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拉爾德並沒有瘋,他只是不喜歡蘇蘇了!甚至,他對她有種積攢已久的怨忿,當着滕雪的面,他迫切需要證實自己對小雪的心意,他不能再讓小雪誤會以爲她是蘇蘇的替身。
他望着蘇蘇,藍眼睛裡再沒有任何的感情的溫度,甚至還迸射出一種近乎嫌惡的光,只聽他冷酷無情地吩咐道:“毀掉她的臉!她根本就不配擁有跟小雪相似的臉!這個女巫活在世上根本就是對小雪的玷污!”
聽到傑拉爾德的話,蘇蘇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此時此刻,她終於意識到,滕雪真的並非是她的替身!否則傑拉爾德絕不會這樣無情地對待自己!假如傑拉爾德還有半分昔日對她的疼惜,絕不會做出如此殘忍的決定。
侍立左右的殺手個個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更何況只是毀掉一個女人臉!聽到傑拉爾德的吩咐,他們立即趨步上前像捉小雞般抓住蘇蘇,將她按住,一個人捏起她的臉,另一個則拔出寒光閃閃的刀子。
“不……放開我……”蘇蘇的喊叫破碎不清,因爲她的頷骨被牢牢捏住,無法清晰地吐字。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寒刃慢慢地划向她的臉,感覺到刃尖割開她的皮肉,鮮血汩汩流出,她目眥欲裂,因爲疼極,眼珠子都凸出起來。
冷酷的殺手在蘇蘇的臉上足足劃了幾十刀,直到她面目全非鮮血淋淋,這才罷手退到一邊去,恭敬地對傑拉爾德回稟說:“堂主,已經毀掉了她的臉!”
另一個殺手鬆開了蘇蘇,失去了支撐,她頓時跌倒在地,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能發出類似野獸般垂死的嚎叫。
看着蘇蘇在地上翻滾嚎叫的慘相,傑拉爾德非但沒有半分心疼不忍,相反,他竟然如釋重負般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他的神色看起來非常欣慰,喃喃自語:“終於不像了!”
滕雪從沒有見過如此血腥殘忍的一幕,極度驚恐之下,竟然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好像傻了般地張大嘴巴,望着那個前一刻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女人,現在落得如此悽慘可憐的樣子!
這樣的血腥暴力場面超出了滕雪的承受能力限度,她徹底呆怔住,身體好像石像般僵硬。
等到傑拉爾德省起此舉可能會嚇到滕雪,已經晚了!
纖細的嬌軀搖搖欲墜,滕雪兩眼翻白,終於暈了過去。
“小雪!”傑拉爾德連忙搶步上前抱住了滕雪,回頭急聲喊道:“醫生!快叫醫生來!”
倒在地上的蘇蘇幾乎無人理睬,她兩眼圓睜滿臉鮮血,就像是地獄裡的惡魔,渾身神經質地抽搐着扭曲着。
看着傑拉爾德抱起滕雪急聲喊醫生的時候,蘇蘇記起了曾經他也是這樣抱着她喊醫生的!
她的身體不好,每次突發心臟病,他都如同大難臨頭般惶恐,生怕她死去!現在,他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了,因爲滕雪完全替代了她。他抱起了滕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此時躺在地上的蘇蘇對他來說,就像一堆垃圾,再也不可能多看一眼!
“這個女人怎麼處理呀?”剛纔行刑的殺手指着血肉模糊的蘇蘇,問同伴們的意見。
“誰知道!”
“堂主沒有說怎麼處理!先放在這裡吧!”
就這樣,蘇蘇一直躺在花園潮溼的地面上,臉上不住地流血,無人理睬也無人探問。
也許是受到的創擊太過巨大,她一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整個人都懵了。死人般躺在地上,仍然猜不透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努力回想她跟傑拉爾德最初相識的那刻,他看到她第一眼時,那掩飾不住的驚豔和驚喜,就像是重獲珍寶般!他對她無條件的疼惜和寵溺,本來令她猜想不透原因,直到今天,她忽然想通了。
就像層層迷霧散盡,眼前豁然開朗,她終於明白了——其實她和滕雪都是別人的替身!
傑拉爾德真正愛的女子,一定有着和蘇蘇還有滕雪極爲相似的外貌,而且身體孱弱,性格溫柔善良!
初識蘇蘇之時,她和那女子相似的容貌,還有多病的身體,令傑拉爾德疼惜不已。他百般嬌寵她,對她的話無不奉若佛音。多年來,他對她毫無原則的疼寵,哪怕明知道她被人輪過身體骯髒,卻也尊她若女神!
那時蘇蘇把傑拉爾德的疼寵當成了理所當然,根本從沒有珍惜過,更沒有認真地想過他爲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她對他非打即罵,招之即來呼之則去,視若奴隸般。可是,她卻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一個滕雪。不但有着相似的美麗容貌,而且滕雪的清純和溫柔更得傑拉爾德的喜愛。
既然有了更好的替身,那麼蘇蘇這個不合格並且有着太多缺陷的替身自然就逃脫不了被淘汰的命運。
可惜,蘇蘇想到這些的時候已經晚了!她誤以爲傑拉爾德愛她,自以爲是地認爲滕雪是她的替身,高估了自己在傑拉爾德心裡的地位,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
假如她早能醒悟到這些,肯定不敢來招惹傑拉爾德,更不敢當着他的面威脅滕雪!
猶記得,以前傑拉爾德疼寵蘇蘇的時候,對於一切可能危及到她安全的人物,都是殺無赦!
現在,他的愛轉移到新寵滕雪的身上,無疑便會將蘇蘇視作最大的安全隱患。而蘇蘇擁有和滕雪相似的容貌,他怕自己會分心或者心軟,釀成大錯,便狠心毀去了蘇蘇的容貌。
這樣,世上只有滕雪跟他喜歡的女人相似,也只有滕雪能夠繼續得到他的寵愛和照顧了!
傑拉爾德把照顧身體孱弱的女子視作人生最大的責任,好像在完成一個承諾般。被淘汰出局的蘇蘇,還狂妄叫囂着威脅他最心愛的滕雪,無疑是自尋死路!
晚了!一切都晚了!
蘇蘇眼淚直流,淚水沖刷着臉上的溝壑,疼痛難忍。她痛苦地扭曲着,拖着長長的血印,像是一條垂死的噁心蚯蚓,只等太陽升起,便只有死路一條!
安寧在醫院躺了整整三天,這三天的時間裡,有許多人來探望她。
親戚、朋友、鄰居……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關於楚鈞遇難的噩耗,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安寧,嘴裡說着蒼白無力的安慰話,卻只是讓她徒增傷心。
這些人的到來,他們所說的話都一遍遍無情地證實了楚鈞離世的事實,像一把刀子,不停地凌遲着安寧的心。
“我誰都不要見!不要再讓任何人來看我!”安寧捂着臉,痛哭失聲。
安媽媽抹着眼淚,難過得一塌糊塗,哭道:“媽和你一樣難過,可是楚鈞已經離開了,你還年輕……”
“不要說這些,我不要聽!”安寧堵住自己的耳朵,依然倔強地不肯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他沒有死!沒有死!”
就這樣,在安寧的面前,安家人不敢再提起楚鈞。爲了能讓她的情緒儘快平穩下來,甚至把探視的親友都擋拒在門外。
安寧一直覺得自己是在做惡夢,只要夢醒了,楚鈞還會回來!
她閉上眼睛,眼前頓時浮現楚鈞英挺頎長的優雅身影,他緩緩轉身,俊美無鑄的臉上依然笑容迷人,他注視她的眼波還是那麼溫柔,甚至在朝她招手。
“鈞,鈞……”安寧反覆低聲喚着他的名字,然後伸出手想觸摸他。“你回來了!爲什麼不過來?難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一次次地讓你爲難傷心……如果重新開始,我一定不會對你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你能陪在我的身邊就足夠了!”
看着安寧閉着眼睛伸着手臂嘴裡還喃喃自語,安媽媽頓時嚇壞了,連忙抓住她的胳膊,使勁地搖晃着。“寧寧,寧寧,你這是着魔還是怎麼的,快醒醒呀!”
被安媽媽一通搖晃,安寧終於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發現周圍除了老媽再沒有其他的人,才知道剛纔不過是一場幻境罷了。頓時,她頹廢地癱倒在牀上,兀自淚流不止。
“寧寧,你就別再難過了!再難過他也回不來!”安媽媽這些天也蒼老了許多,看着愛女痛苦的樣子,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也許……你和楚鈞有緣無份吧!”
有緣無份嗎?安寧頓時悲慟出聲。
“有時候媽媽都覺得懸乎!楚鈞那麼好的條件,他不但對你好,對我們家裡人也好,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女婿!媽真怕咱們老安家享受不起這麼厚的福氣,沒想到……唉,造化弄人呀!”提起愛婿,安媽媽也是痛不欲生。
哭了許久,安寧終於開口了:“媽,我想一個人靜靜!”
“好吧!”安媽媽知道安寧需要沉澱心情,便拍了拍她的手,“別再胡思知想多了,沒用的!”
等到安媽媽離開了,安寧強撐着下了牀,走到窗口向外面眺望。
她多麼希望這是楚鈞跟她開的一個玩笑,多麼希望能再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樓下,多麼希望……她搖搖頭,甩去眼裡積蓄的淚水,竟然着魔般地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竟然撥通了,安寧的心臟跳動頻率劇增,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對方接聽。儘管知道這是件多麼荒唐的事情,可是她仍然剋制不了自己強烈的思念和想聽見他聲音的欲。望,執着地等待着他的迴應。
就算見不到他,能聽聽他的聲音也好!她快要瘋了!想他都要想瘋了!
電話一直響着,卻無人接聽,直到被掛斷。安寧頹然地貼着窗子慢慢坐下來,淚水再次大顆大顆地滾落,哽咽着泣不成聲。
突然,一個想法電光火石般在腦海中劃過,哭聲頓時噎在了喉嚨裡,劇烈地咳嗽起來。
安寧灰暗絕望的眼睛裡終於騰起一絲希望,她想到了一件事情——楚鈞的手機已經隨他葬身火海,爲何還能打通?
由於過於激動,她的手都哆嗦得拿不住東西。不過她還是用盡力氣抓起自己的手機,撥打顧依凝的號碼。
自從楚鈞出事之後,來探視的親友絡繹不絕,但是不知爲什麼,一直沒有再見到顧依凝。現在,安寧心裡的疑問只能來找她解答。
可是,不知爲何,顧依凝的手機打通了卻始終無人接聽。安寧無法再多等片刻,她心裡剛剛萌生的希望迫切需要有人來證實。哆嗦着雙手,她又開始給莊浩凱打電話!
莊浩凱的電話倒是接通了,但卻並非是他本人,而是他身邊的副官接聽的。
“您好,找莊少校嗎?”副官恭敬地問道。
“對,我找莊浩凱!”安寧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找他親自接聽電話好嗎?”
“對不起,莊少校欠恙,最近幾日離開了部隊去醫院調養身體了!”
“什麼?”莊浩凱竟然在這關鍵時刻病倒了!安寧真想罵他幾句。不過也沒辦法,只好悻悻地掛斷了電話。
猶豫了一番,儘管很不情願,安寧只能給凌琅打電話了。
好在,凌琅很痛快地接聽了她的電話。“喂?”
簡短的一個字,不過語氣似乎並不像以前那麼冷漠了。安寧顧不得深究他的態度,急聲道:“我剛纔打楚鈞的電話了,他的手機仍然還能打通……你查查,這是怎麼回事呀!”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傳來凌琅優雅卻淡漠的回答:“我幫他補辦了手機卡,他的手機就在我這裡!”
滿心的期待頓時化成了絕望,安寧的聲音都顫抖起來,甚至帶着惱羞成怒的忿然:“爲什麼?”
她沒有遷怒別人的習慣,可是此時此刻卻有想沿着電波爬過去掐死凌琅的衝動。
“我需要查一查最近誰跟他來往,還有給他打電話的都是些什麼人!楚鈞死得這麼突然,不排除有人故意殺害他的嫌疑!”凌琅的回答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安寧悲切起來,她幾乎再也不能說出一個字,無力的垂下胳膊,手機從她的手裡滑落。
原來如此!這個世界並沒有奇蹟,一切不過是她的幻想而已!
雙手捂面,安寧再次放聲大哭。
她正哭得忘形,卻聽到一個酸溜溜的聲音在她耳邊冷不丁地響起。
“死了男人而已,又不是死了親爹,用得着哭得這麼傷心?這個世上不止有楚鈞一個男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還有更好的呢!別難過了,我可以陪你呀!”
玩世不恭的語氣,帶着幾分調侃和油滑,安寧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她拿開捂臉的雙手,瞪大淚眼,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不由漸生慍意。
“滾!誰讓你進來的!快滾!”滿腔的鬱悶悲忿無處發泄,正好拿着這個男人做出氣筒。安寧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隨手抓起一樣東西就狠狠地砸向盛梓晨。
盛梓晨閃身躲過去,吐着舌頭扮鬼臉:“你的手機砸壞了,真可惜!”
安寧這才發現,她砸過去的東西是手機!已經砸到了地面上,估計壽終就寢了。但她並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抓起桌案上的一隻擺件對着盛梓晨砸過去。“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盛梓晨再次跳開,拍拍胸口,一副我很怕怕的樣子。“喂,不帶這麼暴力的!聽說你死了男人,我好心來安慰你,你這樣的態度……”
不等盛梓晨說完,安寧就瘋狂地抓起病房裡所有能拿動的東西,狠砸着盛梓晨。憋屈了這麼多天,她太需要發泄了!盛梓晨的到來,真的是個很好的出氣筒。
高檔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把屋裡砸得唏吧爛,外面也聽不到。直到安寧累了,能摔砸的東西都砸完了,她才喘着粗氣慢慢安靜下來。
“你別急,我真的沒有惡意!”盛梓晨一臉無辜,甚至還帶有一絲對安寧暴躁脾氣的忌憚。“這麼野蠻,楚鈞要是還活着,只怕也被你給活活嚇死了!”
提起楚鈞,安寧心裡最後的堤線也崩潰了。她捂着臉,再次痛哭失聲。
“哎,別哭!我跟你開玩笑的!”盛梓晨連忙走過去,扳着她的肩,勸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便吧!”
“滾!”安寧拍開他撫她肩的大手,怒喊道:“你快滾!”
“輕點聲!”盛梓晨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提醒她:“小心嗓子啞了!你要心裡不痛快,就揍我吧!”
他很爺們地把胸膛一挺,任由安寧蹂躪的模樣。
安寧就真得開始揍他!狠狠地捶打他,鐵硬的胸膛把她的手都震得發麻。擂着擂着,她的動作慢下來,仰首凝視着盛梓晨跟楚鈞略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不由再次痛哭失聲。
盛梓晨趁機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拍撫着她,卻這樣勸她:“哭吧哭吧!等把心裡所有的淚水都哭出來,就把他徹底地忘了!”
“我永遠都不可能忘了他!永遠都不會忘!”安寧伏在盛梓晨的胸口,她多想借此麻醉自己,可是腦子卻是如此的清醒。哪怕盛梓晨跟楚鈞有着相似的容貌,而她卻不能把他當成他!許久,她輕輕推開了他,低下頭,抹去眼角的淚水,輕聲說:“你走!”
“我不走!”盛梓晨臉皮賽過城牆,哪裡是安寧能夠驅趕走的!更何況,楚鈞已死,他更有恃無恐。“你現在需要我!”
“誰需要你!”安寧怒目而視,斥道:“你要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得,我走還不行嗎?”盛梓晨連忙退開幾步,擺擺手表示投降。走到門口,他又轉回身,囑咐道:“多哭會兒,把眼淚一次性哭幹!等哭完了擦乾眼淚,別再整天哭哭啼啼沒完沒了的!”
安寧氣得抓起桌子上的一本雜誌向他砸過去,斥道:“滾!”
被盛梓晨這麼一鬧騰,安寧悲傷的心情被打斷了,等把他趕走,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她還想哭的時候,就不由想起盛梓晨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好好哭,一次性把眼淚哭幹!
拿起紙巾擦乾眼淚,安寧決定不哭了!既然再多的淚水都無法挽回,流淚只是軟弱無能的表現!
楚鈞走了,永遠得離開了!她再怎麼哭天搶地也無法改變這個殘酷的事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把事業做好,不辜負他生前對她的重視和栽培。
洗了個暢快淋漓的熱水澡,安寧走出浴室,決心重新開始!
她必須要振作起來,從絕望的悲傷裡走出來!需要她做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能把公司丟下,就這麼任性下去!那個寵着她慣着她的男人離開了,她必須要學會獨立自強!
走回到病房裡,發現盛梓晨竟然去而復返。
他坐在窗口,把玩着她的手機,見她出來了,就晃了晃手機,說:“我幫你把他的號碼刪除了,他的魂魄所在地屬於無信號服務區,反正打不通的!”
“誰讓你動我的手機了!”安寧大怒,她衝過去,奪回自己的手機,翻了下通訊錄,果然不見了楚鈞的號碼。“混蛋!”
“哎,你彆氣!”盛梓晨連忙安撫她,道:“咱們換個話題行吧?不談他了!他是死人,咱們說說活的!”
“爲什麼你總是賴在這裡,知道你有多麼討厭嗎?”安寧瞪着他,按捺下想報警的衝動。畢竟盛梓晨是楚鈞唯一的兄弟,他離開了,她不想再讓他的弟弟坐牢。“趕緊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無論安寧如何咒罵驅趕,盛梓晨仍然保持着笑容,而且語氣很溫和,充滿了耐性。只要認識他的人都會驚詫不已,他什麼時候變身暖男了!
不過,愛情的力量的確偉大,能讓任何不可能成爲可能!盛梓晨保持着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風格,韌性十足地賴在這裡,就是不肯離開。甚至,爲了能引起安寧的興趣和轉移她的注意力,他開始談起了一個久遠前的話題。
“你想知道當年蘇蘇和楚鈞之間的事情嗎?”盛梓晨在靠近窗邊的一把椅子裡坐下來,儘量避免和那個痛失愛夫而性情狂躁的女子近距離接觸,以免刺激她再次狂性大發。“他們倆的事情,我很清楚,可以講給你聽!”
安寧怔了怔,隨即冷笑:“我不感興趣!還有你說過的那些,鬼才相信!”自從盛梓晨幹過綁架非禮的事情之後,他在她心裡的信譽度已大打折扣。儘管盛梓晨跟她說過有關當年蘇蘇出賣楚鈞的事情,但她卻從未在楚鈞面前說起過。因爲她自己都不相信這些話,當然更不會告訴楚鈞了!
“是真的!”盛梓晨卻是一臉的認真,他嘆了口氣,說:“楚鈞都已經死了,我還有必要騙你嗎?”
看着盛梓晨認真的眼,安寧終於開始正視他的話。思忖許久,她開口:“當年到底怎麼回事,你再說一遍!如果你撒謊半個字,就讓老天爺打雷劈了你!”
沒想到盛梓晨真得舉手過頂,莊嚴宣誓:“今天我對安寧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如有半字虛假,天打雷劈,被車撞死,被黑槍打死!”
作爲一個殺手,這誓發得真有點毒!於是,安寧決定相信他一次。她終於冷靜下來,聽盛梓晨講述了當年車禍的整個真相!
