那樣冰冷。
只是,卻不是溫暖的。
似乎濃霧起!
四目相視,她的心未動,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只剩下艱難地呼吸。
“媽媽的事情應該是張合做的,但是他現在消失了。”他說着無奈嘆息。
她卻是吃驚的望着他:“張合?他——”
“他當然是恨我,想方設法的毀我。”
小幸心裡隱隱的感覺到些什麼,看到他堪憂的樣子不自禁的微微皺眉。
傅執也望着她,一雙眸子幽深又銳利。
“你還會擔心我?”他問。
望着她那憂心的眼神。
小幸望着他的眼眸一滯,張了張嘴好不容易纔說出口:“當然,就算我們不在一起了,但是你還是小小幸跟小小執的爸爸。”
他垂了眸,小幸卻盯着他:“那你爲什麼找人跟着我?你是怕……”
他低笑了一聲:“我以爲你再也不懂我的心!”
小幸的心尖又顫了一下子,再也不懂他的心?
“那你跟那個女孩子去出差——”欲言又止。
“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只是做戲,我必須要讓市民把視線從你身上移開到別人身上,這樣——你纔會安全一些。”
眼眶莫名的溼潤了一次又一次,最後她還是垂了眸,放下手裡的筷子。
許久她都說不出話,只覺得難以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
關心還在,疼愛還在。
她的心有些亂,因爲他不信任她,卻還會給她這麼多。
後來她有點慌亂的把手從桌上放在了膝蓋上,低聲道:“你要帶他們出去就出去,不想就在家玩也好,反正外面很熱。”
他擡眼看着她:“你有事?”
小幸沒想到被他猜到:“你怎麼知道?”
他不得不挑了挑眉忍着心裡的不爽冷聲道:“若不然你會讓我留下?”
當初她讓他滾的呢。
可是他好似忘記了是他說,就當他們從來沒有相愛過。
想到那些就會心痛,她還是又低了頭。
“我要去出差,可能要過兩三天才能回來。”
就這樣吧,那些傷心的事情還是少去想,去到山區正好徹底換個心情。
原本寬闊的眉心擰起來:“去哪裡?”
“是山區,一個很小的地方,但是我也不知道是怎樣的環境。”她低聲說,然後要起身。
想來還是不要在一起呆的太久,不然又吵起來,好好地一個禮拜日他也不能開心了。
“週五晚上我看了你的節目!”他突然說。
她吃驚地望着他:“你看了?”
“做的還不錯!”他沒回答,只評價。
攝人心魄的眸光直勾勾的噙着她剔透的杏眼,像是無盡的深淵。
小幸的心裡卻有些愉悅的東西在跳躍。
只是努力地壓制着,還是起了身:“我上去收拾一下!”
他望着她手上的戒指不自禁的皺着眉,卻只是瞅了她一眼。
她上樓去拿行李要搬着行李下樓的時候他走了上去站在她面前。
他的手上還帶着他們的婚戒,她低着眼,看的很清楚。
柔荑用力的抓着拉桿把手,他的手伸過去:“我來吧!”
她的心一蕩,卻是緩緩地鬆開了手,與他的手上肌膚一碰即過,他看她一眼,看到她躲閃不看他的樣子只是拿了行李下樓。
她跟在後面,看着他高挺的身子輕易地拎着她的大行李箱,不由的就心慌起來。
她已經把握不住他,也不知道能把握自己到什麼地步。
他好像也怪她,怪她把戒指還給他。
然而還他戒指,卻是她人生的另一場開始。
八點多車子在他們家門口停着,傅執跟孩子們也站在那裡,小幸同事從車子裡出來,當然是因爲看到傅總在。
“傅總!”一羣人客套的跟他打招呼,他微微低了低頭,卻只是看着她。
同事幫她把行李箱放在後面,然後讓她上車。
小小幸跑到她身後拉着她的衣角:“媽媽!”
小幸低頭,看着女兒好像很不捨的她的樣子便把女兒抱了起來,笑着道:“媽媽是去工作,很快就回來。”說着在女兒的臉上親了一口。
小小幸還是不太高興,但是傅執已經上前從她懷裡把女兒接過去。
“爸爸帶你們去遊樂園等媽媽回來!”專屬於他的獨特聲音,那樣溫柔的。
小幸這才又看了他一眼:“你要好好照顧他們!”
