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然驟然紅了眼眶,黎諾的死讓她的心變得軟弱,和不那麼確定起來。此時此刻,親情與她而言是那麼珍貴美好,讓她只是看到蕭若茵就忍不住想哭。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女人罷了。再強悍無敵,也有脆弱的時候。
“媽,對不起,最近太忙了。”顏清然斂下情緒,給了蕭若茵一個擁抱,“爺爺呢?”
眼下還不是和蕭若茵互訴母女衷腸的時候,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當務之急就是安排好一切。蕭若茵心性柔弱,如果告訴她自己要冒那麼大的風險去完成手術,她一定會堅決反對。
蕭若茵頗有些吃味,“爺爺在書房,你去找他吧。”
自己的女兒能活着回來,她比誰都開心。可是顏晴雖然回來了,卻總是在忙公司的事,陪她的時間少之又少。偶爾回來一趟,也是和老爺子在書房裡關着門說話。
顏清然安撫的親了親她的臉頰,直奔書房而去。和顏思遠在裡面談到天黑,蕭若茵過來敲門說吃晚飯了,這才作罷。
吃過晚飯之後,顏清然驅車離開,路上又給顏星打了電話,讓她到自己的公寓來一趟。
到家的時候,顏星也剛好開車趕到,兩個人停好車回顏清然的公寓坐下。
顏清然簡單把事情交代一番,囑咐顏星這幾天照看好公司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要攔住周寒墨。在她沒有確定手術成功之前,不要告訴周寒墨她的去向。
顏星勸了兩下,見她態度堅決,也就作罷!但是囑咐她一定要讓莫安然每天給她打電話報告情況,讓她安心。
兩個人一直談到深夜,第二天顏清然便去診所找莫安然,手機和公寓鑰匙都給了顏星。
莫安然當即將她帶去了大學時學校分給他的一個實驗室,他至今爲止都還在使用的地方。那裡設備齊全,環境清幽安靜,正好適合用來做手術。
爲了徹底隔離起來,兩人還準備了這期間所需要的一切必需品,之後莫安然也關了手機。
確定顏清然身體沒有任何情況的第二天,莫安然準備給她做手術。
“儘量放鬆,我叫了我的教授過來幫忙,還有兩個師妹。”莫安然一邊準備手術用品,一邊安慰顏清然。
顏清然乾脆坐在手術檯上,“二哥,我相信你。”
“你真的不跟周寒墨說一聲嗎?如果有什麼萬一的話……”莫安然認真的看着她。
顏清然那天說的照片是什麼他不知道,但他可以想象,如果周寒墨連續找不到顏清然的話,肯定會發瘋。
顏清然搖頭,“不是說一切交給你來處理嗎,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我不想見他。”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莫安然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心裡忍不住腹誹,周寒墨怎麼會是想瞞就能瞞住的人呢。這個男人精明起來,連最狡猾的狐狸都不是對手,況且他的眼線幾乎遍佈T市,恐怕他纔開始動刀,他已經知道消息了。
不過他都能想到的事情,顏清然肯定也想到了。
這兩個人,不知道又在鬧什麼彆扭。難道非要等到像他和黎諾這樣,才能明白對方的重要性嗎?!到底是什麼樣的照片,竟然會讓顏清然生出芥蒂。
“二哥,黎諾姐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是不是也該看看你身邊的人,給自己一個機會呢?”看莫安然眼底忽然浮現的痛苦,顏清然就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黎諾,忍不住跳下來雙手環住莫安然,給予他安慰。
莫安然失笑,“你先教訓你自己吧,我現在要專心面對你的手術,至於其他事情,隨緣吧。”
他這麼說,顏清然只好閉嘴。她和周寒墨的事情,她一早已經打算好了。如果她能從手術檯上下來,如果莫安然真的可以向她證明自己和周寒墨彼此的感情,她會拋開心底那一絲幼稚的芥蒂,立馬向他求婚。如果她不能下來,顏星會把她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交給周寒墨,讓他忘記她再尋找更適合他的人。
一切,都交給上天來決定吧!
