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好似寒潭深得看不見底,深得讓人恐慌,好像等不到黎明曙光的到來。
黑暗裡,一個瘦小的身影,像迷失的羔羊一樣,緊緊的抱着自己,把自己縮成一團,蜷在角落裡,靜靜的,一動不動,長長的頭髮,微卷着,好似海底的水草披在全身,墜落在地上,好像沒有生命力的布娃娃,已經把自己跟黑夜相融合。
那麼一團小小的黑影,那樣的孤寂,那樣的單薄,那樣的無望,那樣的讓人心酸,好像瑟瑟寒風裡最後一片即將凋零的枯葉。
門無聲的開啓,一個高大俊朗的身影緩緩走近,看不清任何表情,只看到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眸,眸子裡閃着點點波動。
然後他長長的靜立,看向角落裡那團小小的黑影。
一個高大而頎長,一個脆弱而渺小,兩個人就這麼無聲的各自運行在自己的星球裡,身後,慘淡的月光從門外打進來,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卻不存在任何交集。
風很冷,冷到骨子裡,冷到一下子步入了蕭索的寒冬,吹散了兩人的發,凌亂了她單薄的衣角。
他動了,緩緩的,無聲的走向她,然後彎下身,將角落裡那個小小的人兒抱起,輕柔得好似春天裡的柔波,岸邊吹拂的春柳。
這才發現,她全身冷得像一塊冰塊,幾乎要凍僵他的手,司徒晟微微的皺起眉,然後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新,一步一步,鄭重的,好似懷中抱着一個價值連城的瓷娃娃。
只是兩天,兩天而已,懷中的人兒輕得好似一陣微風,隨時會從懷中飄走,只是兩天,兩天而已,原本粉嫩的小臉慘白得好似滿地白雪。
輕柔的把懷中的女孩放在牀上,用厚厚的被子將她裹起,只餘一張慘白的小臉在外面,然後自己也躺下,將林綰音擁進自己寬闊的懷抱裡,用自己的熱度暖化她的冰凍。
寂靜的,一切都是寂靜的,一切都已進入了夢鄉,只剩下他們。月光淡淡的灑在兩個相擁的人身上,那麼真實,卻又那麼殘忍。
司徒晟一手攬在她的腰間,一手輕輕的羽毛般撫順着她凌亂的長髮,露出那張美麗得不真實的小臉,然後曲起手,用手背在她冰冷的臉頰上輕撫着,以驅趕她身上的寒氣。
驀地看到她額角,一個淺淺的疤痕,粉肉裡還帶着點些微的粗糙,鑲嵌在她光滑白皙的額角,顯得那樣的突兀,好似控訴着自己的罪行。
司徒晟動作一頓,想起那是不久前,自己親手砸傷的,心裡驀地一疼。面對面將她擁在懷裡,司徒晟心疼的在懷中的女孩兒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懷中人兒,終於有了細微的觸動,長長的睫毛輕顫着,好似刷拂着他的心。
司徒晟把她抱得緊緊的,好像要勒進自己的骨頭裡,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中。
他輕輕的說:“我不會放你走的。”
“就算你再這樣繼續下去,也不會放你走。”
“你是屬於我的,既然闖進了我的生活,就別想着離開。”
一聲一聲,一句一句,打破的夜的寂靜,敲擊在夜晚最柔軟的葉翼上,每說一句,就在她額頭上落下一顆吻。
“所以,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小音。”
林綰音被放在他的懷裡,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他知道,她是醒着的,她長睫上點着的細微的水珠,她薄薄的衣裙下微微顫抖着的冰冷的身體,她粉白色的微顫的脣,都告訴他,她是醒着的。
兩個人好像困獸般僵持着,壓抑着,忍耐着,誰也不願認輸。
這是一場仗,一場以命,與自由,做賭的仗,這是一場以心,與放手,對抗的仗。最先認輸的人,將會失去所有。
“你看,其實我們本質上多麼相像,都是一樣的殘忍,爲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爲什麼不肯低頭呢?小音,不要再跟我鬥了,你輸不起的。”
司徒晟的聲音好似大提琴在暗夜裡奏響,緩緩的,低沉的,卻好似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掙扎與忍耐。
林綰音緊緊的咬合着牙齒,咬得牙齒都僵硬起來,以不讓自己懦弱的顫抖出來,不曾睜開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越顫越急,最終凝結成一滴大顆的如水晶般的淚珠,不經意的從眼角落下,滲進臉頰下的長髮裡。
夜那麼深,深不見底。兩個相擁的人,明明距離靠得那麼近,卻好像永遠走不到一起……
一連幾天,每到夜深的時候,司徒晟都會踏進這裡,將依舊躲在角落裡的林綰音抱上牀,然後緊擁着她入眠,兩個人不再說一句話,只是在黑夜中沉默着,熟稔得好似早就約好一樣。
然後一直熬到天終於亮了,他在悄無聲息的離開,好像從不曾來過。
白天,他從不踏進這裡一步,好像這樣就可以當做兩人從不打過照面,只是,她越來越沉靜,而他,卻越來越暴躁。
像兩隻困獸,用着自己的方式戰鬥者,雖沒有正面抗擊,卻早已血流成河……
第二更,有點遲啊,抱歉啊,昨晚太累,一直睡到十二點才醒,汗滴滴的,筒子們抱歉啊,小懶這就立刻回去加緊速度!爭取四點半再送上一更!