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天下午,他看着莫小軍的照片失神,就越發覺得她的推測是正確的。
葉子墨轉身進了母親的房間,夏一涵怔愣了一會兒後,也回了自己房間。
莫小濃見姐姐回來了,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生氣了,她臉上笑着:“姐,子墨哥去找你了吧?他剛纔到這裡找你,我還跟他說你晚上做夢總夢見他,讓他好好對你呢。”
對莫小濃突如其來的轉變,夏一涵並沒有特別在意。實在是今天莫小軍身世的問題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現在腦海裡就只能想這一件事。
夜漸深,莫小濃已經熟睡了,夏一涵心裡還在想着照片的事。
關於她和小軍的出身,他們討論過很多次。
莫小軍總說,他不是被父母拋棄的。很奇怪,按照孤兒院裡工作人員的說法,莫小軍應該是兩歲多到的孤兒院,那麼大的孩子當時還沒有記憶力,他卻很神奇地知道他不是被拋棄的。
但他不記得他父母的名字,也不記得家在哪裡,根本說不清。
“小軍,你希望見到你爸爸媽媽嗎?”夏一涵曾這樣問他。
“想,我做夢都會夢見他們,就是看不見他們長什麼樣。但我確定,他們很愛我。”
夏一涵反覆想着莫小軍這句話,她想,找到他的父母家人,是莫小軍畢生最大的心願之一。
她不能讓他有這個遺憾,就算不讓葉子墨他們知道小軍真的是他們家的孩子,至少她自己要知道。
這樣,等她去小軍的墓前,她就可以親自告訴他,她已經幫他找到父母了。
想到此,她從牀上爬起來,輕手輕腳的出門,第一次在晚上主動敲響葉子墨的房門。
這晚葉子墨陪在付鳳儀身邊,躺在她牀尾的沙發上,靜聽她的動靜。
他擔心付鳳儀像以往那幾次一樣忽然生病,他在她身邊,就能隨時照顧她了。
付鳳儀始終沒睡,回憶着葉子翰的事,根本就睡不着。
“墨兒,你回房間去睡,你在這裡我更會睡不着。”翻來覆去的付鳳儀還是開口趕葉子墨出去。
“媽,讓我陪着您吧。”
“你是想讓我一個晚上不睡覺?”付鳳儀好像是生氣了。
其實她只是不想要兒子陪着她一起睜眼看到天亮,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傷痛,不是有人陪着就能好的。她只想一個人在一個空間裡,好好去想過去的事。
“我怕您身體不舒服,就讓我留下來陪着您吧。”
“傻孩子,你在這裡能擋住我身體不舒服嗎?沒事,媽保證今晚不會生病,你睡在這裡媽不安心。回你自己房間吧,要是媽不舒服會叫你的。”付鳳儀慈愛地說。
對兒子這麼心疼自己,她是真的很欣慰。
“那您別自己忍着,哪裡覺得不好就叫隨時叫我。這個電話,只要按一下1就可以撥到我房間了,我會立即過來的。”
當時他就是爲了照顧母親,方便她找他,她牀頭的電話和他牀頭的電話是設置了快捷撥號的。這樣母親就算半夜不舒服,找他也是非常容易的。
“嗯,媽記得,去吧。”
葉子墨從母親房間出來,頭有些痛,邊擡起手揉着太陽穴,邊往他自己的房間的方向走。
夏一涵敲了葉子墨的門,沒聽到迴應,那股找他問個究竟的衝動也慢慢的淡化。
她剛要離開,一轉身,正好看見葉子墨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他高大的身影永遠都是那麼挺拔,好像充滿了力量,只是這一刻看起來竟是滿身疲憊。她定睛一看,原來他正在揉太陽穴,想來是被莫小軍這件事弄的很難受,不知不覺的她竟有些心疼。
葉子墨也看見了她,那個小小的身影,怎麼半夜不睡覺,跑到他門口來了?
