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然正準備叫阿斌去調查一下週寒墨的情況,還未起身就被手機鈴聲給打斷了。
電話是莫安然打來的,所以顏清然停下動作先接電話,“二哥,怎麼了?”
“你在辦公室嗎?我在你公司樓下,現在上來。”莫安然語氣淡然。
顏清然挑眉,莫安然這個時候來,到底有什麼事。
“你上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掛了電話,顏清然心憂周寒墨的情況。不管怎麼說,昨天都是自己誤會並且傷害了他。經過這麼多事情以後,她也早已經放下了。即便她之前受了再多傷,周寒墨三番兩次以命相救也早就還清了。
她之前,似乎是有些固執得過頭了。
不多時,莫安然推開辦公室的門進來,常年溫潤的臉上難得竟掛上了嚴肅神色。顏清然見狀,知道他肯定有話要對自己說,便先開口。
“二哥,有什麼急事嗎?”
莫安然看她一眼,清涼眸底有一抹寵溺的縱容,“小然,我知道你還不能原諒周寒墨,但有些事情不可能是他做的,你心裡應該有數。”
顏清然無奈一笑,“二哥,如果你是過來說車禍案的事情,我已經冷靜想清楚了。”
“雖說我來是受了周子柔委託,但其實我自己也早就想來了。”莫安然坐在顏清然對面,眼神認真,“我並不想過多幹預你的決定,但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
“這一次顏氏集團的危機,到底是誰幫了你的大忙你應該心裡也有數。我知道即便他不做這些,你也可以把這件事情解決得很好。我想說的是,周寒墨現在是真的愛上了你,他希望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挽回你。或許他並不會甜言蜜語,但他的所作所爲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不是嗎?”
顏清然垂頭,咬着脣。半響後才道,“我知道,可是我和他真的回不去了,真的……”
“你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再決定要不要再給周寒墨一個機會。”莫安然擡手,阻止顏清然的話,“我找到了治你臉的方法,並且告訴了周寒墨。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顏清然搖頭,現在她真的不願去想這些事情。
“我告訴他我沒有十足的把握,需要拿活人的臉來做實驗,而且還有極大的風險,手術過程中可能會死亡。他只考慮了一下,就跟我說,他會盡快和施佳媛離婚,然後來配合我做實驗。”莫安然說完深吸了口氣,看着顏清然的眼睛,“這個男人在用你的命來愛你,他爲了你是真的可以豁出去性命。”
轟!
彷彿有一道天雷從天而降,生生將她原本凝結的心劈了個冰封瓦解。
顏清然原本平靜的臉變得蒼白如紙,脣瓣顫抖,眸底雖然清明,卻漸漸浮起了一絲淚花。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指絞成了麻花,白皙的手背青筋畢現。
良久之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二哥,我、我需要好好想想,你、你……”
“你想吧,我先回去了。”莫安然嘆一口氣,起身準備離開,卻又驟然停下,“他現在躺在醫院,肯定很希望你能去看看。”
顏清然沒有擡頭,只將臉埋在雙臂之間,寂默無聲。
私立醫院,VIP病房內——
周寒宣坐在周寒墨的病牀旁邊,如玉般的臉上還帶着一絲驚悸。聽到周寒墨出車禍的那一瞬間,他連呼吸都差點停了。
好在周寒墨的傷勢並不重,輕微腦震盪,背部肌肉損傷還有左臂撕裂骨折,送來醫院簡單檢查之後米多久就醒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要不是……”
“行了,有時間在這兒抱怨,不如去幫周永追查那輛車的來歷。”周寒墨冷冷打斷周寒宣的話頭,顯然不願繼續車禍這個話題。
