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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有人問她:你相信童話會幸福到底嗎?
她柔聲道:不,我更相信幸福是來源於磨難,這世間沒有長久的童話。
她那麼肯定的回答,她相信只要對困難做好了準備,不要怕。
一個小不點從屋裡挪動着腳步緩緩地朝外走向陽臺,她們這邊。
小幸就那麼靜靜地望着,她在用他的方式養育孩子。
他喜歡孩子摔倒了自己爬起來,她便看着兒子自己歪歪扭扭的走到自己身邊。
然後她會把他輕輕地抱起,在他臉上親一口:真棒!
小傢伙很驕傲,那種驕傲似乎是天生的,又像是被媽媽培養的。
她想,再重逢,至少他會發現,她沒有把孩子寵壞。
儘管是個男孩。
李陽的外國同事在喝茶,因爲她也很喜歡小孩,所以經常來這邊。
其實小幸是覺得這個女孩喜歡李陽,但是李陽卻一直不表態,但是女孩知道小幸跟李陽不是夫妻。
因爲沒有夫妻會那麼客氣。
他們的客氣不是刻意的,但是那種感覺卻能讓敏感的女孩立即察覺,他們不是夫妻。
雖然小傢伙很喜歡李陽,叫李陽爹地。
但是小幸看李陽的眼神,像是家人,卻不似愛人。
李陽端着一個剛做好的蛋糕朝着陽臺走去,人沒到,蛋糕的香氣先到了。
“看看我今天的成果怎麼樣?”
“完美!”兩個女人同時說,小傢伙坐在媽媽的懷裡伸了伸舌頭,然後趁着大人不注意就用一個手指頭把蛋糕中間戳了一下,然後開始吸手指上的蛋糕。
他站在醫院悠長的走廊裡,不自禁的沉吟,病房裡都是他最親的家人,但是此刻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暖意。
儘管人潮洶涌,卻再也沒人能問津自己的內心。
不知道何時,已經掏出手機,有個號碼,一直存着,直到今天才用上。
還不知道要不要給她打過去,但是號碼就那麼悄然撥過去。
高挺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他就靠在窗前的牆壁,望着外面的陰雲,這個冬天,很冷很冷。
冷的他幾乎都不願意出門,就一直在辦公室跟他們的別墅裡穿梭。
他很少在凌越住的房子裡,尤其是爺爺生病以後,他更是有理由不回去。
小幸剛放下孩子去跟李陽吃蛋糕,桌上的手機響起,她就那麼靜靜地望着。
沒有人名,但是那個號碼她卻是一下子就滯住。
心裡像是有什麼在悄悄地竄動,朋友看到她不接電話以爲她在想別的:“幸,你的手機在響。”
然而陽臺上的光那樣柔軟,她卻是靜靜地望着那個手機,許久纔有勇氣接起來。
前段時間聽華恩說老爺子身體不好,他一直奔波在老爺子跟辦公室。
他在等待着,一秒兩秒,竟然出奇的有耐心,就那麼靜靜地等下去。
像是,反正已經等了好幾個世紀,也不在乎這一會兒。
而且他有預感,她肯定看到了。
也好,他就看看她到底要等多久。
只是後來李陽在客廳裡好奇的望過去,手機明明在她身邊她卻猶豫這麼久,他望着旁邊在吃蛋糕的小不點,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臉上也是一閃即過的落寞,隨後扯了張紙巾給小不點擦嘴:“慢點吃!”
小幸終是接起來,站在護欄前:“喂?”
她的聲音很低,不,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發出了聲音。
像是一場幻覺,這是個不真實的電話。
她不知道要與他說些什麼,她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麼。
她的心裡有些東西在翻涌着,甚至連呼吸都開始發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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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撐不住了,回來參加葬禮!”