上午,莫安然把一切手術用具全部準備好了。下午,所有人員到齊之後,手術正式開始。
注射麻藥的時候,顏清然忍不住攔下那人的動作,認真的看着莫安然道,“二哥,你能不能答應我,要是我能活着下來,你就給自己一個追求幸福的機會,好嗎?”
莫安然覈對工具的手驟然頓住,頃刻又回過神來,“那你是希望下來呢,還是下不來呢?”
“如果你答應我,我就算咬掉所有牙齒也會掙扎着要活下來。”顏清然知道自己又在逼他,可她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讓莫安然快速的考慮重新站起來。
莫安然想了很久,終究是舒展眉目笑了笑,“好,我答應你。”
面對她的逼迫,縱然知道,他依舊沒有絲毫辦法。
顏清然點點頭,麻藥順着輸液管流入她的身體,眼皮漸漸沉重,然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嘭!
一聲巨響從緊閉的總裁辦公室內傳出,在十二層辦公的人集體渾身一顫,低垂的頭又再往下垂了兩分,恨不得直接埋進桌子底下。
這是三天裡的第幾只杯子了,衆人全都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吐槽。
下一刻,李秘書捂着嘴哭着從辦公室裡出來。秘書室的小莫和青青趕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勸慰。
這三天,總裁辦公室簡直成了人間地獄,每個進去再出來的人都雙腿發顫,簡直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寒墨也不知是怎麼了,脾氣大的嚇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連空氣都要凍結了。
辦公室內,周寒墨黑着臉靠在辦公桌上,冷冽的目光落向窗外。周永剛剛查到了顏清然的位置,在靠近郊區的一個實驗室裡。莫安然真夠能藏,居然能找到那樣偏僻的地方躲起來。
只是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讓顏清然爲了躲自己不惜冒風險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同意手術。
那天自己中了催情藥,具體情況記得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那一晚和顏清然發生了關係,並且不止一次把自己深埋在她體內。那樣火熱、激情的接觸,他認爲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更進一步纔對,爲什麼顏清然反倒退縮了呢,這不合理啊!
顏星對他的態度也是,一夜醒來之後就惡劣得不行,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剝皮抽筋。無論他怎麼追問,顏星死也不肯說到底是爲什麼。
“少爺,出事了!”
辦公室的門被撞開,周永跌撞着衝進來,神情慌亂。
寒眸漸深,周寒墨怒視斥責,“慌什麼!”
“顏氏集團旗下工廠一夜之間被人燒燬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也因爲受到警告、工人們集體罷工了。”周永畏懼止步,飛快將消息傳達。
垂在身側的手蜷縮成拳,分明的骨節泛起慘白顏色,可見用力之大。
“備車,去顏宅。”周寒墨扭身拿外套,冷臉吩咐。
周永身體巨顫,飛快轉身出去準備。
周寒墨關了電腦,正準備起身離開,辦公室的門又倏地被人撞開。
“總裁,出事了。咱們即將簽約的訂單一夜之間被人全都搶走了,還有好多老客戶打來電話說要節約。拍賣會剛拿到的三塊地,政府打來電話說是要收回。”市場部的總監衝進來,臉上掛滿憂色。
彷彿慢動作定格,周寒墨起身的姿勢僵住,墨色的寒眸瞬間深沉如夜。
林韶峰,你的動作倒是很快啊!看來他也知道顏清然手術的事情了,否則不可能挑這個時候同時對周、顏兩家出手。
你到底還想幹什麼,指使施佳媛給他下迷藥,誘惑不成現在惱羞成怒了嗎。
脣畔掛起冷笑,周寒墨猝然起身,飛快擦過市場部總監的身體走了出去。
“給周副總打電話,他會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真以爲他這些日子浪費的時間只是在處理施偉鳴留下的爛攤子嗎?林韶峰,到底是你太自負,還是你太小看我了。
市場部總監還沒反應過來,周寒墨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留下他僵硬了脖子看着大開的門。
飛車趕到顏宅,蕭若茵正在前院裡澆花,看到他來忍不住露出驚訝表情,“周寒墨,你怎麼來了?”
