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只覺得心涼,這算什麼?
“容晉,那你想怎麼樣?”林安然問他。
容晉想都不想,直接說道:“跟我回去。”
“然後呢?繼續看着你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就這麼過一輩子?還是說你準備跟別人結了婚以後,把我養在外頭?又或者等到你膩了我的那一天,我拿着你給我的那些嫁妝,再找個你能看得上眼的嫁了?”
林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爲穿着睡衣,才覺得冷,還是因爲容晉的態度,而從心裡覺得冷,她說:“容晉,我累了,我想安安靜靜過日子,這麼多年了,我都一直忍着,忍着看你找別的女人,忍着寂寞在家等你,七年多了,回想起來,我除了圍着容瀾轉悠,就是在等你,我不想等了,你也不是非我不可,就當我請你高擡貴手,放我一馬,好聚好散吧。”
容晉剛想開口,就聽見背後有腳步聲,還沒等他回頭,就有東西頂在了他後腰身上,隨之一個有些冷淡的聲音說:“放開她。”
林安然冷不丁看見藍修,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
剛纔兩人僵持不下,結果誰都沒發現房間裡什麼時候多了第三個人。
容晉剛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會纔想起來聲音的主人是藍修,冷哼了一聲,說:“我要是不放呢?”
藍修這會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語氣很平淡:“那我就只能在你身上開個洞了。”
容晉卻笑了:“有本事你就先在開槍,看能不能把我打穿了,順帶着也給她來一下。”這麼近距離的開槍,子彈十成十會把他打穿。
藍修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眉頭皺了起來:“我再說一次,放手。”
容晉眼睛一直都看着林安然,臉上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語氣裡甚至帶上了一絲調侃:“小朋友,你應該把槍口往上,對着我的後腦來一槍,這樣我就會在她面前被爆頭,而不是隻是後腰上捱了一槍,受傷而已。”
藍修說:“你以爲我不敢嗎?”
容晉卻動了,把林安然扯到了自己懷裡,狠狠的抱住,將臉埋進了她脖頸裡,語氣低啞的說:“我死都不放。”
林安然被他抱的渾身都疼,容晉力氣很大,讓她一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問:“容晉,你這是在做什麼?”
容晉不吭聲,只是仍舊死死的抱着她。
林安然把目光看向了藍修,說:“藍修,把你的槍對準我。”
容晉渾身一震,擡起頭來,目光森然:“你要做什麼!”
林安然說:“你不是死都不放嗎?不用你死,我死。”
她語氣突然變得輕快起來,像是豁然開朗了一樣:“對着腦袋一槍就解決了,還不用自己動手,省了多少做心裡準備的時間,多好。”
林安然只覺得整個腦子都變得有點昏昏沉沉的,精神卻很亢奮:“我在公墓那買了個空墓室,離他們很近,到時候埋在一起,說不定到下頭以後,就又能一起過日子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林安然被容晉吼得頓了一下,問:“怎麼就是胡說八道了,我說的是真心話。你不是說你死都不放麼,你不能死,你死了容瀾怎麼辦,我不一樣,我什麼都沒有,死了也沒什麼損失。”
容晉只覺得眼前的林安然像是不太對,也顧不上生氣了,只覺得心裡慌得很:“你別說胡話!什麼叫什麼都沒有!”
林安然覺得腦子裡更糊塗了,說:“我有什麼?哦,我有個剛買的房子,還沒過戶。這裡是租的……我沒有家。”
她的聲音開始發抖,看了看藍修,又看了看容晉:“我沒有家,沒有朋友,唯一的,我以爲是朋友的人,還跟你上了牀。”
容晉聽到這裡,頭皮一陣發麻,藍修也覺得林安然狀態不好,出聲喊她:“安然?安然你怎麼了?”
林安然晃了晃腦袋:“我能怎麼了,我就是說了些一直想說的話。”她看着容晉,說:“你知道我在圈子裡這麼多年,爲什麼連個能約出來吃飯的人都沒有嗎?”
容晉心裡此刻已經有了答案,卻根本沒辦法回答,林安然的眼睛很漂亮,睫毛長長的看人的時候,像是朦朧着一層霧氣,而此刻,她的目光很平靜,沒有控訴也沒有指責,卻讓容晉覺得無所遁形,難以招架。
林安然說:“因爲我害怕,我害怕不知道哪天,我的朋友就會跑到你牀上去,或者說……我不知道她們當中的哪一個跟你上過牀。”
“容晉,你想要什麼?”
