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一開,高大挺拔的身材立即充斥了整個走廊,刀削斧劈的輪廓沒有一丁點的溫度,彷彿雕像。
華恩在門口等着他,看他從走廊那頭過來立即迎上去着急的說:“她的狀態不好,你千萬別在這時候對她發火。”
傅執的眼裡冷若冰霜:“我還能對她發火?”
不管是心裡,還是口中,都是對她的忍無可忍,卻又無奈忍讓。
華恩就擔心傅執的性子剋制不住,但是現在卓家出了事,給卓亮打電話就是給卓亮再添麻煩,她只能找他,所以才一見到他立即提醒。
兩個人剛要打開門,他卻突然停下步子。
裡面傳出來刻薄的女聲,讓他幾乎想衝進去掐死那個聲音的發出者。
“你以爲你自己是誰?憑什麼讓他拼了命的去護着你?”女同事見到卓幸的時候恨不得給卓幸兩個耳光。
小幸站在旁邊不說話,兩隻腿勉強支撐着站着,低頭看着李陽臉色蒼白的模樣,真擔心,如果他這條肩膀廢了還對她那麼沒心沒肺的笑,她如何還他一條健康的肩膀?
她欠不起,他卻不要她還。
她的內心劇烈的糾結着,許久,都找不到良藥。
“她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爲你是李陽的什麼人在這兒替李陽說話嗎?李陽是心甘情願保護小幸,他們之間的感情你一個外人怎麼會懂?”周園園立即替小幸說話。
“我當然不懂,我就是不懂我纔要說:既然你已經結婚生孩子,爲何還要讓他苦苦的守着你?每天下了班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不是吃飯,是去你家門口等着你。”
小幸垂着的長睫忽然掀開,心彷彿被無情的丟進了微波爐裡烤着。
“喂,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你看不出小幸也不好過嗎?”
“我只想說,既然你給不了他未來就放了他,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他出事,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那女人恨的發慌。
她在李陽面前一向矜持,但是今天,她矜持不起來。
而小幸,默默地站在那裡,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默默地站着,希望他睜開眼。
門突然被打開,‘砰’的一聲巨響,裡面兩個女人全都吃驚的回頭,然後那個女同事嚇壞的看着站在門口的男人,他的眼,冷的能殺死人。
房間裡瞬間的安靜,而他只是冷冷的瞪了那個女人一眼:“我看誰敢再動她一下。”
她的眼睫上沾着的淚珠竟然因着那句話吧嗒掉了下來,然後一顆顆眼淚示威般的往外跑。
他走上前,在她身邊:“我問過醫生,李陽待會兒就會醒過來,現在跟回家?”
她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着。
他沉吟一聲,耐着性子把她打橫抱起,她就那麼靠在他懷裡,什麼也不說,也不動。
“先帶她去看大夫,她腰上有傷。”華恩立即說。
他眯着眼看着懷裡執拗的小女人,然後大步往外走去。
連他的呼吸都是冷的,但是她感受不到。
當大夫看着她的傷處,不由的皺着眉:“怎麼這麼久纔來處理?”
他站在旁邊不言語,她也如夢初醒般,當藥水埋在傷處,疼的額上染了汗滴。
他沒走上前,只是靠在窗口看着她那倔強的不肯哼一聲的樣子。
換做是男人,突然來的疼痛也會唏噓吧,而她,只是用力的咬着下半片已經發白的脣瓣。
早上他們在他辦公樓下分別的時候她還是個嬌滴滴的好好地人,可是過了一箇中午,她竟然成了這副狼狽的樣子。
“疼就喊出來,女人不用忍痛。”
她不是不想喊,她只是喊不出來,就像是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那個腦袋上被她砸出血的人,那樣從額頭到眼睛,血流不止的鏡頭只有在電視裡見過,還有小說裡。
而今天她親眼見着,並且是她親手乾的,雖然說當時是正當自衛,但是,那場面,她從未這麼膽小過。
李陽又打抱不平還沒醒過來,她這點痛,算不得什麼。
只是心裡也盼着,警署快點把這三個人的來歷查清楚,太多的問題需要解開。
他的手機響起來,他看她一眼,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大夫是個中年女人,看着她倔強的樣子還好奇的問了句:“怎麼傷的?”
