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兒垂下眼瞼,目光閃了閃便要開口解釋。
“我對謊話沒興趣,出去吧。”顏子睿懶懶的說了句,靠在浴缸上,微微閉目。
他在顏家長大,生活在政壇的大漩渦,站在權謀的最巔峰,早已是九曲玲瓏的心腸,在喬薇兒低頭的一瞬,他便知她在編理由。
“我到底哪裡不如她?”喬薇兒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厭棄,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開口質疑。
顏子睿慢慢的睜開眼,不知是不是水霧阻擋了視線,她見他永遠深邃清明的眼在這一刻略顯迷離,好像在緬懷着什麼。
半晌,他輕笑了一聲,瀲灩的桃花眼染上幾分戲謔:“你說誰?”
喬薇兒現在真想打自己臉,他自己都想忘了,自己幹嘛去提。
“沒什麼,我先出去了。”
顏子睿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斂起,喃喃道:“是否遇見你已經用盡了我餘生所有的運氣,不然,爲什麼再走不近一步。”
陸家別墅,正在起草代言合同的穆希婼無端端的打了三個噴嚏,酸得她直揉鼻子。
“少奶奶今天出去凍着了吧,我給您熬碗薑湯吧。”吳媽在一旁道。
“不礙事,我這身體嬌氣,凍着早就頭疼了。”穆希婼說了一聲,繼續去敲鍵盤。
國美的訴訟案一直在查,穆希婼被問了幾次話,終因找不到任何證據而作罷。
於是再沒人質疑穆氏抄襲,穆希婼這時候發行預定的鑽戒‘淚’,人們熱情高漲,再一次將穆氏珠寶的名聲推到了巔峰。
這一次的名聲大噪不但使得新品珠寶大賣還帶動了之前產品的銷量,就連簡家也因此受益,服裝的銷量比之前好了不少。
事情告一段落,但穆希婼卻並沒有罷手。
國美在經歷這一次打擊之後,名聲臭到了家,股民紛紛拋售股票,投資商撤資,公司本身囤積的產品賣不出去,形勢一落千丈,瀕臨破產危機。
國美的老總找到喬薇兒,當時是她送他的圖紙,告訴他這是天大的好機會,但是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喬薇兒能有什麼辦法,這時候方若雪突然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安撫國美的董事長,這筆錢已經超過了公司的市值,那董事長喜出望外,自然就不鬧了。
穆希婼利用這個時機,抄底購進國美股票,聯繫大份額股東買來股份,原本市值幾個億的公司,如今她用幾千萬便佔了大半的股份,隨時可以掌控整個公司了。
國美董事長知道公司沒救了,又拿到了好處,也不再爭了,在穆希婼朝他發難之前就跑去國外了。
穆希婼得到消息後並沒有當下就處理,而是跑去了機場,不爲別的,陸秦川回來了,旁邊還站着娃娃臉的方若雪,看樣子他們好像又親密了不少。
“媳婦。”陸秦川見她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穆希婼笑着推開他:“人這麼多,別鬧。”
“好,回家鬧。”陸秦川放開了她,伸手揉着她的頭,滿眼盡是寵溺的神色。
方若雪臉有些發僵,她記得在他知道穆希婼遇到了危機而且並沒有告訴他的時候,是非常生氣的,她本以爲他見了穆希婼會發火,最少也是板着臉,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我沒看着你有沒有好好吃飯?”陸秦川捧着她的臉一邊仔細的端詳,一邊問着。
“我當然有了,不過你臉色也不太好看,是不順利嗎?”穆希婼關切的問。
陸秦川不善的揚了揚眉:“你真不知道我爲什麼不高興嗎?”
穆希婼理虧,肩膀向後縮了縮,賠笑道:“我不是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嘛。”
陸秦川攬過她的肩膀,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脣,附在她耳邊涼涼道:“回家我們好好說說。”
他特意咬重後面兩個字,聽起來滿滿的威脅感。
穆希婼蔫了。
“若雪師妹,那我和你婼姐姐就先走了,你家司機應該來接你吧。”陸秦川轉頭道。
家人知道她是和陸秦川一起回來的,哪會派什麼司機,但是陸秦川這麼說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方若雪也只得強笑着點頭:“好呀,你們小別重逢,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陸秦川轉過頭,一把攬住穆希婼的腰,提小雞一樣提着她往車上去。
穆希婼心下絕望,完了,他這是真生氣了!
“秦川,秦川你先別急,聽我說。”上了車穆希婼便舉起手做投降狀。
陸秦川見她認錯態度良好,雖然沒有消氣,卻沒那麼嚴厲了,只道:“那我就聽你說說,你答應過我有事給我打電話,爲什麼自己瞎想主意?”