“我以前也不是沒有鬧過,你是怎麼對我說的?你讓我安分守己,想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想清楚了,我安分了,你又不滿意。”
“你想怎麼樣?想我愛你愛的發瘋?爲你去死?”
“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容晉慌了,抓着她的肩膀:“不是這樣的,我沒這麼想,我沒有。”
藍修把手裡的搶往牀上一扔,伸手扯過容晉的後領,照着他的臉就是一拳。
容晉吃痛,手上一鬆,林安然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陡然間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藍修擡起腳,還想給容晉一下,容晉這時候已經回神了,往邊上躲了一下,接着就上去跟他打了起來。
兩人都是練過的,一來一往倒是沒有明顯的上下風,林安然就在原地冷眼看着他們把自己好不容易佈置起來的屋子,折騰的一團亂。
幾個回合下來,藍修因爲實戰經驗,沒有容晉多,臉上接連捱了兩下,嘴角已經流血了,臉上也青了一塊,但是他有股子狠勁,比起容晉來說,簡直就是不要命似的,就算硬扛着挨兩下揍,也要打回去一下。
這樣一來,容晉雖然臉上看着比他好些,但是實際上也沒比他好多少,躲過了往臉上招呼的拳頭之後,肚子上就捱了一下。
林安然聽着屋裡乒乒乓乓的響聲,時不時的還傳來被打中後的悶哼聲,覺得頭都快炸了,眼睛一掃,就掃到剛纔被藍修扔在牀上的那把手槍,也沒站起身,只往前挪了挪,伸手夠到了那把槍。
以她的力氣來說,這把槍還挺沉的,一隻手拿着有些吃力。
她以前跟容晉出國的時候,有學過射擊,只是她對這個並不感興趣,所以當時也沒好好練,說不上有什麼準頭,但是搶怎麼用,還是知道的。
槍已經上了鏜,看來剛纔藍修說要在容晉身上開個洞的話,也不完全就是威脅,他是真的準備付出行動的,至於最後爲什麼沒有動作,估計就是怕傷到她。
林安然輕笑了一聲,雙手握好了搶,對着面前的地板,開了一槍。
一聲槍響之後,屋子裡重歸寧靜,林安然被手槍的後坐力震得手臂發麻,她擡眼看見兩人已經停下了動作,都是神情緊張的看着她,覺得有些好笑:“你們不打了?”
藍修往前一步,就想要靠近她,把搶搶回來。
容晉卻是在後頭,一把拉住他,忍着身上的疼,儘量平靜的說:“安然,把搶放下,那東西太危險了。”
藍修也知道現在去搶林安然手裡的搶,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也只能安奈下來,說:“安然,我這就把他趕出去,你把搶放下,好不好?”
林安然拿着槍,說:“你們兩個都出去。”
那倆誰都沒動,剛纔林安然的那些話,聽着可不像是開玩笑的,現在她手裡還有槍,他們怎麼可能放她一個人留在屋子裡。
林安然這下比較直接了,拿着槍,對着自己的下巴比劃了一下:“我說,你們兩都出去。”
“安然……”
“滾出去!”
容晉跟藍修這下不敢再在屋裡呆着,生怕林安然一個衝動就扣下扳機。
兩人從臥室裡退了出來,容晉問藍修:“槍裡還有子彈嗎?”
藍修點點頭:“一共有三發子彈,剛纔她打了一發,還剩下兩發。”
容晉恨不得再往他臉上來幾下,可又顧忌着屋裡的林安然,現在實在是不敢有什麼動作,壓低了聲音冷哼道:“她要是出什麼事情,我要整個藍家跟着陪葬!”
藍修一點都不示弱:“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纔對,她要是有什麼事,我要整個容家給她陪葬!”
倆人互相看不順眼,如果不是怕屋裡的林安然出事,估計就要去外頭接着打了,可現在他倆卻沒了繼續鬥毆的心思。
藍修問:“怎麼辦?”從剛纔林安然的精神狀態來看,讓她手裡拿着還有兩發子彈的手槍,藍修不管怎麼樣都是不放心的。
容晉白了他一眼:“你帶來的槍,你問我怎麼辦?”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容晉的腦子在不聽的轉,他一想起剛纔林安然說話的語氣,就覺得心裡慌得很,連眼角的都禁不住跳了一下。
“對了!”
藍修順手給了他一下:“你小聲點!”
容晉平白捱了一下,卻沒想着討回來,反而從兜裡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對上藍修詢問的目光,他言簡意賅的說:“打給容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