周寒宣氣結,胸口劇烈起伏,“你真是……算了,看你是病人,我不跟你計較。周永那邊已經有頭緒了,那個肇事司機已經抓到了,逼出答案是遲早的事。”
“嗯,那你還待在這兒幹嘛?還不去公司處理公事。”周寒墨冷聲趕人。
周寒宣一張俊臉扭曲,他家大哥這脾氣真是越來越冷,簡直像茅坑裡的石頭。
正要說話,病房的門被人砰的一聲給推開了。門板撞上兩旁的牆壁,發出巨大聲響。
“寒,你沒事吧!”周子柔搶先撲了進來,撲到周寒墨病牀邊,一臉焦急。
周寒墨看一樣這個從小放在心上疼愛的女孩,因爲顏清然,自己才能看清自己對她到底是種怎樣的感情。
“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周寒墨拉出一抹安撫笑容。
“既然是小傷,何必賴在醫院浪費資源。”身後,拄着柺杖的周世宏慢慢現身。
老人白髮蒼蒼,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有些佝僂,似乎倏地又老了好幾歲。
周寒墨看着他蒼老的模樣,不過才一段時間沒見,他怎麼會老成這個樣子。
“爺爺,醫生說了大哥有腦震盪,需要留院觀察。”周寒宣在一旁打抱不平。
周世宏瞪他一眼,嚴厲開口,“寒宣,你帶子柔先出去,我有話跟他說。”
周寒宣看了周寒墨一眼,後者不留痕跡的點頭,他這才帶着周子柔轉身離開。只是那擔憂的眼神,一直沒從周寒墨身上挪開。
“有話直說,我沒功夫跟你繞圈子。”周寒墨閉上雙眼,擺出一副不耐煩的姿態。
周世宏幾乎被氣的吐血,吹鬍子瞪眼的看他,“你要跟施佳媛離婚?”
周寒墨微微睜眼,冷冷道,“我相信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爲你比我要清楚得多,理由應該不需要我向你一一列舉了。”
“不是爲了顏清然?”周世宏挑眉,眼神凌厲。
周寒墨玩味一笑,“是不是對你來說都不重要,反正你需要的是商業聯姻,如今顏清然的身份應該能入你的眼。”
帶刺的話讓周世宏又是一陣氣悶,這小子就是不能跟他好好說話。
“但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已婚人士,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會讓人怎麼看?”周世宏那柺杖拄了地面。
周寒墨冷冷一笑,“你怕的應該不是別人怎麼看我,而是怎麼看周家吧!”
“難道你不是周家的人嗎?”周世宏憤怒咆哮,驚得坐在走廊的周子柔差點摔下凳子。
周寒墨斜睨他一眼,冷道,“你現在想起來我是周家的人了,逼着我交出總裁的位置、退出公司的時候,怎麼從沒考慮過我也是周家的一份子呢?”
這話本來已經夠叫周世宏生氣了,偏偏周寒墨的態度更加讓人火大。一臉冷漠,眼神也透着一股子冰渣,神色間的桀驁簡直讓人咬牙。
周世宏本還想再說,房門卻再次被人撞開。
周永嚷嚷着進來,“少爺,查到了!”身後周寒宣和周子柔也跟着進來。
“是誰?”周寒墨雙目大睜,目光咄咄。
周永嚷完之後看見老爺子也在,不由恭敬的彎腰,再走到病牀邊將資料遞過去,“少爺,您還是自己看吧。”
周寒墨擡手接過,抽出裡面的文件快速瀏覽,一張臉漸漸沉了下來,猶如鍋底。
“你自己看看吧,對於我要和施佳媛離婚,你現在還有什麼意見嗎?”周寒墨毫不客氣的將文件丟過去,表情格外可怖。
周世宏頗爲疑惑的看他一眼,慢慢翻開手上的文件。漸漸的,溝壑遍佈的蒼老面孔上佈滿了含霜。
“周永,這到底是怎麼會事?”憤怒的咆哮幾乎掀翻了天花板。
周永肅然回答,“少爺早上車禍,記下了肇事車輛的車牌號。我通知了警局和交警大隊協作圍堵,終於抓到了肇事司機。但是他死活也不鬆口,不肯供出背後主謀。後來還是警察在他隨身攜帶的手機裡翻出通話記錄,找到了黑子的號碼,然後去移動公司調取了該號碼下的所有通話記錄。這才查出來,原來一直買兇殺人的人,竟然就是施老爺。”
事實上,在警察將通話記錄等證據擺在肇事司機面前時,這個男人的心理防線就已經崩潰了。不但招出了黑子的藏身地點,還主動供認了施偉鳴就是背後主謀。