不會是被老公家暴吧?
“打架!”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打架,說完,竟然不由的笑了一聲。
大夫卻是嚇的臉色蒼白:“那也打的太狠了,這傷口是被什麼弄的?”
她記得:“椅子腿!”
他打完電話再進來的時候,大夫已經處理好傷口,跟護士抱着剛纔用的東西就跑了。
他還皺着眉,覺得大夫看他的眼神乖乖的,好像把他當什麼地痞。
她側躺着那個姿勢沒有變,感覺着他坐在身後,她在一點點的找回勇氣,卻許久聽不到他的聲音,着急的想要翻身,卻突然被傷痛牽扯的疼的小臉泛白。
“我在!”他不冷不熱的一聲。
臉上的表情真如冰山,看着她疼卻漠不關心。
她忍着疼,過了會兒纔好一些,心裡有些不得勁,低聲道:“事情有點突然!”
他垂着的眸子才掀起,低低的沉吟一聲:“是三個在勞務市場收保護費的小角色。”
傅執還是說了,她聽着他解釋知道自己的猜測有可能是對的,忍着痛爬了起來,望着他冰冷的臉她只是震驚的問:“是受人指使?”
他看她一眼:“躺下!”冷冷的一腔,眼神也冰涼。
卓幸卻是固執的坐在那裡:“查出幕後主使了嗎?”
“我讓你躺下!”他堅持,聲音生硬。
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拗不過他,乖乖的躺下,疼的咬着大半片脣,什麼也不再問。
他要是不想說,她什麼都問不出來。
他在生氣,可是他在生氣什麼?
她感受的到他的不悅,卻感受不到他那樣的原因。
當病房裡漸漸地安靜下去眼淚終於有些忍不住。
擡手,被擦洗過的柔荑堵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身子越來越彎着,縮在那本就不是很大的病牀上。
她那麼怕,可是,她竟然無處去說。
她承擔不了的,當時發生的情況,那場模糊的混戰,她想,或者往後很多年她都要在噩夢中驚醒。
但是就算那個壞蛋瞪着她想要瞪死她的眼神再怎麼觸目驚心,她卻薄弱的閉不開。
但是抽泣聲還是被他聽到,他坐在那裡五分鐘,聽着她低低的抽泣,強忍難受的樣子心煩的又擡眼看着她縮在牀上的後背。
“李陽醒了!”門突然被推開,華恩進來,聲音也已經進來。
小幸聽着聲音立即從牀上爬起來:“他怎麼樣?”
雙眼通紅還掛着淚,但是她急切的詢問,來不及在乎。
華恩卻被她的眼淚嚇到,看到那個挺拔的背影坐在牀前,華恩尷尬的用力的笑了一下,安慰道:“他很好,讓你不要擔心他。”
小幸的心才放心下來,低聲說:“替我跟他道歉!”
不是謝謝,是道歉,或者當時她不逞強想讓那三個人跟自己出去了斷,他就沒機會去逞強保護她。
華恩點點頭沒再說別的就出去了,問過醫生小幸的情況。
她沒有再看傅執,她沒勇氣,一直面對他如刀子般的眼神。
病房裡的溫度再次降下去,她擦乾眼淚,手指尖觸碰眼周圍的肌膚,才發現肌膚好疼。
卻是沒在落淚,李陽沒事,她也沒事,那三個人也被抓了,好在虛驚一場。
他卻看到她手背上被咬出來的印記:“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對自己下手都這麼狠。
“你說我是不是?”她低聲問,倔強的很。
他瞪她一眼,還是忍不住沉吟,微微皺着眉頭:“我現在不會對你怎樣,但是等你傷好之後,我會好好收拾你。”
小幸立即閉了嘴,一個字也不再多說。
他收拾她的方式很特別。
她哽咽,委屈,他的體貼呢?