周寒墨和顏清然之間的事蕭若茵知道,她也一直對周寒墨很有好感。從顏清然回家他幫忙證明了她的身份開始,到後來一次次的救護,周寒墨所表現出來的沉穩可靠,讓她很欣賞,也覺得把女兒交給這個男人她會很放心。
對林韶峰,怎麼說呢,可能是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林韶峰的眼裡有別人看不清楚的陰暗。
“伯母您好,我來找老爺子,不知道他在不在?”周寒墨客氣詢問。
蕭若茵溫婉慈愛的笑笑,擱下水壺拍拍手邀請,“老爺子在書房裡,你跟我進來吧。”
“謝謝伯母!”周寒墨點頭,按捺下心頭另一個疑問。
蕭若茵性格溫柔,顏清然未免她擔心估計不會說出自己要去治臉這件事。自己現在提出來,也只會讓她跟着擔心而已。
周寒墨剛進客廳,就看見原本一直跟在顏清然身邊的阿斌從樓上下來。
阿斌冷着臉,看周寒墨的眼神絕對稱不上友善,“老爺讓你去書房談,跟我來。”
周寒墨衝蕭若茵禮貌笑笑,留下週永在客廳,自己一個人跟着阿斌上了樓。
書房內,顏思遠翻閱着手中一本梵文,神情端莊肅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阿斌推門,將周寒墨讓進去,“老爺,周寒墨帶來了。”
“嗯,你們先下去吧。”顏思遠從梵文書上擡眸,睿智雙目掃過周寒墨的臉。
等到阿斌退下,書房門被關上,周寒墨這才緩步走到顏思遠對面,“我想老爺子應該知道我來這兒的目的了,不然也不會讓人把我帶進來。”
“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你應該也知道我的答案。”顏思遠翻着面前的梵文書籍,看的津津有味。
周寒墨沉穩坐在對面,脣角帶笑,“凡事都有例外,老爺子不想聽聽我的理由?”
“在這之前,你先看看這個。”顏思遠拉開抽屜,頭也不擡的遞過來一個信封。
擡手接過,拆開來看了一眼,原本就冷的眸子瞬間更冷了幾分。看來,這就是顏清然這段時間躲着自己的癥結所在。
病因找到了,離治好病也就不遠了。
脣角的笑容再次綻開,周寒墨將照片擺到老爺子面前,“老爺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等您說完了,我們再來說我的目的。”
“要說也可以,告訴我小晴在哪兒。”顏思遠丟了書,眼神肅穆的看着他。
周寒墨客氣一笑,“謝謝老爺子信任,清然的位置,我也是剛剛查到。不過現在莫安然的手術肯定已經做完了,清然應該在療養,我已經派人先去跟莫安然接洽了,如果移動沒有問題的話我會馬上安排把清然接到醫院。”
“嗯,很好。”顏思遠點頭,讚賞一句,“但你別想因此,就讓我把顏氏集團的存亡交給你來處理。”
面色雖然嚴肅,可睿智眸底暗藏的欣賞卻讓整個眼神柔和了不少。顏思遠一直很欣賞周寒墨,爲人沉穩、處事不驚,張弛有度、眼光遠見。這樣的人,很難想象不過三十出頭。
周寒墨正了臉色,眼神真摯,“請允許我過早的叫您一聲爺爺,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用我說,您心裡應該有數。別說主持顏氏集團的事物了,就是日常的生活中也不可以太過疲累。三叔背叛,二叔不堪大任,小姑藏有私心。顏星處理日常事物或許還行,但要處理這種生死存亡的大事根本不行,顏諾就更不用說了。難道,爺爺希望再讓伯母出來頂起顏氏這片天嗎?到時候,又要怎麼跟她解釋清然的事情?”
