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顧奕陽把她輕輕丟在了大牀上,蔣歆瑤努了努嘴,抱怨道,“顧奕陽,其實你不用這麼緊張,醫生說了,已經沒什麼大礙,只要定期去複查就行了,而且醫生說了,不能一直臥牀,要每天鍛鍊,下牀走走,這樣有利於恢復。”
“你理由多得很,不就是想送他嗎!”顧奕陽沒好氣的說道,“那人有什麼好的,蔣歆瑤,如果你找個比我優秀的,我沒意見,可是你不能找個不如我的,這個陸什麼的沒啥出息不說,還離過一次婚,你找他還不如干脆跟我復婚了,我再不濟也比他優秀呀。”
蔣歆瑤癟了癟嘴,悶哼道,“你還好意思跟人家比,人家對待感情始終如一,你呢?顧奕陽,女人選男人在乎得不是有錢有能力,選個專一的男人是最重要的。”
“我怎麼就不專一了?以前的確有過一段荒唐的日子,可後來完全改變了,爲了你,原來的顧奕陽早不見了。”
蔣歆瑤抿了抿脣,低着頭不說話。
顧奕陽輕嘆了口氣,認真的說道,“蔣歆瑤,如果你找不到比我優秀的男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蔣歆瑤覺得好笑極了,沒好氣的說道,“我找男人要你同意幹嘛?”
“因爲我兒子跟着你,我得保證你找的男人能給我兒子富足的生活,優越的條件,否則,我堅決不同意。”
蔣歆瑤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放心吧,我以後都不找你。要想找個比你顧奕陽更有錢的,我看是沒可能了。”
“那乾脆就我吧,怎樣都沒原配的好。”他開玩笑似的說了句。
蔣歆瑤低低笑出聲,調侃道,“你的原配不是我呀,應該是謝語煙吧,對了,謝語煙現在怎麼樣了,你們還有可能麼?”
“蔣歆瑤,晚飯吃什麼?”顧奕陽轉移話題,“想好了告訴我,我準備去接叮叮了,回頭去超市買菜。”
蔣歆瑤甩了甩頭,每個人都有不願提起的過往,就如同她,不願憶起過去,但願生活就如現在般平靜。
——
顧奕陽準備去接叮叮時,保姆已經把人給接回來了。叮叮看到顧奕陽,那個激動,跑着竄進了顧奕陽懷裡,抱着他的脖子撒嬌,“顧叔叔,你不是說要兩天嗎?怎麼去了一天就回來了?”
顧奕陽騰出一隻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笑說,“顧叔叔太想念叮叮了,所以事情沒做完就趕回來了。”
叮叮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笑着道,“顧叔叔其實是想念我媽媽吧,順便就想念我了。”
顧奕陽和蔣歆瑤同時頓住了。
“顧叔叔,我說的沒錯吧,你是不是喜歡我媽媽呀?”
顧奕陽淡笑着道,“是啊,可是你媽媽不喜歡我。”
叮叮小大人似的,嘴巴湊到顧奕陽耳邊,偷偷的告訴他,“顧叔叔,我告訴你喲,女人都是要哄的,你多哄哄媽媽,媽媽就會喜歡你的。”
“湊小子,跟誰學來的這一套。”顧奕陽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臉頰,小傢伙疼得嗷嗷叫。不過他倒覺得,這法子應該好用。蔣歆瑤這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
——
晚飯過後,顧奕陽提出扶蔣歆瑤出去散步。
蔣歆瑤沒好氣的罵道,“你不是不讓我下牀嗎?我剛纔出了趟門,你就把我罵得跟什麼似的,現在你想我出去,我還不想出去了呢。”
顧奕陽討好的說道,“我剛纔不知道醫生建議你下牀運動,現在知道了,當然要帶你出去走走。”
叮叮也在一邊幫腔,“媽媽,下去走走吧,再不走你的腿就要生鏽了,以後都不能走路了。”
蔣歆瑤努了努嘴,悶哼道,“你們倆是一體的,我懶得理你們。”
最後,蔣歆瑤還是被這倆人給拖出去了。
叮叮走在中間,一手牽着蔣歆瑤,一手牽着顧奕陽,小傢伙可開心了,嘴裡在嘀咕着,“如果每天都可以跟媽媽顧叔叔出來散步就好了。”
顧奕陽忍不住摸着他的頭道,“只要叮叮高興,顧叔叔每天晚上都陪叮叮出來。”
叮叮擡高頭,望着顧奕陽,天真的問道,“顧叔叔以後都不走了嗎?不回北京了嗎?”