他幾乎是立即就說出那句話。
只是許久不見而已。
只是許久沒有通過電話而已。
他說完後立即掛斷了電話。
周圍颳起一陣很冷的風,他轉身往病房裡走去。
像是剛剛站在窗前期待着的人根本不是他。
明明想說:寶貝,回來吧,爺爺要走了。
明明想說:寶貝,我想你,很想很想。
她在哽咽,她連說點什麼的機會都沒有,她剛要開始想如何安慰他。
但是,他就那樣着急的把手機掛斷了。
她的眼一下子很熱,很沉。
卻終只是隱忍着,哽咽着,最後化作一聲難過的低吟。
朋友還在那兒坐着,只是好奇的微微歪着腦袋看卓幸。
而小幸就那麼站在那裡,望着那片晴朗天空下的不屬於他們的天地。
許久,許久許久以後,當陽臺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眼淚才緩緩流出來,不需多久,淚流成河。
她卻始終那麼安靜的站在那裡。
李陽後來走到她旁邊站着:“他來的?”
“嗯!”她低了頭,很艱難的,心肺裡發出來的一個悶聲。
她不願意讓李陽看着她落淚,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
李陽點點頭:“回去嗎?”
她點點頭:“老爺子快不行了,我們趕最快的一趟飛機回去吧。”
她說着望向李陽,她不想太*,他該參與意見。
“榮天呢?要帶回去嗎?”
“他該回去給他祖爺爺磕個頭。”
於是李陽便去訂機票,她開始收拾行李。
傅執在老爺子牀前站着,老爺子用力的發出聲音對他說:“給小幸打電話,讓她回來。”
傅執垂着眸,沉吟一聲後只淡淡的道:“打過了,她發信息說坐最快的一趟飛機回來。”
“留住她,一定留住她。”老爺子那堅持的,期盼的眼神,他垂下了眸,只是低聲笑。
何悅他們都在旁邊站着,何悅在悄悄地落淚,傅柔看着媽媽哭心裡也難過。
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放下,只是他一個人過的好似還算不錯。
只是當小幸第二天下了飛機接到卓亮的電話:“我馬上到機場,我們直接去墓地!”
小幸掛了電話,眼神裡多的是晶瑩剔透,卻是片刻後就把手機放在大衣口袋對李陽說:“我哥過來了,老爺子走了!”
那一刻李陽望着她,聽着她那哽咽的聲音,卻因爲懷裡抱着孩子並沒有急着去安慰她。
小幸不會忘記那個促成她跟傅執在一起的老爺子。
卓亮站在他們對面,就那麼呆呆的望着李陽懷裡的孩子,許久都皺着眉。
小幸說:“別發呆了,不是要趕去墓地?”
“你確定要帶着這個孩子去墓地?”看不出到底多大,但是他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這孩子是李陽的。
傅執會瘋掉的,看到這個孩子。
“再不去就遲到了,可不禮貌!”
小幸說着把孩子從李陽懷裡抱過去先往他車子那裡走去。
李陽笑了一聲:“走吧。”
但是卓亮卻笑不出來,只是跟了過去。
路上他還在一直看後面的孩子,小幸一直抱着他,娘倆似是很親密的樣子,小傢伙做飛機累了。
墓地
儘管豐榮的天氣很不好,甚至有細碎的雪花在天上飄着,但是墓地下面的車輛還是很滿,上面的人也是多不勝數。
傅家人全都站在前面,小小執跟小小幸也長大了,很懂事的站在爸爸旁邊,手牽着手。
傅執只低着頭,小小幸好奇的問:“爸爸,祖爺爺去哪兒了?”