這麼重要的時候卻是在用最直白的方式這麼赤條條的打擊她。
又在醫院呆了會兒,他在旁邊看報紙,她就躺在那裡休息,直到門被敲響,他才擡眸,護士打開門:“你們可以走了。”
他放下報紙,然後看着躺在牀上的女人,起身去抱她。
“嗯!”小幸被嚇一跳,他停下動作,就那麼彎着腰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緊盯着她泛紅的臉蛋:“自己走?”
小幸的臉蛋漸漸地發燙,她現在腿還緊繃的厲害,像是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
他抱她往外走要回家,經過李陽病房的時候他突然慢下來:“要不要進去打個招呼?”
聲音很低,卻冷的讓人不寒而慄,她摟着他的脖子搖了搖頭:“不用了!”
衣服都破了,形象也不好,她不願意那樣出現在別人面前。
他繼續往前走,他還以爲她會立即答應下來,不過不管她答不答應他絕不會讓她進去的,反正人在他懷裡。
他心裡堵着氣,抱着她上車後低着頭在她面前,聲音一下子低八度:“能坐住嗎?”
她看他一眼,立即垂下眼簾,點點頭:“能!”
卻低頭就碰到他的臉,只是一瞬間,看着她如受氣小媳婦一般的不敢違揹他,他的氣便消了一半。
然後上車,回家的路上他也是把車開的穩穩地,怕顛到她。
別墅裡一打開門,家的溫暖撲面而來,她埋頭在他肩上靠着,很感動。
他抱着她往裡走。
燈沒開,也不用開。
路線熟悉的兩個人閉着眼睛也能找到主臥的門。
上樓後把她輕輕的放在牀上,她坐着,襯衣下襬破了一些,他低頭就能看到:“先把衣服換下來?”
他低聲問,眼神深邃漆黑,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盡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她點點頭:“嗯!”
不敢看他。
“我會吃了你?”他低聲問了一句,口氣略帶責備,冷漠的眼底卻是正在回溫。
或許是徹底只有兩個人的地方,他們的家裡,他的氣真的一點點的越來越少。
她這才擡頭看他一眼,然後又垂下:“當然不是!”
“誰說不是?”他卻立即反駁。
小幸嚇的低着頭什麼也不敢吭聲了,說什麼都說不過他,打動不了他。
他不再彎着身跟她置氣,起身去給她找衣服,看着櫥子裡她的睡衣,找了一件最性感的,卻是剛要拿出來又放在裡面,還是換了件舒服的,不過還是睡裙。
“自己能不能脫?”他低聲問,拿着睡衣到她身邊。
她擡手在衣服釦子,卻轉瞬停下,擡眼看了看他,擡手要拿他手裡的睡裙。
他也不強求,給她。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她低聲說,擡頭看着他,小心翼翼,生怕他懷疑什麼。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扒光了丟在牀上,衣服也不讓你穿。”他冷聲道。
小幸有點生氣,卻不說話,也不換衣服。
“你以爲你受傷了我就不能碰你了,所以,我連衣服也不敢撕?”他如霸道的王者。
小幸覺得,他霸道的蠻不講理。
