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謙院子門口。
兩輛車同時停下,兩道身影同時從車裡焦急的跑出來,卻在門口的時候同時頓住了腳步。
“正瀚?”
“霍齊楠?”
兩人異口同聲的驚訝的出聲。
霍齊楠震驚之餘,眼神有過片刻的閃躲,扭過頭就想要離開。
她不想沈正瀚知道當年的事情,自然也不想關於肖謙的事情被披露出來。
沈正瀚震驚過後,眼底全是疑惑,一絲絲懷疑從眼底溢出來,身體不受控制的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質問出聲,“你怎麼會來這裡?又有什麼想要欺騙我的?”
他的眼底綻放出快要化成實質的憤怒,就像是面對的是一個處心積慮想要傷害他的女人一樣,指着緊閉的院門,一字一句,“你是不是對肖老師做了什麼?是不是?”
他雙手抓住霍齊楠的手臂,使勁的搖晃,就好像霍齊楠如果敢回答一句‘是’,就會迫不及待讓她以命償命一樣。
‘吱嘎!’
院子門在這一刻從裡面被拉開。
一個滿頭白髮,卻依舊精神飽滿的老人站在院子門口,笑起來嘴角完全窩了下去,可以看出根本就沒有牙齒了,卻依舊笑的一臉和藹,“都到了,就進來坐坐吧,這麼多年沒有看到過你們了,也確實想你們了。”
霍齊楠輕輕推開手臂上的手,自然而然的上前扶住肖謙的一隻手臂,高傲的頭顱也在這一刻低下,就像是對待自己最敬愛的長輩一樣,“老師,這麼長時間沒來看過你,也是齊楠的錯,老師不會生氣吧。”
她的手被肖謙輕輕拍了一下,“老師看到你能夠有現在的成就,高興還來不及,再說了,我老了,精神大不如從前了,每天最多的就是發呆睡覺,你過來陪我這個大半截身體已經埋進土裡的人做什麼?還不如趁着這個時間好好的努力,只要不枉費老師的教導,我也就滿足了。”
沈正瀚一臉疑惑的跟在兩人身後,探究的目光來回打量在兩人的身上,一個大膽而又不願意承認的想法從心底冒出來,很快就被他否定下來。
他跟在兩人身後進了院子,看向霍齊楠的目光依舊不善。
在他的記憶裡,霍齊楠就是一個爲了完成任務願意委曲求全,甚至很會蟄伏的人,她現在這麼對待肖謙,說不定又是另外一個陰謀,他不能掉以輕心,不能讓肖謙受到任何的傷害。
這樣想着,沈正瀚直接上前一下子推開了霍齊楠,親自扶着肖謙坐在旁邊的躺椅上,“肖老師,霍齊楠就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不知道她對您這麼好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不想她傷害到你,所以還請肖老師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肖謙輕笑了一下,伸出食指使勁的敲了一下他的額頭。
說是使勁的敲,對於沈正瀚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感覺。
他搖頭失笑,伸出另外一隻手將霍齊楠招到身邊,一隻手抓住一個人的手,笑着看着沈正瀚開口,“你呀,還和以前一樣,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一點都沒有變,不要因爲一次的傷害就否定了所有,我記得我給你上的第一節課就是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我們應該用心來看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而你,受了一次傷,難道心就看不見了嗎?”
“我……肖老師,您的意思……”沈正瀚不解,擡頭一臉求助的看向肖謙。
肖謙身上有種魔力,只要是他帶過的學生,不管年級多大,或者說在混出了多麼大的名堂,只要在他的面前,依舊是以前學東西的模樣,對他除了尊敬就是愛戴。
他輕輕嘆了口氣,“你覺得你的運氣真的那麼好,會在那麼一個雨夜恰好碰到回家的我?後來你跟了我那麼多年,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會在下雨天的夜晚出門?”
沈正瀚沉默了。
他記得,肖謙是對自身要求很高的人,就連外表都不允許有任何的邋遢,一旦在晚上下雨,他是不會踏出房門一步,這些記憶都讓他快要忘了,第一次見到肖謙的時候就是在雨夜。
“齊楠是我看着長大的,小時候叫我一聲肖伯伯,因爲對於醫學方面的知識有着異於常人的造詣,也是瘋狂的迷戀,所以等她剛剛十歲的時候,就叫了我老師,由我親自教導她醫術方面的知識,而你也是她在被送走的前一天晚上找到我,求我收你做徒弟,求我好好照顧你,培養你,好在你在這方面的熱愛還有造詣不輸齊楠,所以我纔會答應下來。”
這個消息讓沈正瀚心底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恨了那麼多年,決定他悲慘的過去都是拜她所賜的霍齊楠,竟然是救他出水火的人。
他突然扯了下嘴角,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淡漠的開口,“肖老師,您教導過我,男子漢應該知恩圖報,同時也要銘記讓自己有重大改變的人,既然要恨那就真切的恨着,就算霍齊楠幫了我,我應該感謝她,可如果不是她我又怎麼可能經歷那些事情?我爸爸是她爸爸害死了的,她接近我就是爲了看我的笑話,就是爲了讓我家破人亡,老師,你說這樣的人只是做了那麼一件事,我又怎麼可能不恨?我已經儘量說服我自己不要將個人的悔意帶到下一代,其他的我真的什麼都做不到了。”
這麼多年了,霍齊楠親耳從他的口中聽到‘恨’這個字,明明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可是心還是會忍不住的疼了一下。
她努力的想要勾起笑容,突然擡起頭看向他,張開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又覺得現在就連解釋都是蒼白的。
“唉……”
肖謙長長的嘆了口氣,對於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他看了一眼霍齊楠痛苦的神情,輕輕開口,“正瀚,從一開始齊楠就是被犧牲的那一個,她不知道她父親做過的事情,就連當初突然離開都是因爲被逼迫流產,身體虛弱到根本無法反抗直接被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