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二老當然只是來過過場子的,他們常年在外,只是想讓仇靖在國內能找個賢惠些的媳婦。
一開始當然中意那些門當戶對,面對着刁難也能臨危不亂,在外能拿得出手,在內也不至於讓他們兒子受到委屈。
那個萬家的姑娘,蔣萬茹其實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但是兒子沒有跟他們提過,知道還沒做好決定,也只是默默關注。後來她背地裡做了哪些小動作,她十分清楚,卻也無傷大雅,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眼下這位就不同了,跟了仇靖三年了,還乾乾淨淨,沒有半點歪心思。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而且她肚子,看來這婚事也耽擱不了了,只是還有件事得做……
蔣萬茹哪裡會這麼早告訴兒子圍?
吃完飯滿意的將筷子一放,就那樣笑眯眯的看着未來的親家。
她當然也知道這男人年輕的時候有過什麼樣的成就,對他能有這樣臨危不懼的表現,絲毫不驚訝,“親家,兒媳婦我先帶走了,過兩天一定毫髮無損的還你。羿”
單將臨能說不麼?
先不說兩位本來就沒有惡意,倚倚的心結雖然說在兩人面前已經沒有多大,但終歸還是要和仇靖面對面的。這樣想着,也沒有再猶豫,就應了下來。
既然單七倚跟着走了,柳清可自然不會再停,也巴巴的跟着回去了。
**
仇靖剛出院,在醫院兩天功夫,自然不知道父母在這兩天就去見了未來兒媳一面,而且看着順眼覺得湊合着可以納入宗譜。他一晚上躺在病牀,輾-轉反側,想着還有什麼方法能讓兩方不起任何衝突,和諧的在一起。
父親有多看重門第關係,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然也不會給他提出娶了藍薇。
而他怕的就是以前對單七倚不怎麼好,一路上害得她傷心萬分暫且不提,好不容易風波停歇,能好好的徐徐圖之,要是還讓她有個錯覺覺得他家人難相處,就算是真的難相處,那兩人可是要去國外的!爲了這麼點理由讓自己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孩子出世,叫別人爸?
想想都沒法兒忍。
這纔出院,就接到了母親的來電。
仇靖雖然還沒有想到好方法應付,但是母親比父親好說話多了。
“媽,什麼事?”
“你爸去了一趟鎮裡。”
這個鎮裡,不用指明兩人都有數,仇靖心裡咯噔一下,倚兒可是懷有身孕,就那個古板不懂得變通的男人,如果不承認她的身份那就是看也不會看。如果承認了,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家法伺候?
當下太陽穴突突,正想調整下心情開口,就聽到電話那邊不緊不慢的接了第二句話——
“你爸把你媳婦兒給綁起來了。”
“什麼!?”仇靖氣得腳下一踉蹌,明明天氣很好,卻感覺關節處的疼一路直上腦門,口氣當下有些衝,“他有什麼脾氣就衝我來啊,怎麼找她去了!?”
“你以爲要不是我說話,他那一通脾氣全撒你身上,你這會兒能好好的?”
“……”這倒也是,只是,他都受不住,怎麼就把火勢給蔓延到倚兒身上了?是他對不起她在先,這還要讓她受苦,難不成他下半輩子,當真打個光棍兒,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女兒認他人作父?
不,不不,不行。
“爸現在在哪?”
“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去的,午覺一睡醒才聽到動靜,這會兒在地下室呢,你看要不先回來?”
他能不先回去嗎!?
仇靖掛了電話,一路上催司機催得就跟自己生孩子似得緊急,不直覺的輕抖着腿,將放在車窗上的拳頭捏得死緊。
司機見此,咽咽口水,時速飆到一百二,甚至連闖了兩個紅燈,只嘆自己的分估計又要縮水一大截,心痛的難以自已。不過怎麼樣也總比得罪這大少爺好啊,而且看那拳頭,保不準一個忍不住就直接揮他臉上了,那就太不值!