不管她是來幹什麼,這時看見她,他的心裡好像都有一絲安慰。
他幾步走到她身邊,輕聲說:“跟我進來吧。”
夏一涵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幫他把門關上。到這時葉子墨身上還穿着今天出去開會時穿的襯衫西褲,進了房間後,他伸手鬆了鬆領帶,在牀上坐下。
“過來!”他叫了一聲夏一涵,同樣是命令,這次的聲音不大,正好她能聽見。
她順從地走到他身邊,他分開雙膝,讓她站在他兩腿之間,手臂摟着她的腰,頭靠在她柔軟的身體上。
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他只是輕輕地靠着。
感受到了他無言的情緒,也有些心疼他,夏一涵的手溫柔地插進他的頭髮,在他頭皮上摩擦。
這樣無聲的安慰很讓人舒服,葉子墨閉上眼,摟緊了她的腰。
夏一涵很有耐心地幫他揉了很久,他始終閉着眼,沒動,也沒說話,就好像睡着了。
“怎麼想起找我了?”很久以後,他才輕聲問她。
莫小軍的事已經讓葉子墨這麼頭疼了,她不想這個時候再給他添煩惱。
她想,她每天都在他身邊,以後找個更適合的機會問他,也許會更好。
夏一涵沒說話,葉子墨忽然拉了她一把,她在他大腿上坐下來。
“想我?”他平視着她的眼睛問。
夏一涵不太會說謊,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半夜來找他,正好他給了她理由,她就按照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小東西!”他嘆息一聲,吻上了她的脣瓣。
這一次她感受到了他的疼惜,吻的很輕很輕,一點兒都不粗暴。好像他真的很在意她,怕傷着她似的。
夏一涵柔順地被他吻着,心越來越亂,感覺再被他這麼吻下去,她真的要迷失了。
她以爲他的吻總是會和**聯繫在一起的,這次卻不是。吻了一會兒,他就放開了她。
“今晚就在我牀上睡,我去洗個澡。”
很難得他會把他要去做什麼跟她說,兩人之間這麼和諧的相處其實很不容易。
她也希望他們能夠這樣,即使不能像正常情侶那樣如膠似漆,至少也希望像這樣保持一種互相尊重。
只要他有那方面的想法,她就有義務配合,所以他要她留在他牀上過夜,她就必須聽他的話。
“好,需要我去幫忙嗎?”她問。
“你幫忙,可能就不只是洗澡了。想去嗎?”他有些邪惡的問,嘴角邊兒掛着淡淡的邪笑。
夏一涵紅着臉,連連搖頭。
“您去吧,我……我還是,不去了。”怕他生氣,她拒絕的聲音很小。
他心裡始終在擔心付鳳儀,並沒有想洗什麼鴛鴦浴,所以就沒爲難她。
去衣櫥拿了睡袍,葉子墨去了自己房間裡的洗浴室,衝了個熱水澡,沒多久就回來了。
今天上午夏一涵剛和他那樣纏綿過,而且中午他好像還跟何雯……所以這晚夏一涵是真的不想和他發生什麼。
但這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她爬上他的牀,靜靜地躺在那裡等待。
聽到他回來了,她心裡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抱住膝蓋,好像那樣能躲起來,他就看不見了似的。
葉子墨只是往牀上掃了一眼,問她:“都秋天了,睡覺不蓋被子不涼嗎?”
夏一涵有些懵,這麼說他是讓她睡覺了?