蘇蘇被擡回了居處,仍然有醫生爲她診治,並且縫合她的面部傷口。
臉被劃了幾十刀,血肉翻飛辨不出本來面目。經過醫生的妙手回春,竟然將她劃開的傷口一一縫合,但卻像是打滿了補丁的破襖,慘不忍睹。
“傑拉爾德……我會讓你後悔的……”蘇蘇自語着,由於嘴脣也被豁開,吐字模糊不清,根本無人聽清她在說些什麼。
瞳孔放大,眼前開始出現幻境,回憶起了六年前那可怕的一幕。她落入了盛梓晨的手裡,也是毫不留情的凌虐,沒有人性的折磨。好在那時還有傑拉爾德出面救了她,現在誰能來救她?
爲什麼男人的心腸都這樣狠!蘇蘇在心裡流淚,她真得想不明白,曾經豬一樣愚蠢狗一般忠誠的傑拉爾德竟然變得像狼一樣兇殘!
毀掉了她的臉,她的確再也沒有什麼資本興風作浪了!可是傑拉爾德卻並沒有殺她,而是讓醫生救回她的性命,爲她縫合傷口。
既使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也能想象出癒合之後,她的臉該是多麼醜陋可怕。
手術結束後,醫生用白紗布把蘇蘇的臉一層層地裹纏起來。這時,布羅奇走進來,交給蘇蘇一張支票,說:“堂主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說是……是你的!”
蘇蘇把目光移向那張支票,看到上面的那個天文數字,知道是楚鈞讓傑拉爾德帶走她的時候贈予的。沒想到,傑拉爾德打發她的時候正好用上了,連他自己的錢都不用花!
無聲慘笑,蘇蘇伸手接下了那張支票,淚水再次涌出,卻被臉上裹纏的紗布給吸收了!
“堂主說,讓你儘快離開美國!”布羅奇低下頭,似乎不忍看蘇蘇此時的慘相。“拿着這張支票,趕緊離開吧!”說完這些,布羅奇揮揮手,立即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西方男人,把蘇蘇抱上擔架牀,然後擡出了醫院。
蘇蘇被塞進了救護車裡,車門闔上,疾駛而去!
安寧出院了!她變得更加安靜內斂,卻也更加的堅強。
盛梓晨說得很對,一次性流乾了淚水,就不會再整天哭哭啼啼!楚鈞那麼優秀的男人,肯定不喜歡哭哭啼啼的軟弱女人!所以,她要堅強!
重新回到了詠潔洗化公司,剛剛在辦公室裡坐下,楊雅婷敲門走進來,竟然呈上了調任回總公司的申請報告。
“我是爲了小舅舅才留在這家小公司的!現在……他走了,我也沒有再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和動力!”楊雅婷的眼窩裡還有未乾的淚水,眼泡浮腫,看得出來楚鈞的去世給她的打擊很大。
安寧怔了怔,再一次見識到了人性的自私和冷酷。楚鈞屍骨未寒,楊雅婷就要離開了!再一想,也就釋然。楊雅婷這樣的天之驕女,肯留在一家小小的洗化公司是有些委屈她了!楚鈞在的時候,還有動力,現在楚鈞死了,當然就待不下去了。
“好吧!你的申請我同意了,不過……總公司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安寧很痛快地在申請書上籤了字,然後再不看楊雅婷一眼。
楊雅婷似乎有些愧疚,半晌,喃喃地道:“小舅舅活着的時候,我把他說的每句話都當作聖旨,認真得去履行!你回來了,我把步入正軌的詠潔公司交還給你,並沒有辜負小舅舅的囑託!我不可能輔佐你一輩子,你只能靠自己扛起公司!”
安寧勉強牽起脣角,淡淡地道:“你說得對!沒有誰能陪伴誰一輩子!該做的你都做到了,並沒有辜負誰!”
沒想到安寧竟然如此通達,楊雅婷一時間竟有些啞口無言。以前,她認爲楚鈞迷戀安寧是鬼迷心竅,此時終於有些明白,爲何他那麼喜歡安寧了!也許,這個貌似平凡的女子真得有種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楊雅婷對安寧點點頭,帶着歉意地轉身離開。
中午,安寧在公司的餐廳裡胡亂吃了點東西,便驅車趕往墓園。
楚鈞連人帶車都燒成了灰熄,由凌琅派人把灰熄當作骨灰收進了骨灰盒裡下葬。葬禮並不隆重,參加的也就是楚鈞在t市的幾個親友。
京城那邊並沒有多大的動靜,讓安寧詫異的是,幾乎沒有一個親人過來祭奠楚鈞。人性涼薄到如此地步,不由她生疑。
安寧捧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走到楚鈞的墓地前,看到有一個人已經站在墓前祭奠。那是個女子的身影,穿着時尚華貴,沉默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由加快了腳步,安寧走上前去,看到那女子竟然是楚鈞的姐姐楚嘉琪。
見到安寧,楚嘉琪擦去臉上的淚水,卻並沒有說話。
安寧把手裡的百合花放到了墓前,蹲下身去,伸手輕輕撫摩着楚鈞的照片,眼睛溼潤了,卻並未再落淚。
“媽的身體不好,未免睹物思人就不過來了!”楚嘉琪主動開口了,輕聲地道。
緩緩起身,安寧轉過頭,看向楚嘉琪。“大姐剛到嗎?”
楚嘉琪點點頭,臉上似有些愧疚之色。“阿鈞的葬禮讓你一個人張羅……辛苦你了!”
“我是他的妻子,有什麼辛苦的!”安寧最想知道的是京城楚家人的態度,爲何冷漠至此。“爺爺呢?”
“爺爺身體不好,這件事情暫時瞞着他!”楚嘉琪似乎知道安寧心裡的想法,不由嘆了口氣,道:“爸爸想來看看他的,不過……唉!”
再多的理由也是藉口!安寧忽然爲楚鈞感到悲哀。他生於那樣的家庭,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冷漠涼薄到如此地步。難怪他生性漠然,原來是因爲他的身邊真得缺少愛!
“大姐來這裡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吧!”安寧的語氣十分肯定,眼中射出不容欺瞞的光芒。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楚嘉琪無法逃避,只能如實道:“是啊!我……因爲遺傳性不孕症,多年求醫未果!聽說這裡有個婦科大夫治療遺傳性不孕症很拿手,沒想到她已經離開了!”
楚嘉琪婚後多年不孕,這是公開的秘密,可是卻想不到她竟然是遺傳性的不孕症。安寧一怔,不由問道:“你遺傳誰呢?”
楚朝宗有兩個兒子,顯然他是正常的!那麼……難道說焦秀珍患有遺傳性不孕症嗎?
意識到自己失言,楚嘉琪忙岔開話題,道:“呃……我還約了一個婦科大夫,半個小時之後就要見面了!我先走了,等有時間再說!”
說罷,楚嘉琪便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今天一定是鬼打牆了,她竟然說出一個隱藏多年的秘密。也許,在楚鈞的墓前,真有什麼魂魄左右着她的神智。也許,是出於愧疚,爲焦秀珍的涼薄感到難過。總之,那些話就不經大腦考慮地說了出來。
不過,楚鈞已經死了!也許,某個秘密將會隨着埋葬地下,永遠得成爲秘密了吧!
正午的天氣有些陰沉,天空厚厚的鉛色雲層,看不到一線陽光。涼風陣陣,有種溼漉漉的寒意。
安寧在楚鈞的墓前坐下來,緊緊地貼着墓碑,輕聲地陪他聊天。
“對不起啊,這些天我只顧着難過,把你一個人晾在這裡,沒有早來陪你!”安寧伸指撫摸着墓碑上鑲嵌的照片,男子精緻的眉眼是那麼充滿了誘惑,可是觸手卻是冰涼的。她再也無法擁抱他,再也無法嗅到他迷人的氣息,再也無法感受他溫暖結實的懷抱。
照片上的男子保持着儒雅的迷人微笑,靜靜地聆聽着。
“你姐姐來看你了,開心嗎?我知道你並不怎麼開心的,因爲你的家人除了她竟然沒有一個人專門看你……呃,其實她也不是專門來看你的!因爲她來這裡主要是求醫問藥治她的不孕症……”
男子笑容依舊,似乎永遠都不會再傷心了!
“很難過嗎?我知道你不會難過的!因爲你都習慣了!難怪你的性格那麼冷漠,原來……唉,你真得很可憐!我好後悔,你活着時候,沒有多給你一個些溫暖……”
眼窩一直溼溼的,卻始終沒有再落淚。也許,她一輩子的淚水都在楚鈞去世的那幾天裡流盡了。
“我真傻!以前總是爲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跟你較真!其實你愛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呀!”安寧癡迷地凝視着照片上的俊美男子,深情地喃喃傾訴着:“鈞,我真得好愛好愛你!”
原以爲這輩子她都會將對他的愛永埋心底,沒想到卻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來!就算再愛又如何呢?反正他聽不到了也感受不到了!
“鈞,我真蠢吶,還總喜歡自作聰明!怕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愛,會讓你有了挾制我的武器……哈,我真笨!爲什麼不早對你說出我的愛,讓你早點知道我對你的愛!哪怕你不愛我,哪怕你有一天會厭倦我,起碼我表白過,此生沒有遺憾!現在,就算我說再多遍,也沒有人會聽了……”說到這裡,安寧已是哽咽不成聲。她停了下來,竭力讓自己平靜。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是軟弱的表現。她不能在楚鈞的墓前惹他不開心!
沉默了許久,安寧總算平靜下來,勉強揚起嘴角,說:“咱們換個話題吧!鈞,你知道嗎?其實你是個很傻的男人,比我還傻!起碼,我知道陳宇森不是良人,跟你在一起之後,心裡就再也沒有他一絲一毫的位置!而你卻一直愛着蘇蘇!當然,你以爲這輩子虧欠她太多,其實,你根本就被她騙了!”
不知爲什麼,安寧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聽到樹叢後面有輕微的腳步聲,好像有人在暗處窺視着她。她連忙擡起頭四處張望,然而,寂寞的墓園裡,除了風吹過樹枝的沙沙聲,再無其他的聲響。
應該是她的錯覺吧!這裡除了墳墓和偶爾來祭拜的人,哪裡還有其他的人呢!
安寧又把目光轉回到墓碑上鑲嵌的照片上,癡迷地凝視着他熟悉的俊顏,眼裡慢慢地又涌起溫柔的淚意。“鈞,你這個傻瓜!你被那個女人騙得團團轉知道嗎?當年,她被盛梓晨抓到,忍受不了折磨,主動把你的車鑰匙交了出去。盛梓晨纔有機會在你的剎車上動手腳,所以……其實,你並不欠她什麼!她因爲你被盛梓晨百般折磨,你因爲她被害得雙腿重傷差點兒喪命!你不欠她什麼!不欠她的!知道嗎?別再傻乎乎地愧疚了!”
楚鈞對蘇蘇永遠都有一種愧疚感和負罪感,他總認爲虧欠了蘇蘇辜負了蘇蘇背叛了蘇蘇,既使蘇蘇害死了他的孩子,他都沒有傷她一根頭髮!反而送她鉅額支票,讓傑拉爾德帶走她!
既使蘇蘇離開,楚鈞仍然無法擺脫愧疚感。他不允許安寧在他面前提起蘇蘇,不允許她說蘇蘇的一個不字!夫妻倆在一起明明很甜蜜幸福,然而安寧卻是知道的,蘇蘇永遠是橫在她和楚鈞之間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我沒有告訴你!因爲這些都是盛梓晨告訴我的!我怕你生氣,說我相信盛梓晨的鬼話!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不會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安寧搖首苦笑,“你已經走了,這件事情的真相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希望你在那邊別再覺得虧欠她,你不欠她的!不欠她的!我們都不欠她的,她卻欠了我們孩子的一條命!”
輕微的悉索聲讓安寧從悲傷中醒過來,再次擡起頭。周圍有人嗎?爲什麼她總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存在呢?
猛然起身,安寧四處張望,可是目光所及之處仍然只是林立的墓碑還有鬱鬱蔥蔥的樹木,偶爾有春蟲在草間鳴叫,還有撲楞着翅膀低飛的小鳥。
天空陰雲密佈,越壓越低,天際邊隱隱有春雷聲傳過來,似乎要下雨了!
“鈞,是你嗎?”安寧放聲喊起來,她不停地轉着身子,渴求的目光捕捉着眼前一切的可疑之處。她多麼希望,轉身之間,就能看到他那頎長英挺的熟悉身影出現,多麼他能像往常那樣擁她入懷,多麼希望他寵溺地捏着她的鼻尖告訴她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
可是,這不過是妄想而已!人死不能復生,楚鈞永遠地離開了她,埋葬在冰冷的墳墓之下……
終於,安寧無力地跌坐在地,冰冷潮溼的石板令她遍體生寒。雨點落下來,無情地打在她的身上,有種堅硬的寒意。她雙臂抱膝,深深埋首,像鴕鳥般逃避起來。
身邊就是楚鈞的墓穴,他距離她如此之近,可是她卻再也觸碰不到他!陰陽兩隔,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劇!
雨慢慢地大了,安寧很快淋溼了,可是她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緊閉着雙眼,她蜷縮在地上,腦海裡浮現出楚鈞的迷人俊顏。那麼真那麼近,卻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耳畔似乎有模糊的歌聲響起,令她更加心如刀絞。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
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
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蓋
你的影子無情在身邊徘徊
我的心彷彿被刺刀狠狠地宰
誰會願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
滕雪暈倒之後,一直髮燒,昏迷不清!醫生說她受驚過度,暈厥是精神系統的自我保護。
看着神智不清,嘴裡喃喃自語的滕雪,傑拉爾德的心裡充滿了愧疚。他坐在病牀前,拉起滕雪的小手,放在脣上愛憐地親吻着。
“小雪,你快點好起來呀!哥哥對不起你,不該嚇到你!”傑拉爾德十分後悔,他怎麼都不該當着滕雪的面那樣殘酷地處罰蘇蘇。當時,他只是想證明給滕雪看,他真得真得不愛蘇蘇,而且也絕不會把滕雪當成蘇蘇的替身!
可是他忘記了,滕雪是個冰玉般純潔的女孩,從沒有見過如此血腥殘暴的場面,這樣的刺激根本就是她無法承受的!
“哥哥……哥哥……”滕雪低喃着,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雪,你終於醒過來了!”傑拉爾德欣喜地扶起她,撫摸着她清麗的臉龐,“你沒事了吧!”
滕雪望着傑拉爾德,水眸仍然有些驚悸。“哥哥……我好怕!”她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摟抱着他。
“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傑拉爾德輕輕拍撫着她的脊背,安慰道:“那個壞女人已經被我送走了!她不會再來傷害你了!別怕!”
提起蘇蘇,滕雪不由推開了傑拉爾德,她怯怯地望着他的藍眼睛。當他那樣冷酷地看着蘇蘇的時候,她才驚覺他的藍眼睛好像冰冷的雪魄沒有任何的溫度,那樣的傑拉爾德是她完全陌生的。嬌軀在他的懷抱裡顫抖着,她的聲音同樣顫抖:“哥哥……有一天,你會不會像對待她那樣對待我!”
“怎麼可能呢!”傑拉爾德連忙將她攬進懷裡,柔聲撫慰着:“哥哥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那樣對待你!”
“可是……你當初也很喜歡她的!”滕雪真得被嚇壞了,她看待傑拉爾德的目光不像過去那樣依賴了,隱隱有些戒備和驚懼:“你……真得好殘忍!”
“我……我只是想讓你相信你不是她的替身!”傑拉爾德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拙嘴笨舌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驚嚇過度的女孩。“小雪,哥哥是真心疼愛你!你也值得我疼愛!她是個披着天使外衣的惡魔,她跟你不一樣!你需要我的保護,她專門害人!”
由於過於急切,傑拉爾德詞不達意,有些語無倫次。
想起傑拉爾德跟自己說起蘇蘇的那些事情,滕雪也覺得她實在太壞了!不過,好歹傑拉爾德曾經喜歡過蘇蘇,卻那樣殘忍……想想就不寒而慄。
見滕雪一直沉默着,不像過去那樣喜歡粘膩着自己,傑拉爾德後悔得要命!蘇蘇罵得沒錯,他真是個豬腦袋!爲什麼就沒有替小雪着想呢!明明知道她是個水晶般剔透的女孩,還殘忍的在她面前表演了血腥骯髒的一幕。
那麼骯髒血腥的場景不該污髒了她純潔美麗的眼睛,他發誓,以後在她的面前絕不會再殺人或者傷人了!(他履行這句承諾,直到老去的那天)
“小雪,原諒哥哥吧!”傑拉爾德擁抱着滕雪,難過地感受到她纖細的身軀傳來的一陣驚悸的顫慄——她實在被嚇壞了!“對不起,哥哥再也不會當着你的面做這些殘忍的事情,我發誓!”
“我沒有怪你!”滕雪搖搖頭,她仰起清麗的臉龐凝視着傑拉爾德,含淚道:“哥哥,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喜歡小雪了,就直接一槍斃掉我,不要那麼殘忍地折磨我好嗎?”
傑拉爾德心疼得好像被誰當胸捅了一刀,他撲嗵跪倒在滕雪的牀前,聲音嘶啞地說:“如果我敢傷你一根頭髮絲,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最後的話沒有說完,因爲滕雪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說下去。“我不要聽這些話!哥哥,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小雪永遠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跟着你!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今生今世,小雪都賴定你了!”
傑拉爾德喜極而泣,他把滕雪擁進懷裡,深情地吻她。
滕雪積極迴應着,她太過青澀,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取悅男人,只是笨拙地吻着他,還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脣。但是,她的青澀激起了傑拉爾德的慾火,他終於無法再按捺壓抑多時的欲。望,將她推倒在牀上。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卻從沒有想過要跟心目中的天使有肌膚之親。以前的蘇蘇對他視若草屑,別說碰她,就算盯着她看得時間久一些都會招來一頓臭罵。跟小雪在一起之後,他擁抱過她,親吻過她的額頭臉頰,卻從沒有過逾越的舉動。
沒想到,她卻敢主動吻他,這讓他如何再壓抑下去!
“哥哥,要我!”滕雪一邊親吻着傑拉爾德,一邊脫着自己的裙子。
傑拉爾德差點兒嗆到,他連忙抓住滕雪亂動的玉臂,顫聲道:“小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要跟你在一起!哥哥,要我好嗎?”褪去衣裙的滕雪就像美麗的玉雕象,有種聖潔的誘惑。偏偏她又是那麼的稚嫩和青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殺傷力有多大。還兀自撲上來,親吻傑拉爾德,令他再也無法剋制。
他不是聖人,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懷着聖潔的崇拜,他把她美麗的身體擁入懷中。“小雪,哥哥愛你!從今往後,哥哥只愛你一個!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你讓我去死,我也會毫不猶豫!”
“噓!”滕雪再次掩住他的脣,她不想聽這些死呀活呀的狠話,她要的東西十分簡單——就是眼前的他!