蔣萬茹當然是有眼線安排在醫院,纔會在恰好的時間打過去電話,按理來說,公司裡的事務已經堆積如山,兒子出了院得直接往公司跑。這會兒知道她兒媳婦有難,還算他有點良心。
這樣想着,她衝自己丈夫使了個眼色,“帶七倚去地下室吧。”
仇父表示壞人自己已經當的夠多了,紅臉唱的幾十年如一日,不在乎多這麼一回。只是看着面前小姑娘要笑不笑的樣子,生怕自己兒子晚年也受自己這樣的“奴役”,當下咳了咳,“我知道,不用你說。”
蔣萬茹一愣,笑紋更深了些,“是是,我們的仇老爺最清楚。”
聽着那略帶恭維的揶揄,仇父紅了耳根,好在常年在國外,膚色偏黑看不出多少差別。
單七倚也就乖順的跟在仇父身後,一路上憋着的話小心的問出口:“那個……叔叔,我朋友小可,你們送哪裡去了?”
“賀家,她不是賀家那小子認準的媳婦兒?”
是賀司令認準的媳婦兒沒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賀老將軍不同意啊啊啊!單七倚心中爲好友默哀一下,擔憂卻沒有多少,因爲她知道,不管多困難,賀司令都不會讓小可受太大的委屈。
她不是當事人,但她就是知道。
就如她知道,其實仇靖,也不會捨得她受苦一樣。
哪怕是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
地下室其實很明亮,仇父讓單七倚坐在裡面的一間小屋,刷着粉白的牆,將光線調暗幾分還是明晃晃。兩人你來我往的聊了幾句,話題都是圍繞着仇靖的,氣氛倒也還算融洽。
直到聽到高跟鞋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兩人默契的噤了聲。
“我怎麼哄都不聽,你也知道,你爸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蔣萬茹一邊抱怨,一邊捏緊了自己兒子的手,神色擔憂,“阿靖,雖然是這樣,但媽話可是要跟你說在前頭,你爸雖然在國外年年鍛鍊不曾間斷,但你別激他,該讓的時候可以坐下讓步。”
“我不會娶其他女人。”仇靖抿着薄脣,腳下的步伐幾乎讓他身側的貴婦跟不上。
蔣萬茹咳了咳,“媽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看到你那小媳婦兒一臉的畏懼,你覺得她會不會在你來之前,就已經妥協了?”
“……”仇靖腳步一滯,沉默着腳下不自覺加快了些。
蔣萬茹這會兒可真是追不上了,只能拎着小包,努力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飛。
即將打開隔間時,仇靖放慢了腳步,臉上的神色也控制了幾分,然後就看到仇父翹着二郎腿坐在靠椅上,臉上卻凝着,神色莫辨。
仇靖看了一眼他身後,已經控制好情緒,聲音微挑,“倚兒呢?”
他知道,倚兒對他影響力有多大,父親也許就有多反對,但他也要讓父親知道那個女人對他來說的重要性,免得他不分輕重。
“我給你安排了兩個女人,一個是白家的千金,今年二十三,珠寶設計專業。還有個是秦家二千金,二十六,性子沉穩幹練,已經在他父親公司做了三年,小有業績。”
仇父答非所問。
“單七倚呢?”仇靖壓低聲音重新問了一遍。
蔣萬茹拉了拉他衣袖,似乎在制止他的態度。
仇靖嚥了一下,隱忍着,將母親的手小心拿開,上前兩步,突然“噗通”一聲跪下。
也不理身側女人的驚呼,直直的看着不遠處坐着一動不動的父親,“爸,我知道,下跪對於你來說看得太多,但我要跟你說,從小到大,我真的很少會有什麼真的武逆您的意願,但是我的妻子,是要和我過下半輩子的,就跟您和媽一樣。”
“您運氣好,和媽一見鍾情,商業聯姻無非是喜上加喜。但我不同,我已經心有所屬了,如果您愛上媽,轉眼爺爺讓您娶另外一個女人,您會怎麼做?”
“也許,我曾經不懂這些,所以做了很多可笑的事。但人總要有認錯的機會,一棍子打死未免也太不公平,何況倚兒是個好女孩兒,她真的是。”
“我捨不得讓她擔着個未婚先孕,先上車後補票的名頭,更不會允許讓我的孩子叫其他男人父親。”
“孩子?”仇父只當他前面的話是耳旁風,就對這兩個字有反應,“我當然也不會允許仇家的血脈叫別的人爸爸,孩子可以生下來,她沒有經濟條件,我們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