“涼,是有點兒涼。”她答應一聲,飛快地扯過被子蓋上身,像裹糉子一樣裹的緊緊的。
這動作讓葉子墨嘴脣彎了彎,而後他在電腦桌前坐下,打開臺式機,處理工作。
夏一涵總以爲他對她只有單純的**,卻想不到他即使沒打算對她做什麼,也要她留在他身邊睡覺。這個認知,讓她心裡有有種錯綜複雜的滋味,她不敢細想,閉着眼強迫自己睡覺。
許是這幾天被他折騰的太多,她閉了一會兒眼睛,還覺得真的困了。
迷迷糊糊的睡着,好像聽到開門聲,關門聲,響了好幾次。
是葉子墨出去看付鳳儀,每次出去,他站在母親門外聽聽動靜,又回到房間。
凌晨四點半,葉子墨進了付鳳儀的房間看了看,像他預料的一樣,她整夜沒睡,好在身體並沒有出什麼問題。
“墨兒,你快去睡覺吧,媽沒事。”付鳳儀摸了摸兒子的臉,心疼地說。
“嗯,我去睡一會兒,天快亮了,馬上管家也會起來,您有事叫他叫我都行。”
囑咐完母親,葉子墨纔回房間。這天他有一個會要開,一個很重要的董事會,早已經預定了的行程,沒有特別緊急的事,他不會取消。
他上了牀,在夏一涵身邊躺下來,摟住她的腰,讓她貼着他的身體睡。
她在熟睡中好像感覺到了熱度,就翻了個身,面對着他,往他身邊靠近了些。
睡着了的夏一涵身體軟軟的,像個溫順的小貓一樣,手臂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腰,臉埋在他胸口。
他呼吸裡滿是她淡淡的髮香,聞着讓人覺得很舒服。
他把她更圈緊了一些,她好像也喜歡被他摟緊,在夢裡都感受到了安全。
因爲白天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做,葉子墨沒想要把這個女人怎麼樣,只是摟着摟着,抱着抱着,就不淡定了。
而夏一涵還不知道有危險靠近,猶在慵懶地蹭着他的胸膛,想找一個舒服的地方靠着。
小東西,你要是再敢動一下,我就把你給辦了!
她好像聽到了他的心聲,真的很老實的沒再動,也可能是找到了舒服的姿勢,睡的更香了。
軟玉溫香抱滿懷,想要安靜休息一會兒的某人,好像根本就焦躁的睡不着。
折騰了他的小東西,還狀似無辜的睡的香甜,他嘴邊兒浮起一抹壞笑,手便從她睡衣的下襬鑽進去了。
夏一涵在夢裡嚶嚀一聲,很自然地來拍他的手,好像在說,好討厭,弄的人家睡不好。
她醒來,扭頭看窗外,發現已經快要亮了,這纔想起昨晚某個人好像沒睡覺,而且昨晚看起來那麼疲憊。
“葉,葉先生,您不累嗎?”她想了下,還是打算勸勸他,叫他別這麼瘋狂,畢竟身體還是很重要的。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體力?”他的聲音嘶啞,話語中帶着一點兒戲謔的笑意,夏一涵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結束時,她又一次被抽乾了力氣。
葉子墨則恰好相反,神清氣爽的,好像他不是做了運動,而是在她身體裡面充滿了電。
“滿意嗎?”轉了個身,側臥着抱着她問。
夏一涵的小臉早就紅透了,尤其是兩個臉蛋更紅,像爛熟的紅蘋果,他的問題讓她很是羞赧,不由得咬住嘴脣,輕哼了一聲:“嗯。”
他心情愉悅地摟住她,在她發心親了親。
“以後不準再問我累不累,這是對男人能力的質疑,知道嗎?”
“知道了。”她哪兒還敢不知道,這次的教訓都夠她記一輩子的了。
葉子墨一下子心情大好,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兒,威脅她:“以後就像現在一樣,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再犯錯,我就讓你難受。”
自豪地凝視了他的小獵物一會兒,他纔在她脣上淺啄了一下,柔聲說:“累就再睡一會兒。”說着他就起牀了。
他還要先洗個澡,去母親房間看看,再運動一下,就要去集團了。
“我可以回房間去睡嗎?”她小聲問,現在是真的不敢惹他了。
“回去吧。”
她像是得了赦免令,從牀上爬坐起來,忙拿着被子遮住春光,看了他一眼。
他穿好了拖鞋,光着身子去了裡面的浴室。
她這才放心地穿衣服,也沒多少力氣,胡亂穿好就下牀回房間了。
夏一涵躺的牀上,沒多久就又沉沉的睡着了,早上還是被莫小濃給搖醒的。
“姐,起牀了,你不是每天早上要去叫子墨哥起牀做運動的嗎?這都快七點了。”
夏一涵睜開眼一看,可不是麼,天都大亮了。她爬起牀,把頭髮理順,去衣櫥裡挑了一件高領的衣服穿上,就趕去找葉子墨。
其實她這時身體還是痠軟的厲害,可是她不能因爲累,該做的事情就不做啊。
她剛出門,就見酒酒朝她走過來,“一涵,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葉先生說你可能會睡的很晚,要我隨時看着你,你醒了就給你上早餐。”
酒酒走到近前,看夏一涵好像很累的模樣,就嘻笑着湊到她耳邊問:“葉先生昨晚又摧殘你了?”