安寧抱着臂膀坐在雨中的石板路上,她仍然埋首膝間,輕聲哼唱着一首斷斷續續的歌:“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蓋,你的影子無情在身邊徘徊……”
忽然,她頭頂的雨停止了,因爲一把大傘遮在她的上方,持傘的男子滿眼慍惱地看着她,卻沒有說話。
她緩緩擡起頭,淚眼朦朧中,看到那個持傘的男子竟然像是楚鈞。她搖搖頭,含淚笑起來:“我知道又是幻覺!不過這次好像格外逼真些……”
“滾你媽的!”男子竟然破口大罵:“我不是讓你一次性哭乾眼淚嗎?你他媽的就是不聽話,總是哭哭啼啼跟死了親爹似的,還下雨天坐在涼地板上,你這是準備作死啊!”
盛梓晨!安寧一個機靈清醒過來,果然看到眼前爲她遮傘並且破口大罵的男人是盛梓晨!她沒好氣地瞪他,說:“我高興,你管得着啊!”
“你給我起來!”盛梓晨一手撐傘,一手把渾身溼漉漉像落湯雞般的安寧給拽了起來。“想發神經等改天選個好日子,別在這樣的天氣裡作死!”
“讓你管我!放開!”安寧怎麼都不肯離開墓園,她喃喃地說;“我要陪着他!他一個人在這裡太孤獨了!”
“要不我在他墓旁再挖個坑,把你埋在旁邊!”盛梓晨作勢要把安寧摁到墓碑後面,卻被她狠狠地甩了一記耳光。
“啪!”安寧扇了他一巴掌,怒聲道:“你算什麼東西,爲什麼總是在這裡唧唧歪歪沒完沒了!楚鈞最討厭你了,你走,別再讓他看到你心煩!還有,他喜歡吃醋,每次看到我跟你在一起都不高興,你……唔……”
驅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盛梓晨把她拽入了懷裡,他狠狠地吻上了她的脣,把她未完的話堵住。
“唔,”安寧拼命地拍着他的脊背,想把自己的嘴巴解放出來,卻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
就在這時,盛梓晨卻突然大叫一聲,鬆開了安寧。他猛地回頭,環顧四周,厲聲斥道:“是誰?誰暗算老子!”
腳下還丟着半塊空心磚,剛纔就是這個東西狠狠地砸在他的脊背上,力道十分大,差點兒把他給砸噎氣。
安寧好不容易掙脫開了盛梓晨的鹹豬手,不敢再戀戰。她忙轉過身,拔腿就跑。
“喂,別跑啊!我送你回去!”盛梓晨脊背火辣辣得疼,卻來不得研究是誰在暗處算計他。因爲安寧已經跑遠了,他只能追過去。
墓園裡重新安靜下來,只聞聽雨點濺落石板的沙沙聲。良久,一道頎長英挺的身影從樹蔭深處慢慢走了出來。他手裡舉着一把傘,幽冷淡漠的目光瞥向旁邊楚鈞的墳墓,再望向已經失去了人影的墓園出口處,若有所思。
雖然感冒了,但是安寧不想再回到醫院去!
她有氣無力地躺在牀上,手裡捧着一杯熱姜水。
盛梓晨端着飯菜走進來,把豐盛的菜餚一一端上桌子,說:“開飯了!”
安寧緩緩轉過頭,看着殷勤的盛梓晨。男子的心意,她很清楚的,但卻無法接受。“你走吧!”
“哎,我好歹給你把飯端進來了,讓我吃了飯再走你會死啊!”盛梓晨悻悻地坐下來,拿起筷子!
“你要再不走,我就把你帶來的飯菜都打包扔進垃圾筒裡!”安寧冷冷說道。
“行,你狠!”盛梓晨只好放下筷子,他知道安寧說到做到。站起身聳聳肩,撇嘴道:“沒良心的白眼狼!”
拿起外套,極不情願地往外走着,不時回頭,大概是希望安寧能留下他,但是走到門口也沒聽到任何挽留聲。他打開房門,卻又轉回身,對她大聲地說:“哎,別再胡思亂想了!人死不復生,該翻篇了!看一看,天底下還有很多好男人,比如你眼前這位帥哥英俊又性感……”
“滾!”安寧把手裡的盛着熱姜水的杯子狠狠地向他砸過去。
盛梓晨連忙閃身躲過,有點委屈。“切,提起他你就瘋了!我好心勸你,不聽也犯不着動手打人!”
他嘴裡咕噥着,拿起笤帚把碎杯子打掃了,然後重新給她煮了一碗熱姜水。怕她餘怒未消又給摔了,便放在了桌子上。
“趁熱喝,我走了!”盛梓晨像個碎嘴的老太婆,囑咐完了,深深覷她一眼,終於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安寧一個人,她只覺無邊無際的空虛和寂寞包圍了她!真不該任性的,讓自己生病了!說好的要努力工作,讓天堂的他刮目相看。可是……如果不是盛梓晨出現,她還不知道要在雨裡淋多久,如果得肺炎了,又要住院!
懊惱地捶自己的腦袋,痛恨自己的任性。“安寧,你不堅強沒有人替你堅強!寵着你慣着你的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你必須要成長要成熟,記住了嗎?”話到最後,語聲已經哽咽。
她抹去眼角淚滴,強撐着下地,端起了盛梓晨方纔放在桌子上的熱姜水,仰首一飲而盡。
姜水又燙又辣,她的眼淚都流出來,可是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她要儘快康復,要儘快地回到公司,要儘快地工作!
只有讓自己忙碌起來,才能擺脫這種令人窒息的空虛和痛苦!
走出安寧的家,盛梓晨哼着小曲,很開心的樣子。雖然安寧看起來有些消極憔悴而且還感冒了,不過總體來看情況還算樂觀。
他相信,只要他堅持下去,總能讓她慢慢走出悲傷的陰影,慢慢地忘記楚鈞,慢慢地接受他盛梓晨並且愛上他!
“看你笑得像個賊一樣,怎麼偷香竊玉到手了?”艾麗斯冷不丁地冒出來,雙臂抱在胸前,美眸裡滿是鄙視地嘲諷道。
看到艾麗斯,盛梓晨有些掃興。臉上玩味的笑意慢慢斂去,看起來有些吊爾郎當,語調漫不經心地:“偷到偷不到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又沒有偷你!”
“哈,”艾麗斯怒極反笑,欺前一步,咬着銀牙,卻笑得如夏花般燦爛:“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跟我劃清界線了!怎麼難道我們以前上過牀的事情想一筆勾消了嗎?”
“別胡說,誰跟你……有什麼了!”盛梓晨知道跟她辯不清,便邁開長腿想溜。
“想跑!”艾麗斯一把拽住他,不依不饒。“盛梓晨,你跟老孃說清楚,到底把我當什麼!是供你閒時發泄欲。望的炮友還是免費的殺人工具!”
“哎,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你情我願的事情,難道你就不享受嗎?”盛梓晨理直氣壯,毫無半分愧疚的意思。
“盛梓晨,你個混蛋!”艾麗斯傷心了,黑眼睛裡有了淚光,氣惱地擡起修長的玉腿想在他的屁股上踹一腳。
可是,盛梓晨卻突然回過頭,目光驚愕地望向一個人——安寧!
不知道什麼時候,安寧竟然走過來了,她顯然已經把方纔兩人的對話聽進去了。不過,她蒼白的病容上並沒有多少觸動,只是凝視盛梓晨的目光更加鄙夷。
“安寧,你聽我解釋!”盛梓晨反應過來,覺得自己該解釋點什麼。“你千萬別聽這個女人說,她胡說八道……”
“上次就是她和你合夥綁架我的!原來你們倆早就私下有姦情!不過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也沒有必要跟我解釋什麼!”安寧卻是連腳步都沒有停留,甚至懶得多看盛梓晨。“請你讓開,我要出去!”
“你還病着呢,去哪兒呢?”盛梓晨眼巴巴地又跟上來,追問道。
“去醫院!”安寧加快腳步,只想趕緊甩開這個粘手膠一樣的男人。
“我陪你!”
“不用!”安寧進了電梯,並且把試圖跟進電梯的盛梓晨給推了出來。“別跟着我!”
眼巴巴地看着眼梯的門關上,盛梓晨很是沮喪地站在那裡發呆。
“活該!”艾麗斯走過來,惡狠狠地瞪着盛梓晨,怒道:“像個跟屁蟲似的,人家還不理你!”
盛梓晨惱怒之下對着艾麗斯揚起了巴掌,她毫無畏懼地挺胸擡頭,把臉湊上去,挑起細眉:“你打啊!打!”
“老子不打女人!”盛梓晨收回了自己的巴掌,轉身想走。、
“別走,把話說清楚!”艾麗斯哪裡肯放,拉着他的胳膊。“盛梓晨你他媽的說話等於放屁嗎?”
“我說什麼了?”
“你跟小剛之間的約定,難道忘了嗎?”艾麗斯兇狠地瞪着他,好像要吃掉他的樣子!
和小剛的約定,盛梓晨倒是沒忘,不過現在楚鈞已死,盛梓晨對於收復影堂也沒有了太大的興趣和動力——反正他又不想去做堂主!
再者,蘇蘇已經失勢,影堂也不會再派殺手滿世界追殺他了,他好像也沒有必要那麼較真是傑拉爾德做堂主還是小剛做堂主了!
“這是我跟小剛的事情,你管什麼!”盛梓晨的態度一直是疏離抗拒的,顯然,他已經想偃旗息鼓了。
這時,小剛從旁邊走出來,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梓晨。俊目滿是不屑的譏誚,似乎在嘲笑盛梓晨的言而無信。
見小剛突然出現,盛梓晨有些尷尬。對視片刻,他終於低下頭,說:“得,我陪你去趟美國!”
經過七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到達了國內機場,蘇蘇被用擔架擡下來,放到了機場上。
她睜開眼睛,看到周圍都是中國人,聽到他們操着中國話,知道是回到國內來了!沒想到傑拉爾德會派人把她送回國內,不過這也是蘇蘇心裡所想的!
但是,接下來那些人魚貫返回了飛機,這讓蘇蘇感到了一絲不妙。她掙扎着爬起身,大聲地喊:“別把我丟下!送我去賓館啊!”
那些人好像根本沒有聽見,飛機重新返航,很快就消失在雲宵裡。
蘇蘇躺在孤零零的擔架牀上,不由有種被拋棄的失落感。她掙扎着爬起身,卻是天暈地轉,胸口一陣發悶!
連忙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護心丸,吞下了兩粒,連口水都沒有,噎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緩過氣,這時機場人員過來了。
“小姐,你是哪來的?怎麼連人帶牀放在機場裡!這裡是跑道,請不要妨礙機場的正常秩序!”工作人員滿臉嚴肅地說道。
蘇蘇哪裡敢說自己是從美國來的,她連護照和身份都沒有,假如透露出來,只能被遣送回去。想了想,她便賠笑道:“我沒有錢住院,醫院的人就把我送到這裡來了!”
“這裡不是避難所,趕緊走!”工作人員一聽她窮得連住院費都繳不起,當即變了臉色,毫不客氣地趕人了!
很快,蘇蘇就被從機場丟了出來,扔在了距離機場門口外一百米的路口。
蘇蘇勉強下了地,喘着粗氣,蹣跚着走了幾步。她的身體狀況極差,臉部幾十處傷口還沒拆線,裹着厚厚的紗布,看起來怪異又狼狽。不過,好在身上還有那張天文數字的支票,等她住進醫院,再慢慢地整容。
可是,當她把那張支票重新掏出來,發現紙質不對勁!迎着陽光看了看,絕望地發現這是一張假支票!
傑拉爾德明明把楚鈞給的支票還給了她,怎麼會變成了假的?憑着對傑拉爾德的瞭解,他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再者,假如他不想給她支票,也犯不着演戲,因此支票很可能是被人中途調包換走了!
到底是誰見財起意,做出這偷樑換柱的事情?蘇蘇眼前不由浮起布羅奇的臉!他把支票交給自己的時候,她特意看了看,那時是真的!很可能,他又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換走了支票!
“該死的忘恩負義的東西!”蘇蘇咬牙痛罵着,她恨不得立刻返回美國把布羅奇撕成碎片。可是,現在身患重疾又慘遭毀容而且身無分文的她就連坐公交車的錢都沒有,哪裡還有能力返回美國去!她只能絕望地嘶喊着:“布羅奇,你這個小人!枉我那麼器重你,你竟然敢算計我!別讓我再碰到你,否則一定殺了你!”
楚嘉琪下榻在冠華旗下的星級賓館裡,安寧打聽到了她住在常期包下的總統套間,就找了過來。
安寧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她,楚家人對於楚鈞的突然離世,究竟持什麼態度。爲什麼他們對楚鈞的離世反應如此冷漠!
得知了安寧的身份,前臺小姐不敢怠慢,連忙吩咐一名服務生帶領着她進到了楚嘉琪居住的長期包房。
進到裡面,只見一位醫生正在爲楚嘉琪做檢查。看到安寧進來,那位女醫生明顯一怔,然後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打招呼:“安小姐!”
安寧定睛一看,原來是裘醫生!她對裘醫生的印象並不是特別好,因爲對方曾是蘇蘇的專聘醫生。恨屋及烏,當然也不怎麼待見裘醫生。不過楚鈞活着的時候對裘醫生十分器重,多數是因爲她對蘇蘇的病情護理得盡心盡力。
“您好,裘醫生!”安寧對她微微點頭,便在楚嘉琪的旁邊坐下,然後淡淡地道““我記得你不是出國了嗎?”
“哦,本來是出國了的!不過楚大小姐對我十分信賴,爲了幫她調養身體,我特意回來幾個月!”裘醫生看着安寧的目光有些複雜,臉上隱隱露出愧疚的神色。
楚嘉琪見安寧親自過來探視,不由有些感動,仔細打量安寧,見她臉色似乎有些憔悴,呼吸時有些鼻音,便問道:“你不舒服嗎?”
“有點感冒,問題不很大!”安寧淡淡地說道。
“安小姐身體欠恙還來過來探視楚大小姐,真是有情有義!”裘醫生說到這裡不禁嘆了口氣,接道:“可是就你這樣好人,還有人在暗地裡算計你害你!”
聽到裘醫生話裡有話,安寧和楚嘉琪都不禁舉目望向她。
看着兩人疑惑詢問的目光,裘醫生有些羞慚地說道:“爲了姐妹的交情,我也爲虎作倀了!”說罷,她便把曾經幫助蘇蘇欺騙人的事情說了出來,末了又道:“幸好我還有理智,沒有答應她陷害安小姐!她曾經讓我撒謊說,你流掉的孩子是別的男人……我拒絕了她,沒有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
說到這裡,裘醫生愧疚的臉上流露一絲欣慰。出國之後,她幫蘇蘇做過的事情一直像沉重的包袱壓在心頭,始終無法釋懷。今天碰巧遇到了安寧,她便把那些事情統統都說了出來,不管安寧如何待她,她負罪的心都算得到了救贖。
安寧怔住了,她知道蘇蘇不是善類,卻萬萬想不到竟然壞到如此人神共憤的地步!爲了陷害她,如此處心積慮,幸好裘醫生良心未泯,不肯助紂爲虐,否則她恐怕會被害得更慘!
楚嘉琪也不禁怔住了,如果不是她因爲不孕症的事情召裘醫生回國,也許這些秘密將會永遠地埋藏下去。半晌,她氣忿地道:“蘇蘇太過份了!我真奇怪,一個人怎麼能惡毒到如此地步呢!難道她做過的這些壞事,阿鈞都半點不知道嗎?”
良久,安寧冷笑:“就算是知道又如何?我的孩子是蘇蘇害死的,他也知道,最後還不是放過了她!”
聽出安寧的語氣頗有些怨意,楚嘉琪便忙緩和了語氣,勸慰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阿鈞也已經……唉,你就別再埋怨他了!如果他還活着,親耳聽到蘇蘇做過這麼多壞事,相信他也不會再輕易原諒她!”
已經過去的事情,安寧也不想再繼續糾結,再者她過來是有別的事情的。沉默了一會兒,她便道:“大姐,我想問一下,家裡人對於楚鈞的去世是什麼態度?”
楚嘉琪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欲言又止,便對裘醫生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跟安寧聊一會兒!”
等到裘醫生離開,套房裡只剩下安寧和楚嘉琪兩人,楚嘉琪這才慢慢開口。
“阿鈞去世,我們都很難過!可是……”說到這裡,楚嘉琪欲言又止,似乎很爲難的樣子。“可是爸爸不讓聲張,而且並沒有在京城宣佈阿鈞的死訊!現在,整座京城就沒有知道阿鈞已經不在世了!”
“爲什麼?”安寧訥罕不解地問道:“爸爸爲什麼要瞞着鈞的死訊呢!難怪我覺得京城那邊太安靜了,原來大家都沒有知道他的死訊!”
楚嘉琪微微搖首,嘆道:“我也不知道爸爸意欲何爲……也許是怕引起冠華的股價下滑吧!”
這也算理由嗎?安寧徹底無語了。她只感覺難以置信,“難不成他準備瞞一輩子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永遠隱瞞下去!”
“我想,爸爸是打算先瞞一陣子,等到他有了好的辦法鎮壓局面,纔會公佈阿鈞的死訊吧!”楚嘉琪很爲難地爲父親辯解道。
“……”安寧只覺頭疼欲裂,不由伸手撫額。楚鈞的去世是重要的打擊,可是楚朝宗的冷酷無情讓她的情緒雪加霜,她真有些撐不住了。
“哎呀,你的臉很紅,是不是發燒了!”楚嘉琪伸手試了試安寧的額頭,不由驚叫起來。“真得發燒呢!快讓裘醫生過來幫你看看吧!”
裘醫生過來幫安寧做了診視,而且還給她把了脈。這位婦科醫生也是位資深中醫,對於脈相也有一定的研究。
可是,她在爲安寧把脈的時候,不禁目露詫異,面色似乎有些奇怪。
“怎麼了?難道安寧還有什麼病症嗎?”楚嘉琪不禁問道。
“我怎麼覺得安小姐好像……她的脈象有點像懷孕了呢!”裘醫生也不是很確定,因此語氣有些躊躇。
“真的嗎?”楚嘉琪頓時驚喜地叫起來,眼中射出了無比興奮的光芒。
“這樣吧,我給她做個尿檢!”裘醫生當下就帶着安寧去了廁所,用最簡易的測孕棒來做驗證。
檢查的結果證實了裘醫生的診斷——果然懷孕了!
安寧驚喜萬分,不由伸手撫住平坦的小腹!原本以爲失去了整個世界,沒想到老天爺還能在絕境裡送給她這樣一份天賜大禮!
“太好了!太好了!”楚嘉琪興奮地搓着手,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如果能生下男孩,就可以繼承股權,我們家還是冠華控股最大的股東!”
“……”安寧不由黯然,原來這個孩子對於楚家來說,只有這樣的用途。她撫着小腹,沉默不語。
楚嘉琪卻是來了十分的精神,她拉住安寧的手,說:“幸好及時發現你有了身孕,沒有胡亂用藥!你要堅強些,別再爲阿鈞的死哭哭啼啼!我這就給爸媽打電話,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剛剛燃起的鬥志,因爲寶貝的突然到來而被打斷了!相較於事業而言,孩子無疑更加重要!
