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澤的心爲之一顫,連忙鬆了手,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威,你冷靜點好嗎?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但是你和她的感情早已成爲過去,無可挽回了,放棄吧。”
的確是這樣,就算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改變現實。當初是自己放棄了美珍,讓她成爲了鄭家銘的妻子,以爲只要忍耐,想辦法把她奪回來,無論什麼都可以接受。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美珍有了他的孩子,她不會再回到自己身邊,一切都無可挽回了。自己除了對美珍的思念,還能剩下什麼呢?
林志威茫然地望着天空,一片片的雲朵,在巨幅的藍天上緩緩移動,而心裡變得空落落的。
“孫總,鄭家銘已經走了。”思鑫從旁提醒,對於孫雨澤大白天就在墓地不顧形象身份的壓着另一個男人,真是看不過去了。
孫雨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尷尬地笑了笑,快速地站起來,然後把林志威拉了起來。
林志威的瞳孔突然緊縮,一滴晶瑩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顯得臉色更加蒼白,在他眼中的世界變成一片灰暗。
“威?!”孫雨澤心疼地呼喚他的名字,可是對方毫無反應。曾經以爲,這個百鍊成鋼的男人無所畏懼,永遠都不會在別人面前示弱,然而在感情上,他根本就輸不起,甚至無法承受這種打擊。每個人都有弱點,他的弱點卻是陳美珍。
孫雨澤很想伸手去抱緊他,給他安慰,可是自己在一瞬間猶豫了,因爲自己不是陳美珍,無論如何都無法撫平他心中的傷痛。
思鑫無奈地嘆息,企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僵局,淡淡地說道:“孫總,我們也該走了。”
孫雨澤皺眉,哭喪着臉向思鑫求助。他不敢去碰變得失魂落魄的林志威,或許心裡害怕,害怕這個男人會突然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又是一項艱鉅的任務。思鑫心中苦笑,只得硬着頭皮去辦,站到林志威的身側:“林先生,你不是答應孫總陪他吃飯嗎?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今天中午吧。”
孫雨澤吃驚地瞪着思鑫,一副無法理解的模樣。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這個時候還向威提出這個要求,要是搞砸了,有你好看。孫雨澤一邊恨恨地想着怎麼收拾思鑫,一邊小心地注意林志威的反應。
林志威回過神來,想起今天早上對孫雨澤說過的話,如果能見到美珍一面,就陪他吃頓飯。只是沒想到,孫雨澤這麼快就讓自己見到了美珍,似乎美珍的所有行蹤,他都瞭如指掌,而自己因爲太過悲傷,忘記了答應他的事情。
“雨澤,九龍城附近有家很不錯的法國料理餐廳,我們去那裡吧。”林志威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似乎整理好了心情。
孫雨澤又驚又喜,忽然領悟到了什麼,臉色一沉:“威,你不會又想見阿南吧?”
林志威一怔,隨即別有深意地咧嘴一笑:“對啊,你倒是提醒我了,洪興幫的總部在九龍城。嗯,反正我這個樣子誰也認不出來,倒是可以去見見阿南。”
我沒聽錯吧?怎麼是我提醒你了?孫雨澤露出一副被打敗的表情,悻悻然道:“隨便你。”
從港島過海去九龍,路上雖然塞車一個多小時,但是總算趕在中午十二點前到達了餐廳。
進入餐廳,發現中午來吃法國料理的人並不多,想想時間也不對,誰會大白天來這裡吃燭光晚餐呢?
孫雨澤卻毫不在乎,選了一個絕佳的位置,很紳士的爲林志威拉開座椅,待他坐下後,自己坐到了對面的座位上。
思鑫、思城、思林和思穎找了另一張相隔不算太遠的桌子,四人圍坐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盯着孫雨澤,好像在期待着什麼好事發生一樣。
孫雨澤拿起菜單點餐之後,把菜單還給侍應生,對林志威微笑着說道:“威,原來這裡也有很不錯的紅酒,我想你一定會喜歡。”
林志威不置可否,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
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
孫雨澤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心跳加速,就像初次約會女朋友吃飯的男生一樣,既緊張又興奮。
旁邊的四人似乎比當事人還要緊張,完全無視了拿着菜單等候點餐的侍應生。對方在問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後,終於放棄般的離開了。
美味精緻的餐點擺了滿滿一桌,侍應生倒上了兩杯紅酒,躬身做了一個請慢用的手勢,然後退站到一旁。
孫雨澤端起其中一杯遞到林志威眼前,笑眯眯地說道:“威,96年的Latour,試試味道如何?”
林志威接過紅酒,從他隱藏着憂鬱的眼神中看出,他還在擔心着自己,臉上堆起笑容,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說道:“雨澤,不用擔心,我現在很好。”
“……”孫雨澤連忙收回盯着他看的目光,爲了掩飾尷尬,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紅酒晃了又晃。心想:好什麼好?在我面前還逞強,我又不是陳美珍,就不能依賴我一下。
原本以爲和林志威一起享受美餐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滿心期待了三年之久,可是現在看來,除了沉默、無趣、鬱悶,沒有別的感覺了。孫雨澤被這種沉重的氣氛弄得悶悶不樂,甚至覺得快要透不過氣來。
而林志威卻真的像沒事人一樣,靜靜地用餐,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
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林志威看着孫雨澤餐盤的食物一點也沒動,奇怪地問道:“要我陪你吃飯,你卻好像沒胃口?”
不想被對方知道自己在鬧情緒,孫雨澤露出一臉的壞笑,很不正經地說道:“因爲你秀色可餐,看着你哪還吃得下其他東西。”
林志威驟然變了臉色,不過卻很快回嘴:“我現在可是思源的樣子!哦,原來思源在你眼中,也是秀色可餐啊!”
本想戲弄他一下,反而變成自掘墳墓。被堵得無話可說的孫雨澤,頓時哭笑不得。
林志威用手在呆掉的孫雨澤眼前晃了兩下,忍着笑意,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道:“雨澤,我只答應陪你吃飯,沒說我請客啊,你發什麼呆,該買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