反正他要生氣,他就生氣,她不跟他爭執,渾身無力,也爭不過他。
他突然笑了一聲,壞壞的,然後彎下身子看着她,把她的手拿開,然後性感的手指伸到她的衣領,小幸不動,反正他要做的事情她攔不住。
本來就攔不住,現在又是傷員。
但是她以爲他只是嚇唬嚇唬她,卻沒想到,一點點的,成了真。
她不再幻想他突然停下,小臉漸漸地越來越滾燙,再也沒有了怒意,只剩下羞愧。
房間裡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也能感覺到他灼灼的眼神,他幫她套上裙子,從頭。
然後輕輕地拉下,她感覺着他指尖觸碰到肌膚的時候,自己的身子好像就要癱軟。
但是,也緊緊如此:“待會兒我幫你擦一下,現在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
晚上都沒吃東西,他還沒有虐待女人的毛病。
她不說話,躺在牀上側着身,紅彤彤的小臉不面對他。
他也不氣,反正今天下午已經氣飽了,把毯子輕輕給她蓋好,然後出了門。
當門被輕輕地關上,發出咔嚓一聲,她的心也放鬆了一些,卻是一直垂着眸。
回了家,就安心了很多。
他進了廚房,微微挑了下眉,做飯不是他的強項,不過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打開冰箱拿出食材準備。
做個面總是會的。
挽起長袖切好備用的食材,上鍋做飯。
模樣卻如專業的一般,挺拔的側身從門口看去,沒有一丁點的倉促,像個熟練這種事的人。
她躺在牀上細想着今天中午那一場,如果不是那幾個人突然出現,今晚,原本他們該是很快來的。
當卓亮跟幸美急匆匆的趕來,他剛剛把麪條下到鍋裡,弄好後去開門,當看到卓亮跟幸美站在門口他也吃了一驚,轉瞬卻就讓他們進去:“她在臥室休息,你們先上去。”
娘倆看着他大步朝着廚房去的身影還有些匆忙,當反應過來他在煮飯,幸美也是哽咽着,眼裡的熱淚不自禁的就要落下。
還好那個男人會關心她女兒,否則,她真是擔心小幸自己在這裡過不下去。
“走吧!”卓亮也擔心卓幸,沒心情去跟傅執打招呼。
娘倆便上了樓,卓幸正側躺在牀上垂着眸淺睡着,聽到有敲門聲,長睫掀開,美麗的瞳閃爍着點點的光亮,她好奇的轉頭,以爲他不該是會敲門的人。
當幸美跟卓亮輕輕把門推開,小心翼翼的,娘倆的眼裡全都掛滿了擔憂。
她看到親人的臉吃驚的叫着:“媽!”然後立即坐了起來。
幸美跟卓亮這纔上去:“快躺着。”幸美立即坐在女兒牀沿跟女兒說着,要扶着女兒躺下。
小幸看着媽媽那擔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是皮外傷,沒關係的!”看着媽媽的時候,整個心都柔軟了。
幸美的眼裡含着淚,卓亮站在旁邊說:“你把阿姨嚇壞了,我說你只是小傷她還懷疑我是騙她,這麼晚還非要過來看你。”
小幸聽着卓亮說,又垂眸看着自己的老媽,擡手握着老媽的手:“放心吧,要是傷的嚴重我現在不是該躺在醫院的病房裡嗎?怎麼會在家?”
幸美想着也是,卻說:“讓我看看我才能放心!”
小幸立即有些羞意:“媽,哥哥還在呢,您怎麼看?真的不要緊,不然我還能爬起來跟您說話?”