更何況,楚鈞已經離世了,這是她和他唯一的孩子,她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撫養成人。
可是,安家人得知安寧懷孕了,卻持不同的意見。
安媽媽和嫂子黃淑芹幾乎異口同聲地勸安寧打掉孩子,因爲楚鈞已經不在人世了,生下這個遺腹子將會影響安寧今後的幸福。
可是安寧情願死都不肯打掉孩子的,甚至她在聞聽老媽和嫂子勸她流產之後,直接不再理睬她們:“這個孩子是我的,你們沒有權利扼殺他!如果想殺他,除非先殺了我!”
話說到這份上,無疑毫無退讓的餘地。安媽媽不由再次抹淚,數落她:“任性的不懂事的東西!”
嫂子黃淑芹則是連連嘆氣:“嫂子知道你還念着楚鈞,其實我們家每個人都念着他的好呢!不過人死不能復生,你再執拗下去有什麼用呢?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爹多麼慘啊……”
“你們都走!我不想聽這些話!”安寧乾脆冷下臉,開始趕人了!
安媽媽和黃淑芹知道再勸下去也是白搭,只好無奈地離開。
安寧用手撫着平坦的腹部,這裡正在孕育着一條小生命!爲了這條小生命的茁壯成長,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這時,忽然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在盯着她,不由擡起頭四處打量。病房裡空無一人,大開的窗子下對着住院部的大樓,難道有人在對面偷窺她嗎?
天氣漸漸炎熱,開窗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這種被偷窺的感覺讓安寧不安。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往對面住院部的大樓看了看,便伸手拉上了窗簾!
見窗戶拉上了簾子,再也窺不見裡面的任何動靜,男子不由着急起來。他俯身在窗口,雙拳握起,鋼牙微咬。該死的,她未免小心謹慎過度,連窗簾都拉上……害他想看看她都不能。
“少爺!”裴駿元走進來的腳步有些紊亂,跟他平時沉穩的風格有些不同,一看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
“峻元,你越來越浮躁了!”男子滿腔鬱悶無處發泄,便對跑進來的裴駿元沉下臉,訓斥道:“什麼事情值得這麼慌慌張張!”
裴駿元穩穩神,這才道:“剛剛得到的消息,少夫人她……”
“她怎麼了?”剛剛纔看到她好好地,難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少夫人她……懷孕了!”裴駿元如實稟報道。
“嗵!”好像絆到了什麼東西,男子顧不上理會便快步走過來,一把揪住裴駿元的領口,低啞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裴駿元目光不禁流露一絲鄙夷:剛剛還訓斥他越來越浮躁了,現在你也不見得有多麼沉穩呀!當然,這些鄙夷的話並不敢說出口,撇撇嘴重複道:“少夫人懷孕了!”
男子俊目一閃,有驚喜之色毫不猶豫地劃過,但瞬間又竭力壓下。努力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可惜很失敗,聲音都有些顫抖:“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大小姐專聘的婦科醫生親自爲少夫人診的脈,證實她懷孕了!”裴駿元說完,看着眼前已經呆掉的男子,便開口問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英挺的頎長身軀轉過去,透過窗子注視着對面樓的窗子。可憐厚厚的窗簾掩着,根本看不到裡面的人!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道:“要保護她和孩子不受傷害,其他的仍然按照計劃來!”
下午三點左右,楚嘉琪過來探視安寧,帶了些適合孕婦保胎的補品。
因爲感冒,安寧整個人都有些睏倦。勉強坐起身,說話時仍然帶着鼻音。“大姐,你來了!”
楚嘉琪端來一杯熱水遞給安寧,關切地問道:“怎麼樣了?”
“慢慢調養吧!因爲懷孕,醫生不敢給用藥!”安寧輕輕搖頭。
“你現在有孕在身,萬事當然要小心些!”楚嘉琪看着安寧,不禁嘆了口氣:“你都懷孕兩次了,什麼時候我的肚子也能有動靜呀!”
安寧見楚嘉琪撫着平坦的腹部連連嘆息,很苦惱的樣子,便安慰道:“大姐不必太過憂心!你說是遺傳性的不孕症,媽媽不是連生了兩個孩子嗎?”
楚嘉琪並沒有安寧的話而有所安慰,相反眉頭鎖得更深了。“你不知道,當年媽媽費了多大的勁才懷上我……唉,不說了!”
安寧卻有些疑惑,她不明白,焦秀珍明明生了一對兒女的,怎麼可能患有遺傳性的不孕症呢!見楚嘉琪不願再多說,她也就不好再提。
“你專心調養身體,等好了我陪你一起回京城!那裡的醫療條件好一些,再說家人都在那裡方便照顧你!”楚嘉琪已經把安寧懷孕的消息傳回了京城,立即引起楚家的高度重視。父親楚朝宗親自發話,要把安寧接回京城。不過因爲她目前身體欠恙,只好先等她調養好了身體再說。
安寧考慮了一下,卻拒絕了。“我不想離開家!再說這裡有我的父母兄嫂照顧,還有……楚鈞,他陪着我呢!”
一場暴雨過後,蘇蘇完全淪成了乞丐。
她全身被淋透,臉上的紗布也溼了,只好摘下來,露出猙獰的面目。因爲嚇哭了小孩,還遭到踢打,沒辦法只好躲進了垃圾筒後面。
“安寧,我一定要殺了你!”蘇蘇仰靠在臭哄哄的垃圾筒邊上,咬着牙發狠:“我淪落到如此地步,都是你害得我!等我找到你,也要你變得和我一樣醜!”
她手裡攥着一把從垃圾筒裡撿來的水果刀,滿是疤痕的臉上露出扭曲的獰笑。
“你們都在害我!都在害我!我要跟你們同歸於盡!”她用刀子狠狠地捅着塑料垃圾筒,臉上的傷口因爲獰笑掙裂流出血膿,如同地獄的惡鬼。
自從把蘇蘇送走之後,傑拉爾德就再也沒有回過影堂!他一直陪着滕雪住在香樟園裡,過着神仙眷侶般的日子。至於影堂的事務,他都交給幾位長老打理。
“哥哥,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嗎?”滕雪在花架下面蕩着鞦韆,無憂無慮,無拘無束。她唯一的憂慮就怕傑拉爾德離開,猶記得從前,他來去匆匆,每次見她一面停留不到半個小時就離開。
傑拉爾德溫柔地幫女孩蕩着鞦韆,他極有耐心,彷彿盪鞦韆就是最重要的事情!看着滕雪美麗的小臉,他笑得那麼癡迷沉醉。“當然一直在一起了!現在,什麼都無法把我們分開!”
“噢,是嗎?看不出新堂主還是個癡情種子!”
突然,一聲略帶着譏諷的嘲笑響起,在這座充滿了濃情蜜意的花園裡顯得有些陰冷且格格不入。
傑拉爾德心頭一驚,連忙伸手去腰間拔手槍,可是他的動作到底還是慢了半拍。
槍聲響了,卻並非是傑拉爾德開槍,因爲他剛剛摸到槍把的手已經被子彈射中,鮮血流出,疼得渾身直顫。
正在盪鞦韆的滕雪驚叫一聲跌倒在地,顧不得摔疼了,又連忙爬起身,奔到傑拉爾德的身邊,抓住他受傷流血的手腕,驚叫道:“哥哥,你受傷了!”
盛梓晨、小剛和艾麗斯分別從不同的三個方向包抄過來。他們每個人的槍法和身手都不在傑拉爾德之下,更別說三個人同時出現,傑拉爾德根本就沒有反手的機會!
“你們……”傑拉爾德心裡暗驚,他下意識地把滕雪護在身後,藍眼睛雖然有些驚惶,但並沒有多少意外。“你們來得倒是挺快!”
“唔,看來你早就料到我們會來了!”盛梓晨踏前一步,把傑拉爾德上下打量一番,“就你這副德性還能做堂主,我真懷疑影堂的那幾個元老是不是集體患上老年癡呆了!”
艾麗斯冷笑一聲,嘲諷地道:“那倒未必!四位元老雖然年紀都不小了,不過還沒老糊塗呢!不過是看在他是老堂主的血脈,趕鴨子上架而已!可惜這個蠢貨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只知道和女人尋歡作樂!”
盛梓晨撓撓頭,似乎很惋惜的樣子。“如果說只因爲他是老堂主的血脈讓他繼續堂主之位,我看他的堂主之位恐怕多半不保呀!”
“爲什麼?”艾麗斯很有默契地跟盛梓晨一唱一合。
“因爲小剛也是老堂主的血脈!”盛梓晨指向始終沉默的小剛,笑笑道:“論身手槍法聰明機智,他可是勝過傑拉爾德這隻呆頭鵝千百倍!”
小剛俊目精光劃過,冷冷地睨着傑拉爾德。他看似平靜無波,實際早就殺機涌動,只要傑拉爾德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他會隨時拔槍把他斃於當地。
滕雪拼命地掙到了傑拉爾德的前面,她伸開雙臂,努力用自己纖細的身體擋住傑拉爾德。她驚恐看着眼前這三位不速之客,顫聲問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什麼影堂?什麼堂主的血脈?她半個字都聽不懂!可是,這些人打傷了傑拉爾德,明顯不是善類,她很擔心他們會殺了他!
“靠,這妞兒跟蘇蘇那個賤貨長得還真像!”盛梓晨一看滕雪的容貌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段時間,他被影堂的殺手追得滿世界亂跑,都是蘇蘇害得他!現在看到跟蘇蘇容貌相似的滕雪,無疑恨屋及烏,當即便舉起槍瞄向滕雪。
“不要傷害她!”傑拉爾德連忙用自己偉岸的身體護住滕雪,嘶聲低吼:“你們要什麼只管拿去,唯獨不能傷害她!”
滕雪嚇壞了,她不知道爲何傑拉爾德如此忌憚眼前的這三個人!她記得周圍有許多保鏢和守衛的,便扯開嗓子喊起來:“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
那三人非但沒有驚惶,還譏諷地冷笑。
傑拉爾德卻無奈地嘆口氣:“不用喊了!他們能站到這裡來,證明外面的那些人……”
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花園裡,就證明外面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投靠了他們!傑拉爾德繼承堂主之後並無建樹,根本不得人心!再加上寵愛蘇蘇,任由她胡作非爲,搞得影堂上下怨聲載道。
這時,小剛的出現無疑恰到好處!影堂的元老們十分樂意看到他代替傑拉爾德擔任堂主之位的。
“還沒蠢得無可救藥嘛!”盛梓晨聳聳肩,手裡的槍卻始終沒有放下。不過,他倒是打消了對滕雪的殺念,不是因爲傑拉爾德,而是因爲滕雪瞬間的神情跟安寧有幾分相像,讓他心生憐憫竟然不記下手了。
真是奇怪,這個容貌酷似蘇蘇的女孩,眼神竟然跟安寧那麼相像,那雙清泉般澄澈的眼睛像小鹿一般的無辜可愛,令他心生憐惜。
傑拉爾德見盛梓晨隨意地把玩着手槍,生怕他突然獸性大發斃掉滕雪。他小心奕奕地擋在滕雪的前面,對小剛說話,眼睛卻是盯着盛梓晨:“我對影堂的堂主並不感興趣並不感興趣!你們誰想做只管拿去!蘇蘇已經被毀容,並且送回國,誰想找她麻煩的就回國內去找吧!現在,我只想跟小雪在這座園子裡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小剛收起了手槍,打了聲呼哨:“好吧!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陪着你的小雪,沒有人會來打擾你!”
艾麗斯也收起來了槍,美眸羨慕地看着滕雪,似乎自言自語地低嘆:“真是有福氣的!”說完,又狡黠地咧開紅脣,道:“不過別過幾年後也跟蘇蘇一樣的下場!”
不等傑拉爾德說話,滕雪勇敢地大聲反駁道:“哥哥答應過我,如果他不喜歡我了就一槍斃掉我,絕不會折磨我的……唔……”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被傑拉爾德吻住。
傑拉爾德心疼得用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他只想吻住她,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對她的在乎!
滕雪有些措手不及,待到反應過來,她非但沒有推拒,反而更緊地抱住他。就這樣,兩人在三人的圍觀下忘情親吻。
小剛已經轉過身,邁開步子向外面走去。艾麗斯悻悻地瞪了盛梓晨一眼,後者則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兩個沉浸在激。情裡的男女。
“喂,走了!”艾麗斯推了盛梓晨一把,沒好氣地提醒道。“不就是接吻嗎?有那麼好看!”
盛梓晨醒過來,聳聳肩,推開艾麗斯的手,便轉身。
“哎,等等我!”艾麗斯連忙追上去,拉住他的大手。“我告訴你,不許過河拆橋!”
“這話你該去跟小剛說!這次我們倆都是幫他的!”盛梓晨忙不迭甩開艾麗斯,想跟她劃清界限。
但艾麗斯像粘手膠般是甩不脫的,又粘上來。“你說,這次回去是不是想繼續糾纏安寧!”
“什麼糾纏,我準備向她求婚!”盛梓晨堅決地推開艾麗斯,鄭重申明自己的意願。“男女授受不親!以前就罷了,以後我有女朋友了,你再纏着我,安寧可能吃醋……”
“你混蛋!”艾麗斯狠狠地甩了盛梓晨一記耳光,美眸盈滿了淚水,咬着紅脣,傷心地轉身跑開。
看着艾麗斯離開,盛梓晨並沒有阻攔,相反還長長吁了口氣——恢復了單身,回國之後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得向安寧求愛了!
經過幾天的調養,安寧的身體漸漸恢復,楚嘉琪更加催促着她去京城一趟。
“上次孩子流掉,讓全家人都很難過!好不容易又懷上了,而且阿鈞他……他又不在了!你肚子裡是他唯一的骨肉,萬萬不能掉以輕心!我們一起回京城,讓家裡人看看,也放心!如果你想回來,我再陪你就是!”
禁不住楚嘉琪苦口婆心的勸,再加上安寧也想見見楚家的人,想看看他們對於楚鈞的離世究竟是什麼樣的態度,因此考慮了一番之後,就答應了!
爲了安寧回京城的事情,京城方面特意調派了專機在機場等候着。
楚嘉琪陪伴安寧,兩人在警衛的陪同保護下,由專車送到機場,再乘專車直達京城!
安寧的身孕對於楚家來說是件非常隆重的事情,各個方面都不敢怠慢,唯恐在路途之中發生任何的意外。好在各方面緊密配合,小心謹慎,並沒有出什麼差錯。
然而,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裡,有一個骯髒的女乞丐蹣跚着腳步,正試圖靠近那些車隊。
她擡起頭,滿臉的血污膿瘡,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哪怕是大白天都能讓人不寒而慄——這個女人就是蘇蘇!
此時,蘇蘇的眼中射出毒辣的光芒,惡狠狠地盯着被衆人簇擁着走向專車的安寧。
安寧氣質嫺靜,舉止高雅,跟楚嘉琪並肩而行,周圍是陪行的保鏢和警衛。這樣隆重的場面,就像是王妃出行。
楚鈞已經死了,爲什麼安寧還能得到楚家如此看重?蘇蘇恨得幾乎咬斷牙根,她手裡還握着從垃圾筒裡撿來的水果刀,可是卻根本沒有靠近安寧的機會。
她不甘心,想尋找下手的機會。可是她稍稍走近一些,就被警覺的警衛員發現了,直接伸腿就把她踹出丈遠。“叫花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這種人也敢往前湊合!”
蘇蘇被踹飛出去,半天爬不起來。她脆弱的心臟幾乎在瞬間停止跳動,可是卻又奇蹟般地復甦。每位醫生都曾斷言蘇蘇活不久,她可能隨時死於心臟病復發!但每次她都能奇蹟般地挺過來,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歸根究底,還是有一種未達成的目的支撐着她!不殺了安寧,她實在死不甘心!
盛梓晨回國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探望安寧。
興高彩烈地來到安寧的家門前,他掏出萬能鑰匙,在鎖眼裡轉了幾圈,鎖就被打開了!他像男主人一般直接登堂入室。
進到室裡,裡面很安靜,難道她不在家?
就在此時,盛梓晨聽到身後有異常響動,便轉過身,迎面一陣濃烈的酒精氣體撲面而來。他暗叫糟糕,卻躲閃不及,頓時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剎那間,盛梓晨腦中只有一個疑問在盤旋着——是誰算計了他!
在飛機睡了一覺,醒後發現已到了京城機場。
“你醒了!”楚嘉琪微笑着,道:“怕打擾你休息,到了機場也沒叫醒你!”
安寧連忙坐起身,果然見所有的警衛都等候着,而飛機早已落地停穩。假如她不醒,還會繼續等下去。
難怪讓她乘坐專機,看來就是爲了隨時不打擾她的休息。
“這麼多人等我一個,沒有必要嘛!”安寧搖搖頭,只覺渾身倦怠打不起精神!
楚嘉琪猶豫了一下,才說:“剛接到爸爸的電話,他說待會兒要親自過來見你!”
“啊?”安寧十分意外,印象中楚朝宗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對自己也說不上喜歡。這怎麼突然自降身價地親自來見她,難道就因爲她懷孕了嗎?
還不等安寧想明白,就聽到腳步聲響,然後看到楚朝宗走了過來。
“爸爸!”楚嘉琪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出於禮貌,安寧也站起身,招呼了一聲:“爸爸!”
“快坐吧!”楚朝宗一反素日的冷傲,溫和地示意安寧坐下,並且說:“你是有身孕的人,不必拘禮!”
安寧見楚朝宗坐在她的對面,滿臉慈愛的關切,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印象中楚朝宗都不怎麼理人,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樣子。這突然而至的殷切關懷,多半是衝着她肚子裡懷着他的孫兒了!
“身體怎麼樣?我聽嘉琪說,你的身子弱,要注意些保養!”見面之後,楚朝宗關切備至,並且難得地綻露出一絲笑容。“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我們楚家的骨肉,你不必有任何的壓力!”
這樣的話語無疑極是暖人心的!尤其最後那句,無論男女都是楚家的骨肉!這相較於那張殘酷的遺囑來說,是多麼人性化的一句話。安寧感動了,輕聲道:“謝謝爸爸!”
楚朝宗略顯尷尬地笑了笑,躇躊片刻,還是有些爲難地開口了:“安寧,有件事情爸爸想拜託你!”
看着楚朝宗的神情安寧不由有些緊張起來,她懷疑楚朝宗是想等她生下孩子之後,把孩子留在京城。想了想,便道:“除了孩子的事情,其他方面都可以聽爸爸的安排!”
楚朝宗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安寧的擔心。他連忙安慰道:“你放心,爸爸沒想要拆散你和孩子!孩子當然應該跟媽媽在一起生活的,爸爸不是糊塗人!”
聽着楚朝宗如此通情達理的話,安寧慢慢地放下心。她微微一笑,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爸爸只管吩咐好了!”
“是這樣的!”楚朝宗說到這裡,老臉竟然隱隱有些紅了,囁嚅着不肯再說下去。
楚嘉琪連忙站起身,摒退了保鏢,自己也迴避了!
見機艙裡裡只有兩個人,保鏢也站在安全距離之外,應該聽不到這裡說話的聲音,楚朝宗這才繼續接道:“事情是這樣的,阿鈞有一些事情瞞着你……”、
安寧心頭一跳,她赫然張大眼睫定定地看着楚朝宗,良久,問道:“他什麼事情瞞着我?”
“你先不要激動,聽爸爸說!”楚朝宗斟酌了一會兒,才鄭重地道:“其實阿鈞並沒有死!”