“另一個世界!”他柔柔的一聲,是在這時候給女兒最好的回答。
小小執望着墓碑上祖爺爺的照片,一雙大眼睛裡那麼純粹的神情。
小幸跟李陽還有孩子站在他們對面,卓亮站在小幸另一旁,仔細的觀察着傅執的表情。
小幸抱着孩子到墓前去鞠躬,傅執這時候才擡起眸,她真的回來了。
她把孩子放下,在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給祖爺爺磕個頭。
大家都驚訝的望着那一幕,那個小不點跪在地上給老爺子磕頭。
傅建國皺着眉,完全也傻了。
傅執就那麼冷冷的望着,眉心只是稍微的擰着。
倒是他身邊的傅柔跟阮爲民都嚇了一跳。
何悅也是起了疑心,卻是看着她跟孩子拜完之後朝着他們走來。
傅執身邊的兩個小孩子都不高興的望着媽媽懷裡抱着的小孩子。
雖然很久沒跟媽媽見面,但是媽媽的照片他們經常看到,而且舅媽也經常說媽媽會回來。
媽媽回來了,但是爲什麼媽媽的懷裡有個小子?
小幸輕輕地放下兒子,看着那兩個大一點的孩子只是溫暖的一笑,即使眼睛裡含着淚,但是眼神那麼溫柔,那麼勇敢,那麼沒有一絲絲的矯情,像是平時那樣對他們笑。
傅建國跟何悅站在一起,小幸對着他們倆先點了點頭,何悅激動的想要跟她說些什麼,但是她只是那麼淡淡的笑了一下,太過禮貌,太有距離。
兩個小傢伙就那麼呆呆的望着小幸,心裡在想,這還是他們的媽媽嗎?
她有了別的小孩呢!
兩年多沒再見,這個冬天,這場見面。
她看向傅柔,然後跟傅柔擁抱:“節哀!”
傅柔抱着她:“小幸!”還有些話沒說完,只是兩個人對視着的時候小幸那安靜的眼神讓人再也說不出任何問題。
她望着傅執,那個比她高出一大些的,曾經她最愛的人:“節哀!”
也是那麼輕輕地兩個字,他冷冷的看她一眼,那一眼,彷彿水滴石穿。
然後又低頭看向那個小不點。
那個小不點也看向他,就那麼昂着頭直勾勾的看着他。
傅執的眉心緊擰,有種時間錯亂彷彿回到某個時候的感覺。
然後那兩個小傢伙就委屈的小模樣望着那個比自己小一些的小孩子,真是超級不喜歡。
李陽走上前抱起小不點對小幸說:“走吧?”
小幸點點頭,然後三個人完成任務後便離開。
“爹地,他——?”那個人是誰?
小不點還不怎麼會說話,但是在李陽的懷裡卻不自禁的望着後面站着的那個高大的背影,總覺得他好恐怖,可是又好像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而小幸聽到那一句,卻只是笑了笑,想說:那是你親爸。
小幸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對他說什麼,當四目相對,他那樣憎恨她。
天上還在飄着雪花,而且還大了一些,她跟着李陽往前走,卓亮很快也跟了出來。
大家都在陸續的離開,只是,她其實不想走。
卻又沒有留下的道理。
不知道這場雪爲什麼會下的這麼及時,只是她打算立即回去的。
她在想,下一場相遇,又會是誰的葬禮?亦或者誰的婚禮?
爺爺走的時候有沒有提到她,爺爺有沒有生氣她回來的這麼遲?
都不重要了,爺爺已經走了,她希望爺爺到了另一個世界找到奶奶,然後很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李陽已經打開了車門把孩子抱進去,卓亮也準備上車,小幸走在後面。
何悅領着兩個孩子跑出來:“小幸!”
“媽媽!”
“媽媽不要走!”
她的身體突然滯住在那裡,再也動不了。
那兩個小傢伙還叫她媽媽,他們沒有忘記她呢。
她的心裡很激動,竟然不自禁的因爲那兩聲媽媽而默默落了淚。
“媽媽不要走,媽媽!”