“等你回來提前打電話,讓他們去接你。”
小幸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他也是那麼深深地望着她,卻也連再見的話都沒說出口。
再見,是這世上最傷愛的人的話!
他跟孩子站在那裡目送她離開,車子一上路立即被衆人當個異物看着:“你們不是在分居?”
“是啊!”小幸低聲道,對這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人有點怕怕的。
“可是他明明站在家門口送你啊。”
“看上去完全就是很要好很親密的樣子啊。”
小幸無奈的笑了一聲:“他今天來陪孩子們過週末的。”
衆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他之前還跟一個女明星在外面亂搞,你真的不在意?”有個女孩實在是疑惑的很。
這個女孩的理解是他們真的分居了在鬧分居,男主角也真的有了外遇,但是男主角跟女主角還是曖昧不清的。
完全陷在自己的想象裡。
小幸不自禁的有點傻了,實在是這問題——
他說只是演戲,他是想利用那個女人讓大家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我說了他們只是逢場作戲!”小幸認真解釋。
但是大家都有自己的理解。
更有人直接說:“解釋就是掩飾,你心裡其實是很怪他的吧?又礙於不想離婚只好委曲求全佯裝無知。”
“其實你是個很優秀,並且很好的女孩子,你完全不需要這樣委屈自己。”
“是啊,之前我們臺新聞主持人李陽,我們都知道,他爲你跟臺長都吵過很多次,對臺長都吼過的他其實是很愛你的。”
“其實我們一直在幻想着你跟你老公離婚,然後跟我們的李陽在一起。”
終於有人坦言。
原來這麼多人喜歡李陽,支持李陽跟她好。
不由的苦笑了一聲,真不知道李陽的人緣好呢還是好呢,但是這樣的支持,對李陽大概不是什麼好事。
“當初我們臺很多優秀的女孩子都喜歡李陽。”
小幸點點頭:“我知道,我見過一個,不過我這次回來沒看到她。”
“她辭職,結婚了,跟一個相親的人。”有人說,像是很不滿意這樣隨意的結局。
但是總有人隨意的把自己交出去,以一種最特別的心情。
車子進了山區的時候真的很顛簸,尤其是女孩子,簡直受不了。
男人們也有點叫屈,不過更多的是感嘆,這樣的環境裡,竟然還有人住,還有學校。
在沒有網絡的山區,對一些人簡直是一些折磨。
但是大家是來獻愛心,早就已經想過會遇到的這些問題,於是也還算安靜。
因爲是夏天,晚上大家就在院子裡跟孩子們講故事,做燒烤。
很多小孩子都圍在烤架前,口水都要流出來。
小幸看着他們望着那些肉的眼神,不自禁的心裡一抽。
他們每天煮飯都要考慮葷素搭配,有時候甚至一點肉都不想往餐里加。
然而這些孩子們,竟然一年到頭都吃不到幾塊正兒八經的肉。
有個小女孩跑到她身邊坐下,小幸低頭,那女孩便衝着她傻笑:“姐姐你好漂亮哦!”
小幸不由的也被誇的笑了:“謝謝!你也很漂亮!”擡手輕輕地摸着小女孩的頭髮,然後把她往懷裡摟着。
“姐姐你們城裡是不是很漂亮很漂亮?”小女孩的臉很乾淨,穿着他們送來的不是很合身的新校服,小幸望着她,那一刻,她竟然看到這個小女孩的眼裡閃爍着晶瑩。
“那裡晚上也很亮,但是姐姐並不覺得比這裡好很多。”
衆人都不太苟同她的看法,都好奇的望着她。
小女孩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消失:“城裡一定很漂亮,什麼都有,不然爸爸媽媽爲什麼會在城裡不回來呢?”