——其實阿鈞並沒有死!
聽到這句話,安寧幾乎怔愕住了!隨即一種絕地逢生的狂喜涌上心頭,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朝宗,言語都有些不利索了。“真、真的嗎?”
楚朝宗看着安寧激動的樣子,感慨地點點頭:“爸爸知道你肯定對我有些怨言!爲什麼阿鈞的死我反應如此冷淡,都沒有去他的墓地看一看……現在你該知道了吧,並非爸爸無情,而是我早就知道他在施障眼法……”
安寧卻顧不上研究楚鈞爲什麼要用障眼法來假死,她只關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楚鈞現在哪裡?我要見他!”
“你先別急,其實爸爸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楚朝宗無奈地搖搖頭,嘆道:“他想把所有人都騙過去,爸爸雖然識破了,可是也不清楚他如今的下落!”
“啊,”狂喜過後,惱怒和怨忿開始涌上心頭,安寧不禁皺起秀眉,眼中迸射出驚怒的情緒:“該死的,竟然連我也騙,難道他不知道我會有多麼傷心嗎……”說到最後,語聲哽咽,真得有些傷心了!
他竟然詐死,騙過了所有人的,她安寧也不例外!要不是他的父親識破了……突然,安寧又擔心起來,她不確定地看着楚朝宗,可憐兮兮地問道:“爸爸,你確定楚鈞是詐死嗎?”
好吧,如果他真得安然無恙,她答應不再怪他!只要他安然無恙,她別無所求!安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朝宗。儘管知道楚朝宗是個很嚴肅的人,輕易不會開玩笑,可是她仍然害怕,怕這個突然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阿鈞還活着,你放心吧!”楚朝宗在心裡輕嘆了一聲,他原本對這個兒媳婦不甚滿意的,現在看來,此女對阿鈞的心意果然不假。看來,阿鈞並沒有選錯人。
“告訴我,怎麼樣才見到他!”安寧有些明白了,楚朝宗找來自己,就是爲讓她幫忙找到楚鈞吧!
楚朝宗略略沉吟之後,道:“現在的問題是,不止是要找到阿鈞,而且……而且還要想辦法救出盛梓晨!”
“盛梓晨……”安寧微微詫異,隨即明白過來。“爸爸的意思是說,楚鈞抓到了盛梓晨?”
楚鈞原本就跟盛梓晨是死敵,雖說曾經答應過她,只要盛梓晨別再來招惹他們,就不再計較過去的恩怨。可是自從他“死後”,盛梓晨就跳出來,整天糾纏着她。估計因爲這個惹惱了假死的楚鈞,所以被楚鈞控制了起來。
問題是,楚鈞爲什麼要假死呢?他連她都瞞過了,究竟有何目的!
隨即想到了一件事情,安寧不禁難過起來,於是,便衝口而出:“是不是他不想和我結婚,所以……”所以假死,讓她死了心呢!
婚禮將近,他一招假死來個金蟬脫殼,什麼事情都找不到他了!所有的爛攤子都丟給她一個人!想到這裡,安寧不禁懊惱起來。
“那倒不是!”楚朝宗連忙搖頭,爲兒子辯解:“如果阿鈞不想娶你,根本無人能勉強他,他何苦表演這樣一齣戲呢!”
聽起來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安寧仍然無法釋懷。“那他究竟是爲什麼?”
“具體原因還要找到他,你親口問他吧!”楚朝宗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爸爸找你,就是想求你勸勸阿鈞,讓他放掉盛梓晨!”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很艱難地啓齒:“因爲盛梓晨他……是爸爸的骨肉!”
這件事情安寧早就知道了,現在由楚朝宗當面確定了,安寧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爸爸知道,這件事情讓你爲難了,可是阿鈞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他決定的事情誰都無法改變!”提起兒子的任性妄爲,楚朝宗不由頭疼。“橫豎都是爸爸的錯,當年不該……爸爸虧欠了梓晨太多太多,無法給他一個家,沒有讓他享受過一天父愛,現在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兄弟倆手足相殘!”
安寧考慮了一會兒,問道:“怎樣才能見到楚鈞?”
她話裡的意思,已是同意勸說楚鈞,爲盛梓晨求情了!
楚朝宗精神一振,連忙道:“爸爸會盡快安排你和阿鈞見面的!”
爺爺楚易康的身體不太好,楚鈞的死訊並沒有讓他知曉,現在發生的事情也不想讓他知道。因此,安寧被安排進了冠華旗下的星級賓館裡入住。
住進賓館的當天,就有專門的婦科醫生來爲安寧做診療,確定她的身體狀況沒有任何的不適,重新給她安排了保胎膳食。
楚嘉琪經常過來探望安寧,可是婆婆焦秀珍卻是一次都沒有露面,這讓安寧不由心生疑惑。
按理說,就算是焦秀珍不待見安寧,也會因爲她懷孕的事情而格外關切。就這樣不聞不問,實在有些不符合她平素的作風。
安寧試探性地問了楚嘉琪幾句關於焦秀珍的身體如何,楚嘉琪支支唔唔地,說焦秀珍有些欠恙,但是具體如何又說不清楚。見楚嘉琪不肯明說,安寧也就好再多問。
就在她等着楚朝宗安排她跟楚鈞見面的時候,卻萬萬想不到他會突然過來見她。
爽晴的午後,安寧在陽臺上給幾株多肉植物澆水。充沛的陽光照耀着,令人昏昏欲睡。懷孕之後,安寧就明顯嗜睡,勉強澆完了水,就撐不住了,想回臥房休息。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安寧走過去打開房門,見門外站着的人是裴駿元,他還帶來了幾名醫生護士。
雖然不太喜歡裴駿元,但因爲他是楚鈞身邊的親信,安寧愛屋及烏,此時看他的樣子也沒有平時那麼討厭了,微微點頭打了聲招呼:“駿元!”
“少夫人!”裴駿元恭敬有禮卻又冷漠疏遠地和安寧打了聲招呼,隨即示意身後的醫護人員魚貫走入室內。
安寧看這架式,還以爲裴駿元安排了人專門來給她做檢查的,便說:“昨天我剛做過檢查了,胎兒一切正常!”
裴駿元卻仍然冷峻着臉,嚴肅地說:“爲避免待會兒發生什麼意外情況,還是讓他們在這裡候診比較妥當!”
看着裴駿元如此鄭重的樣子,安寧不由有些奇怪:“什麼事情啊?”
“少夫人,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情,你先做好心理準備,不要驚惶不要過度驚喜不要太過激動,總之一切可能危及到胎兒的情緒和舉動儘量避免!”裴駿元認真地囑咐道。
安寧連忙找了個最舒服的沙發坐下來,雙手捧心狀,清眸隱隱流露出緊張之色:“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你說吧!”
裴駿元注視着安寧的眼,他深吸一口氣,宣佈道:“少爺沒有死!他還活着!”
安寧怔怔地望着他,似乎一時間沒有理解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你聽明白了嗎?少爺還活着!”裴駿元見安寧沒有什麼反應,就好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心臟好像漏跳了一拍!安寧連連深呼吸來壓抑瘋狂的心跳,儘管早不從楚朝宗那裡得知了楚鈞還活着的消息,現在由裴駿元親口證實,她終於徹底放下心了。
良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唔,他人呢?”
這下子輪到裴駿元大吃一驚了,她怎麼能如此平靜呢!難道說,她對於楚鈞的死而復生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如果被楚鈞知道,她如此不在乎他的死活,恐怕會很傷心的!
裴駿元暗暗替他的主人傷心,便不由瞪了安寧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一眼。“就在外面呢!他怕突然出現嚇着你,讓我先帶着醫護人員過來給你打打預防針,沒想到……哼,他白白擔心了!”
安寧不等裴駿元把話說完,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她一手按着胸口,再次深吸一口氣,猛地伸手拉開了房門。舉目望去,那道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頎長身影果然就站在門外!
四目相對,猶如電光火石般迸射出火花!那麼灼熱的溫度似乎能將周圍的一切都融化!
是他!真的是他!安寧貪婪地凝望着他英俊的臉龐,他英挺的身軀,他迷人的狹長眼眸!是他!真的是他!她試探着擡起手臂,伸手去撫他的俊臉。
大手猛然抓住她的纖手,然後把她的掌心按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摩挲着。掌心裡傳來了專屬於他的熟悉溫度和熟悉手感,令她喜極而泣!
你爲什麼要裝死騙我?這麼久的時候都躲到哪裡去了?這些問題安寧統統都沒有問!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投入他的懷抱!
幾乎沒有人看清他們倆怎麼抱到一起的,那麼緊的擁抱,幾乎沒有任何的縫隙!然後,他們就狂熱地吻到了一起。
就在賓館的門口,夫妻倆瘋狂的擁吻着,忘我地親暱着,彷彿周圍的人統統都不在存在一般!
吻他,吻他,再吻他!安寧怎麼都親吻不夠品嚐不夠他的味道!
“鈞,真的是你嗎?”安寧喃喃低聲問道。
“是我,當然是我!”楚鈞停止了親吻,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狹長的鳳目裡浮起一絲邪魅的冷意。“否則你以爲會是誰?”
聽出這話裡面的不對味,安寧擡起頭,重新打量他的眼,不悅地嘟起嘴兒,“喂,想說什麼直接說,不帶譏諷人的!”
“先進來再說!”楚鈞給她一個待會兒再跟你算帳的眼神,攜着安寧的手,一起走進室內。
幾位醫護人員滿面笑容地問道:“請問要不要給安小姐檢查胎相?”
楚鈞看着安寧,不由勾起嘴角,說:“看樣子暫時不用了!你們先回去吧!”
等到醫護人員離開,裴駿元很自覺地問道:“少爺,我要不要也迴避?”
楚鈞瞥他一眼,道:“不必!”
於是,裴駿元就帶着人在旁邊侍立着。
安寧看這架式便知道他肯定還有什麼事情要做,便緊挨着他在沙發裡坐下來。她像只柔順的小貓般依偎在他的胸膛上,貪婪地嗅聞着他迷人的氣息。
看着安寧一臉陶醉地緊貼在自己的胸口,楚鈞的眸子裡不由染上了暖暖的柔光,他俯首親吻着她的秀髮,輕聲問道:“想我了嗎?”
聽到楚鈞問起這個,安寧卻突然又惱怒起來,她像只被惹毛的小貓,衝着他張牙舞爪:“不想!半點都不想!你個沒良心的,詐死就罷了,連我也騙……”說到最後,語聲哽咽,眼裡浮起淚花。
“對不起,”楚鈞把這個張牙舞爪的小女人摟進懷裡,溫柔地撫慰着她:“我沒想要騙你,只是沒有搞清楚到底誰在背後搗鬼之前,只能連你一起瞞住!這樣,那些人才不會懷疑!”
安寧不由一怔,問道:“哪些人?”
楚鈞凝視着安寧,他沒有回答,溫柔的目光卻有些冷沉。
“你是說……盛梓晨!”儘管不願意相信,可是安寧最先懷疑還是他!
“除了他還有誰!”楚鈞似乎很生氣,他不着痕跡地推開了安寧,站起身,慢慢走向窗前。
安寧有些錯愕,難道他在生她的氣嗎?可是,他從沒有跟她說起過,而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說,那場車禍……“那場車禍難道是盛梓晨安排的?”
楚鈞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良久冷冷地啓音:“除了他還能有誰!”
安寧黯然,既而忿然。“爲什麼……他總是欲置你於死地而後快!”
“原因很簡單!”楚鈞回過身,淡淡地睨着安寧,告訴她:“我死了,屬於我的一切都會變成他的,包括你!”
“……”
安寧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半晌,她吶吶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如果真是這樣,她實在替楚鈞捏着一把冷汗。假如楚鈞不夠警覺,也許真得着了道!想起那日的慘烈車禍還有熊熊燃燒的無情大火,她就後怕不已。
“浩凱最先發現他中了毒針,當時靠近他身邊最可疑的人員就是小剛!他把此事告訴了凌琅身邊的親信阿九,阿九趕過去的時候,發現小剛正準備向凌琅發射毒劑,及時撞破了他的計劃!從那時起,我們就從小剛的身上展開調查,發現他跟盛梓晨私下裡來往,兩人密謀着要在我們的婚禮上來個梨代桃僵!”楚鈞端起一杯香檳酒,小口地泯着,眼中譏誚的笑意越來越深冷。
安寧聽得脊背直冒冷汗,她從來都想不到,盛梓晨如此陰險,更想不到她信任且視若親弟弟的小剛竟然會聯手盛梓晨做出這種卑鄙可怕的事情。
回想那日,確實疑點重重。先是夏婉音暈倒,然後是顧依凝的臉被黃蜂蟄傷,弄得她焦頭爛額。而發生每件意外的時候,小剛都在現場的!可是她卻從沒有懷疑過他,更不會想到那樣陽光帥氣的可愛男孩竟然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思和可怕的心機!
“不過那時候我還不能確定他們的真實目的,就乾脆來了個將計就計!”楚鈞看着安寧的眼睛,她此時的慌亂和愧悔令他很是滿意。總算讓她看清了盛梓晨的真實面目,這樣她就不會再對那個該死的男人有什麼憐惜之情了!“當時那輛車裡沒有人,用的是無人自動駕駛!反正他們要的是車毀人亡的結果!只要車毀了,人自然也活不了!”
安寧發現自己的腦子明顯不夠用,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太多的陰謀和算計,如果把她也算計進去的話,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此時,她心裡最大的疑問就是:“他們倆怎麼會勾結到了一起!”
“因爲他們倆都是影堂的殺手!”楚鈞淡淡地道:“小剛是蘇蘇派來色誘你的!”
“……”安寧震驚到無以復加——小剛是蘇蘇派來色誘她的!
楚鈞轉過身,背對着安寧,此時他的俊目裡涌現出一絲糾結和愧疚。蘇蘇做了那麼多傷害他傷害安寧的事情,而他一直縱容那個爲所欲爲的女人,實在愧對安寧!
沉默了一會兒,他接道:“盛梓晨被蘇蘇追殺,小剛則一直沒有完成蘇蘇交待的任務,因此他們倆合謀倒戈,準備聯手除掉她。不過在對蘇蘇下手之前,他們需要先除掉我!”
原來如此!安寧總算明白了!難怪小剛那麼積極熱情地圍繞在她身邊,難怪他對她總是表現出似有若無的情愫,難怪……原來一切都是陰謀!她只覺手腳冰涼,心裡更涼。信任一個人,又被欺騙,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作爲影堂的後起之秀,小剛的能耐的確不小!浩凱就着了他的道,好在警覺得早。如果不是浩凱的提醒,連凌琅也會栽在這個小子的手上!我們三個碰面談了談,覺得這個小子很有趣,都想看看他究竟想幹什麼,所以將計就計順水推舟!”楚鈞放下空杯子,緩緩轉過身,看着神情糾結的安寧,俊目閃過溫柔的疼惜。他抓住她的纖手,輕輕一拉,把她帶到自己的懷裡。“男人的世界太過複雜,你不懂沒關係!只要你沒有受到傷害,剩下的事情自有我來處理!”
安寧伏在楚鈞結實的胸口,喃喃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倆那麼壞……”
她信任過盛梓晨,也信任過小剛,可是換來卻是殘酷的利用和欺騙!是她有眼無珠識人不善,卻總是聽不進去楚鈞的勸告。
“識人不清的何止是你,我也一樣!”楚鈞竟然低嘆一聲,道:“蘇蘇做了那麼多禽獸不如的事情,我卻一直在維護着她……”
安寧一震,猛然擡頭望向他。他終於看清蘇蘇的真面目了?
“在墓園裡,我聽到你說的話了!當年是蘇蘇出賣了我……”說到這裡,楚鈞微微一頓,他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多少忿懣,相反卻有着如釋重負般的解脫。“你知道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整顆心都輕鬆起來。我沒有虧欠她,我們都沒有虧欠她!”
聽着楚鈞的喃喃低語,安寧激動得落淚。她知道,楚鈞終於放下了心裡的枷鎖,再也不會認爲他虧欠蘇蘇!反觀蘇蘇,她做的壞事醜事惡事簡直擢髮難數!不過,這些他們並不是很放在心上!
就像一個跳樑小醜,蘇蘇再怎麼鬧騰,也不過是個無足輕舉的小人而已!楚鈞不會在意一個小人,她也不會在意!
“鈞,”安寧鼓起勇氣,終於問出了心裡最想問的那個問題:“你愛蘇蘇嗎?”
楚鈞認真考慮了一下,說:“我都已經忘記了,愛她的感覺!”
“啊?”安寧瞠目,不由疑問:“愛也能忘記?”
“或許沒有愛過吧!當年不過是一時的迷戀,後來因爲她的背叛被仇恨代替,再到以爲自己虧欠她……整個過程,我都不記得自己真正愛過她幾天!”楚鈞很坦誠地答道。
看着楚鈞平靜的神色,平淡的語氣,安寧終於可以確定,不管以前楚鈞有沒有愛過蘇蘇,但是現在他是真得不在愛了!因爲他終於不再避諱談起蘇蘇,在面對蘇蘇的欺騙背叛時也能如此的平靜!
好像萬里跋涉終於看到了勝利的終點,安寧含淚綻笑。
“你傻笑什麼?”楚鈞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在笑,哪裡是傻笑!”安寧瞪他一眼,嘟起嘴巴。
楚鈞就俯身吻她嘟起的小嘴兒,兩人便又吻到了一起。
意亂情迷之時,安寧仗着膽子,問出了自己日思夜想卻始終不敢問出口的那句話:“鈞,你愛我嗎?”
就這樣問出了口,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不過安寧不打算後悔,她的手撫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不斷地鼓勵自己,她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就算是他不愛她,也甩不掉她了!
有了這張可以賴定他一生一世的底牌,安寧決定有恃無恐地賭一次,既使輸了也無所謂,反正他必須娶她的!很無恥地盤算着,把所有退路都找好了,安寧開始膽大包天地覬覦男子心裡的那個位置!
面對女子那雙充滿了期待殷盼又隱露緊張的清眸,他微微一笑,卻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曲起食指,在她挺俏的鼻樑上颳了一下。“孩子都有了,還說什麼愛不愛的!”
安寧傻眼了,原來懷孕之後就被他套牢了,就不能再索求他的愛了!
看着她眼裡的希翼破滅,被沮喪和難過取代,他又該死的心軟。就連逗逗她都不捨得,他從來不想讓她失望,連開玩笑都不行!他彎腰俯身,薄脣緊貼着她的耳廓,認真地柔情吐字:“我愛你們娘倆!”
好像一聲春雷炸開了眼前的濃霧,一切都那麼的晴朗美好!喜悅從安寧的眉梢眼底嘴角一絲絲地綻露出來,盛開成了美麗炫目的花朵。
——他說,他愛她們娘倆!好幸福哦!真得好幸福!
“該摸清的都摸清了,該收拾的都收拾了,沒有人再能打擾我們的婚禮!寧寧,我會給你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讓你做世界上最美麗幸福的新娘!”楚鈞擁抱着她,在她的耳邊喃喃許諾!