顧奕陽頗有深意的忘了蔣歆瑤一眼,認真的說道,“只要你媽媽不趕我走,我就不走。”
“媽媽。”叮叮看向蔣歆瑤,似乎在等她點頭。
蔣歆瑤拍了拍孩子的頭,沒好氣的說道,“叮叮真不懂事,你顧叔叔以後工作也別做了,整天就在這裡陪你玩。”
叮叮堵着小嘴,不服氣的說道,“顧叔叔可以在這裡工作,我們也可以跟顧叔叔去北京。”
“那你一個人跟顧叔叔走吧,媽媽反正不會離開這裡。”
蔣歆瑤說完,叮叮差點都哭了。
顧奕陽輕嘆了口氣,把孩子抱了起來,抱怨的對蔣歆瑤說道,“你這人,說話不能好好說嗎?幹嘛要對孩子這副態度。”
“我態度怎麼不好了?難不成什麼都得順從他,縱容他。顧奕陽,這孩子已經被你寵得不像話了。”
“我怎麼不像話了,我在學校聽老師的話,在家聽你的話,我怎麼不像話了。”
這孩子現在說起話來一出一出的,蔣歆瑤被氣瘋了,手快伸到他臉頰了,罵道,“你還給我回嘴,是誰教你跟大人回嘴的,很久沒教訓過你了是吧!”
叮叮趴在顧奕陽懷裡哇得哭了出來,那哭聲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顧奕陽緊緊的抱着他,好聲哄着。
“蔣歆瑤,你瘋了,沒事對孩子發什麼脾氣,誰惹到你了?以後我們出來散步,你別跟來了。”
蔣歆瑤心情也不好,悶哼道,“行啊,我現在就回去,以後你們散步別拖着我。”
她轉身回家。
顧奕陽抱着叮叮待在原地,望着她一步一步有些吃力的往回走,他深吸了口氣,追了上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皺着眉道,“蔣歆瑤,你怎麼跟個孩子似的,能不能懂事些,你現在可是連叮叮都不如。”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心情就不好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發脾氣,情緒似乎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
後來他們回了家,叮叮剛哭過,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蔣歆瑤,我們談談。”顧奕陽坐在沙發上一本正經的說道。
蔣歆瑤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淡淡的問道,“你想談什麼?”
“談談你心裡的想法。蔣歆瑤,你是不是還恨我?過了那麼就還恨我當初拋棄了你?”
蔣歆瑤搖頭,淡淡的說道,“顧奕陽,早沒了,早就不恨你了。”
“那爲什麼我說留下來照顧你們母子,你對叮叮發那麼大脾氣,你很討厭我嗎?”
蔣歆瑤抿了抿脣,認真的說道,“顧奕陽,你有大好的前程,我不希望你爲了我和叮叮放棄你的事業。顧奕陽,我也不希望你經常往這兒跑,我怕被人發現。”
“你是怕被他看到吧。”顧奕陽語氣淡淡的,“蔣歆瑤,即便他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你還是忘不了他。這一年,我以爲你在這裡已經夠冷靜了,我以爲你都想通了,誰纔是真正的愛你。周靖暉如果真的愛你,就不能在你父親有難的時候見死不救。他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利用你的公司逼你和他……他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爲了所謂的前途娶李欣然爲妻。他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在以爲你離開以後,這麼快就跟那麼多女人牽扯不清。這都不是愛,他周靖暉根本就不愛你。”
蔣歆瑤眉頭皺了起來,煩躁的哼道,“顧奕陽,你在瞎說什麼呢?周靖暉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顧奕陽眉頭也緊了緊,嘆着氣道,“蔣歆瑤,你總喜歡口是心非,讓人無法猜透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周靖暉真的不值得你愛,我希望你能清醒些,早些走出來。”
蔣歆瑤挑眉問道,“周靖暉不值得我愛,顧奕陽,那你值得嗎?你一定覺得你自己很癡情對吧?”她冷笑,“其實我明白,我爲你生了個兒子,所以你對我這麼好,倘若沒有叮叮,你怎麼還會管我的死活。你把別人說的一文不值,其實你也不是個好男人,當初以爲謝語煙爲你生了女兒,所以你殘忍的拋棄了我。現在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你親生的,你大概後悔死了,所以把所有的希望再次寄託在叮叮身上,顧奕陽,你太現實了。”
