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辰淡漠接起電話,“嗯?”
“顧總,葉晨宇這樣下去真的沒有問題嗎?”陳渃聲音有些崩,“剛剛縫合的傷口,又裂了。”
顧北辰微微蹙眉了下,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不是沒有想過。
陳渃咬了咬脣,“去接我們的那個人,就是和蕭副總一起的……”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內心的悲傷說道,“他手裡是不是有能讓葉晨宇暫時安靜下來的藥物?”
陳渃希冀着什麼,雖然,她明明知道,那不是長久之計。
“那也只能維持最多一、兩個小時……”
顧北辰依舊淡漠,聲音說的滴水不漏,一旁的莫少琛,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可是,我沒有辦法看到他這樣自殘下去……”陳渃閉了眼睛,將猛然氳氤出的水霧給憋了回去。
顧北辰沉默了下,修長的手指輕輕在腿上敲打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先讓處理吧,最晚明天,我過去一趟。”
陳渃嘴張了張,還想要說什麼,最後到底忍住,聲音透着哽咽的應了聲,“好!”
掛了電話,陳渃垂眸適時咬了咬脣,忍住那種從未有過的無力和悲傷,深呼吸了下,壓下眼底的脆弱,轉身去了戒毒房。
……
莫少琛視線微深了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哪裡。
“有晨宇的消息了,你記得給我說一聲。”莫少琛說着起身,“我先去律所了。”
“嗯。”顧北辰應聲。
莫少琛收回視線往外走去,直到進了電梯,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是他太敏感了,還是什麼?
莫少琛默默的摁下了下行數字,看着因爲電梯門關閉,而漸漸被縮小的視線範圍,他眉心也跟着收緊起來……
‘叮’的一聲傳來,莫少琛下意識的看了下數字。
適時,電梯門打開,就聽到有聲音傳來……
“昨天我休息起來,蕭景就不在。”簡沫說道,“阿辰說,去外地接人去了。”
“接誰啊?還要他親自去……”沈初撇嘴說道,“現在弄‘用’的上蕭景的,可都不是什麼簡單的。”
“我沒問。”簡沫說着就在電梯門打開後擡了步子,“咦,少琛?”她有些微訝,“這麼快就走?”
沈初看着莫少琛坦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放下顧北辰,彷彿對莫少琛也沒有什麼好尷尬的。
現在的沈初,徹底的放棄了過去,有了自己人生的精彩……
當然了,如果除去招惹的那個瘟神,她覺得自己會更精彩!
“律所那邊兒還有些事情。”莫少琛回答,“你們要出去?”
“到對面甜品店買些甜點和奶茶……”簡沫笑着說道。
三個人在電梯裡閒聊着,很快,電梯抵達一樓。
“我先走了,你注意點兒……”莫少琛說着的同時,瞥了眼簡沫的小腹。
簡沫笑着手撫摸在了小腹上,點點頭,“必須的!”
“嗯,那我先走了。”莫少琛說着,和沈初點頭示意了下,轉身就往車那邊兒走去。
只是,在轉身的那刻,腦子裡迴盪着簡沫進電梯前的話……
彷彿這是一個什麼問題的突破點,可在哪裡突破,他卻一時間想不通。
“怎麼,人家結婚了,你反而覺得後悔沒有抓住?”簡沫見沈初看着莫少琛,故意說道。
“你男人我都不要了,我還想着別人的男人?!”沈初斜了眼簡沫,和她一起往對面甜品店走去,“我只是覺得,剛剛少琛有些怪怪的!”
“有嗎?”簡沫皺眉下,“我沒有注意……”
“一說到你肚子裡的孩子,你能注意到什麼啊?”沈初翻眼睛吐槽着。
簡沫當即傲嬌臉的揚了嘴角,“那是,對於一個連男人都沒有的女人來說,是體會不到懷孕媽媽的感受的。”
“……”沈初嘴角抽搐了下,嘴角掛了皮笑肉不笑的傲慢,“是是是,你有男人有孩子,你是人生贏家。”
簡沫當即笑了出聲,挽着沈初的胳膊,踏着歡愉的步子進了甜品店。
相較於簡沫和沈初這會兒的輕鬆,戒毒所單人區域,瀰漫着和沉重的氣壓。
葉晨宇在“自殘”着,連着很多天的癮頭髮作,讓他意識完全不能自主,只能被控制着。
這一刻,他看所有人都充斥了仇恨。
他的難過沒有人看到,就好似整個世界都是他的仇人,要讓他生不如死……
“陳渃,你知不道知道,我現在最不想要看到的人就是你!”葉晨宇咬牙,雙目露出兇光。
陳渃暗暗咬牙,攥了手,嘴角掛了冷然的笑。
“可惜,你現在除了我,誰也見不到。”
“呃……”葉晨宇喉嚨裡發出低吼的聲音。
陳渃咬牙,重重的說道:“或者說,你不想看到我,你想要看到你媽媽?”
她看到葉晨宇眼底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狠了心的繼續說道:“更或者,你想要讓莫少琛來見你?”
“啊——”葉晨宇整個人被陳渃刺激到發抖。
陳渃艱難的吞嚥了下,將所有的悲傷和痛苦硬生生的,就好似吞刀片一樣的吞進肚子。
凌遲的她整個神經都鮮血淋淋……
“讓那個你很在乎,也纔剛剛相認的弟弟來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陳渃也紅了眼睛,“讓他們看看,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葉晨宇,現在是什麼樣子!”
嘶吼的聲音,透着狠戾,毫不留情的說出。
陳渃能清晰的看到葉晨宇眼底化開的絕望。
她沒有辦法了……
她不想用他最重要的人來刺激他的!
可是,能怎麼辦?
相較於讓他堅持下來,她就算做了這個惡人,她也在所不惜。
鼻子酸澀的厲害,陳渃指甲嵌入掌心的肉裡來強忍着。
“葉晨宇,你就是個懦夫……”陳渃咬牙,一字一字的擠出牙縫,“你說我的時候,那麼義正言辭,可到你自己呢?”
葉晨宇咬牙,氣息絮亂的他,明明在瘋狂的邊緣,卻彷彿有股力量讓他在強忍着。
“有什麼熬不過去的?”陳渃脣角開始顫抖,“是不是真的熬不過去?”
一句反問,一句質問,透着咬牙下的狠戾。
“你沒有忍受這樣的痛苦,你怎麼知道我的痛苦——”
葉晨宇到底最後還是無法忍住體內的躁狂,犀利的吼了出聲。
“是不是要我感同身受,你才能努力?”陳渃也發狂的嘶吼着。
葉晨宇瞪着眼睛,呼吸越來越粗重。
胳膊上的槍傷因爲他的掙扎,已經再次撕裂,鮮紅的血,刺痛了陳渃的眼睛,也猶如血劍,狠狠的扎入了她的心臟。
陳渃突然拿出一個針管,她瞪着眼睛看着葉晨宇,咬牙說道:“葉晨宇,你難受,那我就陪你挨着……”
悲慟的聲音透着決絕,陳渃深深的吸了口氣,“如果,你覺得只有我陪着你一起感受,你才能努力的話!”
陳渃說着,舉起針管就狠狠的往自己胳膊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