情話綿綿,似乎連空氣都瀰漫着甜絲絲的香氣。兩人擁抱在一起,如膠似漆。也許是氛圍太過甜蜜灼燙,旁邊的裴駿元只好轉過頭去,自動進入隱身模式。
可是,偏偏有不識趣的人選在這個時候打擾,硬生生地煞風景來了。
響起敲門聲,裴駿元去開門,見楚朝宗帶着兩個貼身保鏢走進來。
安寧跟楚朝宗打過招呼,而楚鈞只是冷淡地睨着他的父親,並不說話。
楚朝宗有些訕訕地,看着楚鈞的目光閃過一絲不自然,但他竭力掩飾着,似乎不想人看出他內心的緊張和在意。
“阿鈞,爸爸的來意相信你應該知道的!”終於,楚朝宗忍不住開口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兒子面前有所要求,卻是爲了他的另一個兒子。
楚鈞卻譏諷地勾脣一笑,淡淡地挑眉,道:“想爲你的私生子求情嗎?晚了,我已經讓人做掉了他!”
“什麼……”楚朝宗幾乎驚跳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兒子,嗓音嘶啞地道:“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楚鈞的語氣並不強烈,卻有種寒森的冰冷,透着決絕和乖戾。他的目光陰鷙,嘴角的譏諷加深:“你以爲我是聖人?他幾次三番欲置我於死地,又覬覦我的妻子,他早就該死!”
“你殺了他!”楚朝宗倒吸一口涼氣,絕望地坐倒在一把椅子裡。
“沒錯!”楚鈞神色不變,輕描淡寫的像捏死一隻螞蟻:“他死了,我和安寧才能過安穩的日子!”
“不……”楚朝宗雙手攥緊,痛苦地彎下手,大口喘氣。
安寧大驚,連忙起身走到楚朝宗的面前,扶住他,急聲問道:“爸爸,你的藥在身上嗎?”
楚朝宗艱難地指了指衣服口袋,安寧連忙伸手進去,掏出了一隻藥瓶,擰開瓶蓋倒出兩粒藥丸,送入楚朝宗的口中。
楚朝宗噙了藥丸,裴駿元端來了水,他喝了口仰首嚥下,好幾天才緩過氣來。
整個過程,楚鈞都冷眼旁觀着,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安寧卻緊張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忍不住回過頭,責怪楚鈞;“你怎麼能這樣呢!萬一爸爸有個好歹,你會後悔終生的!還有……盛梓晨再不好,他也是你的弟弟!骨肉相連,你怎麼能那麼殘忍……”說着說着,發現楚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便警覺地停住口。
楚鈞嘴角牽起譏諷的淺弧,狹長的眼眸裡卻是如冰雪般冷冽,沒有半分的溫度。他沒有看父親楚朝宗,徑直凝望着安寧,冰冷啓音:“爸爸聽說他的私生子喪命急得犯了心臟病!你急什麼呢?”
“我……”安寧無言以對,又覺得氣惱委屈,他這話裡算什麼意思,難道懷疑她。
“阿鈞,爸爸知道,你沒有處死他!”楚朝宗醒過神,突然明白過來。“你只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說到這裡,他不禁流下老淚,無奈地喃喃地道:“十指連心,你和他都是爸爸的親骨肉,我怎能不急呀!算是爸爸求你,千萬不要殺他,否則……你真得會後悔終生!”
“他對付我的時候都毫不留情,假如不是我有所提防,恐怕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換成了他!”楚鈞冷酷地打破了楚朝宗最後的一點幻想,殘忍地告訴他:“我宰了他,連屍首都已經處理乾淨!除掉了這個孽種,省得他日後給楚家的名譽造成任何不利的影響,讓世人知曉你做下的醜事,爸爸你該感謝我纔對!”
“混蛋!”楚朝宗痛怒攻心,便對楚鈞揚起了巴掌。
安寧死死拉住他的手臂,苦求道:“爸爸你不要打他!我相信,他沒有殺盛梓晨!”
沒有任何理由的,安寧就是相信楚鈞不會殺死盛梓晨!她覺得他沒有那麼心狠!哪怕明知道盛梓晨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算謀害他,但他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不會取對方的性命。
楚鈞雖然性子冷漠,處事手腕狠辣,但他有自己的底線,這點從他絕不肯傷害蘇蘇就能看出來!
聽着安寧的話,楚朝宗清醒過來,絕望的心又燃起了一線的希望。他很害怕,萬一激怒了楚鈞,真得會殺了盛梓晨,那時後悔晚矣!顧不得太多,他情急之下說出了一個深埋心底隱藏了多年的秘密:“阿鈞,你萬萬不能殺他!因爲……他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也許,他們都知道盛梓晨是楚朝宗的私生子,可是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他竟然會是楚鈞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一派胡言!”楚鈞最先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不由駁然大怒。“爲了能救他活命,你連這種謊言都編得出來!”
楚朝宗卻是一臉的悲傷無奈,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阿鈞,爸爸沒有騙你啊!梓晨真得是你的親弟弟!”
看着楚朝宗的神情,楚鈞不再說話。他了解父親從來不是個妄言的人!如此爲難和糾結,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緣由。他只是抿緊薄脣,冷睨着他。
如此情形之下,楚朝宗不得不吐露真情:“你媽媽她……並非你的親生母親,她患有遺傳性的不孕症,求遍良醫喝盡了苦藥,總算勉強懷孕生下了你姐姐,從此再也無法受孕!爲了繼承家業,我就……就找了個情婦!說好了的,我出錢,她給我生孩子!生下了你,立即抱回楚家,對外宣稱是你媽媽所生!這些年,你媽對你視若己出,猶勝疼愛你姐姐……”
安寧深深地震驚了,她終於明白楚嘉琪的遺傳性不孕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楚鈞並非是焦秀珍親生,這在楚家是個公開的秘密,也許只有當事人自己不知道罷了!還有,當楚鈞的噩耗傳出,焦秀珍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也許她是知道曉了楚鈞詐死的真相,也許內心深處根本就是對他有着怨意。
爲了鞏固在家族裡的地位,焦秀珍不得不依賴利用楚鈞,可是內心深處仍然對這個並非親生的孩子有着芥蒂。當得知他的噩耗,無動於衷,也就因此如此了!
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似乎都被這個消息震驚住,一時間無法做出反應。
“阿鈞,你現在能夠了解爸爸的苦心了嗎?爸爸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兄弟手足相殘,那樣會害得你悔恨終生!你弟弟他失去得太多,就算是心理不平衡做出了偏激的事也情有可原!看在你代替他享受到楚家繼承人所享受的一切,就原諒他吧!”楚朝宗苦口婆心地勸解着,眼裡已有淚光浮現。
“爲什麼?”楚鈞終於開口,聲音卻有些沙啞。他的語調很慢,似乎在斟酌着如何措詞:“只有我被楚家承認?既然都是你的骨肉,爲何不連他一起接回楚家!”
楚朝宗愧悔得直搖頭,喃喃地道:“我……我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你的親生母親,其實她是真心愛我,接受我的條件不過是爲了跟我在一起!我給她的錢,她一分都沒有動!她只想跟我還有孩子在一起,她想要的卻是我永遠都無法給她的!自從你出生之後,她就整天生活在痛苦和糾結當中,我也很痛苦,這種婚外情生活簡直把我折磨到崩潰!”
說到這裡,楚朝宗深深地自責着,悲聲嘆道:“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做出什麼傻事,就……就打發走了她!她倒是沒有再糾纏,臨走前不肯拿走我一分錢,而是拿走了那把魚腸劍!魚腸劍是我們楚家的傳家寶,向來只傳媳不傳女,她拿走了它,也是爲了一份名譽的象徵!只是,我不知道,她離開的時候已經又有了身孕!”
原來如此,安寧明白了,楚鈞的母親是個癡情的女子,爲了愛情,甘願做楚朝宗的情婦,接連兩次懷孕生子。也許,她帶走第二個孩子時故意瞞着楚朝宗,只爲了能讓這個流淌着楚朝宗血脈的孩子陪伴在她的身邊!如此癡情,實在令人唏噓!
楚鈞走到窗口前,向外俯瞰着樓下。從小到大,他習慣隱藏情緒,每當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他就會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讓自己冷靜下來。
“阿鈞,放了梓晨吧!他真得失去了太多太多!”楚朝宗黯然地搖頭,疼惜地嘆道:“你擁有的,原本也該屬於他……”
“這是你犯的錯誤,跟我有什麼關係!”楚鈞終於轉過頭,冷睨着父親。
楚朝宗啞然,兒子說得沒錯,這一切的確都是他犯下的錯誤!他讓他們母子三人分離,讓完整的家四分五裂。表面風光的楚家藏藏匿着太多的骯髒和陰暗,骨肉分離,手足相殘……許久,他抱住自己腦袋,慢慢地低下頭:“對不起,都是爸爸的錯!”
安寧實在看不下去了!雖然知道楚鈞很不高興她爲盛梓晨求情,可是這種情況下,她怎能袖手旁觀。邁前幾步走近楚鈞,她握住了他的大手,輕聲勸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看在他是你的親弟弟的份上放過他吧!還有……我們那位從未謀過面的母親,她若在天有靈定不願看到你們兄弟反目!”
說這些話的時候,安寧忐忑不安,唯恐楚鈞會責怪她或者猜疑她對盛梓晨有什麼說不清的情愫。卻沒想到,他只是淡淡地瞥着她,思忖片刻,說:“我可以放過他,但他必須滾得遠遠的,別再讓我看到他!”
楚朝宗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不甘和難過。他想要的終歸無法實現,兩個親生兒子因爲生活的經歷成長的環境不同,註定無法融入一起!楚鈞是天生的王者,盛梓晨則是暗夜的殺手,他們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生活!
“我跟他之間的較量,最終是我贏了!作爲失敗的一方,他該滾得遠遠的!楚家沒有盛梓晨這樣的子孫,他也不配做楚家的人!”楚鈞轉過身,冷漠的眼眸凝視着楚朝宗,問:“爸爸,你說呢?”
猶豫了許久,卻仍然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法子!這兄弟倆天生的冤家,要想讓他們和睦相處,似乎是天方夜譚而已!無奈地看着兒子,他只好說:“你看着安排吧!”
楚鈞陪着安寧在賓館裡住下,並沒有回楚家的公寓!兩人在臥房裡廝守着,說不完的綿綿情話,訴不盡的相思衷腸。
擁抱着親吻着,室內的溫度不斷上升,身邊的男子撫摸着她的大手慢慢變得不老實起來。安寧連忙打開那隻不安份的大手,嘟起嘴巴警告道:“不行!”
剛懷孕,胎相不穩,這種時候萬萬經不起折騰的!尤其是他餓了這麼久,很容易失控,萬一孩子有什麼閃失意外,可是彌補不回來的!
想起上次流掉的孩子,安寧便心有餘悸。她一手撫着自己的腹部,一手推拒着楚鈞。
“我不做,就是想跟你親熱一會兒!”楚鈞嘴裡說着不做,但是身體根本不聽從他的大腦指揮,早就蓄勢待發。
幸好這時有人來敲門,適時地把某人燃燒的慾火給壓抑了下去。
“我去開門!”爲了逃避某人的鹹豬爪,安寧連忙自告奮勇地跳下牀,過去打開房門。
裴駿元站在門外,並沒有進來,只是說:“盛梓晨要見你們倆!”
楚鈞沒有說話,安寧說:“讓他進來吧!”
盛梓晨走進賓館的套房,步履有些踉蹌。落到楚鈞手裡的這幾天,他吃了不少的苦頭。待到看見那對坐在窗前觀景的伉儷,一種混合着嫉妒和羨慕的複雜情緒在他的俊臉上一閃而過。
那個男人懷裡擁抱的女人是他夢寐以求的,那男人尊貴的身份和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幸福也是屬於他的!當楚朝宗告訴他,楚鈞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他只覺心底的不甘和不平更加濃烈,幾乎要撐破他的身體爆炸開。
“栽在你的手裡算我倒黴,誰讓我輕敵小瞧了你!”盛梓晨目光森冷地凝視着楚鈞,後者卻是雲淡風輕,似乎根本就懶得正眼瞧他。這種無所謂的輕視態度惹怒了他,他不由擡高了聲腔:“楚鈞,你聽着,要不然今天殺了我,要不然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奪走你的一切!”
說罷,盛梓晨用挑釁的目光看着楚鈞,倨傲地擡高下巴。可是,隱藏在眼眸深處,仍然有那麼一抹複雜的糾結的以及不知所措的迷茫。
楚鈞是他的親哥哥,這樣的事實比當初知曉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更加殘酷。爲什麼一母所生,他們的命運卻相差如此之遠。
看一眼楚鈞懷裡的安寧,盛梓晨的眼波不由變得溫柔而酸楚——她註定不屬於他!
等到盛梓晨發完狠,楚鈞緩緩擡首,他的眼光卻仍然還是那麼冷那麼淡那麼的無所謂。“無論你害過我多少次,看在我們手足情份上我饒過你的性命!從今以後,我們相同如陌路再無任何瓜葛!假如你賊心不死,繼續跟我作對,下次落在我的手裡……你的後半生將會在牢裡度過!”
他不是東郭先生,以德報怨也不是他的風格。也許看在手足情份上會饒過盛梓晨一次兩次,可是如果對方死性不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親手把他送進監獄!這不是危言聳聽,他說到一定會做到!
盛梓晨沉默着,思忖着,許久之後,他再擡頭卻沒有再看楚鈞,而是將目光望向安寧,輕聲地對她說:“我走了!今生有緣的話,我還會再回來找你……”
“不必了!”安寧冷冷地拒絕,儘量知道此時男子眼裡有着殷切的期盼,但她仍然狠心地移開目光,“但願此生不復相見!”
野心勃勃的盛梓晨對於楚鈞來說絕對是一個威脅,她希望他離開之後就不要再回來!從小在影堂長大的盛梓晨已經適應了黑暗的殺手生活,他的世界註定充滿血腥和殺戮,這樣的他根本就不適合再回到楚家生活!
楚鈞驅趕走了他,這應該是最正確的決定。
“此生不復相見!”盛梓晨喃喃地重複這句話,不由紅了眼眶。他忽然咧嘴笑起來,笑聲有着說不出的淒涼。笑完了,他轉過身,向着門口走去的時候,冷聲說:“楚鈞,這是你殺我的最後一次機會,錯過了你一定會後悔!”
楚鈞冷睨着盛梓晨離開,他不會殺他,但也無法接納他!將他驅逐離開,是最好的法子!哪怕日後可能再次糾纏,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等到盛梓晨離開,安寧擁住楚鈞修長的身軀,嘴角漾起甜美的微笑,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幸福瀰漫整顆心。得夫如此,復夫何求?
有仁有義有恩有情,卻又幹脆利索,該做出決斷的時候絕不拖泥帶水!他既冷酷又多情,這兩種矛盾的性格融合在一起,成爲他獨特的人格魅力。
“鈞,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安寧喃喃地說道。
楚鈞睨着她,狹長的眼眸閃過邪魅,勾脣道:“以身相許怎麼樣?”
“好,一言爲定!”安寧立即蓋章通過提議——吻上他的脣!
因爲楚鈞的死訊並未在京城公開,所以他的出現並沒有引來太多人的詫異。除了在t市的親友,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曾經“下葬”過,安寧終於明白爲何得知楚鈞的“死訊”時,京城的家人那麼冷漠的反應了!
原來,楚朝宗早就知曉了兒子“詐死”,便在京城封鎖消息,因此無人知曉這段插曲了!
夫妻倆小別猶勝新婚,暱在一起總是不夠!他們一直住在賓館的總統套房裡,並沒有回楚家大宅,直到確定了婚禮的日期,才決定回楚家探望爺爺楚易康。
回去的路上,安寧忍不住嘟起嘴兒,覷着身旁的楚鈞,說:“本來都說好了的,先在我們家舉行婚禮再來京城,現在反過來了!”
“已經到了京城,再說你已經有了身孕,還是趁着這個機會完婚比較好,省得日後得返回來準備!我會跟爺爺商量一下,你有身孕容易倦乏,婚禮一切從簡!”楚鈞將安寧擁在懷裡,愛憐地吻着她的臉頰,怎麼疼惜她都不夠。
話說到這份上,安寧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再者她也不想反對!於是,婚禮的事情便順利通過了!
楚易康的身體仍然很健朗,見到孫子和孫媳雙雙出現,不由樂得老臉開花。“兩個小東西,這麼久了不來看爺爺,是不是都把我這把老骨頭給忘了!”
“爺爺,我很想你!”安寧像孩子般撲進了楚易康的懷抱,含淚地撒嬌道。
“小壞蛋,現在知道想爺爺了!回到京城這麼多天,怎麼纔回來看我!”老人家不高興地抗議道。
“這個……”安寧不好意思起來,她紅着臉看了楚鈞一眼,腹誹道:都怪他了,總纏着她,哪裡還有時間和精力想別的!
“我找阿鈞這個壞小子算帳!”楚易康伸出乾癟的手指頭戳着孫兒的鼻子,吹鬍子瞪眼睛:“你把我孫媳婦藏起來做什麼?沒羞沒臊的,老婆迷!”
楚鈞臉不紅氣不喘,鎮定應答:“我把她藏起來還能做什麼?自然是夫妻恩愛,共度春宵了!爺爺也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這還用問嗎?”
“……”安寧直接被這祖孫倆的對話給雷得外焦裡嫩,幾乎要捂臉了!天吶,她恨不得能立刻隱身,讓這祖孫倆辯論吧!
晚餐的時候,焦秀珍終於露面了!她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眼角多了遮掩不住的細紋,看到安寧和楚鈞的時候,神色明顯有些不自然。
楚鈞只是淡淡地睨着她,並不說話,安寧則對焦秀珍點頭問候:“媽!”
“你們回來了!”焦秀珍竭力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很失敗,她的佯裝無事只是讓氣氛更加尷尬。
好在楚嘉琪在旁邊打着圓場,竭力找一些話題,想讓氣氛輕鬆愉快些。可是,無論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回到從前了!
就像摔破的瓷器,就算是修復回原樣,也留下難以癒合的裂痕。
因爲只有楚朝宗知曉楚鈞詐死的真相,雖然瞞住了楚易康,但是焦秀珍和楚嘉琪母女倆卻都以爲楚鈞真得死了!
楚嘉琪藉着去t市求醫的機會好歹去楚鈞的“墓前”祭奠,而焦秀珍則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多年的母子之情,不過爾爾!
好在楚鈞天性淡漠,跟焦秀珍的關係並不十分親近,此時倒也不顯得突兀,只是他待她更加疏冷了幾分而已。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商談了婚事,同時舉杯爲安寧肚子裡的孩子歡慶。孩子的出生將是楚家最重要的事情,這次堅決不能再有半分馬虎意外。
放下酒杯後,楚朝宗擡頭問父親楚易康:“曹一鳴的事情是否該在婚禮舉行之前處理妥當?”
楚易康含笑,道:“我早就不管這些事情了!你看着處理吧!”
“那就取消他的繼承權,下放到邊遠的分公司鍛鍊幾年!”楚朝宗做出了處罰決定。
曹一鳴喪失了繼承權,就不會再爲了子女繼承股權的多少暗算楚鈞和安寧了,這倒不失爲釜底抽薪的好主意!