現在警察已經展開對黑子的抓捕行動,施家那邊也有相應的司法機關介入。
“混賬,簡直是混賬!”周世宏一世英名,沒想到竟然跟個殺人兇手成了親家,怎麼叫他不惱羞成怒。
周寒墨靜靜看他表演,冷冷對周永道,“去辦出院手續,叫上律師,去施家。”
這一次,周世宏並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周寒宣上前,“大哥,我陪你去。”
周寒墨沒有拒絕,周永很快辦好出院手續,迅速趕往施家。
到施家的時候,律師已經等在門口,見周寒墨到了,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周先生,這是按照您的吩咐重新起草的離婚協議,請您過目。”
周寒墨接過,並未看一眼,筆直進了施家,“不用看,進去吧!”
一路長驅直入,別墅的客廳早已擠滿了人。
施偉鳴一臉灰敗坐在沙發上,頹然的臉色還帶着一抹憤怒和不甘。這抹憤怒在看到周寒墨出現時,瞬間又變成了怨毒。
其實看新聞時他就已經預料到了,憑藉周寒墨的洞察力,他肯定會抓住這次機會不放,順藤摸瓜的找到他。所以就算他趕緊給黑子打了電話,還是沒能遏制事態發展。
“周寒墨,算你狠!”施偉鳴咬牙怒視。
周寒墨將調查得來的證據摔在他面前,“說到狠,我倒是比不上施總,買兇殺人這種事情,你居然也做得出來。”
砰!樓梯上傳來玻璃杯摔碎的聲音!
尖銳的女聲帶着指責,撕裂所有人耳朵,“買兇殺人?周寒墨,你不要血口噴人!”
周寒墨擡眸,看見施佳媛快跑着從樓梯上下來,表情憤慨,眉宇間的怒意不像僞裝。
難道,施偉鳴做的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嗎?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爲什麼不問問你這個好父親?”周寒墨冷冷開口。
施佳媛奔到施偉鳴身邊坐下,指着旁邊一堆司法機關來的工作人員,“爸爸,你把我趕到樓上去,難道就爲了讓這些污衊你嗎?”
“佳媛,上去!”施偉鳴原本灰敗的臉上涌出一絲焦急,狹長的眸子裡也閃過一絲恐懼。
周寒墨看着他這樣,忍不住嘲弄的輕笑一聲。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讓女兒知道。真真是應了那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施佳媛眸底沁出淚水,只因她瞬間就懂了自己父親臉上的灰敗到底是爲什麼。
“爸,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你給我閉嘴,就算是真的又怎麼了,我爲了讓自己辛苦創立的事業,爲了給你打下基業有什麼不對。”施偉鳴蹭的站起來,梗着脖子怒吼。
狹長的狐狸眼睛因爲憤怒而瞠大,瞪着周寒墨的目光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
“周寒墨,這次算你運氣好,要不然你有什麼機會在這兒對我橫加指責。”
周寒墨冷冽的眸子越發冷了幾分,看着施偉鳴不知悔改的樣子,似是有所感悟般蹙了蹙眉,繼而冷冷閉眼。
施佳媛呆愣原地,表情木然,身子如篩糠般顫抖不止。她從來就知道父親可以爲了事業不擇手段,可是她從沒想過他竟然真的去殺人。
就算當初她找人嚇唬顏清然,不小心傷了她。可她的本意只是嚇唬嚇唬她而已,並沒與真的想要她的命。
她不敢相信,這居然是自己的父親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看着他驟然灰敗下來的臉色,失去了原本的意氣風發,像一個邁入遲暮的老人。渾身再也沒有了一點自信的色彩,讓人只是看着,也覺得格外心疼。
“周寒墨,我想和你單獨談談。”施佳媛咬了脣,悽然的看着周寒墨。
對於施佳媛,周寒墨心底還是有一絲愧疚在。雖說是商業聯姻各取所需,但終究是他把這個女人拖進了這個火坑,而且面對施佳媛的愛,他也給不起半點回應。到底,他是欠了她的。
這麼一想,周寒墨輕點了下頭,“好!”