天知道他在飛機上看到國內新聞的時候擔心成什麼樣子。
每每想到她在會展中心遭到那些記者長槍短炮的刁難圍攻,他是又心疼又生氣。
“哪有瞎想,這不是解決的挺好嘛。”穆希婼不滿的嘟囔,她這次的戰略不被載入商戰教科書也差不多了,她還等着他回來表揚呢。
“穆希婼!”標準的男低音從黑了臉的陸秦川嘴裡傳出,整個奔馳商務內的氣壓都低了下來。
穆希婼裹了裹衣服,態度誠懇道:“我知道錯了,但當時你人在國外,這次談判又對你很重要,我是不想打擾你,反正事情都過去了,不生氣好不好?”
她一臉懺悔的表情,說罷還弱弱的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角,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陸秦川心中火氣大,但見她的樣子又不好發作,乾脆托住她的後腦,一俯身,霸道熾烈充滿侵略性的吻就印在了穆希婼的脣上。
“唔唔……”
穆希婼被突然襲擊,想說他屬狗的,到了嘴邊卻只能發出嗚咽聲。
陸秦川自然不給她反抗的機會,健碩的胸膛一側便將她壓在了座椅上,懲罰又貪戀的攫取她的甜美。
穆希婼自知理虧,本想由他去了,但是當嗅到他熟悉的味道心中也是一陣陣的悸動。
雖然她表現的輕鬆,但是她第一次在無人掌舵下操盤這麼大的博弈,心裡的壓力無疑是巨大的,她想找人傾訴,卻不敢動搖軍心,只能一個人在夜裡抱着小雨昊發呆,電話拿起無數次又放下。
她何嘗不想告訴他現在的處境,告訴他自己有多麼需要他。
慢慢的,她開始迴應他,分別了一週之久的兩人在車內無聲的傾訴着自己的相思之情。
陸秦川的心逐漸融化了,然而放開她時依舊嚴厲道:“你給我好好說說經過。”
他想確定一下她有沒有遺漏或者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好及時補救。
但穆希婼以爲他還要興師問罪,嘴一扁委屈道:“我都認錯了,你就別得理不饒人了。”
陸秦川眼角一抽,不給她好臉色的問:“你說不說。”
“好好,我都說,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兇,我害怕。”穆希婼敵不過她,弱弱的開口。
陸秦川只想嚇唬她說來龍去脈,可沒打算真兇自家的寶貝媳婦,經她一說面色緩和了很多,聲音也柔了幾個檔:“我不兇,你說吧。”
穆希婼見他終於正常了點,這才鬆了一口氣。
當講起做法的時候,她一反之前弱弱的姿態,越說越是眉飛色舞。
穆氏集團驚人的事蹟不少,但完全是由她一個人掌舵的便只有這一件,成功之後她多少有點飄飄然。
陸秦川皺眉聽着。
當他看到報紙的時候就已經把來龍去脈猜的差不多了,現在聽穆希婼敘述發現出入不大,但當她聽到國美董事長跑路之後,情緒明顯凝重了不少。
穆希婼講完了見他不但不誇自己還板着臉,不由使了小性子,不滿道:“我都道歉了,你不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吧。”
陸秦川見她誤會,輕輕笑了聲,伸手攬過她的肩膀,開口道:“我不高興是真的,但哪裡會真的朝你發脾氣。”
“那你還板着臉。”穆希婼嘟嘴。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有多危險,你竟然自作主張,要是對方稍微精明一點,你就糟了你知道嘛。”陸秦川嘆了口氣道。
“什麼意思?”穆希婼詫異的問。
“這次你能贏是因爲炒作,這事的成本不大,要是國美也用這種方法和你對着幹呢。”陸秦川耐心的道。
穆希婼想了一下,問:“可是他們的作品不如我們呀?”
“穆氏的抄襲事件還不止第一次呢,還有先入爲主,作品是人家先發布的,他們有足夠的文章可以做,而且媒體的不可控性非常大,一旦對方稍微還擊一下,就算你最後贏,也未必有特別好的名聲。”
“原來是這樣。”穆希婼聽的也是一陣後怕,她想了想又問:“但他們爲什麼不這麼做呢。”
就算贏不了,也該掙扎一下,怎麼就這麼放棄了呢。
“你想想。”陸秦川看着她。
“對方不是個商業高手?沒看到這一點?”穆希婼猜測道。
陸秦川搖搖頭:“如果不是的話,開始出招的手段怎麼會那麼毒?你這次要是膽子小,還不被活活憋屈死了。”
“那是怎麼回事?”穆希婼徹底摸不着頭腦了。
“這纔是我擔心的事情。”陸秦川揉了揉穆希婼的頭,讓她放鬆些道:“國美后面必然有操盤的人,這人來着不善,而且很有可能是衝着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