顏思遠眸色深沉,眨也不眨的盯着周寒墨的眼。
周寒墨說的,確實是顏家現在面臨的最實際的問題。也正是因爲這種種的原因,顏思遠纔會定了顏清然做顏家的接班人,不只因爲顏清然的能力,更因爲他別無選擇。
“所以,我祈求您,讓我在清然不在的時候替她守住她的家,讓她回來的時候,迎接她的是幸福,而不是悲傷。”
蒼老的眼眸豁然睜大,周寒墨竟然用上了祈求,讓他對這個年輕人不得不再一次刮目相看。
“我聽說,周家同樣損失不小,你來處理顏家的問題,那周家那邊你打算怎麼辦?”顏思遠重又拾起丟下的書,瞬間神態自若起來。
周寒墨看着面前輕鬆起來的老人,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人算計了。感情這顏家的老爺子,纔是最大的那隻狐狸。
不過算計就算計吧,反正也是自己送上門來讓人算計,再加上是自己人,也不算吃虧。
想通了這一點,周寒墨也坦然了,“反正我家老爺子一直想把事情交給寒宣處理,這樣一來豈不正好,也算是讓他提前實習了。”
“有人把實習的路給提前鋪平,他倒是享福。”顏思遠擡眸看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了,去做你該做的事吧。希望你不止是話說的漂亮,要真的做到才行。”
周寒墨起身,點頭,“如果連顏家都守不住,我憑什麼娶清然做妻子。”
顏思遠揮揮手,周寒墨也不多做停留,轉身出了書房。
下樓後,周永迎了過來,垂手等着,“少爺,派去的人傳來消息,莫醫生說小姐的情況不是很好,暫時不能移動。”
墨眉緊皺,周寒墨看了一眼正打算過來的蕭若茵,暗地裡打了個手勢讓周永閉嘴。
“寒墨,事情談完了嗎?”蕭若茵笑容滿面的走過來。
周寒墨迎上去,笑答,“談好了!這次過來得倉促,也沒給伯母準備什麼禮物,還請伯母見諒。”
“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和小晴,最近還好嗎?”蕭若茵咬了咬嘴脣,柔聲問。
心思一轉,猜到她想問什麼,周寒墨禮貌道,“謝謝伯母關心,清然最近很忙,我們也沒時間見面。等改天,我再陪清然回來看您。”
“是不是韶峰……”蕭若茵焦急開口,卻又驟然剎住。
周寒墨忍不住眯了眯眼,這個柔弱的女人似乎不像他們想的這麼無知,“放心吧,有我在!”
又客套了幾句,蕭若茵原本還想留周寒墨吃飯,後來還是老爺子下來才把人給放走。
對於顏清然的家人,周寒墨給予了作爲晚輩該有的禮數和尊重,這一點再次贏得了蕭若茵的喜愛。對於周寒墨這個女婿,也算是越看越順眼了。
只是她心裡也有擔憂,怕林韶峰還會做出更過激的事情來。
出來顏家大門,周寒墨上揚的脣角瞬間凍結,表情冷若寒冰,怒視周永,“到底怎麼回事?”
周永渾身一顫,“莫醫生說顏小姐的手術不是很順利,她的人到現在還處於昏迷之中。還說……”
“還說什麼?”眼風一掃,周寒墨冷酷道。
周永畏懼低頭,“還說如果您還想知道什麼其他信息,就自己過去找他。”
嘭!
周寒墨一拳砸在車頂,卻瞬間反應過來還在顏家門口,四處張望一下沒有人能注意,這才拉開車門坐上去。
“開車,去莫安然實驗室。”一上車,周寒墨便冷冷吩咐。
周永二話不說,趕緊繞到駕駛座拉開車門坐上去,發動車子呼嘯而去。
一路上週寒墨都神情緊繃,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周身冷冽的氣息讓人感覺隨時都可能被凍結。
到了實驗室,莫安然早已經等再了門口,正攔在幾個黑西裝帶墨鏡的人面前,大聲叫嚷對峙着,不許他們進去。
“莫安然,這到底是怎麼會事?”