小幸的心像是一下子被什麼揪起來,看着那個小女孩落了淚。
“因爲他們要給你們賺錢供你們讀書啊。”
“可是我們讀書不需要很多錢,我們也不吃很好的飯,我們也不穿很貴的衣服,這個校服我們就可以穿好幾年。”有個小男孩突然轉身對着她,那麼執拗的,像是充滿了怨。
小幸卻一下子說不出話,好幾個大人也都被震住。
“孩子們,我們在這裡讀書是花不了很多錢,但是也是要花錢啊,我們這裡沒有地方讓你們的父母賺錢,哪怕是一點點,所以你們要體諒父母親們的苦楚啊。”
還是中厚的老校長,已經不是第一次的這樣的安慰。
衆人都不說話,只是過了一會兒,纔有人站了起來:“我們一起來跳舞好嗎?”
晚上他們在外面支了幾個帳篷,山上的空氣其實還不錯,除了溼氣有點重。
那個小女孩又鑽到她的帳篷:“姐姐,你爲什麼不去我們的房子睡,是因爲嫌我們髒嗎?”
小幸摟着她的肩膀微笑着:“是姐姐不喜歡陌生的地方而已。”
“那姐姐爲什麼還要來這裡呢?”
“姐姐要是不來這裡,如何會遇到你呢?”她其實很開心,在這裡,遇到這些孩子,這個特別的小女孩。
小女孩笑了,笑的比鑽石還讓人着迷。
後來兩個人坐在帳篷前看着天上的星星:“其實姐姐很小的時候也跟父母分開了。”
小女孩好奇的望着她:“姐姐家裡也很窮嗎?”
小幸低頭看了看她然後卻笑着搖了搖頭,又望着滿天的繁星,心裡掛念着那個人,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今晚她不在家,他是否留宿在家裡?
睡在他們一起睡過的那張大牀。
突然好懷念那張牀。
但是想他的心情卻是很快過去,她只是想到自己的曾經。
“姐姐的媽媽跟爸爸是二婚,二婚你知道嗎?”
“我知道,就是第二次結婚!”小女孩眨着純真的眼睛一副我很聰明的樣子。
小幸笑了:“我爸爸之前呢,還跟他前妻有個孩子,我媽媽擔心那個孩子跟我不合就把我送去國外寄養在寄宿學校裡,我從幼稚園開始就是在國外,到十八歲纔回來再見到我爸爸媽媽。”
小女孩吃驚的望着她:“你媽媽怎麼能那麼殘忍,你們十多年沒有見嗎?”
“是啊,所以你聽了姐姐的故事,還會不會覺得每年都回來一趟看你的爸爸媽媽很殘忍呢?”
她溫柔的聲音,女孩用力的搖了搖頭:“最起碼我爸爸媽媽是爲了賺錢給我用才離開我,也沒有把我送走。”
其實幸福就是這樣,跟你不如意的一比,你就幸福了。
小幸摟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後來一大一小就在帳篷裡睡了。
話說其實山上蚊子真多,他們卻是用艾葉薰蚊子,但是好似……不怎麼管用呢。
艾葉的煙還在冒着,但是小幸卻覺得自己要被蚊子咬死了。
然而一翻身,睜開眼卻看到小女孩在她身邊睡的那麼熟。
一個不過*歲的小孩子就如此懂事,她的心裡暖暖的,卻還來不及多做感慨就看到一隻蚊子落在了小女孩的臉上,於是她擡手輕輕地一扇,蚊子飛走,她就拿着早就準備好的手電筒照着裡面,然後開始打蚊子運動。
當然其餘幾個帳篷裡,其實,都一樣的動作。
而傅執哄孩子睡着以後卻是在一樓上呆着,何悅走到他身後看着他在發呆就說了句:“在想什麼?”
“她的畫架呢?”
“在倉庫,她說以後再也不會畫了。”何悅乾脆的說,也想看看兒子的表現。
他就站在桌前,性感的手指支在她辦公桌子上面,眼眸垂着望着空蕩蕩的地方。
何悅說完之後便轉身上了樓,他坐在她經常的位置,拿着手機想來想去,想要給她發個信息問問平安到了否。
卻是一個字也沒發出去,最後全部刪除,手機被他又放在桌面上。
幽深的眸子微微掀起,望着桌角外的大花瓶,眼神漸漸地變的疑惑。
再也忍不住好奇裡面裝着的畫軸。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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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磚會員號加主角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