楚鈞和安寧的婚禮在京城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短時間內佔據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之前他們在酒會上親暱的小動作又被重新翻騰出來,大炒特炒,爲他們之間的恩愛加深的色彩。
無數女子羨慕並且嫉妒着安寧,這樣姿色中等,也沒有傲人的家世的平凡女子怎能吸引了冠華總裁的目光?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楚鈞這個集萬千風華於一身的尊貴王子,他最有花心的本錢卻始終對安寧如此忠誠,幾乎從沒有鬧出任何的緋聞。
接連好幾天,整座京城的街頭巷尾,電視電臺報紙,都在談論着這場盛況空前的婚禮!
在路邊的一個靠近垃圾筒的角落裡,有一個滿臉疤痕,醜陋如同惡鬼般的女人,她從垃圾筒裡撿到的報紙裡看到關於楚鈞和安寧即將舉行婚禮的報道,眼睛裡迸射出毒蛇般的光芒。
緩緩擡起手臂,她手裡握着一把水果刀,寒亮的刀刃和她眼裡的毒芒交相輝映,令人不寒而慄。
“憑什麼你佔盡了好處,我落到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她歇斯底里地嘶喊着,用手裡的刀刃狠狠地扎着垃圾筒。
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安寧的孕期反應卻厲害起來,整日昏昏欲睡,要麼就是食慾不振,看樣子再盛大的婚禮她都有心無力參加了!
“沒關係,只要婚禮上你露露面,走走簡單的過場就行了!”楚鈞心疼老婆,什麼都不讓她做,住進療養院裡專心養胎。甚至,他都安排好了,婚禮那天只讓安寧在媒體那裡露面幾個小時,只要配合着拍攝幾幅照片,走完過場就完事了!
安寧有些慚愧,她依在他的胸口,小聲地說;“對不起啊,我太沒用了!”
聽老媽說,懷安寧和她哥的時候,能吃能睡,該幹啥幹啥,哪裡如此嬌氣過!偏偏這不爭氣的身子,就是振作不起來。
“寶寶需要休息,你得把孩子照顧好,這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就交給我做!”楚鈞親吻着她的髮絲和鼻尖,溫柔地道。
彼時,兩人坐在鳥語花香的花蔭下,周圍是一片濃蔭翠綠,空曠寂靜的療養院有着極其寬闊茂盛的綠化帶,將大都市的喧囂噪音全部隔絕在外面,營造出一片綠色的世外桃源。
“這裡環境真好,都不敢相信我們身處在京城裡!”安寧看着周圍逼人眼的各種深綠淺綠,還有奼紫嫣紅的花朵,這樣空曠的綠色園林裡,除了偶爾走過的幾個小護士,幾乎看不到其他的人影。“京城的各大療養院不是人滿爲患嗎?這麼好的環境怎麼如此寂呢?”
楚鈞微微笑道:“這是軍區老領導的專屬療養地,爺爺把他的名額讓給了你!”
安寧太震驚了,難怪如此優渥的環境,原來是老領導的專屬療養地。爺爺竟然把名額讓給了她……這份殊待和慈愛實在令她感動。良久,她喃喃地道:“爺爺對我太好了!”
“所以,你更該把我們的寶寶照顧好,不辜負他老人家的厚愛!”楚鈞用修長的指點着安寧的脣瓣,寬慰道。
“嗯,”安寧撫着腹部,終於不再糾結自己害喜的事情了。只要寶寶能夠平安健康地成長,一時的不便算不得什麼。
這時,一位小護士走過來,面含微笑地說:“安小姐,有一位姓顧的警官小姐過來探望您!”
安寧怔了怔,立刻就猜到是顧依凝來了!她忙說:“快讓她過來吧!”
顧依凝身穿警裝,英姿颯爽,手裡捧着大束的康乃馨,神采飛揚地走過來。那日臉上被黃蜂蟄傷的部位已經復原,美麗的臉龐英氣勃勃。
見安寧和楚鈞坐在長椅上,她便停住腳步,嘴角噙笑地揶揄道:“你們倆在哪裡都不分開,還真是如膠似漆啊!”
安寧掙開了楚鈞的懷抱,站起身,欣喜地道:“依凝,總算見到你了,我還以爲你把我給忘了!”
楚鈞“出殯”的時候,安寧就沒有看到顧依凝的影子,甚至下葬之後也未見她去祭拜過。當時,安寧沉浸在悲痛之中並沒有細思,現在想來,估計這傢伙是事先知情的,怕走漏了風情才故意躲避着她。
顧依凝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他們仨兒商量好了設這個局,怕我跟你透露風聲,就不讓我見你!”說到這裡,又擡高了嗓音,轉首對事不關己的楚鈞說;“哎,你跟你老婆解釋吧,不關我的事啊!”
安寧笑着搖頭,道:“我沒怪你呀!還以爲連我結婚你都不好意思來了呢!”
“切,我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麼不好意思露面的!反正詐死的餿點子都是他們仨想出來的,跟我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顧依凝連連擺手,一副人家很無辜的樣子!
被逗得樂彎腰,安寧只覺得倦怠的精神都長了不少。這個顧依凝,真是個開心果。突然明白了,爲何不苟言笑的凌琅那麼喜歡顧依凝,也許夫妻之間都喜歡互補性格。凌琅是一座冰山,而顧依凝就是一團烈火,這樣性格截然不同的兩人在一起,都能在對方的身上找到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吧!
見安寧咯咯得笑不停,楚鈞走過來,習慣性地攬她入懷,小聲提醒:“孕婦笑得太大聲對胎兒不好!”
“……”作爲孕婦真是麻煩呀!笑得太大聲也要被管束!
楚家在舉行婚禮的前夕,公開宣佈取消曹一鳴的繼承權!這樣一來,又掀起了新的輿論狂潮。關於曹一鳴做過的種種醜行,或明或暗地曝光出來,此人卑劣無恥的品行令人髮指。自此以後,他不但被取消了繼承權,而且還將永遠地退出冠華的高端管理層,發配到了邊遠的分公司去基層回爐重造了。
這個消息對別人來說倒是無所謂的,看完聽完付之一笑便丟在旁邊。冠華缺少曹一鳴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偌大的京城缺少曹一鳴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可是有一個人看到這個消息之後,卻是致命的打擊。
白雯珊大腹便便,快要生了。突然聽說曹一鳴被取消了繼承權的資格,不由大吃一驚。她本身已經被取消了繼承權,現在連曹一鳴也步在後塵,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之後將沒有任何繼承冠華股份的權利了!
想到這裡,白雯珊就感覺無比得絕望。起先,在國外待產的她還不肯相信這個消息,等到百般打聽證實之後,不禁萬念俱灰。
幸好孩子還沒有落地,否則她更加輸得一敗塗地了!
孩子快要足月的時候引產,白雯珊吃足苦頭!等到引產之後,她稍稍休息了幾天,就回國了。
當初,爲了能讓孩子繼承曹一鳴的股權,她拋棄了嶽超羣,現在想來簡直悔之不迭!就她這樣的,身敗名裂,已經喪失了冠華的繼承權,而且未婚流產……劣跡斑斑,除了嶽超羣,誰還肯娶她?
以參加婚禮的藉口返回了京城,白雯珊撐着剛剛引產不久的身體去尋找嶽超羣,可是卻看到嶽超羣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女孩陪伴。
“超羣,我回來了!”白雯珊直接無視那位年輕美麗的女孩,滿臉笑容地走到嶽超羣的身邊,她伸手想挽住他的手臂。
嶽超羣退開一步,拒絕了白雯珊的親近,他攬起了身邊美麗女孩的纖腰,鄭重地對白雯珊宣佈:“我有女朋友了!”
白雯珊不甘心,她仍然貼上來,想抓住嶽超羣,“超羣,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現在我回來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晚了!”嶽超羣憨厚的臉上有着決絕的冷硬,他更緊地攬緊了懷裡的女孩,說:“她已經懷孕了,我們馬上就要舉行婚禮!”
說罷,沒有再理睬僵在原地的白雯珊,嶽超羣帶着女孩離開了!
等到醒過神,早就不見了嶽超羣的影子,白雯珊欲哭無淚!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爲了錢財,她親手葬送了一段良緣。
貪念太重的結果,就是最後一無所有!
以楚家在京城的地位,這場婚禮註定轟動全城。
一時間,關於楚鈞和安寧的新聞、照片充斥在各大媒體的醒目版塊。只是,兩人深居簡出,所有的圖片資料都是上次酒會時,記者拍到的,拿出來翻炒。至於兩人如今的現狀,衆人只能發揮想象,自動腦補了。
婚禮這天,天公作美,萬里晴空,到處充斥着喜氣洋洋。楚家在冠華旗下的國際星級大酒店訂了三千桌的流水宴,用來宴請所有持請柬入內的各界親朋好友或者商業合作伙伴,只要跟楚家有點關係的,幾乎都請到了!
幾十層的摩天高樓,懸掛着十幾米高的巨幅婚禮照片,楚鈞和安寧身穿結婚禮服親暱相偎,幸福的笑容慕煞了無數的人。
蘇蘇臉上纏着髒兮兮的紗布,蜷縮在酒店門口的道旁,用充滿了嫉恨的怨毒目光盯上摩天大廈上懸掛的巨幅婚禮照片。原本,今天該站在楚鈞身邊的人是她,卻被安寧代替她霸佔了那個位置!
她一直苟延喘到如今,就爲了能親手了結安寧。當然,以她現在的身份,別說靠近楚鈞和安寧的身邊,恐怕連他們倆十米以內的距離都休想靠近。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同情牌。
楚鈞對她的愧疚將是她最後的底牌,手裡攥着一張請柬,這是她在殺了一個商人之後搶過來的。有了這張請柬,她就能混進酒店的婚宴大軍裡,再想辦法靠近楚鈞,在他的面前佯裝發病!
只要楚鈞還對她有幾分憐惜,她就有機會把刀子扎進他身邊的安寧的胸口!
主意打定,眼眸裡射出陰毒之光,蘇蘇藏好了水果刀,正好持着喜柬進入酒店,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蘇蘇擡起頭,目光觸及那人的臉,不由大驚,接連踉蹌後退數步,差點跌坐在地上——盛梓晨!
盛梓晨看着蘇蘇,嘴角掛着陰狠的笑,而眼底卻是森冷駭人。他邁前一步,逼近蘇蘇,嗓音低沉森寒:“又想做壞事了!”
蘇蘇穩穩神,勉強壓抑下心頭的驚駭,她實在被盛梓晨整怕了,對他有種根深蒂固的恐懼。不過,此時她卻發出夜梟般刺耳的笑聲:“難道你還怕傷害安寧那個賤人嗎?喲,人家今天披上婚紗做了別人的新娘,你還守護着她啊,真夠癡情的!可惜,你再癡情,人家也不領你的情,今天晚上她要跟別的男人共度春宵……呃……”
譏諷的話還沒有說完,盛梓晨就一把掐住她的喉嚨,惡狠狠地用力,好像恨不得立即掐斷她的脖子。他咬着鋼牙,俊目流露陰狠的佞戾,怒聲道:“你他媽的渾身上下就一張嘴還精神着呢!老子割了你的舌頭,讓你變啞巴!”
蘇蘇目露驚懼,她知道盛梓晨心狠手辣,他說的話絕非空口威脅。她轉回身,想跑。還不等她跑出幾米遠,就被身後那隻大手給拽了回來。
“他們小兩口新婚大喜,我也沒啥拿得出手的送人家,正好用你來做賀禮!”盛梓晨把蘇蘇踩在腳下,拍了拍手,似乎嫌惡她身上的骯髒沾到他的手上。“楚家倒是沒把你這樣的人渣瞧在眼裡,不過總是像蚯蚓一樣鑽來鑽去實在惹人厭!我把你交出去,想怎麼處置你隨楚鈞的便了!”
在婚堂之上接受神父的祝福,新婚夫妻相互爲彼此戴上結婚戒指,然後新郎吻了新娘,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這一刻,安寧的心裡充滿了幸福。飄泊多年的心終於有了停靠的歸宿,此生別無所求!
能夠走進婚堂的親友都是關係匪淺的,其中大半是楚鈞的死黨鐵交,還有雙方的長輩,此外,還有安寧的親友!
因爲路途遙遠,安家特意來京城參加婚禮的親友並不多,夏婉音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知道楚鈞和安寧過些日子還要回t市再舉行一次婚禮,但夏婉音收到請柬之後,就立刻趕來了。
她跟安寧的孃家人站在一起,除此之外偌大的婚堂裡還真看不到熟悉的人。不過,很快,夏婉音就發現了顧依凝和凌琅,她主動走上前去打招呼,聊了沒有幾句,就看到莊浩凱帶着孟雨菱出現了。
自從那日在服飾店裡遇到莊浩凱,夏婉音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此時重逢,她形單影隻,而他的身邊仍然陪伴着年輕貌美的孟雨菱。
作爲軍門千金,孟雨菱的身上有種盛氣凌人的優越感,這讓她站在莊浩凱的身旁顯得那麼般配。可是,夏婉音看着他們倆在一起,並沒有嫉妒和痛苦,相反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終於可以死心了!
莊浩凱原本就是她心裡面遙不可及的一個夢,是她癡心妄想,到頭來落得一場空。但她並不後悔,因爲至少她擁有過他!
想起他們在客廳的地板上,那樣瘋狂的翻滾撕扯,苦澀的心田溢出縷縷清甜。她眷戀地看了莊浩凱最後一眼,便轉過身去,再不回頭。
“安寧今天太漂亮了,難怪說女人結婚的這天最美!”夏婉音微笑着望向完成了婚禮儀式正在相互擁吻的一對新人,這樣對顧依凝說道。
顧依凝點頭,絲毫沒有注意到夏婉音和莊浩凱之間的暗潮洶涌,她咯咯地嬌笑着:“可惜這輩子沒有第二次!如果有機會,我倒想試試重新披上婚紗是什麼感覺!”
這話引來凌琅的側目,男子倒是沉得住氣(他這位被寵壞的嬌妻經常語出驚人,而且還離經叛道,曾經有過找牛郎的鬧劇,還美其名曰說玩膩了他想嚐嚐新鮮的),勾脣淡淡地道:“這還不容易,改天我們再舉行一場婚禮,讓臭臭做婚禮的主角!他總是念叨着說我們倆結婚的時候沒叫上他,正好讓他如願以償!”
“……”還是丈夫更強悍些,某女敗下陣來,於是便乖乖閉嘴。
夏婉音被逗笑了,可是那笑卻是有着淡淡的苦澀和憂傷。一對對的都那麼幸福,只有她的終身還沒有着落!
不過,她並不氣餒,始終相信自己終能遇到一個真正疼惜自己的男人,相信自己能夠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至於莊浩凱,那個男人並不是她能夠高攀的!從今天開始,她要徹底地忘了他,就當這輩子做過的一個最美的春夢,永遠得埋在記憶的最深處,不再觸及。
在教堂接受神父的祝福和親友的恭賀,大約用了半個多小時。等婚禮儀式結束之後,楚鈞便挽着安寧的手一起離開教堂,坐上婚車駛往酒店,開始另一場婚禮盛會。
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安寧害喜的狀況改善不少!一路上,楚鈞還喂她吃些喜歡的酸味零食兒,把她當孩子般寵着。
下車的時候,楚鈞直接抱着她,不讓她走路,徑直抱到了婚禮現場。沿路無數的記者瘋狂地拍攝着,因爲他們都從沒有見過一向淡漠的楚鈞這樣嬌寵過一個女人!
曾經,傳言他不喜女色甚至是不能人道,現在看來,不過是沒有遇到喜歡的女人!此時此刻,他抱在懷裡的新娘子就彷彿是世間的珍寶,只想小心奕奕地呵護着。
“鈞,累不累?放我下來吧!”乖坐專用電梯的時候,安寧便說道。
“不累,抱着你我永遠都不累!”楚鈞愛憐地吻着她的鼻尖,那雙淡漠的潭眸裡溢滿了春水般的溫柔,他的語氣更加溫柔:“寧寧,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安寧被他魅惑的眼波迷住了,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今天的他真是太英俊了!一身白色的手工西裝,襯着他高貴優雅的氣質和俊美無鑄的容貌,就像王子般尊貴。因此,她只顧着欣賞他的美色,並沒有注意他話裡的重點。
楚鈞貼近她的耳際,吻着她玉珠般的可愛耳垂,魅語情語:“寧寧,我愛你!”
“……”呃,還沒有喝交杯酒呢,她怎麼就感覺醉了!四周有好多夢幻般的七彩泡泡在升騰着,升騰着,讓她薰然欲醉,飄飄然不知所以然!
於是,她就忘記了掂記他抱着她累不累這回事!等到了婚禮現場,賓客們早就等在那裡了!一人多高的婚禮蛋糕已經點燃了蠟燭,就等着新人一起切下去。
楚鈞和安寧踏上鋪着紅毯的臺階,兩人一起吹滅了蠟燭,合握着刀一起切開了蛋糕,頓時贏得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婚禮最高潮時,裴駿元突然走了過來,徑直來到楚鈞的面前,俯耳說了幾句話。
楚鈞淡淡挑眉,隨即道:“先放着,待會兒我會親自處理!”
安寧不由好奇,低聲問道:“什麼事情啊?”
今天是他們新婚大喜的日子,她不知道他還要忙什麼。
考慮了一下,楚鈞還是如實說道:“盛梓晨離開之前送來了一樣東西,說是給我們倆的賀禮!”
安寧一聽就知道這份賀禮絕計不會簡單,肯定有什麼貓膩。她不由皺起秀眉,不悅地道:“他還搞什麼呀!討厭!”
楚鈞都已經放過他了,如果他還不知死活地鬧騰,那也未免太可惡了!
“他把蘇蘇裝在麻袋裡送過來了,說她身藏刀刃拿着喜諫想混進婚禮現場!”楚鈞淡然自若地說明了原因,語氣很平和。既沒有因爲蘇蘇的突然出現而有所波動,也沒有因爲盛梓晨的多管閒事而不悅。“他說離開之前,親自把這個禍害送來,讓我們倆看着處理!”
安寧怔了怔,道:“蘇蘇來了嗎?她不是已經控制了影堂,怎麼就那麼輕易地被盛梓晨抓住!”
她對於蘇蘇的現況根本不瞭解,乍聽說盛梓晨抓到了蘇蘇,當然十分驚訝。
楚鈞就耐心地對自己新婚的小妻子簡明扼要地說了蘇蘇的現狀和遭遇,最後道:“其實她現在就像是拔掉了利爪和尖牙的野獸,沒有什麼危險性了!蘇蘇進到京城的時候,我的人就發現了她,但沒理睬她而已!沒想到盛梓晨多管閒事……這樣也好,省得她老是在我們周圍晃來晃去的噁心人!”
安寧呆住了,她萬萬都想不到,當初對蘇蘇那樣忠心耿耿的傑拉爾德竟然如此殘酷地對待蘇蘇,不但毀掉蘇蘇的容貌,而且還把她丟回國內不管不問。
不過,更讓安寧詫異的是楚鈞的態度。他對蘇蘇的漠然簡直比傑拉爾德還要殘酷,他聞聽蘇蘇如今的慘狀之後竟然可以如此無動於衷。也許,盛梓晨透露當年的真相,打消了他心裡對蘇蘇的最後一點兒憐惜和愧疚。現在,蘇蘇對他來說只是個路人甲而已!