周永剛停了車,周寒墨跳下來衝到莫安然面前厲聲質問。
莫安然斜眸看他一眼,眼風掃過眼前的一排黑西裝。周寒墨揮手,周永趕緊上來把人全部領走。
“現在可以說了吧!”周寒墨掃一眼離開的人,冷眼看着莫安然。
莫安然搖搖頭,卻在他發火前開口,“與其說,不如你自己進來看。只是別怪我沒提醒你,早點做好心理準備。”
周寒墨朝實驗室裡邁出的步子驟然停滯,看向莫安然的目光帶着一絲難以置信。漸漸的,這一絲難以置信完全被憤怒替代,赤紅的目光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莫安然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周寒墨一拳打倒在地。
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襟提到眼前,周寒墨憤怒咆哮,“爲什麼沒有絕對的把握你要給她動手術,你不是警告過我手術中的風險可能會直接要了她的命嗎?爲什麼要這麼草率,莫安然,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不是你一心想着要幫她恢復容貌嗎?不是你求着我讓我想辦法的嗎?”莫安然同樣憤怒回視。
周寒墨僵住,一把將他慣倒在地上,“我想讓你幫她恢復容貌,只是不希望她再受神經痛楚的痛苦,不用依靠藥物抑制臉部神經的抽搐。只是希望她不再因爲容貌平凡而心裡壓抑,讓她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我告訴過你,必須有足夠的把握纔給她做手術。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會先讓你動刀嗎?”
“讓她不再依靠藥物,讓她不再飽受神經痛楚的折磨。”莫安然嗤笑,“周寒墨,你還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敢說你就沒有一點私心,你難道就不想帶着的是光彩照人的顏晴而不是平淡無奇的顏清然嗎?”
砰!
周寒墨止不住憤怒的上前再給了他一拳,恨恨道,“莫安然,我周寒墨要的是顏清然這個人,而不是她臉上那層皮!”
捂着嘴角的莫安然驟然笑了,因爲他這樣的一句話。可是那笑容藏在拳頭底下,沒叫周寒墨看見。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小然現在還在昏迷當中,最好的結果就是她醒過來,但是從此臉上的五官將拉扯扭曲不成人形。最壞的結果,就是她再也醒不過來,不用面對自己毀容的打擊。”莫安然踉蹌着爬起來,擦了擦嘴角,“而現在,你還要不要進去看他。”
周寒墨徹底僵硬,艱難開口,“你說什麼?”
莫安然挑眉,欣喜的神色冷了一些,“我說,小然有很大概率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就算她能醒過來,她的臉從此以後也不能見人了。口眼歪斜,五官嚴重扭曲,恐怕她每天睜開眼看自己的時候,都會被自己的樣貌給嚇暈過去吧。”
顏清然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
彷彿一道天雷,轟然在周寒墨頭頂炸響。原本冷酷堅毅的男子身形一晃,差點站立不穩跌在地上。
“你說的,都是真的?”周寒墨咬了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莫安然看他一眼,眸底閃過一絲不忍,卻還是堅持道,“去看看她吧,也許這就是最後一眼了。”
他沉痛的表情讓周寒墨眯了眼,心底瞬息間像是被掏空了一個大洞,風呼嘯着從洞口洶涌刮過,死心裂縫的痛楚在心底裡激盪出一片回聲。
周寒墨沒有動,站在原地彷彿是一尊雕像。莫安然原本燦亮的眸子一點一點暗淡下去,心裡驟然生出一絲恐慌。
難道顏清然的擔憂真的是對的,周寒墨其實並不像自己嘴上說的那麼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