“媽媽不要丟下我們。”
兩個小傢伙鬆開了奶奶的手便朝着媽媽跑過去,然後緊緊地抓着小幸的大衣布料抱着她的腿。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活生生的被掏出來。
當眼淚打溼了下巴,她緩緩地低頭。
李陽跟卓亮朝那兩個聲音看去,就看到那個大人被兩個小孩緊緊地纏着。
她抓住他們的手,緩緩地的蹲下身子,讓大衣盡情的落在地上,讓雪盡情的打在自己的衣服上。
只是一個單純的母親,她溫柔的望着她的孩子,小小幸跟小小執更是執拗的眼神望着她,要留住她。
於是娘三個很快就抱成一團,她抱的很輕,因爲她怕傷到他們。
但是這份想念,這個擁抱,過了兩年多才回來。
“媽媽很高興,即使過了兩年多,你們還記得媽媽。”她抱的稍微緊了點,卻是在笑着。
嗓子眼裡冒出來的聲音是沙啞的,只是因爲太激動。
她鬆開他們,輕輕地拂去他們頭上的一層白色,看着小小幸扎着這麼長的小辮子不由的感嘆:“我們小小幸頭髮都這麼長了。”
小小幸望着媽媽,不由的也眼淚模糊:“你不要再離開我跟弟弟了。”說着就委屈的哭了出來。
小幸突然無話好說,只是淚流滿面的擡手給女兒擦眼淚:“媽媽怎麼會離開你跟弟弟呢?”
當眼神轉向小小執,卻發現兒子很幽怨的眼神望着她:“媽媽你跟那個叔叔在一起了嗎?所以你才丟下我跟姐姐。”
小幸只有用力的搖頭:“媽媽的心一直跟你們在一起。”
“可是我要媽媽陪我一起睡覺。”
“我也是,要媽媽給我講睡前故事。”
“學校裡的其他小朋友都有媽媽去開家長會,我們倆就只有姑姑跟舅媽。”
於是,那發抖的有些不清楚的聲音,她輕輕地摸着兒子的臉:“是這樣啊!”
卻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當然會記得,就算是分開的再久你也是他們的媽媽。”
小幸這纔想到還有個人,牽着他們的手起身:“您的身體還好嗎?”
“我留着這條命,就是想有一天你回來。”何悅激動的說。
小幸知道何悅覺得自己愧對她,她卻並不那麼覺得,誰讓她當時是傅家兒媳。
何悅走上前,眼神裡滿滿的激動:“小幸,凌越沒來參加葬禮,他一直在等你回來。”
小幸的眼淚也快要掉出來,卻忍不住笑了一聲,這一幕太過煽情,不適合現在這個喧囂的時代。
小幸信她說的話,因爲他那要殺了她的眼神足以證明。
“重新回到孩子們跟小執身邊,小幸,算我求你,千萬別急着走好不好?”何悅激動的要哭出來,就捂着嘴轉了頭。
小幸看着她那難過的樣子更是忍不住哽咽了。
李陽跟卓亮站在那裡看到這一幕不自禁的都有點無奈。
當事人不出來說,恐怕旁人說都沒意義吧。
“媽媽,不要離開我跟弟弟。”小小幸執拗的聲音對媽媽說,兩隻小手
“媽媽你還要離開嗎?”小小執也擔憂的問。
卓亮只好上前:“你們媽媽現在要跟我去外婆家。”
兩個小傢伙對卓亮不陌生,但是還是不敢相信,還是不敢鬆開媽媽的手。
小幸看着兩個孩子那樣難過的眼神:“罷了,媽媽帶你們去外婆家好不好?”
“好!”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的歡呼。
“那上車去吧!”小幸立即說。
然後兩個小傢伙就往車裡跑,只是站在車門口看到上面那個小傢伙。
小小執當時就有種要把那小子丟出來的心情,小小幸先爬上車,看着旁邊的小不點:“你是誰?”