世間最無情的並非仇恨,而是徹底地漠視!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安寧對盛梓晨送來的“禮物”顯得有幾分興趣,便故意問道。
楚鈞嘴角噙笑地看着她,似乎明瞭她內心的想法,“交給你處置吧!”
男子云淡風輕的口氣,證明他是真得放下了!無愛亦無恨,如今的蘇蘇在他眼裡也許是臭蟲、也許是螞蟻、也許是路人甲,卻根本就再無資格讓他正眼瞧一眼了!
安寧調皮地歪着腦袋,想了想,說:“怎麼處置她好呢?抽筋剝皮剔骨點天燈?”
“隨你高興!”他挑了挑眉,接道:“還有針刺火炙水煮千刀萬剮,怎麼解恨怎麼來!”
“去你的,這麼血腥就不怕嚇着我們的寶寶呀!”安寧推了楚鈞一把,同時用手撫着小腹,莞爾笑道:“爲我們的寶寶積德,就當放生一隻烏龜王八吧!”
楚鈞笑了,他早就知道她是個寬容良善的女子!以前她的種種不甘糾結,不過是因爲他對蘇蘇的偏坦,惹得她吃醋傷心了!心裡涌起對安寧的愧疚和疼惜,他愛憐地把嬌妻擁入懷中,輕聲地說:“一切都聽你的!”
夏婉音陪着安媽媽多喝了幾杯喜杯,感覺臉頰燙熱,就起身去了洗手間。
來到洗手檯前,她掬起一捧涼水潑到面上,感覺燙熱的臉頰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的溫度。擡起頭,看着鏡中緋紅如桃花的臉,她不由想起了一句話“酒不醉人人自醉!”
儘量心裡反覆勸說自己已經放下了,可是每次遇到莊浩凱的時候,她都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許久許久都不能恢復平靜。
才喝了幾杯香檳而已,她就覺頭暈目眩地上來了酒勁。對鏡苦笑,她自嘲地搖搖頭。
忽然,夏婉音警覺地看到身後出現了那道令她魂牽夢繞的挺拔健碩身影,緊貼着她的身後,他同樣舉眸望向鏡裡的她,一時間,四目在鏡中相對,卻是久久無言。
呆怔了約有幾秒鐘,夏婉音努力平復砰砰亂跳的心,緩緩轉身,儘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些。可是很失敗的,開口時她的嗓音仍然有種不自然地顫抖:“莊少校有什麼事嗎?”
莊浩凱看着夏婉音努力佯裝鎮定的臉,眼神流露一抹複雜的異色,良久,抿脣,淡淡地道:“我以爲你會和表哥一起來!”
聞聽此話,夏婉音微微一怔,既而從心底竄起一股子無名火氣,她忘記了緊張和矜持,不禁流露怒色,冷笑道:“我爲什麼要跟他一起來!”
打量着夏婉音的臉色,莊浩凱的神色仍然看不出什麼情緒,他很自然地說:“因爲表哥是你的丈夫,是甜甜的親生爸爸!”
“……”一瞬音,夏婉音幾乎被他擊敗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她都無法反駁。
“回家去吧!就當爲了甜甜!”莊浩凱勸說着夏婉音,可是俊目裡卻始終有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他是個自制力很強的男人,能夠把一切不該有的情緒和感情統統壓制下來。
甜暫的沉默之後,夏婉音向他投去幽怨的一瞥,嘴角扯起譏諷,冷冷地說:“我的事情不勞莊少校掛心!”
說罷,她給他一個優雅的轉身背影,努力維繫着最後的尊嚴,想快步離開。
大手及時抓住她的手,猛地將她拽到了他的懷抱裡。她纖細的身體在大力拖拽之下猛地撞進了他結實的胸口,硌得她渾身一疼。然後不容她開口講話,他就霸道地吻上了她的脣。
吻突然而至,令她措手不及,就那樣被動地承受着,幾乎忘記了一切反應。直到響起了孟雨菱那刺耳的尖叫和咒罵,方如夢初醒般用力捶打掙扎。
莊浩凱也醒過來,他放開了夏婉音,回頭見孟雨菱跑過來伸手去撕扯夏婉音,忙拉住她,沉聲喝道:“別動她!”
孟雨菱被莊浩凱擒住了胳膊,只覺手腕上一陣巨痛,腕骨幾乎要被掐斷,便尖叫起來:“好痛!”
連忙鬆開了孟雨菱,莊浩凱冷沉着俊顏,低聲道:“不要鬧了!”
“爲什麼不讓我鬧?她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勾引你,我要撕了她的臉!”孟雨菱瞪着仇恨的眼,歇斯底理地怒罵着夏婉音:“狐狸精,不要臉!竟然勾引我的老公!”
吵罵聲已經引來了一些賓客的圍觀,夏婉音此時若是轉身逃走,那更是心虛的表現了。她站在那裡,冷睨着又哭又罵的孟雨菱,不亢不卑地開口:“他是你的老公嗎?別說你們還沒結婚,就算結婚了又如何?你可以親自問問他,到底是誰在勾引誰!”
夏婉音抱起臂膀,擡高下巴,用冷傲來僞裝着自己的堅強!其實,她的心在滴血在顫抖在攪痛着!爲什麼,他可以心血來潮爲所欲爲,卻將她置於如此尷尬的境地!事發了,就任由那個囂張的軍門千金來欺辱她,他卻一句替她解圍的話都沒有。
“浩凱當然是我的老公!我們倆早就確定了關係,而且馬上就要定婚了!你這個該死的老女人,明明是他的表嫂,居然不要臉地勾引他,和他曖昧不清!讓大家評評理,如果不是你主動投懷送抱,浩凱他會非禮你這個老女人嗎?”孟雨菱得理不饒人地罵着,可是待到發現莊浩凱已然冷下俊顏,這才省起他是個極要面子的男人。心頭懊悔,連忙補救着,索性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夏婉音的身上:“就是你想勾引浩凱,浩凱都說了不喜歡你,還糾纏不休!我警告你,下次再讓我發現你糾纏他,我撕爛你的妖精臉!”
圍觀的賓客越來越多,夏婉音只覺得心底的寒流排山倒海般地涌出,將她整個人都淹沒在徹骨的冰冷裡。那個始作俑者的男人,仍然保持着沉默,彷彿所有一切都事不關己。
“哈,我非禮他!”夏婉音怒極反笑,她轉過身對着圍觀的賓客譏誚地自嘲:“既使我想非禮莊少校,你們相信他能被我非禮得到嗎?”
衆人頓時議論紛紛,看待三人的眼神都夾雜着曖昧和猜測,周圍一片竊竊私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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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莊浩凱推開了孟雨菱,冷喝道:“剛纔是你看花了眼,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假如再鬧,我們的訂婚將會被取消!”
說罷,他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孟雨菱還想再鬧,可是見莊浩凱動了怒氣,怕他真會取消不久後的訂婚典禮,那可是她盼了許久纔有的佳音,絕不能因爲今天的意外而有任何的變故。她惡狠狠地回頭瞪了夏婉音一眼,丟下一句警告:“臭女人,再敢糾纏浩凱,我絕饒不了你!”
莊浩凱和孟雨菱先後離開,只剩下夏婉音尷尬地站在那裡任人瞻仰。她低下頭,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爲什麼會這樣,難道就因爲她愛得那麼卑微才讓他可以予取予求嗎?
許久,平靜下心情,她從紳包裡抽出紙巾慢慢揩淨眼裡的淚,垂首瞼目地離開了。
好在這是京城,距離t市還遠,對她的生活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再者,她可以央求安寧,讓安寧囑咐一下楚鈞,不讓那些報紙媒體亂寫亂播。等過了這陣風波,她一定會重新開始,規劃新的人生!
沒有再回宴會的現場,夏婉音從後門悄然地離開。已經參加過了安寧和楚鈞的婚宴,她可以離開了!
徒步走到酒店門前的路口處,夏婉音伸手招攔出租車,卻見莊浩凱竟然尾隨而來。他徑直走到她的跟前,伸臂按下了她的手,說:“去哪兒?我送你!”
“夠了!”夏婉音好像被燙到般甩開了他的大手,後退幾大步,滿眼的戒備,忿然冷笑道:“莊少校該自重些!免得被你那個擅妒的女朋友看到,又要吵罵不休了!你可以隔岸觀火,事不關己,倒黴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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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浩凱一僵,臉色略有幾分尷尬。良久,訕訕地道:“我會跟雨菱解釋!”
“那是你的事情!希望你離我遠一些!”惹不起總能躲得起吧!夏婉音現在只想遠遠地逃開,永遠永遠都不要再看到這個讓自己傷心的人!
他明明就是不要她的!卻總是曖昧地來招惹她,令她望而不得,欲罷不能,這種痛苦的折磨幾乎要將她磨瘋。她再也不要過這種單相思的日子,必須要結束!
夏婉音是個很理智的女人,也許曾經對莊浩凱有過幻想和期盼。但現在她很清楚地看到了,他對她只是玩玩而已!她把他的曖昧當真情,飛蛾撲火般不計後果的投入就是身心欲碎。
孟雨菱的刁鑽和辱罵是當頭一棒,提醒着她再這麼下去,更多的折辱和難堪會接踵而來,唯一救贖的方法就是徹底斷了對莊浩凱的情絲!
“我沒想怎麼樣你!”莊浩凱停住追逐的腳步,他有些疑惑地蹙起濃眉,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明明說好了的已經放手,可是偏偏總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他嚴肅起來,聲音有些冷沉:“你是我的表嫂,我想送送你而已,別想多了!”
別想多了!夏婉音幾乎想笑出聲。果然是她想多了,自作多情的後果就是這樣的尷尬和難堪。她譏諷地笑着,繼續後退着,伸手攔下了一輛駛過的出租車,什麼話都沒有再跟莊浩凱說,徑直鑽進了出租車。
“去最近的機場!”夏婉音這樣說對出租車司機說道。
隨着車子風馳電掣般地駛遠,很快就不見蹤影。莊浩凱站在街頭,冷眸裡有着迷茫和糾結。
明明已經過去了,也決定放下了!爲何,在看到她離開的時候,總是身不自己地想抓住她!
高大偉岸的身軀站在街角一隅,看起來有些落寞。身後是正舉辦着婚禮笑語喧騰的酒店,面前是車水馬龍的鬧市街道,可是他卻總感到一種遺世獨立的孤獨,好像丟失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難道說,不知不覺間,夏婉音對他潛移默化的影響如此之深了嗎?
雙拳攥起,緊鎖的濃眉始終不曾鬆開,他毅然決然地轉身。多年軍旅生涯養成的冷酷性格,不該要的東西必須捨棄!哪怕不捨,也要忍痛割肉!
夏婉音只是個很平常的女人,她的身份註定無法跟自己匹配,既然沒有結果,就不要再糾結!原本,他想給她提供豐裕的物質生活,把她圈養在金籠子裡,可惜她不肯!
罷了,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終於鬆開了拳頭,莊浩凱不再猶豫,大步地邁向酒店。
盛梓晨就坐在酒店對面的咖啡廳裡,他點了一杯拿破崙,卻是一口未動。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車水馬龍的酒店門口,俊目裡的情緒複雜而深沉。
他把蘇蘇作爲禮物送進去,只是想爲安寧清除最後的危險障礙。相信楚鈞在得知了當年是蘇蘇出賣他之後,應該不會再維護着這個女人!另外,他把蘇蘇送去,也想替安寧試探一下楚鈞的反應和態度。
假如那兩口子在新婚之日爲了如何處置蘇蘇而起了分歧爭吵,那他就有好戲看了!要是鬧到要離婚分手的地步,那更是他樂於看到的,一定會不遺餘力的興災樂禍。
想到這裡,盛梓晨的嘴角揚起邪惡的壞笑,俊目裡閃過一抹不甘的恨色。
“瞧你一臉使壞的樣子,又在算計誰啦!”不知什麼時候,艾麗斯坐到了盛梓晨的對面,勾起了豔紅性感的脣,只是那雙黑色的美眸佈滿了紅血絲,似乎是連日失眠的結果。
盛梓晨連眼皮都懶得眨,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直接將她徹底忽視。
“死東西,拽什麼吶!”艾麗斯怨惱地給了他一記粉拳。
別看美女的玉手纖美動人,可是盛梓晨是知道的,她揮過來的絕非花拳繡腿,如果被她打實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伸手及時擒住了她揮過來的手臂,出乎意料,她並沒有用多少力氣。不耐煩地瞥向她,冷淡地道:“別鬧了,我有正事!”
“什麼正事?”艾麗斯趁勢坐過來,親暱地摟住他的健腰,把如花嬌顏緊貼在他的脊背上,陶醉地闔起美眸。
“你煩不煩啊!”盛梓晨不耐煩地站起身,藉機擺脫了她的糾纏。“回影堂去,以後別再纏着我!”
“不,要回一起回去!”艾麗斯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她連續幾天幾夜未闔眼,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她又回來找他,就證明她心意已決!“我幫小剛坐穩了堂主之位,他把你賞我做男寵了!”
“靠!”明知道艾麗斯信口開河,盛梓晨還是忍不住火大,挑了挑眉,冷怒着俊臉:“老子就在這裡呢!看你有沒有本事享受了!”
艾麗斯吃吃地笑起來,慢慢地她的笑聲越來越大,竟然樂得花枝亂顫,最後彎下腰去。
盛梓晨橫眉怒目地瞧着她,最後竟然也忍不住笑了。臉上浮起痞氣十足的笑,他走過去,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欣賞着這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嬌顏,勾脣邪魅道:“想我了?”
艾麗斯慢慢地斂了笑,她佈滿了血絲的黑眼睛裡完全沒有任何的笑意,黑亮的瞳仁映出了他的倒影,她緩緩地靠近,將紅脣湊近他的脣,卻並沒有真得吻上去。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主動吻上去。
兩人站在咖啡廳的玻璃幕牆前,熱烈地纏綿着激吻着愛無着,根本無視路人的駐足囑目。
兩位都是帥哥靚女,擁吻的場面像極了偶像劇的男女主角,已經吸引了許多人拿起手機拍攝。
“有人在拍我們!”作爲殺手,艾麗斯有着異於常人的警惕性。不過,她並沒有因此推開盛梓晨。
盛梓晨凝神看着她,他知道她是個足以傾國傾城的絕色美女,可是他卻幾乎從未仔細地看過她。直到今天,他才正眼看着一直陪伴着他追隨着他的女子。
“盛,這裡不安全,我們走吧!”艾麗斯有些不安,但她仍然勸說着他:“不要再糾纏安寧,不要再招惹楚鈞,繼續執拗下去,你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似乎認真考慮了一下,盛梓晨挑眉問道:“我們去哪裡?”
“當然是回影堂了!”艾麗斯的回答毫不猶豫,因爲那裡是他們倆的最終歸宿!
怔了怔,盛梓晨仰首大笑,俊目裡卻涌起了一種淡到讓人察覺不到的悲傷。但是,等到他的笑聲停止下來時,所有不該有的情緒都消失得乾乾淨淨。爽快地點點頭,他說:“說得對,好像只有影堂才真正屬於我們倆!”
回眸看了眼正在熱熱鬧鬧舉行着婚禮的酒店,對於安寧和楚鈞是否會因爲蘇蘇吵架的結果也就沒那麼感興趣了!
就算吵架又如何?難道安寧就會取消婚禮嗎?盛梓晨搖頭,他知道那個傻女人望穿秋水就盼着這一天呢,哪能爲了蘇蘇那個賤人把到手的幸福拋棄掉呢!
既然不會分開,縱然吵鬧也不過是夫妻間的情趣罷了!留在這裡繼續看下去,除了給心裡添堵,給自己找虐,還有什麼意思呢!
突然間就意興闌珊了,他嘴角掠起夾雜着苦澀的哂笑,便攬着艾麗斯的纖腰,走出了咖啡廳,很快便消失在車流如織的街頭。
蘇蘇被暫時囚禁在酒店的雜物間裡,耳朵裡捕捉着熱鬧的婚禮進行樂曲,聽着喧囂的笑語宴宴,幾乎發狂。
爲什麼楚鈞還不來看她?得知她現在的悲慘現狀,他怎麼能繼續無動於衷地做他的新郎倌!
枯瘦的爪子緊握起來,指甲掐進了肉裡,渾然不覺。她不相信,他如此冷酷無情!不可能的,依她對楚鈞的瞭解,他不可能……
雜物間的房門被推開,裴駿元走進來,後面跟着幾個黑衣男子,端進來一些食物和果汁飲料,放到了蘇蘇的面前。
蘇蘇絕望的眼裡頓時騰起希望,連忙問道:“是鈞讓你們送吃的給我嗎?”
裴駿元冷漠的臉盡是不耐煩,冷冷地道:“是少夫人讓端給你的,吃飽了快滾!”
“啊!”蘇蘇不相信地搖頭:“鈞呢?他說什麼了……”
“少爺讓少夫人處置你!”裴駿元說到這裡,不耐煩地擡高了聲腔:“吃不吃?不吃現在就滾!”
把面前的食物和飲料都打翻在地,蘇蘇歇斯底理地哭起來:“我不相信!讓我見鈞,他不可能這樣對我……”
“夠了!”裴駿元揪住蘇蘇的衣領,徑直將她拎了起來,怒聲斥責地說:“少爺已經知道當年是你出賣了他,才害得他遭遇車禍!你現在這副德性,還有臉再見他?”
所有的咆哮瞬間停止,蘇蘇好像僵硬的木偶般怔在那裡。楚鈞已經知道了當年她出賣了他……她連最後的底牌都失效了!
此生此世,楚鈞恐怕真得再也不會看她一眼了!
雙手痛苦地揪住胸口,缺氧的魚般張大嘴巴,疤痕縱橫的臉被憋得紫紺,死魚般翻着眼白,她困難地指着貼身的口袋:“藥……藥……”
裴駿元不緊不慢地從她的口袋裡掏出了藥瓶,倒出兩粒,正準備遞給她,卻見蘇蘇就像倒坍的牆壁般垮塌下來。
她圓睜着雙目,赫然已停止了呼吸!
禮炮聲鳴響,婚禮進行時,正值高潮!安寧依偎在楚鈞的懷抱裡,兩人深情凝望着彼此,會心地微笑着。
煙花燃放,笑語聲聲。這注定是狂歡的一天,是喜慶熱鬧的一天,是充滿了甜蜜幸福的一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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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段時間,再寫夏婉音的番外故事(╯3╰)
顧依凝和凌琅的故事請諸位移駕煙茫的完結文《飛來橫寵之爺的野蠻老婆》:
他是龐大黑暗勢力的帝王,集權勢金錢萬千風華於一身的天之矯子,彈指間,掌握着無數人的生死命脈。
她從天而降“飛”進他的車裡,從此他的世界變得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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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凝,你惹怒我了!”
惹怒煞星的後果很嚴重,她親身體驗了一把什麼叫絕望。
“該死的!你毀了我的清白,讓我怎麼嫁人!”
男子精壯的健軀隨即覆上來,在她耳邊涼涼吐氣:“除了我,你嫁給誰都是一樣的結果!”
“什麼結果?”
“做寡婦!”
一句話簡介:
這是一個純潔小白兔喬裝成妖嬈狐狸精去色誘陰險大灰狼,卻不小心鑽錯了狼窩,反被剝皮拆骨吞吃乾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