兩人正打算離開,一旁的司法工作人員卻上前阻攔,“對不起周先生,我們需要帶施先生回去接受調查。畢竟是連續殺人案,上頭已經高度重視,下了強制命令,我們也很爲難。”
周寒墨回頭,只冷冷掃他一眼,說話那人便自己退後了一步,垂頭看地。
“周永,也到午飯時間了,招呼幾位去翠珍樓吃頓便飯,有什麼事情下午再說”周寒墨冷冷開口,說完不理衆人反應,率先朝樓上走去。
身後司法機關的一羣人大氣都不敢出,均被他身上的氣勢所震懾!
周永笑着上前招呼衆人,周大少的面子,沒有人敢不給,所以這羣原本要公事公辦的人在打了幾個哈哈之後,“勉爲其難”被周永給帶走了。留下施偉鳴一個人在客廳,也不知在想什麼,臉色難看的很。
周寒墨倒不怕他會趁機逃走,畢竟施偉鳴這個人雖然心狠手辣,卻是少有的有擔當。或許偏執,卻絕不會臨陣脫逃。
兩人上了樓上書房,周寒墨揹負着手站在窗前,背對施佳媛,冷冷開口,“如果你想讓我放過你父親,不可能!”
施佳媛張了張口,她確實是想讓周寒墨放過她的父親,買兇殺人,就算是傾盡施家所有的財富也沒辦法保住施偉鳴的性命。可是,那到底是她的父親,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卻什麼都不做呢。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爸爸的錯,我也知道這段時間我做了很多錯事。可是你應該知道,我這麼做都是因爲我愛你,我實在是太愛你了。”施佳媛情緒激動,眼淚臉頰滾落,“我知道說這一切都沒有用,可是他是我爸爸,我不可能放着他不管的。我求你高擡貴手幫幫我,我求求你幫幫我。只要你願意幫我,我、我願意跟你離婚,我願意成全你和顏清然。”
周寒墨漠然回頭,看着哭的悽慘的施佳媛,表情冷漠,“這件事情之後,離婚已經由不得你說了算。”
施佳媛看着他毫無感情的臉,心底泛起無盡的絕望。如果她早知道施偉鳴在背後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她怎麼還會去招惹周寒墨和顏清然。懊惱和悔恨同時涌上心頭,讓這個驕傲的名門千金竟雙膝一軟直直跪在了周寒墨的面前。
“只要你願意放他一馬,我願意將施家所有的產業轉到顏清然名下。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和林韶峰最後的計劃,告訴你顏氏集團的內鬼是誰,我甚至可以幫你再次得到顏清然。只要你願意,只要你答應放過我爸爸,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就算只是留他一條性命也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施佳媛雙手撐在地上,頭幾乎垂到了地板,身影單薄而脆弱。
周寒墨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如果當初他對顏清然不是那麼冷漠無情,說不定現在也不會有這個女人的悲劇。
該把這一切,都交給這個女人來承擔。
大步走過去,周寒墨彎腰將她扶起,“你這是何苦,我可以去幫你疏通關節,但最主要的還是要看你父親的態度。”
“只要你肯放他一馬,爸爸那邊我會去勸他。”施佳媛飛快接口,語氣帶着感激。
兩人下樓時,施偉鳴還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坐在那,一動不動,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總是泛着精光的眸子再也沒有了神彩,瞳仁裡有一種隱晦的情緒,看不分明,卻再也不能覺得倍感壓迫。
“朱律師,把協議給我。”
跟着周寒墨過來的律師將協議拿出,遞給他。周寒墨接過後直接遞給了施佳媛,“看看吧,沒什麼問題就把字給簽了。剩下的手續律師會看着處理,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事情。”