畢竟跟卓亮不是親生兄妹,有着忌諱。
何況,傷的重不重都流了血,讓幸美看着,肯定還是要心疼的,索性不給看了。
幸美行到兒子在纔不再執意要看:“以後啊,可不能在隨便什麼地方都去吃飯,多危險啊,今天這事在發生一次,我的心臟病都給你嚇出來了。”
“好,以後除非是大酒店,否則絕不進去。”小幸立即保證。
房間裡一下子溫暖起來,幸美的眼神裡帶着責備,卻又有着無盡的寵溺。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你在國外呆了那麼多年,回來後也沒有進酒莊去工作,爲什麼那些人還要傷害你這個無辜的孩子呢?”幸美還是忍不住溼了眼眶,想到女兒受傷時候的情景。
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這一生,直到女兒結婚她才能認認真真的當回可以關心女兒的媽媽,心裡本就愧疚欠了小幸太多,今天不小心聽到卓亮跟卓玉清的談話她差點暈過去。
“好在有驚無險,您就不要再傷心了,哭多了要出皺紋的。”小幸握着媽媽的手寬慰到。
卓亮的黑眸盯着小幸那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由的想到自己今天在警署看到的視頻。
她分明是怕的,可是現在,卻可以寬慰她母親。
一個女孩子,其實他有些佩服她,她可以在國外一個人那麼多年,回國後也從不抱怨。
甚至是隻字不提。
雖然有時候看他的眼神裡還是帶着怨恨的樣子,但是他們之間還從未爭吵過。
她被迫跟傅執結婚,他打電話給她,她竟然說讓他好好在外面散心,那時候,他就心裡不得勁。
作爲哥哥,雖然是同父異母,畢竟也是一個父親,他竟然讓一個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女孩子去替自己承擔。
而且她說的彷彿,她能處理好一切,她把一切都承擔下來,讓他自由。
後來他回來,得知她過的並不好,他更是覺得有把刀子插在自己的胸口,是他,讓她變的這樣,從小就沒有幸福。
所以他揍了傅執,也是想跟人大打一架,出了心裡的氣。
他需要那一場架,爲了妹妹的委屈,也爲了自己的愧疚。
“我早就不是小年輕了,還怕什麼皺紋?要是到了這個年紀還沒幾條皺紋,我不成了老妖怪了嗎?”幸美說。
小幸忍不住笑了一下,幸美擡起已經不復年輕時候柔美的手,那經歷了滄桑之後的屬於一個母親的手,輕輕地捧着女兒的臉,眼睛盯着女兒哭紅的眼眶:“小幸,媽媽真的好愧疚。”
“媽,您看您,剛剛不是都笑了嘛,現在怎麼又哭上,您是想讓我也陪着您也大哭一場是不是?”她的聲音有點兇,其實她的心裡也很怕。
但是看到媽媽哭,她就讓自己堅強。
“不哭,我們小幸最堅強了,媽媽也不哭了,給小幸做榜樣。”幸美擦乾了眼淚。
卓亮看着小幸沒什麼大事也安了心,不由的轉頭看向門口。
傅執端着碗站在門口輕輕敲了一下,卓亮笑了聲:“自己的房子還要敲門這麼客氣做什麼?進來吧!”
宛如一個大舅哥的姿態,而且是對妹夫非常不屑呀。
看着卓亮漫不經心的往沙發那裡走去,他端着面進來,漆黑的眸光鎖住小幸那清靈的眸子。
小幸的心不自禁的一蕩,坐等吃飯的感覺……爽的像是做夢。
只不過他做的事情跟他的臉,還有他的眼神,真是極不相符。
“現在吃還是待會兒?”他低聲問。
幸美起身:“現在吃吧,看到你沒事我們娘倆也就放心回去了!”又轉頭對女婿說:“讓你費心了!”
傅執淡淡一笑:“應該的!”
“那小亮我們趕緊回去吧!”幸美對卓亮說,卓亮點點頭,然後起身往外走。
“要不再待一會兒吧?”小幸客套道。
傅執站在她旁邊,鋒利的一眼瞪她,她立即說:“媽,你們路上慢點!”
傅執把面給她,然後下樓去送岳母跟大舅哥。
幸美上車後卓亮轉身說:“我看過監控錄像,她今天大概被嚇壞了,好好照顧她。”
深邃的黑眸望着卓亮上了車,她被嚇壞了?
想着她今天下午的表現,他轉身往家裡走去,步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快。
她說:事情有些突然!