顧奕陽騰的站起身,生氣的吼道,“蔣歆瑤,只有你纔會這樣理解。”
“我當然會這樣理解,錯過一次,我不能讓自己再錯第二次。顧奕陽,我希望你以後別經常過來了,你是個公衆人物,是名人,哪天被記者拍到我跟你在一起,我死定了。”
顧奕陽氣瘋了,沒好氣的吼道,“蔣歆瑤,你別把自己當回事,我告訴你,周靖暉早就不在乎你了,他現在過得別提有多瀟灑自在了,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一天一個都不止,所以就算她知道你還活在世上,也不會來找你的。”
說完他生氣的離開了,剩下蔣歆瑤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手託下來,深深的嘆着氣。
——
第二天一早,叮叮醒來首先觀察她的臉色,看到蔣歆瑤臉色不太好,他試探的摸了摸她的手,喊道,“媽媽。”
“醒了?媽媽抱你去洗臉。”
叮叮搖頭,懂事的說道,“不要,媽媽身體不好,叮叮自己去洗手間。”
看着孩子在洗手間,站在凳子上夠洗臉盆,蔣歆瑤心裡感慨萬千,也許真的該給孩子找個父親,好讓他們母子都有個依靠。
傭人做好了早餐,叮叮和蔣歆瑤坐在餐廳吃早餐,小傢伙時不時的觀察她的臉色。
蔣歆瑤覺得好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笑着道,“怎麼了?媽媽臉上有花嗎?”
叮叮搖頭,認真的說道,“媽媽,昨天晚上我惹你生氣了,叮叮以後再也不管媽媽的感情了,媽媽喜歡誰都好,叮叮不逼媽媽。”
蔣歆瑤寵溺的摸了摸叮叮的頭髮,心疼的說道,“好孩子,媽媽知道你一直想要個爸爸,在以後的日子裡,媽媽一定很努力的給你找,可是那個人一定不會是你顧叔叔,叮叮能接受嗎?”
叮叮小嘴嘟了嘟,不服氣的問道,“爲什麼不可以是顧叔叔,顧叔叔對媽媽比任何人對媽媽都好,而且對叮叮也好,媽媽爲什麼不能給顧叔叔一個機會呢?”
蔣歆瑤淡淡的回道,“因爲在叮叮出生以前,媽媽跟顧叔叔就嘗試過,可是後來吵架分手了,媽媽那個時候就決定了,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你顧叔叔好。”
叮叮似懂非懂的點着頭,可看得出來這孩子心情不好。
“媽媽,顧叔叔是不是走了,以後都不來了。”
“可能吧,他有自己的事情,不能一直陪着我們。”
小傢伙之後小嘴就一直嘟着,蔣歆瑤覺得不能再讓他和顧奕陽這樣下去,否則越長大越懂事,越長大感情越好,以後等他知道了真相,對他來說該是怎樣一種打擊。
——
顧奕陽那晚離開以後,大概直接回了北京,再也沒來過。
蔣歆瑤不能劇烈運動,繼續把保姆留了下來。
她定期去醫院做檢查,恢復得挺快的。
決定要去上班了,她給陸風打了個電話,陸風在電話那頭全她再休息兩個月,可蔣歆瑤覺得在家待得太無聊了。
“這樣吧,你每天就來公司看看,不用出去採訪,也不要打字,過來幫幫忙就行。”
蔣歆瑤也管不了過去能幹嘛了,在家繼續待下去,只怕會發黴了。
傭人劉姐知道她要開始上班,眉頭一直皺着,那天早上終於說道,“小姐,你的身體還沒休息好,顧先生建議你再休息一個月。”
蔣歆瑤蹙了蹙眉,淡淡的說道,“劉姐,以後我的事就不用跟顧先生報備了。”
“我……我……”
“劉姐,我沒有怪你,希望你以後能注意些,不該跟他說的事就不要說了,不然會給我帶來困擾。”
劉姐也豁出去似的說道,“小姐,其實顧先生對你真的很好,他雖然人不在這裡,可他每天都打來電話問你的情況,問你的腿好點沒,問叮叮聽話不,叮囑我一定不能讓你劇烈運動,每天告訴我給你和叮叮做什麼菜。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深情過,他還不讓我說,什麼都不讓我說,可是我不說憋在心裡難受。我就是這麼一個心直口快的人,如果小姐不喜歡我這樣,我辭職,給你介紹個更好的傭人。”
蔣歆瑤笑着搖頭,“不用了,劉姐做的很好,而且我和叮叮都很喜歡吃你做的菜。”
劉姐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
蔣歆瑤還是堅持去了雜誌社,這次過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夥兒都非常的歡迎她,個個稱她爲英雄。蔣歆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歆瑤,你真是我們雜誌社的英雄,你知不知道那次車禍以後,很多媒體要求採訪你,不過都被經理給擋在了門外,經理說不能影響你休息。”