施佳媛咬了咬牙,露出一抹苦澀笑容,接過後看也沒看,便準備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施偉鳴驟然清醒,看到她準備簽字撲了過來,“你在籤什麼,你答應了他什麼?佳媛不要籤,不要妥協。爸爸沒有做錯,顏正行那個人該死,他本來就該死。”
“至於你,周、寒、墨,”施偉鳴惡狠狠的瞪着他,“是你自己擋了我的路,如果你肯乖乖聽話,如果你肯乖乖讓出周氏集團,我也不會對你動手。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也是迫於無奈,我根本沒有錯。”
周寒墨冷冷擡眸,施偉鳴現在就像個瘋子一樣,面容猙獰,陷入自己偏執的怪圈,覺得自己並沒有錯,錯的都是別人。
施佳媛見他這樣,心底大痛,一把抱住施偉鳴的腰,哭喊着,“爸爸,夠了!你放心吧,寒答應我會放過你,只要你肯主動承認錯誤,你會沒事的。”
“主動認錯?哈哈哈哈!”施偉鳴倏地仰天大笑,笑聲狂妄,卻又透着一股淒涼,“我沒錯爲什麼還要認,錯的都是你們。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凌冽的氣勢從周寒墨身上爆射而出,憤怒的男人箭步上前一拳將施偉鳴打倒跌坐在沙發上,深邃幽暗的眸子閃動着赤紅的殺機。
“既然你這麼不珍惜自己的命,那我也沒必要手軟了。朱律師,打電話讓周永回來把人帶走。”周寒墨揪着施偉鳴的領子,沉沉的目光直射他的眼底,讓他無從招架的偏頭。
“不要!”施佳媛尖叫一聲,飛快翻開協議書,“不要,我籤,我馬上就籤。不要傷害我爸爸,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他。”
周寒墨斜睨她一眼,神色冰冷,“現在是他自己不想要命,我爲什麼還要放過他。”
“不要,求求你不要,”施佳媛哭求,“我們剛剛不是說好了嗎,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你就會放過我爸爸。我不管他到底想不想要自己的性命,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爸爸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失去他。”
最後一句話大吼出來之後,一直拼命掙扎的施偉鳴驟然停下,原本灰敗的眼底涌出點點水光。然後,狠狠閉上。
施佳媛飛快把字簽好,合上協議時,封面斗大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還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原本止住的淚水再次傾盆,讓她即使咬緊了牙也沒辦法止住。
她費盡心機才得來的婚姻,她拼盡全力想要守住的婚姻,她爲止付出了一切的愛人,從今以後將徹底從她生活裡淡出。她試想過一萬種周寒墨逼她簽下這份協議的場景,卻從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她成了罪犯的女兒,爲了保住自己父親的性命而不得不籤。
“其實你纔是最聰明的那個,把所有的一切都算計到了。”施佳媛遞迴自己簽好字的協議書,頗有些嘲弄的道,“我知道你是個重承諾的人,我也會說到做到。請你把那些人都帶走吧,明天我會給你打電話,約你見面,到時候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周寒墨蹙眉,待確定確實簽字無誤後,這才緩和了線條,擡眸正要回答,卻驟然感到門口有一抹複雜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轉頭,正對上顏清然黑白分明的眼。眸底清澈的濃縮了他的影子,也只有他。
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諾,恢復清白身,再給她全天下最大的幸福。
脣畔揚起淺淡的笑意,還未開口,就聽顏清然斬釘截鐵,“我絕不會放過他,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