李陽無話好說,她的孩子,她有權利。
而且回來這一趟,他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小幸對何悅說:“那我帶他們去我媽那裡一趟。”
何悅點頭:“你帶去吧,他們都想你。”
小幸便要走,卻望見傅執從上面下來:“我還沒同意。”
他冷冷的說着,然後走到她面前:“我不同意你把孩子帶走。”
小幸看着他那冷漠的不可一世的眼神卻是什麼也沒說。
何悅站在旁邊看着他們倆眼瞪眼。
那一刻,雪花飄滿了黑髮,她也固執地看着他。
卓亮索性跟李陽上了車,到最後誰勝誰負,有待揭曉。
車子後座上的三個孩子都好奇的望着外面,小小執索性自己關了車門:“媽媽你去那邊抱着那個小子,我們要出發了。”
兩個孩子已經打算跟媽媽私奔到天涯海角,完全不管老爸的感受了。
兩年多沒見,再見面就要爭執?
而且今天這樣的日子實在沒必要互相爭個你死我活。
反正孩子是她的,又不是他一個人。
他自己霸佔了兩年多還想怎樣?
小幸心裡暗暗地不服氣,而且兒子女兒那麼盼着她呢,兒子都叫她了。
說到底,他現在這麼冷着臉對她,她到底爲什麼要站在這裡受他的白眼?
於是小幸忍着勝利的得意,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就轉身走了。
小幸果真去另一邊上車,鑽進去就抱起小不點,然後看也不看車外的情形只對車裡的孩子微笑。
而他還站在那裡,就那麼冷冷的站在那裡,彷彿是雪上加霜。
他分明一肚子的怨言要與她說,但是就那麼冷冷的看着她上了車。
然後娘仨坐在後面,李陽坐在副駕駛,卓亮竟然讓李陽上車,傅執覺得自己似乎太信任那個傢伙,好似很多事情那傢伙都沒跟自己講過。
而她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
她是不是打算立即離去?
那倆孩子是他現在唯一的牽掛,除了他們再也沒人能溫暖他的心。
寒風裡車子越走越遠,後來傅柔他們都下來,看到他就那麼孤獨的站在那裡,肩頭黑色的西裝布料都已經白了。
然而離去的車子裡卻是溫暖的多,娘仨剛團聚,自然很激動。
“他不叫那小子,他叫榮天,是你們的弟弟。”
“媽媽他爲什麼叫榮天?”小小幸好奇的問。
“因爲媽媽喜歡豐榮的天空啊。”
“那媽媽喜歡小小幸跟小小執嗎?”
“當然,你們都是媽媽的心肝寶貝。”
兩個小傢伙都感覺溫暖了一些,兩年沒跟媽媽見面,雖然是在車子裡,但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在聽到媽媽說他們是心肝寶貝之後就悄悄地,一點點的,靠到她身邊。
小小執坐在最邊上都蹭不到媽媽的衣角,小幸就伸過一隻手給他,小小執握着媽媽的手,那一刻很溫暖,然後大家都在笑,只是小不點有點不高興,好擠啊。
前面的倆男人都要忍不住煽情了,卓亮還姍姍的來了句:“多謝你這兩年把我妹妹照顧的這麼好。”
李陽爾雅一笑:“我心甘情願的。”
無奈,人生總是太多無奈,無奈他愛着這個女人,遲遲的無法放下,原本只是想看着她幸福,沒想到自己還能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多。
前面的倆男人還在寒暄着,這個城市似乎很寂靜。
小幸卻是在最溫暖的時候不由的想起那個落寞的側影,他還在墓地嗎?
爲什麼偏偏在這麼美好的時候想起他?
現在孩子們全都在身邊了,可是她竟然忍不住心裡有些失落。
這片她最熟悉的土地,她在這裡住的時間卻還不如美國長久。
難道這片土地終究不屬於她?
就連這裡的人——也無法讓她留下?