“可不是,大英雄,真是讓我們所有人刮目相看呀。”
“我現在能不能採訪一下你,當時是什麼心情,是什麼力量讓你這般勇敢的衝過去把那孩子推開。”
蔣歆瑤淡淡的笑着道,“因爲我也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哇,原來是母愛的力量。”
“有你這樣的媽媽可真是孩子的驕傲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蔣歆瑤給包圍了。
突然有道清脆的聲音輕咳了兩聲,陸風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兩下門,“蔣歆瑤,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安排新的任務。”
陸風說完,有人蹦出來說,“經理,你可不能給歆瑤安排太累的工作呀,她可是傷員呀。”
又有人調侃道,“這還用你說呀,我們經理一向很憐香惜玉,何況歆瑤還是他的……那個詞叫什麼來着,夢中情人。”
全場一片笑聲。
蔣歆瑤紅了臉,就連陸風臉頰都有些緋紅。
“你們今天都不用工作嗎?要不要我找人送壺茶來,讓你們開個茶話會。”
大夥兒聽了,都各自做自己的事了。
蔣歆瑤跟着陸風去了辦公室。
站在陸風面前,她戰戰兢兢的問道,“陸總,我的新任務是什麼?”
陸風不知從哪兒搬出來一大堆雜誌,放到她面前,“每天看完一本雜誌,一個月把這些雜誌看完,然後告訴我,你有什麼感受?”
蔣歆瑤風中凌亂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陸總,您搞錯了吧?這算什麼新任務呀?”
陸風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個任務可艱鉅了,因爲我們雜誌社近期準備出新雜誌,所以我現在要做好前期準備。你好好看看,到時候給我多提寶貴意見。”
蔣歆瑤鬱悶死了,乾脆說讓她過來養老得了。
陸風把這些雜誌搬到她的辦公桌,“好了,你可以開始工作了,每天的工作量完成就可以下班了,算自由班。”
每天的工作量完成,蔣歆瑤十分鐘就能把一本雜誌看完。
陸風走了以後,有人湊過來說,“陸總對你可真是上心呀,一早就親自過來給你打掃衛生,你瞧,你的座位被擦得發亮,可都是他的功勞呀。”
蔣歆瑤癟了癟嘴。
“能不能給點內部消息,陸總有沒有戲?”
蔣歆瑤挑了挑眉,淡笑着道,“現在是工作時間,被葛姐看到了得扣你工資了。”
“真討厭,我們都這麼熟了,給點內部消息怎麼了?”女孩抱怨着回去工作了。
蔣歆瑤翻開得第一本雜誌竟然是一年多以前的一本《star》,那一刻,她整個人都呆了。
過了好久,她才緩過神來,把《star》放在一邊,開始翻開其他基本雜誌,很多本娛樂雜誌,看來陸風是想弄娛樂雜誌。
她一本一本的翻開,猛然間看到香港最知名的娛樂雜誌,封面上是偷拍來的照片,周靖暉正摟着一個美人從夜店走出來,照片拍的清晰無比。她的雙脣情不自禁抿得緊緊的,在這本雜誌上停留了許久,才把它放在了一邊,沒去看正文的內容。
又翻了幾本雜誌,很多本雜誌的封面都是周靖暉,每一本摟着的女人都不一樣,還真如雜誌上說的,換女人如換衣服,一天一件。
把雜誌全部扔在一邊,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後來她早早的下了班,因爲忽然覺得累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累。
——
保姆看她回去的時候臉色慘白,嚇得讓她在沙發上坐下,趕緊倒來一杯水,緊張的問,“小姐,你沒事吧?臉色很差,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蔣歆瑤搖頭,“我沒事,好就沒上班,忽然有些不適應,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她竟然在沙發上睡着了,睡夢中她看到的一幅幅照片,像放電影似的,一幅幅情景再現,在她腦海中演了一遍,而自己就像幽靈似的,在一旁目睹着他和別的女人擁抱,親吻。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和他親吻的人變成了自己,她倏地醒過來,驚了一聲汗。
“怎麼了,怎麼了?”保姆劉姐從廚房走出來,“是不是做噩夢了?”
