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溢到了可怕,彷彿心跳的聲音,自己都能聽到。
兩家醫院,兩個辦公室,兩個人,都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越來越沉的夜色,彷彿那一刻,孤單將兩個人徹底的吞噬……
厲雲澤被包紮的左手垂在身側,右手拿着手機,屏幕早已經暗淡了下去,一條沒有發出去的短信,被黑暗覆蓋。
何以寧視線失去了焦點,渙散的瞳孔好似要將所有污濁都融到墨空中,然後將自己置身在裡面,永生永世也不能得到輪迴……
當東方的曙光撕裂黑暗,將溫暖的光芒投射在天際的時候,不管是何以寧還是厲雲澤,彷彿都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有的……只是越來越沉的心。
“何醫生,你一晚上也沒有休息嗎?”劉醫生過來接班,看着何以寧紅紅的眼睛擰眉,“你這也太敬業了,昨晚兒也沒有臨時要生孩子的,你幹嘛不睡會兒啊?”
“我看書忘記時間了,就已經天亮了……”何以寧扯了扯嘴角,故意揉了揉眼睛,“剛剛還想着去眼科領個眼藥水回家呢。”
“你可真拼。”劉醫生搖搖頭,“你和厲少一起,還需要這麼拼?”
提到厲雲澤,何以寧只覺得心臟一下子錐痛了下後,彷彿空了。
“他那麼優秀,我不想太差。”
劉醫生受不了的翻翻眼睛,“所以啊,有時候平淡也是一種福氣。”
何以寧笑笑,將交接班記錄簽好後,沒有再多說什麼,打了招呼,離開了舒雅。
初春早上的陽光充斥着希望的氣息,可何以寧站在陽光下,卻發現,從未有過的黑暗。
緩緩擡頭,視線迎上朝陽,不會幾秒,就有些暈眩……
閉了眼睛,何以寧感覺到眼前金星亂冒,呡嘴調整了下呼吸,纔將那陣子暈眩感給消除了。
吞嚥了下,何以寧再次睜開眼睛,充斥着紅血絲的眼睛裡,全然都是自嘲。
有些事情,不能去想,只要一想,她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悲傷。
雖然明明知道,這一切只要被捅破,就會到來……
何以寧打了車回別墅,看着每一個角落,都能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和厲雲澤的快樂。
也因爲這些快樂,此刻,何以寧的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手機鈴聲傳來,何以寧有些慌亂的急忙從包裡去找……
明明知道不可能是厲雲澤打來的,可她眼睛裡就是不受控制的溢出期待。
而當看到確實不是厲雲澤的時候,何以寧的心,一下子墜入了冰窖。
“炎炎……”何以寧聲音沙啞。
“怎麼回事?”炎淼問道,“我一來上班,就聽說昨天傍晚厲雲澤手受傷了,什麼情況?”
昨晚何以寧大夜她知道,按道理,她的性子難道不應該是一下班就急匆匆的趕過來看厲雲澤嗎?
何以寧無力的在落地窗旁邊的懶人沙發上坐下,躺靠在上面,看着初晨的陽光灑在別墅,透過玻璃籠罩在她身上。
“炎炎,有些事情,我以爲可以忽略,可往往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你才知道,原來不可以……”何以寧聲音乾啞的厲害。
炎淼擰眉,聽着何以寧彷彿一瞬間失去所有信念和希望的聲音,輕輕喚了聲,“以寧……”
何以寧看着陽光輕輕笑了下,“炎炎,我沒事。”
“可是……”
“昨天我們兩個吵架了,他的手在我面前破的,”何以寧聲音彷彿很平靜,“他是醫生,幾乎一個月大半時間都在拿手術刀的人,你說,他的手多金貴?”
炎淼擰了眉,感覺何以寧此刻思緒有些亂。
“不過,好在沒事,一兩個月也就恢復了。”何以寧有笑了聲,收回視線垂眸,“我一晚上沒有休息,我先去睡會兒了。”
“好。”炎淼輕嘆一聲,心裡感覺特別壓抑。
以寧的幸福在厲雲澤身上,相對的,她所有的痛苦也在他身上……
明明之前兩個人已經到了結婚,以寧卻跑了。
如今明明兩個人已經很好,又鬧了!
炎淼突然在想,也許……以寧和厲雲澤之間,並不合適,只是他們以爲有愛,就應該在一起!
炎淼想了想,最後在查房完後,還是去找了厲雲澤。
可惜,撲了個空。
“厲少人呢?”炎淼問道。
“好像去研究所了吧?!”
“……”炎淼嘴角抽搐了下,“他不是手受傷了?!”
“對啊,估計是因爲手術做不了,又不會影響研究藥物,所以,就去研究所了吧?!”護士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還點點頭更加確認以下。
炎淼扶額了下,嘴裡喃了聲,“算了,他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反正是冷暖自知。”說着話,在護士疑惑的視線下轉身,嘴裡還繼續抱怨着,“媽的,我自己一個單身狗給他們操心,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
正說着,電梯打開,炎淼進去的時候差點兒和裡面要出來的人撞到……
“走路不帶眼睛嗎?!”炎淼心情不好,直接任性的甩了一句。
霍祁深一聽,手指指炎淼,又指指自己,最後咬牙忍下的說道:“行,爺我今天遇女犯煞,忍了!”
……
時間,一點點在等待中逝去,就好似消耗着生命。
何以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懶人沙發上睡着的,只是,睡着後,整個人蜷縮在那裡,就好似躲在媽媽肚子裡的嬰兒。
空氣中有着一絲絲涼意,何以寧嚶嚀了聲,不安的幽幽轉醒……
朝陽已經不見了,偌大的別墅裡,被灰濛濛的顏色覆蓋。
無力的扇動了下眼簾,何以寧起身。
可因爲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腳一麻,整個人又跌坐了回去。
眼睛瞬間變得酸澀,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來。
人要是脆弱的時候,原來,任何一間小事,都能被無限擴大成扎心的事情。
何以寧就這樣坐在懶人沙發上默默的落淚着,嘴角卻扯着難看的笑,澀然的讓人心疼。
過了好一會兒,何以寧深呼吸了下,將臉上的淚擦掉,拿了手機出來,停頓了下,劃開屏幕,給厲雲澤在發了短信過去:厲雲澤,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