在醫院的時候,她努力的想要說些什麼。
夜空裡已經沒了璀璨的星光,只剩下幽暗的寂寞。
夏天的風也不再那麼溫暖,卻是讓他越發的清醒了一些。
周遭再怎麼寂靜,卻也比不上他心裡的沉重。
後來想想,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這般的擔心過,不止一次。
她懷孕暈倒的時候……
他突然想起那時候,從落地窗前看去,他的身影往樓梯上走去,越發的匆忙。
當他上樓站在臥室門口,她坐在牀上吃着他煮的麪條,一邊吃還一邊流着眼淚。
她吸着鼻涕,心裡泛起來難以言說的,劇烈的起伏直逼眼眶,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甚至吃到嘴裡,但是他的心意,她很感動。
他往前走:“別吃了!”
她彷彿沒聽見,也不敢擡頭看他,只是如倔強的小鹿,埋頭吃着自己的食物。
他到她身邊坐下,然後把她手裡的筷子跟碗拿開。
她嘴裡滿滿的,柔荑捂住嘴巴直到東西都嚥下去。
把碗放在一旁轉身望着她,倔強的給自己用力的擦着眼淚。
她今天應該落了很多眼淚吧,眼眶紅腫的厲害。
擡手抓住她在擦眼淚的手,她卻是任性的不願意隨他,柔荑緊繃着,不讓他抓走,只是她的力氣怎麼能跟他相比。
當她如此倔強還是不得不放棄抵抗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緊緊地握住,她不看他,只是說:“幹嘛不讓我吃?你做來不就是給我吃的嗎?”
他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懷裡靠着,不由的,就沉吟一聲。
“誰還有我這樣的福氣?能吃到你傅大總裁親手煮的面。”她倔強的,心裡的委屈呼之欲出。
他無奈,嘆息一聲,然後低頭堵住她倔強的小嘴一番糾纏。
她被吻的眼角落了淚,呼吸都變的發燙。
他的吻漸漸地放慢,一點點的,越來越溫柔。
她溼潤的長睫垂着,肌膚白裡透紅,不看他,把臉埋在他的胸膛。
那裡最溫暖。
深邃的黑眸裡帶着些許的歉意跟煩憂:“告訴我今天是怎麼回事?”
再也沒有責備,沒有質問,只剩下關心。
他想她親口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情。
小幸在聽到他那一句問候的時候也終於忍不住又落下眼淚,靠在他的肩膀,如何才能堅強起來?
一個人過了好些年,她學會了獨立,學會了放棄,學會了自我安慰。
遇上他,跟他結婚,他說,老公的肩膀是可以依靠的。
但是當她真的想依靠,他卻在與她賭氣。
“卓亮說你今天被嚇到了,你會親自告訴我的?”
他低頭,聲音很輕,眼神裡全是溫暖與信任。
她卻不看他,只低低的說:“像是一場噩夢,那個人……”
她終究是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只是想到那時候那個人,她就不由自主的伸手摟住他的腰,緊緊地摟着。
感覺到她的恐慌,他也緊緊地抱着她,這時才發現,自己今天真的疏忽了,只顧着跟她慪氣,氣她在最危險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給自己打電話,卻忘記,這麼弱小的她經歷了那三個男人的恐嚇,怎麼會還有心情給誰打電話。
“你知道嗎?我上幼稚園的時候就被送去國外,面對那麼陌生的環境,我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她跟他說,那雙眼無時無刻不纏繞着她。
“我卻因爲你出了事不打電話給我而責備你,跟你生氣!”他低頭,抵着她的額頭,歉意的苦笑。
她終於擡眼看着他,看着他那歉疚的眼神,擡手輕輕地捧着他的臉,撫着。
“傅執,我當時嚇傻了!”她說出實情。
然後沒心沒肺的笑,牽動了傷口,又疼的她差點哭。
“傻瓜,你本來就很傻!”他也在訴說事實。
後來她在他懷裡睡着了,宛如受驚過後的嬰兒,在睡着後還微微哽咽。
他起牀拿着手機給卓亮打電話,然後去了書房。
卓亮剛跟幸美回家不久,正在跟父親報告工作,看到是他的電話才接起來:“喂?”