蔣歆瑤點點頭,不停的粗喘着氣。
“小姐,還是送你去醫院看一下吧,你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
蔣歆瑤搖頭,笑着道,“我真的沒事,劉姐時間差不多了,您去接叮叮吧。”
劉姐放下手中的活,去幼兒園接叮叮了。
蔣歆瑤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有人說夢是藏在潛意識裡的東西,若有所思,夜有所夢。
蔣歆瑤不明白爲什麼會夢見他,她從來都不會想他,即便想起,那也是帶着恨意的。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蔣歆瑤驚嚇了一下,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着顧奕陽的號碼。
她平靜好心情,按下了接聽鍵。
“顧奕陽,有事嗎?”她冷冷的問。
“蔣歆瑤,第一天上班怎麼樣?我的話你總是不聽。身體能夠承受嗎?”
“我很好,不用你關心。”蔣歆瑤語氣仍然是冰冷的。
顧奕陽輕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我只是想關心一下你,你至於把我當仇人嗎?你說討厭我,我已經離開你們,我所做的還有哪裡讓你不滿意的。”
蔣歆瑤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淡淡的說道,“顧奕陽,我真的沒事,領導讓我上自由班,累了可以直接回家休息,所以你不用擔心。”
“你們領導倒是挺關心你的,對你有想法吧。”
“顧奕陽!”他冷哼,“你能不能別把每個人都想得和你一樣齷齪。”
顧奕陽在那頭哀嘆一聲,“在你眼裡,我什麼都不好,別人就什麼都好。”
蔣歆瑤癟了癟嘴,沒有多說。
“蔣歆瑤,如果累了,就回家休息,千萬別逞能。上班也有個過渡期,長時間休息,突然上班,換做誰都會不太適應,你千萬彆強求自己。記住,還是要定期去醫院複查,千萬別烙下什麼病根,以後下雨天,或是等老了以後,會受苦的。”
顧奕陽突然間嘮叨了起來,蔣歆瑤就這麼聽着他說,彷彿聽着聽着自己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過了這麼久,早該雲淡風輕了,爲什麼要被一點點小事影響心情呢。該知道的思思全告訴她了,可原來聽說是一回事,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顧奕陽對着她強調了許久,一通電話竟然一直打到劉姐接了叮叮回來,這人大概是算好的,讓她把電話給了叮叮,兩人又聊了許久。
叮叮現在跟顧奕陽的感情別提有多好,就連蔣歆瑤,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
蔣歆瑤上了幾天自由班,雖說是自由班,可她幾乎不遲到不早退。陸風對她也沒有辦法,每天看着她擠公車,總想送她一程,又怕她會胡思亂想。
這一天蔣歆瑤又被陸風叫到了辦公室。
“陸總找我有事嗎?”
蔣歆瑤以爲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有些戰戰兢兢的。
陸風笑着道,“今天喊你過來,是有個活動,想你去參加。長安傳媒近期將舉辦一次大型學術交流活動,邀請了國內外知名的傳媒公司首席,專家來做講座,爲我們分析未來幾年傳媒行業市場現狀前景,屆時將有幾百多家媒體參與活動,我在一個月前已經報名,現在也收到請帖了,可我前妻打來電話說,我女兒在國外生了場重病,我必須得趕過去,所以想要麻煩你代我去參加。”
蔣歆瑤唯一關心的問題是,“活動在哪裡舉辦?”