當她輕輕地摟着孩子尋找安慰的時候,他也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還是那麼冷漠的眼神,還是那麼有殺意的氣場,他記得她領着孩子跟男人回來給爺爺送行了。
他也記得她望着他時那絕情的眼神。
一句節哀,這就是兩年後再重逢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她可真行啊,她竟然可以這麼理智。
也是,這不就是他認識的那個卓幸嗎?理智,樂觀,積極向上。
她一向是女中豪傑的活法,她一向會活的比別人都好。
他像是忘記了什麼,在要想起來的時候車子卻一下子飆了出去。
小幸領着三個孩子回孃家,那一幕,別提多激動人心。
華恩跟幸美在門口等着她,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淚流滿面。
小幸跑上前去,也是緊緊地抱住那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一向不會在這種場合說那些煽情的話,只是幸美忍不住抽噎。
華恩抱着她:“回來就好——”
眼睛只是下意識的垂着,就看到小幸旁邊站着個小不點,不由的滯住。
那小不點也望着她,然後又轉頭找李陽。
李陽上前抱住他,他纔有了些安全感。
幸美對李陽並沒有敵意,反而很感激的對他。
這晚,卓家很熱鬧。
小幸看着華恩跟她哥哥的孩子不由的也笑了一聲:“比榮天小一個月吧。”
“就衝這個我也想留你下來。”華恩說。
飯桌上幾個小孩子完全有霸佔飯桌的氣場,而大人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李陽坐在小幸身邊,小幸會給李陽夾菜,小小幸跟小小執有些吃醋,小幸便往他們的碗裡也夾菜。
李陽微微挑眉,看着那倆小傢伙對他充滿敵意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你們忘了以前你們還跟我玩過,我記得當時我們玩的很開心。”
倆小傢伙眨着眼努力回憶着,一雙大眼睛裡似乎還在警惕被騙,一直瞅着李陽。
“李先生千萬不要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卓玉清招呼道。
“多謝伯父。”李陽笑着感謝。
小幸看他們客套有些受不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別客套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聊。”
吃完飯玩了會兒孩子們便困了,小小幸跟小小執就要上樓去睡覺,卓亮起身向去陪他們,反正以前也陪過,他都習慣了。
倆小傢伙卻眼巴巴的瞅着小幸,小幸便站起身:“我去。”
然後兩個小傢伙開心的笑着跑到媽媽身邊牽着媽媽的手,這時候小榮天跟卓亮家小子已經睡着了。
小幸在客房裡哄着孩子們睡覺,倆小傢伙卻全無睡意。
其實只是想跟媽媽單獨住在一起。
小小幸擡眼望着溫暖的媽媽:“媽媽,我們不住在以前的家裡了,我好討厭現在住的地方。”
“那裡面有個壞女人。”小小執立即補一刀。
“是嗎?可是爸爸跟奶奶還是很愛你們的啊。”小幸在想一些事情。
“可是我們還想要媽媽在我們身邊,我們不喜歡那個壞女人,媽媽,我們想回到以前的房子去住。”
小小幸不高興的說。
“你們倆記憶力倒是很好,還記得媽媽,還記得以前的房子。”
“爸爸經常帶我們去老房子裡啊,而且我們週末都是在那裡過,就我們三個人。”小小幸說道後面還是難過了,好想有媽媽。
小幸看清女兒的心思只是靠過去,臉貼着女兒的發,然後輕輕地嘆了一聲。
“媽媽,那個叔叔是你的新老公嗎?”小小執最好奇的竟然是這個。
小幸被兒子這一問不自禁的微微一滯,只是哭笑不得,最後憋出兩個字:“不是!”
小小執微微垂眸,認真思索着什麼。
小幸覺得,這倆孩子真的是長大了,在過完年就四周歲了。
但是聽他們說話的樣子,小幸怎麼有種隨時會被四歲孩童秒殺的危機感?
“媽媽,我們明天跟爸爸,我們一家四口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同意!”
一個話多一點的,一個話少一點的,但是姐弟倆倒是挺互補。
只是跟他一起帶着孩子們去遊樂園?