“那段錄像現在在哪兒?”傅執站在書房的玻幕前望着外面的幽暗問。
“在警署。”剛說完就聽到那邊掛了電話,劍眉微挑,他猜想到一些什麼。
傅執立即給警署打電話,當工作人員把東西給他送過去,他連聲謝謝也沒說,只問:“那三個人現在怎麼樣?”
“還是不肯招。”
傅執點點頭,然後拿着東西回了家。
能忍多久?
一定會招的。
他傅執身邊的人,還從來沒有被這麼欺負過。
可是當他也看了那監控錄像,他就知道,她不是因爲被恐嚇,她是因爲自己打了人。
她大概這一生,這是唯一一次跟人打架,把人大的頭破血流,那粗魯的大漢那要活扒了她的眼神,不僅是她害怕。
他靠在椅子裡擰着眉盯着電腦屏幕上一遍遍的重複着的視頻,深邃的眼底沉悶中透着殺氣。
看似安靜中卻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抑。
眸子裡的寒氣直逼人心房,他立即又打了一個電話,然後離開書房回到臥室。
躺在她身邊靜靜地守着她,看着她睡着的樣子,就那麼一直看着。
天一亮,卓亮立即發了聲明:如有人因此事傷及無辜,我卓亮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拼個你死我活。
卓亮的囂張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小幸被傅執抱下樓,沙發裡他陪她一起看新聞,小幸不由的感嘆:“卓亮這傢伙,活生生一個黑幫頭目模樣,哪有一點酒莊大少的樣子?”
傅執卻就是喜歡卓亮這坦蕩蕩敢承擔,不懼怕的性子:“當年我跟你哥哥會成爲一黨,就是因爲他這性子。”
小幸不敢苟同的看着他:“怪不得你們打架後還能喝酒。”
他笑了一聲,然後把她攬在懷裡:“今天新聞裡竟然沒出現你的救命恩人。”
小幸靠着他懷裡看着電視屏幕,聽着他酸溜溜的話卻是實話實說:“如果不是李陽,你今天抱的就是我的屍骨了!”
他低頭看着她,眼裡的神情相當詭異:“那我是不是要感激的把你送給他當做謝禮?”
小幸一滯,心頭一緊,想到他的醋罈子又打翻:“只要你捨得。”
低低的一聲,看似隨意,卻讓某人非常不爽的扣住了下巴:“你是不是因爲這件事對他生了情誼?”
性感的手指捏住她精緻的下巴,她擡眸,迎着他不容迴避的深潭:“你這麼想的?”
“我要是想跟他好,早在跟安顧開始之前就選擇他。”她說出自己心裡的話。
他的明眸眯起,更是鋒利了。
他們之間有幾歲的差距,本來就有人說他吃嫩草,她身邊的又偏偏都是比他小几歲的男子,傅總竟然也有種格格不入的挫敗感。
但是她已經是他的妻子,別的男人再好,她也只能是他的,於是他突然一笑:“看來你的選擇有很多。”
他鬆開她的下巴,輕輕地把她扶起,然後起身往外走。
她坐在沙發裡,他把那個協議撕了,他說他們之間沒有約束了。
眼前一幕幕他的好,她突然叫住他:“傅執!”
挺拔的身影站在遠處,他停下了步子。
客廳裡安靜的能聽到她難耐的呼吸,她突然低了眸,任由電視屏幕裡播放着什麼重要新聞,只低聲道:“我是你的妻子,你告訴過我,做了妻就要懂得三從四德。”
她的聲音並不高,卻很倔強。
淺薄的脣角微微上揚,他繼續往外走:“我去超市買點水果!”