“當然是北京,長安傳媒的總部。”
蔣歆瑤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陸總,對不起,我不能參加,請你找別人吧。”
“歆瑤,我已經想了一圈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肯定不會讓你去,畢竟你的手腳還在恢復階段,可現在雜誌社人手不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兒,抽不開身。而這次活動我覺得很有意義,我們雜誌社正準備推出新的雜誌,參加這個活動也許能爲我們找到方向,所以,拜託你了,整個活動也就兩天時間。我會派一個實習生跟你一道去,一路上由她照顧你。”
蔣歆瑤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了,硬着頭皮答應了。說好這輩子都不踏進北京的,現在就做不到了。
——
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叮叮,叮叮死活要跟她去。
蔣歆瑤只好耐着性子勸說,“叮叮乖,媽媽這次是去辦公,不是去玩,下次,等媽媽身體好些,就帶叮叮出去玩。”
“不,我要跟媽媽去北京,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保證不影響媽媽工作,我去找顧叔叔。”
蔣歆瑤摸着他的頭安慰,“叮叮不可以這麼不懂事,你顧叔叔在國外出差呢,你跟着去了北京,媽媽還得照顧你,叮叮聽話好不好,等媽媽腿好了,放暑假,一定帶叮叮出去玩。”
“你們大人總是講話不算話。”叮叮生氣的跑去了房裡。
這孩子,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可畢竟還是單純的,就算生氣,過一夜也好了。
蔣歆瑤離開的時候,小傢伙抱着她的腿不讓她走。
蔣歆瑤又生氣又覺得好笑,摸着他的頭,笑說,“叮叮,你還以爲自己是三歲小孩呀。”
“我才四歲。”他回答的一本正經的。
蔣歆瑤無語了,厲聲道,“叮叮,你再不聽話媽媽就不喜歡你了。”
小傢伙一聽立刻鬆了手,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她。
蔣歆瑤蹲下身,親了親孩子的額頭,“媽媽也會捨不得叮叮,可是媽媽得工作,過兩天我就回來,叮叮如果聽話的話,媽媽回來給你買禮物。”
小傢伙明顯興趣很淡,把頭瞥向一邊,悶悶的說道,“我不是小孩子了,纔不要什麼禮物呢。”
“既然不是小孩子了,那應該是大人了,大人應該聽話懂事纔對。媽媽都要走了,是不是該跟媽媽親親呢?”
叮叮這才摟着了蔣歆瑤的脖子,母子倆好好的親熱了一番。
——
陸風親自來接她,開車送她去機場。實習生小陸已經坐在車上了。
“歆瑤姐姐你好,其實我是他堂妹。”小陸特別爽朗的打着招呼。
蔣歆瑤一想,難怪這麼巧兩人都姓陸,難怪這個小陸進雜誌社有特別的優待,是資格最好的葛姐帶的。
一路上,小陸話特別多,不停的說道,“歆瑤姐姐,我哥哥對你可好了,他說你腿不能走路,叮囑我下車就打車,不能讓你走路。他還說你手還受過傷,讓我一個人拎兩個人的行李。嘿嘿,我看我哥哥是對你有意思。”
蔣歆瑤羞紅了臉,陸風啐了她一口,悶哼道,“你再這麼聒噪,就別去了,我換人。”
“別別別,我什麼都不說了,我一定不會出賣你的。”
上了飛機,蔣歆瑤發現小陸是個非常開朗的女孩,在飛機上,不停的拉着蔣歆瑤跟她說話。
“歆瑤姐姐,我聽哥哥說你是從北京來的,我覺得很奇怪呀,你幹嘛不待在北京,跑到我們這小縣城來呀。你不知道,我可向往北京了,大學畢業,我甚至想過北漂,可我家裡人怎麼都不同意,給我安排在哥哥的公司實習,以後也只能在那裡工作,其實我很不甘心的,我覺得一個女孩子就應該飛出去,不該待在父母身邊,失去了自我,失去了騰飛的空間。哎,可惜我是家裡的獨生女,我爸媽是鐵定不會放我走的,我一有飛翔的衝動,他們準把我翅膀給砍了。”
蔣歆瑤覺得這個女孩特別的天真,特別的可愛。笑着安慰她,“其實,一個女孩子能待在父母身邊是最幸福的,受了委屈有人安慰,北京這座城市太大了,在那裡找不到歸屬感。不適合女孩子。”
“我和你想法不一樣啦,我覺得人的一生是短暫的,應該活出精彩來。而不應該把自己關在一個小匣子裡,永遠也見不到外面精彩的世界。我覺得我的一生已經很精彩了,歆瑤姐姐,你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
一路上,小陸就在給蔣歆瑤講她高中大學的故事,說她是如何追他們學校的校草,說她是如何打倒情敵,說她如何挑釁老師……
她竟然說了一路,蔣歆瑤佩服得五體投地。
快到北京的時候,她才停了下來,很是認真的問蔣歆瑤,“歆瑤姐姐,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吧,我聽哥哥說,你有個很可愛的兒子,那你的前夫是幹什麼的?他是北京人嗎?”