“明天媽媽可以跟李陽叔叔帶着你們出去玩,還有兩個弟弟。”
小小幸顯得有點委屈,好似是替爸爸委屈。
“爸爸好可憐。”小小執不自禁的感嘆了一句。
連小傢伙都知道他們老爸是真的被拋棄了。
後來他們終於睡着了,小幸便下了樓,幸美跟華恩還在,兩個男人去別處聊天了。
幸美跟華恩把她壓在沙發裡:“快說,你跟李陽到底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我們是一家人。”小幸低聲道。
看着老媽跟嫂子都這麼關心自己的事情,她卻笑不出來,這要是被盤問下去……
“我們也是一家人,家人也分很多種的,你們倆屬於哪一種?”華恩乾脆問道,拐彎抹角不起來。
小幸無奈挑了挑眉:“我們住在一起。”
“你們倆睡一張牀嗎?”華恩繼續問。
小幸吃驚的望着她,什麼時候這女人也跟圓圓似地?
“那孩子——你跟李陽的?”幸美卻不小心直接問道關鍵處。
小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快被兩個女人左右夾擊死:“當然不是。”
於是一老一少同時鬆了口氣,又好像有些失望。
小幸完全不懂他們:“你們這是什麼表情?你們到底是想我怎樣?”
“要說李陽這個人其實也不錯。”幸美說。
小幸不由的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老媽,其實幸美對當年阻止她跟安顧的事情很難過,這次女兒要是真認準了李陽,她倒是真的可以考慮。
“那傅執呢?小幸我覺得傅執真可憐,他明明什麼都沒做。”華恩替傅執說話啊。
“天啊,孩子是傅執的?”幸美突然想起什麼。
其實這沒有什麼好隱瞞,小幸垂着眸,對媽媽慢半拍的反應表示傷心,她在某些方面大概就是遺傳了幸美。
“即便孩子是他的,我們也已經結束了。”於是,事實就是如此。
“他現在跟凌越,也就是個表面上的關係。”華恩想,小幸跟李陽大概也是個表面上的關係吧。
“別的我都不管了,只一樣,這次回來不准你立即走掉。”幸美攥着女兒的手,感情的事情怎麼都好,但是她不想在跟女兒分開了,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卻沒能在她身邊待幾年。
後悔死當初讓小幸那麼小就嫁出去,如今都二十八了,還因爲那場婚事而一直過的不好。
晚上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看着李陽跟榮天已經睡了她就又出去,陽臺上卓亮正在抽着煙看雪。
她也站過去,肩上披着一條薄毯。
昏暗的燈光裡兄妹倆好不容易在肩並着肩,卓亮低頭看她對他聳肩就知道她被盤問完了:“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
“我們打算明天下午的飛機回去。”她低聲道。
都不敢對幸美說,但是事實上他們在來的時候已經訂好了回去的機票。
“怎麼這麼急?”
“不是急,只是該做的事情都做了,該見的人也都見了。”
卓亮就那麼望着面前的女人:“那他呢,你就不想跟他聊聊?”
小幸昂起頭,一頭長髮披在肩上,她就那麼靜靜地望着半空中的雪,只剩下嘆息:“都過去了!”
她竟然只能這麼說,卓亮無奈嘆息:“你要是再這麼走了,他真會恨死你。”
“他還沒恨死我嗎?”她不由的笑了一聲。
想起今天在墓地他那吃了她的眼神,想起他那冷冰冰的模樣,好似跟她的仇怨已經幾生幾世那麼久。
“那個小傢伙怎麼叫李陽叫爹地?”
“不然呢?叫叔叔嗎?”
“難道不該是那樣?”
“從我懷孕到生下他,到養他這麼大,都是李陽在跟我一起,我不知道我有什麼理由不讓孩子叫他一聲爸爸,他值得。”她的嗓音有些啞。
“他這兩年光是因爲胃病就進了兩次醫院,你以後是不打算見他了?”
小幸吃驚的擡頭,卻是難以置信的望着他。
“你以爲你離開兩年多,還弄出一個那樣的原因,他還能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平靜地生活?”