她低落的眸子漸漸地掀起,惆悵的小臉漸漸地泛紅。
是的,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最後卻由不得自己,笑了出來。
周園園跟華恩來看她,三個女人坐在一張沙發裡,一下子又成了一臺好戲。
“你老公沒跟你吵架吧?”華恩小聲說,因爲某人在樓上書房。
“吵架倒是沒有!”小幸很實在的說。
但是想起他當時的樣子,其實她都不生氣的,因爲,是在乎,他纔會那樣。
而且後來他自己都說了,他只是想她遇到事情的時候給他打電話。
“你不知道昨天下午你老公到了醫院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看他把病房門踹開的時候都嚇的不敢跟在他身後了,那眼神,就好像是要把人給吃了。”
華恩說。
“是嗎?他到病房找小幸的時候我看到時一點脾氣也沒有,不過跟李陽那個女同事說的那句話,真是霸氣,不愧是我心目中的霸氣總裁。”周園園想到那一幕,就覺得很爽。
小幸已經不記得他跟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只是說道李陽:“他怎麼樣了?”
“你說李陽?他還在醫院,要待幾天才能出院的吧。”周園園說。
華恩苦笑了一聲:“要是早知道李陽對你用情這麼深,當年我們就該撮合你跟李陽的,安顧那小子,怎麼都沒想到那麼不靠譜。”
“你們別亂說!”小幸立即說。
要是某人聽到了,又要折磨她了。
心裡跟身體的雙重摺磨啊。
“喂,你真的那麼怕傅執?”華恩有點不相信。
她們心裡的小幸雖然語不驚人,卻是寵辱不驚,從容淡定的。
昨天那樣的場面她都敢一個人擋,一個傅執,能嚇到她?
“是尊重好吧?”小幸狡辯。
“是愛吧?”周園園立即補一刀。
“他把我們登記時候籤的協議撕了。”小幸低聲道了一句。
然後兩個女人慢慢的,眼珠子越睜越大,嘴巴也要能放進一個大鵝蛋去。
“撕了?那他……你們……”周園園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的捏着,好似她自己圓滿了一樣,激動的說不出話。
“這麼說,你們現在是名正言順,名副其實的夫妻,你也不用再有心理負擔了?”華恩也很感動,但是顯然更穩重一些很快就平靜下來。
小幸的嘴角也微微的上勾着,點點頭:“應該差不多。”
“什麼叫差不多?那你們不就跟正常夫妻一樣了嘛!”
“是因爲他沒說要跟你一生一世,沒說愛你?”華恩猜測。
小幸笑了出來:“你什麼時候這麼懂感情的事情?”
華恩乾咳了兩聲:“我本來就很懂。”
“那你現在怎麼想的?”周園園好奇的問。
“嗯,現在看來,他對我反正是很好,我也要好好對他,雖然我們不是自由戀愛後的結婚,但是結婚後戀愛的感覺,應該更牢靠。”
華恩抓住她的手:“反正姐妹們都希望你的家庭幸福,你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利用一個網絡流行詞,‘且行且珍惜!’”
傅執打開門正要往外走,聽到樓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我會的,他是個值得珍惜的人!”
周園園只是隨意的環視着他們家,看着他們倆的結婚照,跟電視櫃上的擺臺,眼眸稍微往上,看到某男靠在書房門口的側影,不由的微微挑眉:“你怎麼知道他是值得珍惜的人?才一年多,就把心都交了?”
“不是!”她低聲道。
樓上的男人垂着眸,長睫遮住了眸子裡的情緒,卻是靜靜地靠在那裡,不是?
華恩也好奇的盯着她,以爲她會說她沒愛上他之類的鬼話,但是……
其實華恩覺得這個話題該適時的打住了,她看到樓上的門開着,有個身影的時候就知道周園園是在玩火。
“不是什麼?”周園園轉頭看着她好奇的問。
“不是一年多,是他帶我去拿婚戒的時候!”她清楚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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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幸完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