蔣歆瑤淡淡的搖了搖頭,“他沒什麼好說的,一個普通人。”
“歆瑤姐姐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你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有氣質,一定不會找普通人,你肯定不願意告訴我。”
蔣歆瑤抿了抿脣,沒有多說。
到了北京,小陸做主訂了最豪華的五星酒店,頗爲得意的說道,“反正花我哥哥的錢,他有的是錢。”
蔣歆瑤對這個小女孩實在是無語了。
晚上蔣歆瑤就留在酒店,小陸卻要出去玩,蔣歆瑤不放心,可她又不能多走路。千叮萬囑,“十二點之前一定要回家,北京很複雜的,千萬要小心。”
“放心啦,歆瑤姐姐,我會保護自己的,從來就只有我欺負人的份,沒有人欺負我的份。你想不想吃什麼北京小吃,我給你買回來。”
“不用了,你早點回來就行了。”
蔣歆瑤發現這丫頭還真不是省心的主,不過好在她十二點準時回家了。
一到家就纏着蔣歆瑤說,“歆瑤姐姐,北京真的好大呀,北京的商場,我都快無法形容了。如果我有錢,一定買很多奢侈品回去。”
蔣歆瑤笑着道,“你哥哥不是給你錢了嗎,幹嘛不花他的錢。”
“花了回去要被我媽打死的,等我以後自己賺了錢我再來買。”
“行了,趕緊洗個澡休息吧,明天早上九點就得去參加活動了。”
小陸點點頭,一臉憧憬的說道,“我對明天的活動充滿期待,全是傳媒大亨呀,我感覺明天我能得到精神上的昇華。”
蔣歆瑤搖着頭,在牀上躺了下來。
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之下了回了北京,原來這就叫有家不能回。
那一夜,蔣歆瑤一直沒睡着,她在想,既然都來了北京,是不是該去監獄看看父親。一年沒去看他,老人家不知道該胡思亂想些什麼了。
可是她又害怕,怕周靖暉在監獄裡安排了人手。
左思右想,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小陸似乎也有些激動得睡不着,試探的說道,“歆瑤姐姐,你睡着了嗎?”
蔣歆瑤開了燈,問道,“怎麼了?”
“我睡不着,我們說說話吧。”小陸從自己的牀上跳到了蔣歆瑤牀上。
蔣歆瑤鬱悶死了。
“歆瑤姐姐,你是北京人,你在這裡應該有親戚朋友吧,你怎麼不聯繫他們,不去看看他們呀。”
蔣歆瑤淡淡的說道,“這次是來辦公的,兩天後參加完活動,我們就得走,沒空聯繫。”
“我們可以晚兩天再走嘛,我還想好好玩玩呢。”
蔣歆瑤拍了拍她的頭,開玩笑道,“晚兩天再走,小心你爸爸媽媽跑過來折斷你的翅膀。”
她嘿嘿的笑着,不一會兒就在蔣歆瑤的牀上睡着了。
蔣歆瑤小心翼翼的下牀,走到落地窗旁,北京城是個不夜城,外面的燈光美得像城堡,像宮殿。不像他們的小縣城,十二點過後,街上幾乎看不到一個人,整個城市一片安靜。
一年不見,這座城市仍是這麼熟悉,多少人羨慕這裡的奢華,可蔣歆瑤卻覺得生活在這裡,是那樣的壓抑。她覺得這一年,在那個小縣城,她生活得很舒服,很愜意。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願再回到這樣的大城市。
在窗邊站了一會兒,腿開始有些疼了。她走到沙發上坐下,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大概是觸景生情,蔣歆瑤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兒童時代,想到了疼愛她的爺爺,老人家總是寵愛的喊着她囡囡,見人就說,這是我家囡囡,我的貼心小棉襖。她從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爺爺總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女孩兒要富養’,就這一句話,讓蔣歆瑤打小就沒吃過苦,一直過着優越富足的生活。
那時候大伯母還總是說爺爺會把她給寵壞,可老人家說了,‘寵壞了又怎樣,以後沒人敢娶,我養她一輩子。’
老人家後來也許意識到他的一輩子不再漫長,於是千方百計給她找了人家。也就這樣,她不幸的一生開始展開。
蔣歆瑤想了很多,想着想着竟然在沙發上睡着了。她多麼希望睡夢中能見到爺爺,可是老人家並沒有來到她的夢裡。倒是周靖暉,有些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