“就算是有平靜,也是裝出來的。”
“他一向那麼驕傲的性子,卻被你幾次三番打擊的不行,你覺得你這次給他的打擊還太小?”
小幸緩緩地看向遠方,眼裡含着淚,卻帶着倔強。
離開前曾讓傅柔交代他要好好照顧自己,是傅柔沒說還是他不肯照做?
心裡突然波瀾壯闊,面上卻隱忍難當。
他無奈沉吟:“他今晚一定在你們一起住的別墅裡,我的車子在下面停着。”
小幸才又擡起頭看他,他只低聲道:“你們倆不能都這麼能裝腔作勢,你該給他一個解釋。”
卓亮說完後就走了,而她就站在陽臺上許久都呆在那裡。
忘了寒風刺骨,忘了大雪無情,只是靜靜地呆在那裡。
給他一個解釋?
如何解釋?
解釋後他會更恨她吧。
她倒是覺得,他們真的沒有在談心的必要了。
因爲真的沒辦法在談下去,一談肯定會爭吵,然後呢?
不歡而散。
既然結果都是一樣的,何必還讓過程那麼糾結?
於是她還是被自己說服,說服不去找他。
他真的在他們的房子裡,她回來了,他竟然連一點點的睡意都沒了。
只是在抽菸,一根接一根的,一個人躺在沙發裡,像個孤獨患者。
偌大的空間裡,早就冷了好幾年,有時候帶着孩子們回來過夜,總是會看到廚房裡站着一個身影。
外面的條條大路上已經白茫茫的一片,今年的這場雪來的不早,卻很大。
似是有意要將這個冬天蓋上一層厚厚的白色。
難道這個冬天註定了是悲哀?
第二天早上的新聞是傅執前妻回國參加傅家老爺子葬禮。
凌越坐在輪椅裡望着手裡的報紙,幾乎氣的渾身發抖,雙眼都要怒瞪出來。
何悅坐在旁邊喝茶,倒是顯得很有閒情逸致。
“真是好久沒有見過少奶奶了,太太您昨天見到她的時候看她可還跟以前一個樣子?”張姐激動的說。
“嗯,還是那麼漂亮,溫柔,善解人意,看那倆孩子一見到她就朝她撲過去就知道她肯定跟兩年前一模一樣。”何悅笑着說,一副很有感慨的模樣。
“我們少奶奶永遠都是那麼替別人着想,所以老天眷顧着她呢。”王姐也說,想起小幸當初讓她離開時候的表情不自禁的就心疼,後來張姐跟何悅還是把事情告訴了她,現在這個家真是女人的戰場了,大家更懷念跟小幸在一起的時候。
“爲什麼她會去參加葬禮而我不能?”凌越氣急的把報紙撕成碎紙扔在頭頂對沙發裡的女人大吼一聲。
“這個問題你就要去問傅執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算是傅家的什麼呢?你真跟小執領證了嗎?你有什麼資格去參加葬禮呢?”
何悅放下茶杯,眼神裡多的是決絕。
凌越這段時間消瘦了不少,她用了那麼一番功夫,她想讓何悅幫她嫁給傅執,但是,何悅竟然全然不顧她的想法,完全把她當空氣。
就算她幾次威脅,何悅卻是先讓張姐跟王姐把她看了起來。
兩個人暗地裡的鬥爭從未停止,何悅跟凌越。
如今這個家裡更是隻有她跟何悅住着,傅執幾乎很少過來。
或者該說,他從來都沒有把這個房子只是一個家。
他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家裡兩個女人暗地裡的鬥爭卻一直當自己是個透明。
更多的時候他會在他跟小幸的房子裡,或者直接在辦公室。
傅執一回來就聽到兩個女人再吵,不由的皺了眉:“有完沒完?”
凌越見了他更是恨的發慌:傅執我問你,爲什麼連我都不能去參加老爺子的葬禮,她卻能?
“她給傅家生過兩個孩子,你給傅家過什麼?”他地冷的嘲諷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