夏一涵的臉一下子又被染了色,小聲說了她一句:“別亂說。”
“我哪裡有亂說嘛,你要是沒被折騰的很累,葉先生幹嘛要說你會睡到很晚起來。”
酒酒話音剛落,就聽到她們身後有人說話,卻是宋婉婷。
“涵妹妹,你們這是在說什麼,折騰什麼了?”
酒酒也沒想到宋婉婷會出來,不好意思地衝夏一涵伸了伸舌頭。夏一涵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她自己對宋婉婷也沒什麼怕的,她反正要爲難她的時候,就是沒抓住這個理由,也會找別的理由。
宋婉婷款步走到夏一涵面前,目光落在她高及下頜的領口上,慢條斯理地問她:“涵妹妹,這是遮吻痕嗎?”
夏一涵吸了一口氣,平靜地看着宋婉婷,恭敬地說了聲:“宋小姐早,您是要去用早餐嗎?”
宋婉婷輕輕一笑,拍了拍夏一涵的肩膀,說:“哎,你看你,還岔開話題,一個吻痕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子墨就是這樣,喜歡在人身上留下痕跡。”
夏一涵心裡跟自己說,不管她說什麼,她都不要在意。可只要一想到那樣親密的事,葉子墨不光是跟她做,跟別的女人也做,她心裡就怎麼都不是滋味,說不在意,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酒酒看夏一涵臉有些發白,就很氣宋婉婷的冷嘲熱諷。
她心想,太子爺根本就不愛你,還總在你面前對夏一涵好。你怎麼就不能識趣兒點早點解除婚約呢,天天在這裡受氣,還主動找氣受,有意思嗎?
酒酒往前走了一步,甜甜地叫了一聲:“宋小姐!”
“啊,是酒酒啊。”宋婉婷答應道。
“宋小姐,您記性可真好。”酒酒加大了笑意,一雙大大的酒窩若隱若現的。
“呵呵,這是應該的,雖然你只是個傭人,不過我一向不會不把下人當人看,所以你的名字我也記得很清楚的。”
宋婉婷一向是會拉攏人的,不過她仔細觀察下來,發現酒酒和夏一涵關係非常好,她就算拉攏也拉攏不來。
既然拉攏不來,她也就不會跟她客氣了,宋婉婷這話說的有些重,酒酒的臉也尷尬地紅了,夏一涵剛要替她說宋婉婷一句,卻被酒酒攔住。
“宋小姐,您弄錯了。我說您記性好,不是說您記住了我的名字。”
“那是什麼?”宋婉婷臉上的笑容收起,略帶幾分嚴肅地問。
“呵呵,是說吻痕的事啊,您說葉先生喜歡在人身上留下痕跡,恐怕是很久遠的事了吧,難得您還記得清。”酒酒依然笑着,看着宋婉婷妝容精緻的臉說道。
“你!”宋婉婷氣的眼睛都瞪圓了,酒酒則臉不紅氣不喘地又說道:“宋小姐,優雅,淡定啊,您一向都是很優雅的。”
“好了酒酒,我們去吃早餐吧!”夏一涵拉住酒酒的手。
雖然酒酒說的這些讓她解氣,可她不想讓她得罪宋婉婷。惹了那女人,她真是什麼齷齪事都幹得出來,所以小人還是要躲遠些。
宋婉婷狠狠瞪了一眼她們,隨即平靜下來,幾步跟上她們,審視着酒酒可愛青春的臉,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笑道:“我怎麼才發現,酒酒不光是臉蛋兒漂亮,瞧着小嘴兒也跟刀子似的。葉家真是藏龍臥虎啊,我就奇怪了,子墨怎麼也沒注意到你呢。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乾脆讓她把你也給收了,這樣你和涵妹妹,可就更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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